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輕月把外衣套上:“既然如此,趕早不趕晚,明天早上我們出發(fā)進山?!?/br> 紅娥沒說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輕月看著墻壁,可能是回想著剛才浮現(xiàn)出的蛇娘娘和蛇的影子,若有所思。他問我:“齊翔,你記不記得墻上的蛇影,是不是嘴里還叼著一樣東西。” 我還沒從剛才的尷尬里出來,他到?jīng)]事了,我悻悻地說:“是,是個圓柱形的東西,不知是什么玩意?!?/br> 輕月點點頭:“各位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進山?!?/br> 他一個人自顧自先走了。我和閆海明抬著義叔到院子里的客房,義嬸去照顧。我和閆海明回到賓館休息。我始終想一件事不明白,輕月到底是什么來歷。我對他的興趣已經(jīng)大過了蛇娘娘。 第二天一大早正睡得香,被閆海明叫起來,擦擦朦朧的眼,透過窗戶看出去,紅娥兩口子已經(jīng)到樓下了,正在和義嬸說著什么。 我趕緊起來簡單洗漱一番,和閆海明到了樓下,所有人都到了。紅娥說家里來不及開火,帶我們到早市簡單吃了點東西。我們開著車,出了城鎮(zhèn),向山里進發(fā)。 山路崎嶇,不停地顛簸,說來也怪,離山區(qū)越近,義叔竟然漸漸有了反應。紗布下的他,發(fā)出陣陣類似呻吟的聲音,身體也扭動起來。紅娥來到后車廂,輕輕把手放在義叔的額頭上,低低吟誦,義叔的情況漸漸穩(wěn)定下來。 紅娥道:“他的這種情況確實是來自蛇娘娘的法咒,他應該是感應到了蛇娘娘的存在,蛇娘娘就在山里?!?/br> 紅娥指路,路線和義叔筆記里留下的那條進山的密道一模一樣??磥硭龥]有騙我們。 閆海明車技還不錯,加上這條路還算坦蕩,我們顛顛撞撞行了大半天,終于來到那片山坳的外圍,再往里車就開不進去了,有多處起伏的山崗,山深林密,車子行到這里,已經(jīng)到了極限。 我們下車,我和閆海明抬著義叔的擔架。其他人背著行囊,只有輕月什么也沒拿,兩只手插著褲兜跟在后面。 誰讓他有能耐的。我們一行人在紅娥的帶領下,翻山越嶺往里走。真是遠路無輕擔,抬著義叔這么個大活人。腿像是灌了鉛。幸虧還有周廚子在,我們?nèi)溯啺嗟梗p月看在眼里并不幫忙。我在想個問題,如果解鈴或是解南華來了,他們會不會幫我們一起抬擔子。 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終于來到一片山坳,這里鳥語花香,滿眼生綠,樹林濃密,涓涓細流順著小河流淌。簡直就像是中土世界霍比特家園。 幸虧這里沒有開發(fā)成旅游區(qū),罕有人至,要不然還不知能糟蹋成什么樣子。 紅娥帶著我們從山坳的小路進去,一路往里走,地上雜草很高??諝饫镲h蕩著淡淡的草木香。越走越深,周圍大山林立,出現(xiàn)道道懸崖,我們像是走在一線天里,地勢也森嚴起來。 正走著輕月忽然停下來,指著前面:“你們看?!?/br> 不遠處是一片空地,地上露出巨大的殘骸,好像呈現(xiàn)出復雜的紋理圖。我們放下義叔,爬上一塊巨石,從上至下看。 地上的殘骸應該是陣法,直徑大概有六七米,呈圓形,里面燒的東一塊西一塊,乍看上去有點像太極魚。這片陣法應該年頭久了,除了燒禿的部位,其他地方雜草瘋長,形成了極為神秘的意象。 我忽然明白,對輕月說:“這里應該是十幾年前,那些道士做法留下來的,沒想到一直保留到現(xiàn)在?!?/br> 輕月觀察了一下說:“這個陣叫拜月陣?!?/br> “有什么作用?”我問。 “拜月陣是道家中專門參拜靈物的陣法,比如精怪、僵尸等等。此陣通靈,一旦開啟,能向精怪表達出敬意??磥磉@些道士并不是莽撞之輩,他們的原意就是先禮后兵?!陛p月說。 “可是那時候蛇娘娘并不領情?!蔽艺f。 輕月從石頭上跳下去,來到陣法中走了一圈,對紅娥說:“蛇娘娘藏身之處怎么走?” 紅娥猶豫一下,指了指東南方向一條小路:“我只知道大概方向,具體在哪就不太清楚了。” 輕月對我們說:“你們不要動,呆在原地,我先去看看?!?/br> 說完他頭都不回,一個人徑直走向那條小路。 第二百二十四章 唐王號 我們這些人除了紅娥外,都是普通人,我其實也沒什么能耐,和普通人差不多。眾人看輕月一個人去了,都沒有異議,一起等著。 這一等時間長了,太陽都快落山,義嬸實在等不住,想讓紅娥帶路進去看看。紅娥看看表,也有些焦急,同意了。 義嬸和紅娥商量一下,讓閆海明和周廚子看著義叔,我陪著她們進去。我們?nèi)隧樦÷吠镒?,山勢愈加險峻,四面高崖。小路崎嶇不平,懸崖?lián)踝£柟?,非常昏暗,四周寂靜無聲。偶爾能聽到草里的蟲鳴。 正走著,紅娥忽然停下來,指了指前面。我們看到在一塊大石頭下面,有個人依石而臥,癡癡傻傻的,似乎在想什么。他縮在陰影里。周圍草叢又茂密,看不清是誰。 我們小心翼翼走過去,這才看清楚,我們?nèi)嗣婷嫦嘤U,這個人竟然是輕月。 輕月傻了一樣,靠在石頭上,眼神凝滯,盯著前面的空氣死看。我們到了眼前,他竟然毫無察覺。 義嬸蹲下來,用手在他的眼前晃晃,輕聲說:“輕月,輕月。” 輕月沒有任何反應,我看看崎嶇蜿蜒的小路,直通山坳最深的地方,那里黑暗無比,生出一大團的霧氣,非常神秘。 輕月在這么長的時間里應該是進去了,而且有過一番經(jīng)歷,為什么再出來時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見到蛇娘娘了嗎? 我拍拍他的臉頰,抬起他的一只手臂。輕月對別人摸他的身體特別敏感,現(xiàn)在我抬起他的手臂,摸他皮膚上的蓮花,他居然都毫無反應,依舊癡癡盯著前面看。 義嬸當機立斷:“先帶他出去?!?/br> 紅娥看看天:“天色已晚,今晚在山里過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我蹲下來,把輕月背在身后,我們?nèi)藦男÷防镒叱鋈?。一到外面,閆海明和周廚子湊了過來,看到這幅情景也極是吃驚,猜不透輕月到底是怎么了。 山里天色黑的很快,我們找到山坳里一處避風的地方,打開行囊,撐起兩個野外帳篷。還帶了很多吃的,簡單吃喝了一些東西,本來想喂給輕月吃,可他狀態(tài)根本沒法溝通,嘴閉得緊緊的,撬都撬不開。 而且他還有最怪的一點,始終睜著眼,連眼皮都很少眨,就是盯著虛無的前方看。面無表情,像戴了一副假面具。 我不禁擔心起來,他如果一直是這個樣子,我怎么和馬丹龍交待。馬丹龍要是知道唯一的徒弟變成這樣,會不會發(fā)瘋? 簡單吃過東西,山里開始轉(zhuǎn)涼,一時沒有睡意,我們?nèi)齼蓛稍谠孪铝奶?。雖然諸事壓身,又毫無頭緒,急也急不來,莫不如享受當下的時光。 大概九點多鐘,大家鉆進帳篷睡覺。我這一天真是乏得厲害,雖有心事,還是昏昏沉沉睡過去。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陣sao動驚醒,揉揉眼,模模糊糊看到輕月居然醒了,他小心翼翼從帳篷里出去。 我雖然困意十足。還是咬著牙坐起來,簡單披了件衣服,跟著出了帳篷。 輕月背著手站在月光下,周圍群山黑森森的,這一片空地則月光如水,泛著異樣的白色。輕月似在沉思。皺著眉頭,面有憂色。 我小心翼翼走過去,輕聲說:“你沒事吧?” 輕月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我,沉吟片刻,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感受到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br> 我摸不著頭腦,問他怎么回事。 輕月說:“我找到了蛇娘娘藏身的洞窟,也進去了,不過沒有進去太遠,也沒有看到蛇娘娘的行跡,但是我卻感受到了一些東西?!?/br> “感受到了什么?”我問。 “一種很奇怪的氣場?!陛p月說:“在洞窟深處涌動?!?/br> “是蛇娘娘的?”我問。 輕月?lián)u搖頭:“不是蛇氣,我能感覺到蛇娘娘和這種奇怪的氣場融合在一起。或許。這就是紅娥所說的,蛇娘娘變邪惡的原因。” 我聽得不是太懂,想了想說:“我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的表現(xiàn)很反?!?/br> 輕月點點頭:“我感受到了這股氣場,感覺不太妙,就趕緊退出來。氣場很怪。我竟然不自覺中入了定,在定境中思考它所延伸出來的種種意象,非常奇妙。我有點明白了,蛇娘娘在干什么。” “哦?她在干什么?”我問。 “蛇娘娘畢竟是精怪,她一直在找機會突破境界化形而去,可始終沒有進展。這種奇怪的氣場出現(xiàn)后。她一定在借助修行,恐已走火入魔?!?/br> 我吃驚不小:“蛇娘娘變壞了?那我們豈不是更沒有機會治療義叔?!?/br> “如此時局,連我也看不透,看看再說吧。”他說道。 我們正說著,突然不遠處的山里發(fā)出一聲悠長的號聲,聲音幽幽,在山中回響。 “是牛角號。”背后有聲音傳來。 我回頭看,帳篷里睡覺的幾個人全都醒了,都走了出來,說話的正是紅娥。 “你知道這個號聲?”輕月問。 眾人看到輕月都長舒了口氣,義嬸問他沒事了?輕月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問紅娥知不知道號聲是怎么回事。 紅娥面向深山號聲響起之處。有些失神。停了一會兒,號聲漸漸逝去,不再響起。 “有件事沒和你們說。”她說道:“在后山有一處關于蛇娘娘的古跡?!?/br> 我們看她。 紅娥道:“還記得我給你們看的那份資料嗎,有一座古廟,里面有一口古井。據(jù)傳說,蛇娘娘的本尊就被唐王用鎖鏈鎖在井里。那里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去過。六十年代以后就荒廢了,但是里面的規(guī)矩和禁忌我都知道?!?/br> 她頓了頓說:“一旦古井有異動,廟里供奉著一尊唐王行軍的牛角號,就會響起。據(jù)我所知,這個號聲已經(jīng)數(shù)百年沒響過了。” 閆海明撓頭疑惑:“自己響嗎?還是有人吹的?” 輕月笑:“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肯定是有人吹響,紅娥,你知道那座古廟在哪吧?!?/br> 紅娥點點頭,面色憂慮:“蛇娘娘是不是要走了?她如果化龍而去,就這么走了,我會非常擔心的,她現(xiàn)在變得特別陌生,真要變成龍,會不會……” 她后面的話沒說,我們已經(jīng)猜到了,蛇娘娘真要變成一條惡龍,真有可能為禍鄉(xiāng)里,怕不得安寧。 紅娥是蛇娘娘的守護者。對于蛇的崇拜已經(jīng)深入骨髓,比起蛇娘娘遭遇意外,更讓她痛心的是,蛇娘娘變成邪惡的東西。 就好像你拼命追隨的導師、領袖,你為他付出一生的信仰,可到頭來,這個人變得邪惡,六親不認,無惡不作。你失望的不單單是這個人,更是對自己深入骨髓的信仰的質(zhì)疑,這種疑惑足以摧垮一個人的精神。 輕月感覺到有一種很神秘很奇怪的氣場正在影響著蛇娘娘。 我們商量來商量去,整件事詭異莫名,根本無從猜度,現(xiàn)在只能明天到那座廢棄的古廟去看看,或許能發(fā)現(xiàn)一些端倪。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出發(fā),義叔躺在那里需要人照顧,義嬸和閆海明留下來。我,輕月和紅娥兩口子到那座古廟去。 紅娥開路,我們出了山坳,順著崎嶇的山路行進,山林漸密。在這里爬山相當費勁,幾乎都沒有現(xiàn)成的路,盤繞在灌木和巖石表面長滿了深綠色的苔蘚,非常滑。有的地方不知從哪橫出一根樹枝,粗壯如榕樹,根須一條條混著其他更小的植物。 我們四人論走山路沒有孬的,紅娥兩口子就是山里人,行走如飛,輕月更是體術高手,我雖然最差,好歹練過天罡踏步,跟著古學良狂練過體能,走山路也不在話下。 我們之間也不聊天說話,就是匆匆趕路,翻過幾條山崗。林子越來越密,紅娥忽然停下來,指著下面說,就是那。 我們撥開樹枝看下去,遠遠的下面,叢林之中露出建筑一角。飛檐斗拱確實是一座古廟,不過規(guī)模應該不大,孤零零的在山林中。 紅娥開路,我們跟在后面,順著山路下去。走了一段,終于看到了這座廟。小廟不大,坐落在山林的空地之中,遍地落葉,門口還豎著兩個等大的人物雕像,黑森森的頗有古意,不知道雕的是誰。 廟門大開,里面隱約能看到有神像和供桌,四周靜謐無聲。氣氛沉靜得讓人害怕。 第二百二十五章 法海與白素貞 我們小心翼翼來到廟前,周廚子做個手勢,示意我們退后,他先來一步到了廟門口,往里看了看。我們在后面,看到他的身體忽然僵住,像是看到了什么。 我們趕緊過去,紅娥輕輕問他怎么了,周廚子往里指了指。 廟里的面積不大,靠近門口的地方居然坐著兩個人,這兩個都是大活人,正直眉瞪眼地看著我們。 兩人造型很怪,一把老式的太師椅旁邊是蒲團坐墊,其中年輕點的坐在太師椅上,還有個一臉山羊胡特別顯老的坐在蒲團上。他們一高一矮,皆神色陰沉,盯著我們看。 紅娥走進廟里,看著坐在蒲團上的老人:“我認識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