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我把發(fā)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包括昨晚扶乩找到慕容青殘指的事。 黑哥道:“手指拿給我看看?!?/br> 我從兜里翻出白手帕包裹的手指給他,黑哥打開看了看。他對我說:“小齊,跟我上來。其他人不用動了,在客廳里等著就行。” 我們順著樓梯上去,黑哥看看下面,然后輕聲說:“這個活兒是你拉來的,到時候有你的提成。” 我趕緊說不用。 “一碼歸一碼?!焙诟缯f:“你現(xiàn)在全力配合我,把爾夫治好。要治好他身上的人面癰,必須要化解死者的怨氣,你跟我進來?!?/br> 我們進到密室,黑哥把門關(guān)上。爾夫抬起頭看我們,站在原地沒有動。 黑哥從包里取出一面銅鏡遞給我,鏡子正面是光滑的銅面,反面雕刻著極為繁復(fù)的花紋。 “這是茅山道士做的八卦鏡,”黑哥說:“里面藏著經(jīng)文。這個鏡子能反照出陰靈之物,你端好,正面朝外,它能讓我們找到慕容青的陰靈?!?/br> 我端好了鏡子,銅面對準爾夫。黑哥把殘指放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詞,右手做劍指,輕輕一點殘指。說來也怪,與此同時,爾夫慘叫一聲摔在地上。 黑哥走過去。把他扶起來。爾夫頭發(fā)全白了,身體在顫抖。黑哥輕輕撫摸著他身上的怪臉,從兜里掏出一瓶精油,打開蓋子,倒在手心。開始在爾夫的身上抹。 爾夫像是被火燎了,黑哥碰一下,他慘叫一聲,皮膚上卷起好大一層皮,白白薄薄的,像是修腳時刮下來的腳皮。 我拿鏡子照著,這場面又惡心又恐怖。黑哥把爾夫放到床上,他抹著精油,一邊涂一邊往下扒外面的表皮,時間不長。地上床上積了一灘白色的皮膚。 爾夫慘嚎的聲音漸小。此時,銅鏡的鏡面正對著床,我看到鏡子里除了黑哥和爾夫,模模糊糊出現(xiàn)了第三個人。 這個人像是一縷煙霧,站在床邊,從上至下看著爾夫。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擦擦眼,又用袖子蹭了蹭鏡面,果然沒錯,那里站著一個人。 我輕聲說:“黑哥,你旁邊有人?!?/br> 黑哥停下來,從懷里掏出一張黃色的符咒,問道:“左邊還有右邊?” “右邊。” 黑哥出手如電,黃色符咒猛地貼向右面,我一直盯著鏡面,里面那個人影動得極快,一下就沒了。 “你注意,”黑哥說:“我已經(jīng)逼出了爾夫體內(nèi)的怨氣。怨氣太重,形成實質(zhì),就在屋里飄蕩。” 我低頭看著鏡面,突然感覺后脖子涼颼颼的。猛然回頭,后面空空蕩蕩。再看鏡面,鏡子里站著一個人,穿著紅衣服,似乎飄在半空,就在我的面前。 第六十一章 竹籃打水 我驚叫一聲:“黑哥!” 黑哥箭步過來,手持黃色符咒,看著鏡面里的人。我靠著他,顫抖著聲音說:“現(xiàn)在怎么辦?” “化解怨氣?!焙诟绲?。 他打開隨身皮包,從里面取出一堆紅線,讓我配合他把紅線展開,線與線之間有扣結(jié)相連,形成一道很復(fù)雜的網(wǎng)。他對我說,看著銅鏡的鏡面,找準怨氣的位置。 我拿著鏡子,黑哥舉著紅網(wǎng),我們在方寸大的閣樓房間里轉(zhuǎn)悠。鏡面時不時有紅衣飄過,可速度太快,總是把握不住她的位置。 黑哥讓我牽扯紅網(wǎng)的一頭,我們把整張網(wǎng)展開到最大。一人扯一邊,以地毯式從房間大門開始,向里推動。 網(wǎng)雖然大,但和房間比還是小,黑哥很聰明,在鏡子里確定了怨氣的位置,斜著拉紅網(wǎng),以對角線的方向,向前推進。怨氣似乎特別怕紅網(wǎng),不斷倒逼,直到我們把它鎖定在房間的西北角,紅網(wǎng)封鎖住兩邊的墻壁,中間是三角形空間。鏡面里清清楚楚顯示出,怨氣困在墻角,漂浮在半空中。 我輕聲問黑哥:“這個就是慕容青?” 黑哥搖搖頭:“這是慕容青所凝結(jié)的怨氣,并不是她的陰魂。我們在這里就算沖解掉這股怨氣,而慕容青的陰靈在,恐怕還是不能善罷甘休。我能救得了爾夫一回,救不了第二回?!?/br> “那以后你就不管了?”我問。 黑哥笑:“我收了二萬元錢,只負責(zé)這一次。下一次等他們?nèi)櫭],找到我再說吧?!?/br> 我說:“養(yǎng)匪自重?” 黑哥不高興了:“你別在那亂拽詞,他們大可以不找我,這世上高人有的是。行了,別廢話,把這股怨氣化解掉,趕緊收工?!?/br> 黑哥讓我扯著網(wǎng),他拿了銅鏡,進到墻角區(qū)域,對準銅鏡里怨氣的位置。我舉著網(wǎng)站在那,胳膊都酸了,看黑哥鬼鬼祟祟的樣子,還挺好玩。 我回頭看看床上的爾夫,他靜靜躺在一堆皮里,面容紅潤,似乎在沉睡,比剛才的氣色好多了。 突然,黑哥喊了一聲:“小心。” 我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只覺得陰風(fēng)撲面,似乎有什么東西迎面過來。我下意識倒退一步,雙臂酸得抬不起來,紅網(wǎng)落在地上。那股陰風(fēng),直接撲到臉上,我全身打了哆嗦。 黑哥大驚,朝著我走:“堅持住。怨氣上了你的身。” 我雙腿發(fā)軟,胸前的項墜在劇烈顫抖,像是小鼓點一般快速擊打著我的皮膚。我耳邊響起一聲女人凄厲的嚎叫,后脖子發(fā)涼,只覺得一股陰風(fēng)從我的背后吹出去。 黑哥來到我面前。看看銅鏡,吃驚非小:“你……你是怎么把怨氣逼出去的?”他上上下下打量我,我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門被推開,王思燕和她的黃毛男友站在外面,王思燕道:“你們折騰什么呢?” 我看向鏡面,鏡子里顯示非常清晰,那團怨氣在空中懸浮,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門口的王思燕。 黑哥大驚:“趕緊關(guān)門,怨氣來了。” 王思燕和黃毛手挽手面面相覷。那些閨蜜女友也上來了,站在他們身后。黑哥道:“完了,怨氣肯定會上他們的身。” 怨氣的速度太快,根本來不及阻止,我盯著鏡面。眼睜睜看著那團紅色沖到王思燕的身前,和王思燕碰撞到一起。 王思燕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愣愣看著我們,她抱緊肩膀:“怎么這么冷?!?/br> 也就是一瞬間,那團紅色像是撞到了一堵墻,居然被王思燕撞回了屋子。我和黑哥面面相覷,這股怨氣居然進不了王思燕的身。 不但進不了身,直接就被王思燕撞散了,黑哥手疾眼快,一個箭步過去。對準怨氣的位置,嘴里念念有詞,把符咒貼了上去。 符咒無風(fēng)自燃,懸浮在空中,冒出滾滾黑煙。 屋里屋外所有的人都看到這一幕,誰也不敢說話,那幾個女孩都看傻了。我瞅著銅鏡,里面的紅色漸漸飄散,愈來愈淡。 這時,床上的爾夫一聲呻吟。醒了過來,喃喃喊著:“頭疼,頭疼?!?/br> 黑哥長舒口氣:“沒事了?!?/br> 幾個女孩看到床上的爾夫是這個樣子,屋里還散發(fā)著怪味,她們都捂了鼻子,趕緊退出去。 王思燕走到床前,看了看爾夫,對黑哥點點頭:“麻煩你了?!?/br> 黑哥頗有興趣地看著她:“小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懷孕了?” 王思燕看看黃毛,輕輕點頭:“是?!?/br> “我說嘛?!焙诟邕谘佬Γ骸吧響蚜?,母體辟邪,難怪怨氣上不了你的身。當(dāng)年白素貞懷了孩子,被抓入天庭,要施以懲罰,所有的神術(shù)在她身上都不起作用。今天真是該著了,如果不是你懷孕,怨氣不一定就會上誰的身,很麻煩。” 爾夫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發(fā)直。好半天才道:“頭好疼,我怎么在這。” 王思燕的男朋友說:“爾夫,是我們家燕子救了你。你被鬼上身了,這段時間一直稀里糊涂的,燕子幫你找的法師,就是眼前這位。你還一直住在燕子家,她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你還不謝謝他?!?/br> 爾夫恍惚想起了什么,沖著王思燕笑笑:“大恩不言謝,這才是朋友。燕子。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心里著急,忙活這么半天我為了誰,還不是為了攀上爾夫的高枝?,F(xiàn)在機會難得,等他病好了,拍屁股一走,誰還知道我的事。 我趕緊道:“爾夫,還有我,我叫齊翔,我們?yōu)榱四愕氖乱恢痹诿睢!?/br> 爾夫看都不看我,敷衍地說:“哦,謝謝,都謝謝,謝謝朋友們。” 我心涼了半截,真是完了,白他媽忙活了。我說:“爾夫,為了救你,昨天晚上我們到兇宅扶乩,請慕容青的陰魂……” 爾夫一聽這個名字,嘴角抽了抽,滿臉陰霾,傻子都能看出他對這個人極為厭惡。 他不耐煩地說:“好,謝謝你,行了吧,什么翔。燕子,麻煩你給我找件衣服。我還想沖沖澡,一會兒給助理打電話,事多了。” 王思燕點點頭,兩人說著朋友話。 我心灰意冷,覺得自己真是個傻比。全天下都沒有我這么傻的人,一時間萬念俱灰。 黑哥是老江湖,看出其中的玄機,呲著牙樂,對我說:“小齊,忙活半天人家都不認你,有意思,回去都能當(dāng)笑話說給他們聽。” 爾夫聞聞自己,看著滿床的皮,非常厭惡:“沒事了吧?” 王思燕看向黑哥:“沒事了嗎?” 黑哥笑:“暫時是沒事了?!?/br> 爾夫一皺眉:“我認得你。你姓黑,你說‘暫時’是什么意思?” 黑哥道:“剛才作法除去的只是凝結(jié)在你身上的怨氣,可真正的慕容青陰靈,還不知道在哪。她不超度,你就不能安生,怨氣還會再次凝結(jié)?!?/br> “那趕緊想辦法超度啊?!睜柗蚣绷?,破口大罵:“這個臭狗屎,一直纏著我纏著我,煩死我了,死了也不安生。我認識她,算是倒了大霉?!?/br> 黑哥一聳肩:“既然你醒了,那咱們就談?wù)劤鹊馁M用?!?/br> “錢不是給你了嗎?”王思燕的男朋友不高興。 黑哥道:“二萬塊錢是化解怨氣,化解人面癰的錢。要超度自殺橫死的惡靈,這點錢怎么夠,打發(fā)要飯的呢?!?/br> 爾夫也顧不得體面:“你開個數(shù)。只要能把慕容青解決,我不管你是超度,還是讓她永不超生,只要讓她永遠不纏著我就行。錢,你說話?!?/br> 黑哥撓撓耳朵眼:“十萬吧?!?/br> 王思燕的男朋友怒了:“你怎么不去搶錢?!?/br> 爾夫擺擺手:“只要能解決,我給你十五萬!你放心,錢卡都不在身上,助理來了才能給你。錢一分不少你的,事情必須辦好!” 黑哥道:“那你的先說說你和死者慕容青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必須知道來龍去脈?!?/br> 爾夫嘆口氣:“我他媽真是一時糊涂?!彼纯赐跛佳嗪湍信笥眩骸澳銈兿瘸鋈?,我和老黑有話說?!?/br> 他們出去了,我站在一旁聽,爾夫厭惡地看我:“什么翔,也請你出去,我謝謝你了?!?/br> 第六十二章 整個事件的兩個蹊蹺 我垂頭喪氣地出了屋子,黑哥把門關(guān)上。 其中的秘密只有黑哥和爾夫兩個人知道了。 我來到客廳,坐在角落,不愿抬頭,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干的這叫什么事,賠了夫人又折兵。王思燕王思燕沒泡到,爾夫爾夫不拿我當(dāng)回事,我死乞白賴往上湊,只換來白眼和鄙視。 以后可不扯這個蛋了。 王思燕和她男朋友親親熱熱地說話,男朋友叫著她媽一口一個阿姨,親熱的不得了。王思燕的mama知道事情解決了,一個勁念阿彌陀佛。王思燕還算不錯,看我孤零零坐著,知道我心里不好受,主動把我介紹給她的那些閨蜜。 今天來了四個女孩。都是王思燕的至交好友,一個比一個漂亮,可我現(xiàn)在沒有半分心情,敷衍地寒暄兩句。 看看樓上的密室,心想算了,反正回去也是被開除,還留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干什么,趁早收拾收拾東西回老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