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jié)
姚君君把人偶的來歷說了一遍。二龍道:“那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要到那個世界,不僅只限于人的靈魂,也可以是某種靈體?!?/br> 姚君君看他。 二龍道:“除了rou身,也就是有形有質(zhì)的生物外,其他的生命體都可以進入那道門。進入顛倒世界里?!?/br> “難道我們也要自殺嗎?”姚君君說。 二龍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羅旋死了,我們也沒必要繼續(xù)追究下去,把她的尸體帶出去吧,我認識刑警,可以做死亡鑒定。羅旋的死沒你的責任?!?/br> 姚君君似乎還有點心有不甘,二龍看著她皺眉:“你可別學羅旋做傻事?!?/br> 姚君君道:“我可以再來一次,帶著我的人偶精靈,讓她們進去那個世界看看?!?/br> 二龍道:“其實我們現(xiàn)在就有一個可以進入到顛倒世界的生命體。” “啊,在哪呢?”姚君君疑惑。 二龍的目光盯在三弦琴上。我陡然一驚,耳神通差點湮滅。 我意識到,他說的是我。 二龍把三弦琴拿起來,對我說:“老齊,現(xiàn)在只有你能去試試了。” “真的要去嗎?”我說。 二龍道:“你可以不去,但據(jù)我推測,鬼眼精靈很可能已經(jīng)找到入口進去了?!?/br> 我大吃一驚,他說的確實有道理。 “我不知道鬼眼精靈去那個地方干什么,但有一條可以肯定,”二龍說:“它要存在于世間,獲得神通,像人一樣。而一旦它目的達成了,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世界里是不可能同時存在兩個你,鬼眼精靈會頂著你的身份繼續(xù)活下去,還會進一步威脅到你的家人?!?/br> 我苦笑,琴弦發(fā)出一陣古怪的弦音。 “那我怎么才能進去?!蔽艺f。 二龍和姚君君對視一眼,他們兩個同時說道:“九樓!” 姚君君說:“其實這間屋子也可以,旋旋畢竟是死在這里?!?/br> 二龍搖搖頭:“還是九樓吧。我感覺那里才是入口中樞所在。羅旋的魂魄很可能出了這里,從九樓的入口進去了。” 我們?nèi)顺隽朔块g,羅旋的尸體還留在屋子里,走的時候再帶吧。 他們爬出甬道,來到暗道階梯,一路來到九樓。 姚君君盤膝坐在地上,輕聲說:“齊震三,我會撥動琴弦把你彈出去。你如果發(fā)現(xiàn)了入口就直接進去,如果沒發(fā)現(xiàn)就再回來。我沒感覺到你回來,說明你進去了?!?/br> “你們會在這里等我嗎?”我沉默一下問。 二龍蹲在姚君君旁邊,從包里取出三根香,在地上排開:“我會依次點燃香火,一根接一根。三根燒完,你沒有回來。我們就會回去。然后再想辦法來?!?/br> “好。”我說。 二龍拿起其中一根香,掏出打火機,黑暗中,火光幽幽,漸漸湊近香頭。 他輕聲說:“開始吧。” 姚君君屏息凝神,對著九樓的一面水泥墻,輕輕撥動,弦音一響,二龍那邊隨即點燃了香火。 香煙裊裊,我隨著音波彈出琴弦。煙霧繚繞,似乎一切都靜止了。 我現(xiàn)在的速度和空氣傳播一樣快。在我看來,二龍、姚君君、燃燒的香頭,所有的東西速度慢得猶如凝固在時間里,一切如夢如幻。我隨著聲波快速向?qū)γ鎵w飛過去。 在到達墻面的瞬間,我陡然發(fā)現(xiàn)墻上出現(xiàn)了一道暗門,隨即心念一動鉆了進去。 里面是長長的甬道,我不知怎么形容現(xiàn)在的感覺,自己的rou體還在很遠的地方端坐,而全部的神識凝結(jié)成這么個玩意,進入到不知名的地域。 一旦出現(xiàn)什么事,我無法想象自己會有什么后果。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朝帝王夢 我穿過長長的甬道,到了外面。等腳踏實地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狹窄的密室里,也就公共廁所單間這么大,什么都沒有。我在驚疑中,突然看到對面站著一個人,這個人的距離不過也就一米。 這一變故過于突然,這一剎那我完全僵住。因為太過緊張,我一時無法看清這是誰,長什么相貌。我漸漸回過神來,雙腳還是僵硬的,呆在原地如同釘在地上無法移動。 無法判斷這是什么。我慢慢伸出手,就在這時,對面那人也相應(yīng)的伸出手,和我做一樣的動作。 我遲疑了一下,晃了晃腦袋,那個人也晃了晃腦袋。我抹了把汗,那人也抹了把汗,我忽然明白了,原來映出來的只是影子,這應(yīng)該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真是嚇死寶寶了。我走近一步,鏡子里的那人也走近一步,我仔細觀察,這應(yīng)該不是現(xiàn)代工藝的鏡子,而是一塊表面極其光滑的石頭,能照出人影,卻無法細節(jié)五官,影子似是而非,混混沌沌,看久了讓人不舒服。 還有一個原因,很長時間以來我是盲人,就算有耳神通,腦海中觀到的景象和用眼看絕對是兩回事,我已經(jīng)忘了用眼睛是什么滋味,再加上長時間附著在琴弦上。我忘了自己還是一個人的形態(tài)。 現(xiàn)在陡然用眼睛看到石頭里映出的自己,那種感覺真是無法形容,既欣悅又滄桑,萬般感觸。 我緩緩伸出手,撫摸著石頭表面,里面的自己也同樣伸出手貼在石頭上,和我手掌相對。 雖然想不明白,為什么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的,是類似鏡子的石頭,不過此時的意象和感覺極其玄妙。 我向前走了一步,推開門,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而不是耳神通,可以自由行動。 推門出來,我被里面的情景嚇了一跳,這是普通的民居,老式的櫥柜、八仙桌什么的,柜子上放著收音機,墻上貼著一張巨大的人頭像,環(huán)境像是六七十年代的老房子。八仙桌旁,有個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在翻看報紙。 這個男人和墻上的人頭像是同一個人。這人夠自戀的,把自己的形象偉人一樣掛在墻上。 他認真地閱讀報紙,看著看著還拿筆在報紙上劃線,摘抄到一個紅色的小本本上。 這時他抬起頭,看到是我,竟然不覺得意外,反而說道:“你來了?!?/br> “你……” 他站起來,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沖我伸出手,我愣了愣。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他的手心寬厚,很熱,像是個能干大事的人。 “介紹一下,我叫劉振江?!彼f。 我愣了:“你……” 劉振江?! 在羅旋的夢里,她看到劉振江殺了一家人,自己也下落不明。我們猜測他可能到了這里,就算如此,乍一下看到他,我還是極其震驚。 “你能來到這里,說明你已經(jīng)對整件事有了大概的了解?!眲⒄窠f:“這些年一共不過十個人來過,你應(yīng)該感到榮幸,你是其中之一。”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問。 “你自我介紹一下吧?!眲⒄窠┵┒劇?/br> “我叫齊翔。因為機緣巧合來到這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你。你不是已經(jīng)……”我沒說下去。 劉振江上下打量我,把我?guī)У酱扒埃崎_窗戶讓我往外面看。 我們站在九樓,憑空下望,下面是巨大的城市。城里大街小巷紅旗招展,鑼鼓喧天。一隊隊穿著軍裝和工人服裝的隊伍在漫卷飛天的紅旗中走過,路邊還有一個個老百姓自發(fā)圍成的圈子,里面正在表演各種小節(jié)目。 我看到一個穿著軍裝的少女,婀娜多姿,正應(yīng)著喇叭聲,如同綠色的天鵝一般飛起落下,跳著類似芭蕾一般的舞蹈,動作剛勁,展現(xiàn)出無窮的活力和力量。 另一個圈子里,是幾個年輕人在跳舞,他們動作一致。周圍所有人都在鼓掌叫好。 一個年輕人停下來。舉著小紅本,朗聲高喊:“偉大的劉振江教育我們……” 他口號一出來,其他所有人都在跟著喊,聲音振奮,帶著極其磅礴的力量。 我全身冒寒氣,冷風刺骨?;仡^看了一眼劉振江。 他咪咪笑:“你知道嗎,你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組織的?!?/br> 他把窗戶關(guān)上,外面的浪潮頓時阻隔在窗外。 “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問。 “齊翔,我告訴你,這里是顛倒世界。”劉振江說:“所有一切都跟咱們原來的世界反著來,我來這里是來對了,雖然付出極大的代價,但一旦到這里,會覺得真值?!?/br> “你的家人呢?”我問。 劉振江呵呵笑,并不答話,拉著我的手:“走,我?guī)闳タ匆粓鰬??!?/br> 我感覺所有一切都來的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眼前的場景太過震撼,讓我無法找到線索好好思考。 來就來吧,跟他看看怎么回事。 劉振江出門前,換了一身軍裝,戴上軍帽,他這人長得有點陰霾,是鷹鉤鼻,這一戴上軍帽,陰影壓在他的臉上,顯得極為深邃陰森。 他在前面走,我沒有說話,跟在后面。 我們剛推門出去。樓洞里就有一大群人圍過來,把我們簇擁其中,一邊喊著口號,一邊諂媚匯報。 劉振江完全變了個樣子,背著手,雷霆岳滯,氣度如山,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我緊緊跟隨。 進電梯下樓,樓口停著一輛黑色加長車,上面有天窗,可以把上半身露出來。 劉振江來到車前,有人拿過一件黃澄澄的衣服,迎風展開,披在劉振江的身上。我差點窒息,居然是一件龍袍! 龍袍上用金線繡著龍,張牙舞爪,雙目圓睜。 龍袍披在劉振江的身上,他鉆進車里,做個手勢,招呼我一起進去。 我上了車,車里的面積特別大,兩側(cè)窗戶掛著小窗簾。 我剛坐好,車子開始發(fā)動。沿著街道徐徐往外開。劉振江把上半身從天窗露出去,外面聲音嘈雜,我就感覺車子像是開進沸騰的油鍋里。 我悄悄拉開窗簾往外看,外面是人山人海,大街上全是人,道路兩旁高樓的窗戶也開了。鉆出很多人扒著窗花往外看。各種大旗子從高空展落下來,隨風如波浪般浮動。也不知從高處什么地方,竟然洋洋灑灑飄下無數(shù)桃紅色的花瓣,小風一吹,漫天都是,如同下了一場花雨。 外面鋪天蓋地喊著:“劉振江萬歲!” 鼓樂齊鳴,一些少女們在路邊跳起了充滿力量的婀娜舞蹈,如同芭蕾中的天鵝飛舞。男女老少們一看到劉振江,便哭的泣不成聲,往前涌動,如潮水一般。 一群軍人做路障攔住他們,劉振江擺擺手,用渾厚的男中音說:“你們好啊?!?/br> 有人突然下跪,像傳染病一樣,幾個人先跪下,同時帶動了一大片,密密壓壓全部都跪下,激動地喊著:“皇上萬歲!” 少女們還在跳著舞。在跪倒的人群中極為顯眼。 這浩大的場景,說實話,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哭了,被感染的哭了。 看來,不管什么東西,就算毫無道理。狗屎一堆,只要一壯麗壯觀宏大起來,就有種難以名狀的震撼感,讓人情不自禁在群體癲狂中迷失了方向。 車子停在一座巨大禮堂的門口,劉振江從天窗退回來,笑瞇瞇看著我。我看到他居然也哭了,他擦擦眼睛欣慰地說:“民心可用?!?/br> 他打開車門,我跟著他下來。車子前鋪了一條紅地毯直接通到禮堂門口。 禮堂是我從沒見過的建筑風格,古意盎然,又不失現(xiàn)代建筑宏偉規(guī)整的風骨。此刻,大門口人山人海。如同過節(jié)一般喜慶喧囂。 我徹底糊涂了,這里到底是什么年代,又是現(xiàn)代又是古代的,劉振江怎么還披著龍袍成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