第144節(jié)
然后她從屋外挑了半桶水,再把水搬回廚房,打開鍋蓋,彎腰拿起木瓢咬了少半鍋的水。 這一系列的事弄好之后,就要開始生火了。 然后低下身子坐在土灶跟前的小凳子上,一手拿起火折子吹了吹,吹出火花;一手拿起一把麥稈,用火折子將其點燃后,然后小心翼翼的塞進了土灶里。 緊接著又拿了旁邊一個棍子戳了戳灶洞,火光頓時由小到大慢慢燃燒起來了。 她抓了幾把麥稈,火勢慢慢上來之后,陳玉娘覺得可以了,想改成難燒一點的干柴,卻發(fā)現(xiàn)廚房里沒有干柴了,只剩了麥稈,頓時蹙起秀眉來。 麥稈燃燒的快,需要不停的在灶臺燒火,干柴可不要用,扔進一把進灶洞,能燒好一會兒,不用她時時刻刻盯著灶洞的火。 更何況家里現(xiàn)在只有她一人,她要是做飯的話,一人可不能時時刻刻盯著灶洞。所以,她得去柴房搬點干柴來了。 這樣想著的陳玉娘,然后慢慢站起身子,身上的襦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倒像似仙女一般婀娜,可她卻全然不在意。 反而極具煙火氣息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然后大步走出廚房,去了對面稍遠的柴房。 屋外陽光撒在她的身上,越發(fā)清雅淡然,而她身上的灰白襦裙隨著她的走動,更是蕩漾出一朵朵水蓮,更是秀美絕倫。 可她的注意里卻完全不在這上面,反倒注意到一件令她略有猶疑的事情。那就是,當她走到柴房門口的時候,卻詭異的發(fā)現(xiàn)柴房門前的臺階上有些許點點斑駁,倒像是干枯的血跡。 她頓時停下腳步,心中略有疑惑。 這是什么時候弄的? 此時的她倒是沒把這幾滴黑紅太當回事,畢竟這村子里哪兒還沒有些野貓野狗啊,指不定就是他們亂跑弄出來的。 愣了一會兒,沒在意,因此推開柴房門,便大步邁了進去。 只是當她進去之后,就發(fā)現(xiàn)門跟前有著幾滴斑駁血跡,然后她心中突然升起一抹驚異。緊接著她順著血跡走進去,卻發(fā)現(xiàn)地上的血越來越多了,以至于血跡多的慢慢匯成了一道血線。 然后他又順著那條血線走,走著走著,那血線便消失了,消失之后就是一堆巨大的干柴。 陳玉娘怔怔的望著那堆干柴,瞳孔中的倒影映出那雜亂的干柴,心中暗道,這些干柴怎么在這兒,不是在左邊放著嗎? 她記得很清楚,這些干柴就是女兒在的時候,她親自搬進來的。 而現(xiàn)在,這些血跡,這些干柴,這些夾雜在一起,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出現(xiàn)在陳玉娘心中。 她心中雖然有一絲緊張,可還是彎起腰,對著那堆干柴,玉手輕籠,慢慢撥開那堆干柴。 直到。 一張有幾分熟悉卻無比慘白的面容露在自己面前。 細碎的黑發(fā)遮住了他的額頭和臉頰,眼睛緊閉著,眉頭卻緊緊皺起,仿佛有著巨大的煩心事,而此時那完美的唇形卻早已覆蓋上一層干皮,面容更是蒼白,毫無一絲血色。 怎么是他? 陳玉娘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驚叫起來,而她緩了一會兒,接受了這個事實,可面上卻依舊流露著一絲駭色。 居然是他。 就是不久前烏鎮(zhèn)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就是那個撞了她由救她卻也冒犯了她的男人。 此時他看起來好像很不好,而且睡著的樣子倒也甚是無害,反倒沒有了當初他那股驚人的煞氣。 陳玉娘看了他一會兒,才想起來查看這人如何了。 緊接著她趕緊蹲下身子,然后把其他干柴從他身上徹底搬開,露出他整個人。 只見這人身穿玄色衣袍,身上斑駁的血跡早已和他的衣袍融為一體,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倒是他身子下倒是流出了一大片血跡,陳玉娘看后,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禁喃叫道。 “這么多血?” 在看看男人睡著的面旁,陳玉娘不由自主的伸出食指,微微彎曲,緊接著慢慢遞到那人鼻息跟前,那微弱的鼻息氣噴打在陳玉娘的食指上,不由得讓她身子一滯。 面上不知怎地倏忽升起一絲熱氣,而臉頰上也升起一團紅霞。 但此時陳玉娘卻并未發(fā)覺心底傳來的那絲異樣。 反倒是將心思放到了這個人的性命上。 既然對方還有氣兒,那么應該就還有救。 而大概是出于當時這人雖然撞了她,但還幫她撿了果子,陳玉娘覺得此人應該不是大jian大惡之人。 縱是救上一救應該也無妨,拳當是給戰(zhàn)場上拼殺的女兒積福了,也希望她在戰(zhàn)場上遇到危險,能被別人相救。 這么一想,陳玉娘果斷鼓起了勇氣。 撥開其他干柴,開出一條大道來,緊接著,死死扯著那人的兩條胳膊,挪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 “哎呀,真是太重了?!?/br> 可是重也沒辦法啊,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人死在她家里吧。 因此陳玉娘把這人拖到了柴房門口,然后就沒力氣了,她放開了這男人,毫無姿態(tài)的坐在門檻上,大口大口穿著粗氣,還對著地上那人,呢喃道。 “你也太沉了吧,就不能輕一點?!彼唤г沟?。 可這又身高又哪能輕的了? 古尋身高八尺七寸,因為常年習武,體形更是健碩有力。便是站在那里,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威武強大的氣場,又哪是陳玉娘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搬得動的。 而陳玉娘家中就她一人,平日里,又不用耕種自當不用勞累。 家中雜事也不多,最大的重活大概就是每天須得打個半桶水,這對他倒是不妨事,因此比起古尋那可差了十萬八千里。 所以縱是古尋輕上少許,她依舊搬不動。 而現(xiàn)在卻要徒手搬起古尋,那可算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不過好在柴房距離女兒的房間倒也不遠,二者之間只隔了一個雜物間。 至于將這男人搬到女兒房間,這也是別無它法了。 畢竟他們家就這么大,住人的地方只有兩間,一間她的房間,一間是女兒的。 她的房間她現(xiàn)在還住著,自當是不能讓這男人住進去。 而女兒平日是做男裝打扮,房間多是男兒裝扮,讓這人住進去也無妨,女兒平日里的女兒用品她稍后先拿回她房間去吧。 現(xiàn)在只能委屈一下女兒的房間了。 畢竟這也是一條人命,陳玉娘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此人死在她面前。 所以,最后,陳玉娘廢了好大的力氣,廢了好久的功夫,才把這人拉進了女兒的房間。 只是還要把這人搬上她女兒的床,陳玉娘簡直是拼了畢生的力氣,咬著牙死死拽著這人的胳膊衣服,連扯帶拽的,嘴里還不住的念叨著。 “喂,你能不能使點勁,自己上去啊。” 也不知道是她的話起了作用,還是上天保佑了。 在陳玉娘最后就快要堅持不住撐不住的時候,這男人下意識自己挪動了一下身子,滾到了床沿上,陳玉娘愣住了。 緊接著,趕緊站起來,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他又沒有其他反應??蓪Ψ揭琅f是之前那副模樣,睡得跟死豬一般。 她俯下身子,拍了拍這男人的臉頰道。 “你醒了嗎?喂喂,你醒了嗎?” 卻毫無反應。 看來剛才確實是神仙顯靈,體恤她一個女人這么辛苦。 陳玉娘嘆了一口氣,然后歇了一會兒,恢復了一點體力,才再次爬起來觀看著對方身上的傷。 這人的衣服上全是血腥味。 她傾身,想扒開他的衣服,可衣服卻黏粘著肌rou,在她扒衣服的時候,仿佛衣服連著rou被她生生撕開。 以至于那男人悶哼一聲,眉頭皺的更深了。 陳玉娘聽后,面上連忙露出一絲心疼,緊接著連聲道。 “這位大哥,對不起,我弄疼你了。可是我也沒辦法,我要給你治傷,不能讓你死掉啊,你忍著點啊?!?/br> 緊接著他說完后,又再次咬了咬牙,開始下手。 不過這次那男人倒是沒有喊,反倒是陳玉娘看著這一幕,心中大為揪心,滿面擔心。 脫掉這男人的上衣后,對方露出古銅色的肌膚,上半身充斥著大大小的傷口,此時本來結(jié)痂的傷口,甚至又開始流血了,陳玉娘見狀,頓時焦急了。 手足無措的連忙掏出自己帕子,為他輕輕粘著。 可惜血液依舊流著,雖然緩慢,但是流的多了,都流到了對方精壯有力的側(cè)腰上,陳玉娘看著那些血,她自己都感覺疼。 完全不懂這人是怎么扛到現(xiàn)在還不死的。 而這時陳玉娘又想起了女兒臨走時留給她的那些瓶瓶罐罐的。 “對了,女兒留的那些東西,好像有可以止血的啊。” 緊接著陳玉娘頓時大喜。 連忙走出趙惜蕓的房間,直奔自己的房間。 只是卻沒發(fā)現(xiàn)那本來睡死的人眼皮磕了磕,緩緩睜開了那雙蘊含著深意的黑眸,而后又悄然閉上。 而陳玉娘這廂回到自己房中便是一陣翻箱倒柜,拿出那些瓶瓶罐罐,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直到,臉上露出一絲欣喜。 “找到了?!?/br> 是它,上面寫著止血兩個字。 然后,她拿著藥興高采烈的跑了出去。 等她到了房間之后,就看到那人身上還原封不動的躺在床上,頓時拔開餅子的木塞,一點一點撒到他身上還留血的地方。 那白色粉末的效果倒是十分強大,不一會兒,只見上了藥的地方,慢慢不留血了,陳玉娘更是欣慰,果然她女兒留給她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啊。 只是可惜了,今天要用在別人身上了。 但好在這樣一個善良的女人,對于人命關(guān)天這樣的大事,心中倒是看重。 以至于古尋在她手上陰差陽錯的保住了一命。 也只能說,這兩人的緣分到了。 陳玉娘幫他上完了胸膛上的藥之后,又把目光挪到了對方的大腿跟上,那里也有幾處傷痕。 接觸過男人的陳玉娘自然是知道哪里是接近哪里,但現(xiàn)在別無辦法了,總不能看到這人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