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吳阻四:“……” 屋外的雪大片大片好似鵝毛,一行人做好準(zhǔn)備后終于出門了。 秦家的人走在最前面,林晝眠和他兩個徒弟在中間。按照秦水的話就是,你們可以有事,但是林晝眠不能少一根毫毛。 因為下雪,山路變得格外難走。 白羅羅用棍子撐著身體,一步步的挪著,反倒是林晝眠顯得游刃有余。白羅羅一邊走,一邊想,他們家怎么會把人埋在這深山老林里,簡直太可怕了,況且逢年過節(jié)燒香什么的不怕引起森林大火嗎——不得不說,白羅羅思考問題的方式相當(dāng)符合社會主義價值觀。 大雪影響了行進速度,等到眾人到達墓地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黑了。 白羅羅終于看到了秦家人的陵墓,這陵墓上的土已經(jīng)被挖開,露出下面用大理石封閉的墓xue。 墓xue上方則蓋著一個用樹枝搭起來的遮雪的棚子,看起來已經(jīng)快要被雪壓塌了。 林晝眠走了過去。 秦水跟在他后面,道:“現(xiàn)在開嗎?” 林晝眠說:“開。” 于是站在身后的幾個秦家子弟便上前將墓地上方的青石板起了起來。隨著青石白逐漸被抬起,一抬棺木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 白羅羅眼里流露出驚訝之色,他發(fā)現(xiàn)這棺木周圍竟是流淌著一層薄薄的黑水,按理說現(xiàn)在溫度這么低,這層黑水應(yīng)該早就被凍成冰了,但白羅羅卻感到它仿佛在緩慢的以順時針的方向流動,就像一個黑色的漩渦。 “cao?!币姷焦啄具@景象,秦水罵了句,他道,“林大師,您說這黑水沒棺,到底多久了?!?/br> 林晝眠沉默片刻,似乎在掐算什么,然后回答:“不久,一年多?!?/br> “還好還好?!鼻厮畤@氣,他道:“還好我請了您來幫我們家看看,您是看出祖墳出了問題,不然我他媽的找誰哭去?!?/br> 大概也是這一年間,他們家的人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的生和水有關(guān)系的怪病,其中一個居然開始對清水過敏,碰一下身上就像被燒灼一般紅一大片,而且有疼又癢。 “可以起棺了么?”秦水滿臉都是雪花,他問道。 “等等?!绷謺兠邚膽阎刑统隽怂谙氖欣锸盏哪莻€極陰羅盤,然后小心的將那羅盤放在了棺材的中間。 羅盤一離手,空氣瞬間又冷了好幾度,白羅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他的目光卻舍不得從林晝眠身邊移開片刻。 只見羅盤剛被放下,圍著棺木緩緩流動的黑水如同凝固了一般。 “起棺?!绷謺兠叩?。 與其又來了幾人將那棺木緩緩抬起。 “林大師,您能和我說說,這里的風(fēng)水到底是怎么變的么。”秦水顯然非常納悶兒,好好的風(fēng)水為什么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破壞了。 “你可知你先人下葬時用的何種風(fēng)水格局?”林晝眠聲音有點冷。 秦水摸摸頭道:“不知道,問長輩只說是招財?shù)摹!?/br> “我之前仔細(xì)看過,這里的山丘溝壑,全部有人工的痕跡,仔細(xì)觀察便可知道是六白飛星的風(fēng)水格局?!绷謺兠哒f,“六白星是武曲星,金性,色白,于乾宮,主的就是財運?!?/br> 秦水知道林晝眠話還沒說完,于是繼續(xù)聽著。 “這六白飛星的確是主的財運,可那財運卻是偏騙財,旺時的確可以光耀家門,財源滾滾。但是如果失運了,那必定是會遇到傾家蕩產(chǎn)血光之災(zāi)?!绷謺兠叩溃澳阏f你前輩都道不知,我倒想問問,是真的不知,還是假裝不知?” 秦水的表情變得有點尷尬,他自己的親人,他自己清楚,顯然,他們是故意瞞著自己。 “林先生,那您的意思就是我家已經(jīng)失運?”秦水有點急,他道,“這有什么破解的法子么?” 林晝眠道:“六白飛星格局無解。”他淡淡道,“世間之事,盛衰交替,雖然事在人為,但有些事,卻不可為。” 秦水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他道:“林先生……” “不過。”林晝眠的話鋒一轉(zhuǎn),道,“你們祖墳這黑水流淌的樣子,倒不是六白飛星失運時的征兆?!?/br> 秦水被這突然的拐彎有點弄的懵了,隨后反應(yīng)過來狂喜道:“林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家倒霉不是因為六白飛星的陣法?” “對。”林晝眠說,“若是六白飛星失運,那這里百米之內(nèi)不會生出一株活物?!?/br> 秦水臉都笑爛了,他道:“林先生,您看看,那黑水到底是……” “這黑水?!绷謺兠呃淅涞恼Z出驚人道,“是你祖宗的怨氣。” 秦水表情再次僵住。 林晝眠道:“要不是已經(jīng)開過墓,我徒弟也會受怨氣影響,我會立刻下山根本懶得管你們?!彼f這話時,表情如冰,誰都能看出他此時火氣不淺。 秦水整個人都傻了,他哪里想到突然出現(xiàn)這樣的發(fā)展。 林晝眠說:“祖宗下葬,都講究個入土為安,你們?yōu)榱顺赡橇罪w星的格局,硬是建了青石板的墓葬,將你們祖宗置于其中不得超生。時間久了,怨氣就越來越濃,最終成了黑水,淹沒在了棺木周圍?!?/br> 秦水道:“林先生……” 林晝眠冷冷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只能告訴你,我可以幫你問問你祖宗,至于他要不要原諒你們這群不肖子孫,我就管不著了?!?/br> 秦水重重點頭,他顫聲道:“林先生,接下來,該如何呢……” 林晝眠厭惡的看了眼青石板上的黑水,道:“自然是給你們的祖先尋一塊墓地,重新下葬?!?/br> 秦水道:“好好好,我已經(jīng)備好了……” 林晝眠道:“就在這周圍?!?/br> 秦水道:“???” 林晝眠不理驚呆的秦水,冷淡道:“我來之前已經(jīng)查看了周圍的情況,就在這附近有一處地方風(fēng)水還不錯,就在那里下葬吧?!?/br> 秦水憋了半天,憋出了個好字。 “怎么?你還不樂意了?”林晝眠見秦水回答的艱澀,蹙眉反問。 “不是,主要是我爺爺他們說……”秦水有點猶豫,顯然是覺得這墓葬的格局和爺爺他們有點關(guān)系,所以虛了,“說如果那處不行,就把尸骨帶出來。他們尋了另外一個風(fēng)水寶地?!?/br> 林晝眠道:“再壓你們祖宗幾百年?” 秦水:“……”他竟是不敢出言反駁。 林晝眠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們做的這樣的打算,根本就不能起棺?” 秦水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抖著手從兜里掏出煙開始點了,他點了好幾次才點上,覺得林晝眠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很難聽。 果不其然,林晝眠道:“怨念化黑水,在風(fēng)水一行簡直是大忌。這種情況只要開了棺槨,見到了黑水,那在場的人都跑不掉。輕則倒霉一輩子,重則突病暴斃,都是常事。況且六白飛星這個風(fēng)水格局,其實是多用在家宅修建之中,你們?yōu)榱素潏D財運,竟是用在了陰宅之上。還為此壓住了你們祖先的魂魄。”要成陣,那陣中就必須有人,家宅要有活人,那陰宅就要有死人。 林晝眠看了眼棺材上的羅盤,繼續(xù)道:“說白了,就是你們祖先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棺材里跑了出來,隨時準(zhǔn)備弄死你們這群王八蛋兔崽子,你們不找塊舒服點的地方讓他早日安息,居然還想壓著他,我看你們就算死了也是活該。” 秦水再也不敢說什么,點頭連連同意了林晝眠的方案,就近埋葬。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全部暗下來,周圍雪風(fēng)呼嘯,讓人渾身發(fā)冷。 白羅羅聽完了林晝眠的全部解釋,覺得這個世界真是人心險惡,要是他們在自己的世界里早就被巡山員舉報抓緊局子勞改去了。忘了說,白羅羅的現(xiàn)實世界已經(jīng)全面實行了骨灰火葬化,被人知道如果沒有火葬是會直接進監(jiān)獄的。 林晝眠已經(jīng)和秦水該說的都說了,便開始著手處理這個格局。他先是叫人用陵墓旁邊的黑土將黑水掩蓋,然后在地上插了三支香,讓秦水和秦家一干子弟跪下磕頭。 地上冰涼,一群人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秦水見林晝眠一直沒叫停,沒忍住問了句:“這是要嗑多少個吧?!?/br> 林晝眠嘴角抿出一個冷漠的弧度,對著秦水道:“那得等你祖宗叫停?!?/br> 秦水無法,只能繼續(xù)。 香去了半柱,就在大家都快要凍的不行了的時候,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面前三支香齊齊的熄滅了。 如果說一支一支的還是巧合,那現(xiàn)在的場景,卻讓秦水整個人好像被澆了一桶冷水。 林晝眠道:“可以了?!?/br> 秦水哆哆嗦嗦的站起來。 林晝眠算了下時間,道:“先生火取暖,等到天亮,再帶著棺木下葬?!?/br> 大家都快凍暈過去了,好不容易升起火堆,總算是松了口氣。 林晝眠坐在白羅羅的旁邊,白羅羅借著火光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的長長的睫毛上落了一片晶瑩的雪花。 白羅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伸手就將那雪花摘了下來。 林晝眠似有所感的偏過頭。 白羅羅道:“有雪花……落到你睫毛上了?!?/br> 林晝眠聞言點點頭,輕聲道了聲謝。 白羅羅看著林晝眠白皙的臉,不知怎么的就有點不敢繼續(xù)看下去,他想,這人怎么看起來有些眼熟呢……但細(xì)細(xì)想來,又想不起他到底像誰,大概是你自己的錯覺吧,白羅羅有些迷茫的下了判斷。 第62章 聽說我五行缺你 到了半夜,林子里的氣溫越來越低。 秦水拿出了御寒的酒,讓大家喝一些,當(dāng)然他先態(tài)度恭敬的給了林晝眠一瓶。林晝眠這次沒有和他客氣, 拿過酒瓶就喝了大半, 然后將剩下的動作自然的遞給了白羅羅。 林晝眠的這動作讓旁邊看著的吳阻四眼睛珠子都要瞪下來了,白羅羅對他的視線覺得有點無奈, 只當(dāng)做沒看見,然后從林晝眠的手里接過了酒瓶, 也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嗓子起初像是被什么東西割破了似得疼,但很快這股疼痛就化為了甘醇, 充盈的熱量從胃部朝著四肢傳去。 “這酒不錯吧?!鼻厮? “這我們秦家的獨門配方……” 白羅羅點點頭,道:“的確不錯?!边@酒驅(qū)寒效果太好了,他喝下去之后原本冰透了的腳終于有了一絲溫度。 “這天太冷了。”秦水道, “氣候有點異常,我第一次看到雪下來的這么快的。”他一邊說著,又烤了些熱的食物,分給大家分食。 林晝眠還是什么都沒有吃,他閉著眼睛面對著火堆,好像思考什么出了神。 其他人也不敢打擾他,連帶著他身邊的白羅羅說話都放輕了聲音。 “說句實話吧。”秦水不敢和林晝眠搭話,只能對著白羅羅悄咪咪的咬耳朵,“來這里之前,我是不信這些的,但是看到棺材里那黑水,我又不得不信。”那本該在低溫下結(jié)冰的黑水,竟是在緩緩流動,這樣一幕簡直讓秦水覺得自己的后背里被塞進了一坨大雪塊,浸心的涼。 白羅羅借用了系統(tǒng)的金句說:“有些事情現(xiàn)在沒辦法用科學(xué)解釋,以后一定可以用科學(xué)解釋的?!?/br> 秦水一陣沉默,顯然沒想到作為風(fēng)水師徒弟存在的白羅羅能說出這么唯物主義的話,最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哦,這樣啊?!?/br> 眾人在冰冷的雪地里瑟瑟發(fā)抖,最讓人受不了的身邊還放著一具黑色的棺材。白羅羅的鼻尖凍的通紅,縮的像只蘑菇。其實這群人他身體應(yīng)該是最虛的一個,周致知是個五體不勤的騙子,又沒做過專業(yè)的體能訓(xùn)練,所以到后半夜的時候,白羅羅已經(jīng)是冷的有點木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在冷的不行的時候竟是隱約感到身邊傳來了暖熱的熱度,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吳阻四眼睜睜的看著白羅羅縮到了林晝眠的身邊,還把臉貼到了林晝眠的肩膀上。 吳阻四:“……” 旁邊的秦水也看見了,小聲的說了句:“這位真是先生的弟子么?” 吳阻四瞅了他一眼,幽幽的說:“現(xiàn)在還不是,可能很快就是了?!?/br> 秦檜拍拍他的肩膀,說:“這種事情,好像是沒有先來后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