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我疑惑了一下,猛然醒悟,說:“殺人?!” “對,殺人!如果小雪變成了惡鬼,她會去殺誰?”何天真問。 二龍看我,他顯然想到了答案。我撓撓頭,好半天才道:“會去殺自己的親人吧?!?/br> 何天真道:“小雪的爸爸是古學良。二龍。你給學良打個電話。” 我嘿嘿笑:“那是我?guī)煾?,惡鬼真是瞎了狗眼,去找古老師那是自投羅網(wǎng)。” 何天真和二龍表情非常嚴肅,一起看我,我笑了幾聲非常尷尬,連個捧哏的都沒有。 這時。我手機響了,看號碼居然是解南華打來的。我接起來聽,里面是“咚咚咚”砸東西的聲音,非常嘈雜,我喂喂了幾聲,隨即傳來解南華的聲音:“你們快回來!小雪在我這。” 我驚得差點下巴沒掉了:“解鈴的家里?”我趕緊摁免提,給二龍和何天真聽。 電話里是解南華氣喘吁吁的聲音:“我現(xiàn)在藏在里面的臥室,小雪在外面的客廳,她非常反常,應該是被鬼附身了,她,她要殺了我……” 我們?nèi)嗣婷嫦嘤U,完全出乎意料,沒想到小雪會到解鈴那里去殺解南華。 解南華喘的非常厲害:“她拿著刀在外面踹門,你們趕緊來,我堅持不住了。” 電話沒斷,里面是東西拖地的聲音,我一聽就明白,解南華雙腿不好用,一定摔在地上,沒法走路,只能用雙手拖著身體走。 惡鬼附身的小雪就在門外,不斷踹門,聲音之大,像是一列火車開過來。真不知解南華能不能撐到我們趕回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重大危機 二龍是開著車來醫(yī)院的,有車就方便了,趕緊往解鈴家去。我著急得不行,可二龍和何天真卻面色鎮(zhèn)定,二龍車開的不緊不慢,穩(wěn)穩(wěn)在車流中穿梭。 我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他看了我一眼:“齊翔,你別急,冷靜一下,欲速則不達?!?/br> “你不急嗎?”我說。 二龍道:“以前師父告訴過我,越是十萬火急的事越是要心平氣和去做。咱們又飛不過去,現(xiàn)在只能靠南華哥自己了?!?/br> 大概半個多小時后,到了解鈴家樓下。我們?nèi)藖淼轿鍢?,剛到樓口。就看到大門敞開著。走到門口,往里一看,屋里一片狼藉。 二龍臉色頓時不好看,解鈴是他的師父,兩人關系很深,二龍這人穩(wěn)重,尊師重道,現(xiàn)在他師父家里糟踐成這樣,心里一定特別惱火。 二龍還算有修養(yǎng),什么話也沒說,陰著臉走進去,步伐沉重,那股勁全在腳上體現(xiàn)出來,重重踏上去,步步帶響。 我和何天真在后面,跟著進去。走到客廳,解鈴供奉的神龕,包括上面的七層蓮燈都摔在地上,零零碎碎到處都是,墻上全是污點,潑灑的燈油散發(fā)出陣陣膩香的味道。 八仙桌倒了。腿兒也折了,遍地狼藉,一片雜亂。 我們互相看了看,從玄關到客廳都沒有人,而且屋里沒有聲音,好像小雪和解南華都不在了,難道南華遇害了? 我們往里面走。客廳進去是兩間屋和一個小廚房。解鈴廚藝很好,平時沒事就喜歡招朋喚友上他這喝茶吃飯,他有幾道拿手菜,就連我這個專業(yè)人士吃了都叫好。 那兩間屋,一間是他的臥室兼書房,還有一間從來沒打開過,鎖得緊緊的,我曾經(jīng)問過他里面有什么,他笑著沒說話,把那間屋子看的比命還重。 我們來到廚房,看到鍋碗瓢盆摔在地上,醬油、料酒瓶子全都碎了,到處是油污,鹽和糖灑的滿地都是。 二龍的臉色陰沉得似乎能滴出水來。穿過廚房,里面就是解鈴的臥室,大門開著,門鎖被踹壞,我們來到門口往里看,再也不敢前進一分。 屋里解南華滿身血污捆在一張凳子上,垂著頭,血順著嘴角滴滴答答往下淌。 在他的身后站著小雪,小雪面向白墻,用手蘸著解南華身上的血,正在墻上作畫。 白墻為景,上面是一張用鮮血畫成的人臉,人臉是簡筆畫風格,線條非常簡單,只有眼睛鼻子和嘴,看上去卻極是傳神,尤其那雙眼睛,呆滯迷茫。人臉周圍是無數(shù)個錯亂且刺眼的圓形小點,這些點都是用鮮血畫成的,充斥在墻上,似乎時刻要把這張人臉吞沒了一般。 畫面非常干凈,可看上去感覺內(nèi)涵極其豐富。完全就是一幅藝術作品。 小雪手上全是血,正在畫一個點,點的顏色由于血用盡,顯得有些虛。她轉過身,拿起窗臺上的一把刀,把解南華的頭抬起來。 解南華還活著,臉色蒼白,閉著眼睛,時而咳嗽,從嘴角濺出血來。小雪拿著刀,放在解南華的喉嚨處,就要順手一劃。 她看都不看我們,根本就不在意。她就仿佛一臺編好程序的機器,就是要殺人。在墻上畫畫,出現(xiàn)什么事,就算天塌地陷跟她也沒關系。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無法溝通。情急之中,何天真忽然挺起胸膛,小肚子鼓起來,隨即一股尖銳的聲音,似乎不是從嗓子里而是從肚子直接發(fā)出來,尖銳至極,我耳膜鼓得都疼,胃里翻涌,眼前陣陣發(fā)黑。 二龍拉住我,在我的后腦下面按了一下,頓時腦子一片清明,居然抵住了何天真這一聲尖叫。 里面的那個小雪卻沒挺住,往后倒退幾步,正撞在墻上。墻上的血畫未干,蹭花了一大片,形成一種極其恐怖的美學意象。 趁這功夫,二龍如箭般沖進了屋里,他快小雪更快。小雪從墻邊起來,揮刀直刺解南華的后腦。 二龍情急之中,一步蹬地,人飛了起來,對著解南華的椅子就是一腳。解南華連人帶椅子整個撞出去,落在一邊。小雪持刀還想抓解南華,被二龍攔下。 此時的小雪完全變了模樣。臉色漲紅,雙眼漆黑,嘴角使勁咧開,門牙露出來,面容極其猙獰,這是邪惡如魔鬼般的表情。 她拿刀不停地刺二龍,真是橫的怕不要命的,小雪現(xiàn)在就是不要命,面對二龍的反擊根本不躲,就是一個念頭,殺了二龍。 二龍顧念這是小雪,束手束腳很多,漸漸落到下風。 趁這個時候,何天真推了我一把:“別傻愣著。趕緊救南華?!?/br> 我沖進房間,慌手慌腳把解南華身上的繩子解開,一把抱他起來。小雪看到我要救解南華,張開嘴發(fā)出一聲尖嚎,顧也不顧,奔著我就過來了。 她亡命一沖,二龍也有些慌亂,動作一時凝滯,小雪刀子舉了起來。這把刀血淋淋,明晃晃對著我,我的腿肚子頓時發(fā)軟,想躲,可兩條腿不聽使喚。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風動還是旗動。說到底是你的心動。” 我定睛看,居然是古學良來了,他背著手戴著大墨鏡站在門口看我。有他在,我頓時有了主心骨,忽然雙腿有了力氣,使出天罡踏步,將將躲過小雪的一刀。我有了信心,加緊腳步,三竄兩跳抱著解南華從屋里出來。 古學良扶住解南華,把他平放在地上,摸了摸脈搏,又翻了翻眼皮,嚴肅地說:“趕緊送醫(yī)院,失血有些嚴重。” 我答應一聲。抱起解南華往外走。小雪瘋了一樣,發(fā)出非人的聲音,舉著刀直直沖過來。 古學良看著她,不怒反笑:“膽子可真大,我女兒的身體也敢上,你是想魂飛魄散了?!?/br> 這個被上身的小雪根本不認他是誰,拿刀就捅,古學良輕描淡寫閃過,動作一花,還沒看清怎么回事,他一把掐住小雪的脖子,腳下使絆,把小雪絆倒在地。 小雪拼命掙扎,可古學良不知掐在什么部位。她干折騰就是起不來。 古學良右手做出一個結印的手勢。跟他們廝混這么長時間,多少我也認得一些,這個手形是道家里用來驅魔打鬼的。 手印壓在小雪的額頭,沒看使什么勁,小雪的額頭竟然壓出深深的印子。 小雪瘋了一樣,手刨腳蹬,發(fā)出尖銳的吼聲。這時。我突然聽到從小雪的身體里出現(xiàn)一個特別恐怖的聲音。 按說小雪被鬼上身,我應該馬上能聽出她身上有惡鬼的聲音,可不知為什么,這鬼聲一直沒有出現(xiàn),直到被古學良逼入絕境,魔鬼般的聲音開始響了。 “孽畜,”古學良冷笑:“還想反抗。你就等著灰飛煙滅吧?!?/br> 他把左手食指放到嘴里,輕輕一咬,咬出一滴血,然后緩緩逼向小雪的眉心。 占據(jù)小雪的惡鬼似乎知道大難臨頭,聲音越來越響,如同惡風席卷深深的洞窟,無數(shù)孔竅同時發(fā)出慘嚎。又匯集到一處。 這個聲音一出現(xiàn),我感覺心血翻涌,腦子“嗡”一聲大了三圈。我本來抱著解南華,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把他摔出去。 何天真看我臉色不對,拉著我蹲下,用手背貼了一下我的額頭。驚疑道:“你怎么了?” “聲音~~~”我再也支持不住,把解南華放到地上。此刻煩躁得要命,全身難受,眼前冒出無數(shù)金花。我知道何天真是好意,可現(xiàn)在特別燥,看誰都煩,下意識把她手撥開,緊緊捂著自己的頭:“不行了,我不行了……” 二龍過來:“天真姐,你看著齊翔,我?guī)先A哥去醫(yī)院?!?/br> 二龍抱著解南華走了。我摔在地上,不斷吸著冷氣,眼前發(fā)黑,耳邊只有鬼的惡風不斷。我喃喃地說:“難受,難受,太難受了……” 何天真好像往我嘴里塞了什么東西,我惡心得要命,也顧不得是什么,反正她塞進來的沒有壞處,我嚼都沒嚼直接吞下去,一股中藥味。 別說,這玩意下肚,難受似乎消解了一些。我正想起來,突然,那鬼的惡聲強烈起來,形成的聲音竟然在我的腦海里形象化了,狂風一般的聲音似乎變成一張惡鬼的臉。帶著鋪天蓋地的沙塵,席卷大地,朝我而來。 我被強烈的惡鬼風聲完全摧毀了,看著眼前的何天真,胸口發(fā)悶,我“哇”一聲,狂噴出一口血。淋在地上,觸目驚心。 第二百六十二章 妖物重出人間 何天真扶起我,對我做個手勢:“深呼吸,冷靜一些,我?guī)汶x開這里?!?/br> 這小丫頭看著不大,說話到是老氣橫秋的,我現(xiàn)在接近崩潰,她拉著我的手往外走。 走了沒幾步,何天真忽然停下來,嗅了嗅鼻子,疑惑地說:“這是什么味?” 我本來昏昏沉沉的,被她這么一提醒,果然聞到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味道香而不膩,讓人眼餳骨軟飄飄欲仙。鬼的聲音在我的腦海里本來是狂風鬼臉的形態(tài),而此時在香氣作用下,竟然凝聚成一個妖艷的美女,穿著古波斯的絲紗裙,在無天無地無邊無際中妖艷舞蹈。 何天真拉我走。我邁不動步,站在原處發(fā)呆。這個妖異的美女似乎從幻想中走到現(xiàn)實,一邊舞蹈一邊來到我的面前,周圍香氣更濃,凝若實質,飄溢在整個走廊。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我和美女。 她帶著面紗,穿著若隱若現(xiàn)的超短絲裙,一邊舞一邊款款而來,到了我的面前,口吐蘭香。依附在我的胸前,喃喃說著情話。 我環(huán)抱過去,把她抱住,這時耳邊隱隱傳來何天真焦急的聲音:“齊翔,你入了妄迷之境,趕緊回來!” 我心里也知道這是幻境,可美女當前確實控制不住,我從來沒見過這么有女人味的女人,美女看著我,輕輕揭開臉上的面紗。 這一揭開,我嚇了一大跳。美女面目猙獰,五官又粗又大。還遍布短短的黑毛,形似惡鬼,模樣真像是還沒開化的原始部落戰(zhàn)士,屬于不光狩獵,惹急了還吃活人的那種類型。 偏偏這美女身材卻極棒,皮膚光滑細膩,只是有一張男人般粗獷的惡臉。 我僵在當場,一動不敢動,美女慢慢張開嘴,露出獠牙,一股腐臭的氣味傳來,聞到這股味我鼻中的鮮血如自來水一樣流了下來,血流進嘴里,舌尖感到咸腥,陡然全身一震,我清醒過來。 我在腦子里大吼一聲,猛然睜開眼,妖異的美女消失了,整個走廊飄散著淡黃色的煙霧,香味就是這煙霧散發(fā)出來的。 我順手一摸,鼻子還在淌血,地上流了一灘。何天真推我一把:“這里太危險!你快離開這里,我去幫學良?!?/br> 我回頭去看,古學良也受到了這股味的侵擾。他捂著鼻子,手指縫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 小雪躺在地上已經(jīng)昏迷,臉色蒼白,奄奄一息。 古學良從地上撿起一張紙,隨便一撕,卷卷塞進自己兩個鼻孔,然后一俯身把女兒抱起來,搖搖晃晃往外走。 我們?nèi)酥挥泻翁煺嫠坪醪皇芟銡馑鶖_,她跑到古學良身旁,幫著他一起抱住小雪。 我扶著墻跌跌撞撞往外走,兩條腿都是軟的,全身沒有半分力氣。這股香味實在邪門。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不但能產(chǎn)生幻想,而且讓人提不起氣力。 我們幾個人來到狼藉不堪的客廳,再有幾步就可以出大門,什么事等離開險地再說。 突然寂靜中傳來一聲細細的貓叫,“喵~~~” 古學良抱著小雪走在最前面,要到門口的玄關,貓聲一起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停下腳步。 我捂住噴血的鼻子在后面,頭腦昏昏漲漲,見他停下來,想不通為了什么。 貓叫聲又起,古學良緩緩蹲下,把懷里的小雪放到地上,然后對何天真做了個手勢。我們誰也沒說話,全都保持著僵硬的姿勢,房間里沉寂無聲。 大概有幾秒鐘的死寂,忽然貓叫聲又響起。細細拉成一條線,像是嬰兒在打哈欠。就在這個瞬間,古學良突然動了,他身影一閃,如一道黑虹,整個人飛起來。集中身體所有的力量擊向后面的一堵墻。 我勉強回頭去看,墻上空空如也,也不知他打什么。 他人飛在半空,拳出如虹,電光火石間,拳頭正砸在離地面大概一米多距離的墻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