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悶不做聲，心里冷笑。

    小雪沖我擺擺手走了。看著她的背影，我惆悵不已。小雪這樣的腕兒是不會跟我們一起抓盜墓賊的，扶乩之后，她的任務(wù)就完成了。

    每到關(guān)鍵時候，都是她沖出來為我分憂，一句怨言都沒有，這丫頭不錯啊。

    我正想著，車門關(guān)上。黑哥讓司機開車，其他人的表情非常冷峻，車里的空地上扔了一堆冷兵器。

    很快到了目標小區(qū)，所有人下了車，把刀具在衣服里藏好，以極快的速度進了居民樓。

    這里的小區(qū)早年也是精品樓，仿古風(fēng)設(shè)計。這么多年過去了，早已物是人非，破爛不堪。樓層的設(shè)計比較獨特，一層樓三戶人家，左中右，每戶之間緊緊相連。

    黑哥拿著地圖。帶著我們來到五樓，目標是左邊的那戶人家。他讓我敲門，眾兄弟藏在樓梯下面。

    黑哥低聲道：“小齊，這件事如果真不是你干的，說明他們這個犯罪團伙里有人和你長得很像，你來敲門?；蛟S能讓他們開門。”

    我深吸口氣，走過去哐哐敲門。

    里面半天沒有聲音，我和黑哥對視一眼，我繼續(xù)敲。好半天，有個男人聲音傳來：“誰？”

    聲音倦怠而警覺。黑哥貓著腰來到樓梯口，囑咐兩句，有兩個小伙急匆匆下樓，到后樓去看守，怕犯罪分子狗急跳墻，從窗戶翻出去。

    我清清嗓子：“我啊?！?/br>
    我站在門前，看到門上的貓眼后面有個眼球動了動，有人在窺視我。我有些緊張，心跳開始加速。

    門鎖響動，里面有人說：“哦，是三兒回來了。”

    隨即門開了一條縫，里面黑不隆冬，露出半張臉，這半張臉狐疑地看我：“你不是三兒？”

    黑哥從后面猛地竄過來。吼了一聲：“我是你爹。”

    他飛起一腳正踹在大門上，門陡然開了，里面的人猝不及防摔了個跟頭。黑哥的那些東北兄弟呼啦啦全沖過來，蜂擁進了門。這變故太快，我還站在門口，目瞪口呆。

    我最后進了屋，屋里一股怪味，熱氣騰騰的，天都轉(zhuǎn)暖了也不知開窗放放味。滿地都是破報紙，煙頭子，方便盒，烏煙瘴氣，整的就跟貧民窟差不多。

    我進去的時候，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在里面的臥室，黑哥帶著兄弟們站滿了人，在地上蹲著三個抱頭的漢子。這三個人都是骨瘦如柴，穿著小褲衩，頭發(fā)多少天都沒洗了，像是撿破爛的。

    黑哥叼著煙，一腳把其中一人踹倒：“就你啊，偷骨灰盒，膽子真是大啊。”

    “你們認錯人了，說啥呢？”那人揉著眼屎。

    旁邊過來個小伙。把他提起來，左右開弓扇著大嘴巴，給那人扇的滿嘴飆血。黑哥坐在一邊冷冷看著，也不阻止，打了一會兒，有人說：“臥槽，尿了，尿了。”

    挨打的這人尿失禁，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真他媽晦氣，”黑哥罵：“你早點說不就完了，活該挨頓打。”

    那人哭喪著臉：“郭老大要知道我們出賣了他，他能殺我們?nèi)摇！?/br>
    “草，什么郭老大，這么牛逼?！焙诟缌R：“讓他出來，別當(dāng)縮頭烏龜，我看看他怎么殺我全家的?！?/br>
    他這邊話音剛落，就聽門外一陣亂響，大呼小喝，像是有人打起來了。門口，黑哥安排了幾個小弟守門，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門口有小弟喊：“黑哥，又抓住一個！還有一個跑了?！?/br>
    我們趕緊出去，看到門口三四個小伙子狠狠壓住一個人，這個人衣服扯爛了。正在掙扎，喉嚨里發(fā)出動物一般的低吼。

    黑哥看到他，大吃一驚：“你是郭林？”

    這個人扭過頭，眼色血紅，嘿嘿笑：“姓黑的，你挺有能耐啊。居然抓到了這里。”

    我低聲問：“黑哥，這是誰？”

    黑哥盯著這個人的眼睛說：“他叫郭林，黑龍江人，以前我們有過矛盾，是個大仇家?！?/br>
    郭林咬牙切齒：“姓黑的，我恨你不死，這次只差一點，我就能讓你身敗名裂！”

    “說出骨灰盒在哪，我不把你送官?！焙诟绲馈?/br>
    郭林冷笑，低著頭不說話。黑哥疲憊不已，走回屋里又去詢問那三個人。終于有人開koujiao待，骨灰盒藏在離這里不遠的河溝里。

    黑哥留下小弟看守房間。把四個人押出去，逼著他們帶著去找，我們終于在醫(yī)院不遠的河溝里找到了丟失的骨灰盒。這些人確實缺德，把骨灰盒直接扔進水里泡著，黑哥挨個檢查，發(fā)現(xiàn)都沒有打開過，這才舒口氣。

    我看了看，忽然覺得不對勁，提醒他：“黑哥，不對啊，不是一共六個骨灰盒嗎？這怎么才五個?！?/br>
    黑哥愣了，清點一遍，確實是五個，丟了一個。

    他火了，回到面包車，把那四個人好一頓揍，逼問是怎么回事。

    這四個人早打的鼻青臉腫，慘叫連連。最后有人受逼不過，交待說：“別打了，那個骨灰盒可能是讓三兒藏起來了?！?/br>
    剛才在門口堵住兩個人，抓到了首犯郭林，跑了一個，那人叫三兒，就是和我長得很像的那個。

    “怎么回事？”黑哥冷著臉問。

    那人說：“盜來骨灰盒以后，三兒的表現(xiàn)就有些反常，經(jīng)常捧著一個骨灰盒目光發(fā)呆。后來我們要把骨灰盒藏起來，他主動說讓他藏，如果這中間出了貓膩，就是他干的！”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隱情。

    黑哥讓小弟先把這四個人壓起來，是報官還是私刑，慢慢再說?，F(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骨灰盒送回墓園。

    這里沒什么事，我要走，誰知黑哥攔住我不放。言語懇切，讓我再幫幫忙，抓到那個三兒再說。黑哥還承諾，這件事只要我?guī)退幚砗?，他就讓我重新回公司上班?/br>
    我心動了，反正也沒什么事，索性看看那個三兒什么樣，怎么長的那么像我。

    第八十九章 隔壁老王的奇遇

    我跟著黑哥，捧著追回來的五個骨灰盒來到墓園。公墓的負責(zé)人領(lǐng)著兩個蓋莊師傅已經(jīng)在等著了。

    墓園里修墳的師傅管這門行當(dāng)不叫修墳，叫蓋莊，大概意思是蓋死人之莊，聽起來比較雅一些。

    蓋莊師傅動作麻利，半天時間內(nèi)，把五個殘破不堪的墓xue重新修補好，五個骨灰盒重新落葬。

    我們來到一處墓碑前，一個外號叫金剛的蓋莊師傅指著墓碑說：“現(xiàn)在就差最后一個了?！?/br>
    我們看了看，死者叫陳美麗。是個九零后，墓碑上的照片還挺漂亮，沒想到英年早逝。

    黑哥抽著煙，想了想說：“我記得這個人。這丫頭死得早，沒成家也沒男朋友，來送葬的居然是她的mama。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葬禮很簡樸，我辦過這么多白事，這位死者最讓人傷感?！?/br>
    金剛說：“眼瞅著要清明，她mama一定會來這里掃墓。一旦發(fā)現(xiàn)女兒的骨灰被盜，那種悲痛感……唉……”他嘆口氣。

    黑哥瞅著墓碑上的名字，沒有說話，表情很堅毅。

    看我發(fā)愣，他問我在想什么。我說道：“這件事細想想有點納悶，那個叫三兒的盜墓賊為什么偏偏把陳美麗的骨灰私藏到另外一個地方？他想干什么？”

    “你是怎么認為的？”黑哥問。

    我說：“我以前聽義叔說過這么個案例，早年間有盜墓賊偷入古墓，發(fā)現(xiàn)里面的女尸栩栩如生，皮膚還有彈性，便yin蟲上腦，把女尸給啪啪了。不過細想想這件事就怪了，丟的如果是一具尸體，還可以往猥褻尸體上想，可丟的是骨灰啊……”后面的話我沒說，骨灰怎么啪啪？聞所未聞嘛。

    黑哥告訴小弟們，每個人的手機里都要存一張三兒的照片，全天巡邏，只要發(fā)現(xiàn)這小子出現(xiàn)，馬上拿下。

    再過幾天眼瞅著就是清明，黑哥憂心忡忡，生怕三兒做出過激的舉動，把骨灰給丟了，到時候補救都來不及。

    就這樣，在煎熬中度過了一天，突然有小弟報告，說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線索。在昨天晚上，盯梢的小弟本來要收工吃飯，路過小區(qū)花園的時候，聽到有人在里面打電話，聲音故意低聲，隱約能聽出是在爭吵，高一聲低一聲的。

    小弟也沒多想，就要走，就在這時，他聽到打電話的那個人嘴里一口一個“三兒”。小弟馬上來了警覺，藏在墻角聽，半天也沒聽出什么。

    那人掛了電話，怒氣沖沖回家，小弟一路跟蹤，發(fā)現(xiàn)這個人居然是偷骨灰盒那幾個賊的鄰居。就住在隔壁。

    黑哥聽到這個消息來了精神，馬上招呼我，還有幾個小弟，開著面包車就殺過去。到了樓下，我們一窩蜂上到五樓。

    盯梢的小弟指著中間那扇門。沖黑哥點點頭，示意就在這里。黑哥上前敲門。

    里面有人問：“誰??？”

    “送快遞的。”黑哥說。

    時間不長門開了，門里站著一個中年男人，像是沒睡醒的樣子，揉著惺忪的眼：“我沒叫快遞啊?！?/br>
    “叫了。是這個?！焙诟缤蝗伙w起一記窩心腳，正踹在肚子上，那男人慘叫一聲摔在門里，我們蜂擁而進，把門關(guān)上。

    這就是黑哥辦事的好處，不用像警察那樣調(diào)查來調(diào)查去，顧忌許多。他發(fā)現(xiàn)苗頭不對直接就是干，先干明白再說。

    屋里燈光慘白，我看清這個男人，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眼皮厚重，眼眶周圍發(fā)青，一張老臉呈鐵青色，又肥又大，身體極為虛胖。這人如同不少中年男人一樣。酒色過度，掏空了身子。

    黑哥搬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這個男人蹲在地上不敢反抗，嘴里還罵罵咧咧：“你們干嘛的，不走我報警了?！?/br>
    “報你馬來戈壁?！迸赃呉粋€小弟揪起他，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嘴巴。

    黑哥慢悠悠點起一根煙：“老兄，你怎么稱呼？”

    “我姓王，叫老王就行?！蹦腥怂闶谴蚶蠈嵙?。

    “隔壁老王啊，”黑哥呵呵笑：“那我問你，你認不認識住在你旁邊的那戶人家？”

    “不認識。”老王賊眉鼠眼地說，一看就是假話。

    “別磨嘰趕緊說。還想挨揍是不？”小弟指著他的鼻子罵。

    老王嘆口氣：“不敢不敢。各位大哥，認識行了吧，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有話直說?！?/br>
    黑哥道：“旁邊那戶人家里有個叫三兒的，你認不認識？千萬別說不認識。我能抓到你，就說明我已經(jīng)掌握了很多東西?！?/br>
    老王垂著頭：“認識?！?/br>
    “你今天是不是和他通電話了？你們之間有什么矛盾嗎？”黑哥問。

    老王氣急敗壞：“你們和他是朋友嗎，我不管你們是誰，惹火了我照樣拼命。他……他和陳美麗私奔了！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美麗。”

    我和黑哥面面相覷，陳美麗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我忽然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卻說不清這感覺從哪來。

    “怎么回事，你慢慢說。”黑哥從兜里摸出煙，抽出一根遞給他。

    老王蹲在地上抽了幾口：“我和三兒有一個共同的女朋友，我們?nèi)私?jīng)常在一起那啥…她就是陳美麗?！彼秸f越激動：“本來說好的，陳美麗是我們大家的老婆。誰也不能獨吞，可三兒不講究，一聲不吭就失蹤了，把美麗一起拐跑，以后我怎么辦。怎么辦？！”

    他一個大男人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我疑惑：“陳美麗不是已經(jīng)死……”

    黑哥咳嗽一聲打斷我，對老王說：“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說明白了，我們不為難你，還幫你找回那個女人。”

    這個老王一看就是迷了心竅，說話顛三倒四的，一點人的正常思維都沒有。聽黑哥這么一詐，竹筒倒豆子把事情全說了。

    他說完之后，在場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看，臉上都浮現(xiàn)出很難形容的表情。

    這個老王是義烏人，很有商業(yè)頭腦，經(jīng)常來我們市里跑買賣，做點批發(fā)的小生意。他在這里常年租一套房。

    前些日子，有一天他在店里忙活完，回家想沖個澡休息休息。

    說到這里時，老王帶著我們到衛(wèi)生間里看。這里的房屋構(gòu)造非常奇特，一層三戶人家，兩兩相挨，衛(wèi)生間就修在兩個房子的結(jié)合部。也就是說是一個大衛(wèi)生間劈成兩部分，一家各占一半。

    老王當(dāng)時正在衛(wèi)生間沖澡，洗著洗著，忽然聞到陣陣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