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王館長握了握在腰里別的腰刀,這是老爸生前從藏區(qū)回來帶給他的藏刀,鋒利無比,是王館長的貼身愛物。他左右猶豫,自己該不該出去救這個女孩。救吧,他怕這是陷阱圈套,二叔不知在哪匿著,自己一出來就暴露了。不救吧,無辜的女孩就在那聲聲低泣,聽得于心不忍。 王館長一咬牙,死就死吧。救下無辜再說。他撥動樹枝鉆了出去,女工看到有人拿著刀來了,更嚇的大哭。 講到這里,王館長對我說,當時那種緊張感,終生難忘。 也許就在那一刻,經(jīng)過這種考驗,他從一個孩子蛻變成了一個成年人。 他來到女工面前低聲說,我是來救你的。那女孩嚇得肝膽俱裂,聲嘶力竭。根本聽不進去,就在那哇哇哭,一個勁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王館長滿頭都是冷汗,衣服濕透了,他拿著刀去割女孩身上的繩子。 繩子非常堅韌,越急越割不開,女孩看出他是來救自己的,哭著哀求求求你,救救我,快救救我…… 就在這時,樹林那頭的山路上突然傳來說話聲,同時有兩束手電光透林而進。這一瞬間,王館長嚇得差點窒息了,那時的他畢竟還是學生,他下意識扔下這個女孩,跌跌撞撞鉆進樹林。 女孩在身后,用盡力氣對著他喊了一聲:“哥!” 王館長回頭去看,他看到的景象是,月光下女孩絕望的眼神。那種絕望和乞求的目光,讓他全身震撼。但他并沒有回頭,還是鉆進了樹林。 講到這里屋里靜悄悄的,在王館長的回憶中,我完全陷入在那個時代的那片深林中。王館長則眼淚婆娑。拿著面巾紙擦了擦眼角。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王館長終生未娶,是不是那一夜,那個女孩的眼神,給他留下了陰影?這種話沒法問詢。只能默默藏在心里。 他剛在林子里藏好,手電光就到了,王館長看到了二叔和二嬸,居然還帶著還是初中生的王時瑋,一家三口打著兩柄手電走到樹前。 二叔做個眼色,二嬸把手電交給兒子,二叔冷聲道:“時瑋,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成為一個大人。你知道大人和孩子有什么區(qū)別嗎?” 王時瑋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他再是神童,說到底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孩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架勢。 二叔說:“小孩嘛,天真無邪,吃著糖喝著奶在課堂里坐著學習就行了。而大人,有自己大人的世界,可以說那個成人世界非常黑暗,而你必須要去承擔和面對這些東西。技術還在其次,關鍵是這里?!?/br> 二叔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你要有一顆堅韌不拔不易摧毀的心,你要時刻面對最無法面對的黑暗?!?/br> 王時瑋聽的似懂非懂:“爸,我害怕,明天還要復習功課……”他聲音越說越低,二叔大吼:“抬起頭來!” 王時瑋乖乖抬起頭,二叔抄起手“啪”就是一個大嘴巴,打的王時瑋一個跌趔。就連平時最疼兒子的二嬸也面露寒光:“兒子,你必須要長大,今天就是你長大的第一課?!?/br> 王時瑋捂著臉低著頭嗚嗚哭。 二叔嘆口氣:“孩子,你生在這個家族,生在我們這個家庭,是你的幸事也是你的不幸。你必須要承擔和傳承一些秘密。而這些秘密必須要靠你強大的心臟來支撐。爸媽也不想你這樣,但確實沒辦法?!?/br> 說到這里,二叔從懷里掏出一本古冊子。 藏在樹林里的王館長看得眼睛都不眨,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摸到了二叔的秘密,很可能自己父母的死因會真相大白。 二叔把古冊遞給王時瑋:“認不認識這上面的字?!?/br> 王時瑋顫抖著拿過來,讀著:“《太陰煉形錄真經(jīng)》?!?/br> “這是咱們老王家流傳下來唯一一本關于修煉太陰煉形的孤本,本來失傳多年,這還是你太爺爺在給老祖遷棺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一直秘傳到我的手里。咱們老王家,目前能修成太陰煉形的只有老祖一人,后代不乏慧通天地的高人,可為什么都沒有練成?就因為這孤本的缺失?,F(xiàn)在家族長老們手里拿的是殘缺不全的翻本,別說照著練了。讀都讀不溜。此物能傳承到我們這一支血脈,實屬不易,這就是仙緣!”二叔說。 王館長在草里趴著,聽得全身冒火,好你個二叔,這樣的東西你們家竟然敢私藏!這要匯報上去,絕對是震撼整個老王家的大事,二叔二嬸不弄個浸豬籠點天燈才怪呢?,F(xiàn)在文明社會家族私刑少了,要是擱在清朝那會,這兩口子絕對千刀萬剮的下場。 王館長當時就想去告密,可一轉念覺得不妥。原因有二,一是那無辜的女孩還捆在這,看這架勢,要是沒人救她今晚是必死的,為啥呢,二叔當著她的面把家里最隱秘的秘密說出來,完全不顧忌,說明啥,只有當著死人才會肆無忌憚地說自己秘密。第二,自己這么赤手空拳回去報告,而且是如此駭人聽聞的消息,擱誰都要慎重。人家好說了,你紅口白牙上下嘴一碰說你二叔私藏典籍,證據(jù)何在?沒有證據(jù)這不是血口噴人嗎。如果真要鬧到和二叔對薄公堂,自己未必就能占什么便宜,說不定打草驚蛇,二叔把秘籍一燒,你們愛誰誰。估計內容他都背下來了,完事之后回家再寫唄,無非就是搭點工夫。 王館長沒動地方,趴在那里,靜靜看著,大腦卻在快飛運轉,琢磨著怎么才能把這本書偷出來。 第三百四十七章 驟變的一夜 二叔道:“把書頁翻開?!蓖鯐r瑋拿著書哆哆嗦嗦翻著。 “就是這頁,上面怎么說的,讀來聽聽?!倍宓?。 王時瑋稚嫩的聲音在寂靜的樹林中回響:“……非尸解,死經(jīng)太陰,暫過三官者;rou脫脈散,血沉灰爛,而五臟自生,骨如玉,七魄營侍,三魂守宅者;或三十年、二十年、十年、三年,當血rou再生,復質成形,必勝于昔日未死之容者,此名煉形……” “繼續(xù)?!倍宀[著眼說。 “……而河圖、洛書,皆寄言于蟲獸之。未若太陰煉形之術,人神接對,手筆燦然,辭意深妙。自古無比……若學此道者,非處子之身,蓋因未經(jīng)男女陰陽之通事,血脈不成,孤陰陽不生,胎靈錄氣。無法數(shù)滿……” 二叔拍拍手:“這一段你怎么理解的?” “練太陰煉形,不能是處子之身。”王時瑋輕聲說。 二叔指著綁在樹上的女孩:“看到了沒有?” 王時瑋低下頭:“看到了?!?/br> “爸爸教你成人第一課,你過去把她的衣服都脫了。”二叔冷冷地說。 被綁的女孩本來嚇的都軟了,聽到要對自己不利,大聲呼救:“救命啊,好心人,救救命啊。” 二叔二嬸根本就不搭理她。 可藏在草叢里的王館長內心極其驚駭,他開始強烈擔心一件事,一旦這女孩喊破自己的所在,恐怕今天晚上自己也得交待在這。 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父母離世會不會和二叔的這個秘密有關系? 他心跳加速,雙手不由自主抓住地面的草根,十根手指幾乎深陷在泥土里。 二叔道:“這個女工今晚有兩個用處,先說第一個,你去脫了衣服。” 王時瑋低著頭不敢違抗,哆哆嗦嗦來到女工前,輕輕扯動。二叔氣惱,大步流星走過來,扳過他的肩膀,“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大吼一聲:“扯!” 王時瑋打激了,今晚如此詭異黑暗,他所有的情緒都發(fā)泄在女工身上,用力撕扯衣服。這女工頗有姿色,此時哭的聲嘶力竭,拼命扭動。 二叔和二嬸面色冷淡,站在后面,就看著兒子對一個女孩施暴。 扒了衣服,王時瑋也知道接下來干什么,他回頭看了一眼爸媽,二叔和二嬸看著他,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過程無法讓人目睹,王館長把頭都埋到草里了,耳邊是女工凄慘的嚎叫聲,王時瑋整個過程中不出一聲,作為一個孩子,他顯出了與年齡不相配的冷靜和殘酷。 二叔和二嬸站在不遠處,猶如冷漠的旁觀者。 女工哭的嗓子都啞了,喃喃地碎碎念叨:哥,救救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王館長趴在草叢里每時每刻都是煎熬。他承認那個時刻自己慫了,完全沒有勇氣站出來。他可以用斗不過二叔一家,出去也是白送死這個理由來寬慰自己,可良心處于煎熬之中,難受的他都想一頭撞死在樹上。 王時瑋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從少不更事的孩子。此時眼神像毒蛇一樣。他退到一旁,觀察整個局勢,冷靜異常。 二叔拿著古冊走到已經(jīng)被折磨得不堪的女工面前,咬破中指,把血點在女孩的額頭和嘴角,然后用血在女工的臉上畫了一道血符。 女工披頭散發(fā),臉色慘白,臉上又被畫了這么一道怪符,整個場景詭異到令人窒息。 畫完這道符,二叔帶著二嬸和王時瑋退到林子里,寂靜中傳來鈴鐺聲,二叔在搖鈴。 樹林深處突然飛來數(shù)只烏鴉,狂叫之聲凄厲刺耳。此時月黑風迷,陰風四起,讓人全身汗毛都根根豎起。 王館長預感到不妙,正想著,從林子深處蹦蹦跳跳出來一個人影。 等完全現(xiàn)身后,王館長嚇得一哆嗦,大氣都不敢喘,這是一個穿著破爛的活尸。身上掛著很多樹枝,長發(fā)披散,十指如鉤,一張臉更是沒法看了,張嘴露出里面尖尖的牙。 它一蹦一跳來到女工面前,女工本來接近昏厥,還有一絲感覺,抬起頭看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用沙啞的嗓子拼命喊著:“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啊。” 王館長趴在地上,嘴角不停抽動,他已經(jīng)認出來這個僵尸是誰了。這具僵尸就是二叔的爸爸,他小時候見過這個老人,管他叫二伯伯。 二伯伯不像二叔那么生硬那么冷酷,是個挺和藹的老人,還給過王館長糖吃。這老人死的很早,那時候王館長還小,對于這老人是怎么死的,什么時候死的,幾乎沒有印象。不知不覺中這個人就從生活里消失了。 真是沒想到啊,他居然變成了僵尸。 王館長告訴我,一個人變成僵尸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說人人死了都能變。 人死前一口怨氣未曾吐出,或成僵尸;死前有心事未了者,或成僵尸;大怒而死者,或成僵尸。死后人還要埋入陰地,配合風水。當然,野成的僵尸也有,但需要天時地利,戰(zhàn)亂大災之年可能會多,但現(xiàn)在和平天下,怎么還會出僵尸呢。 現(xiàn)在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這位老人過世之后,是二叔把自己的親爸爸制成了僵尸。 二叔真要這么做,就不是個人了,是畜生。難怪他能對同澤下手,連老爸都坑,他還有啥可顧忌的。 這一晚上,二叔犯了三條死罪。一是私藏家族典籍,二是糟踐無辜少女,三是褻瀆老父尸體,這三條拿出來,哪條都能要他的命。 聽到這里。我說道:“如果是現(xiàn)代就好了,你也不要費勁心機弄什么古冊,只要用手機把這一切錄下來就行?!?/br> 王館長搖搖頭:“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面臨的困難,現(xiàn)在確實有手機可以錄像,但這件事如果放在現(xiàn)在,可能就會以另一種方式上演。到時候還是沒辦法,還是一籌莫展?!?/br> 那位可憐的女工在慘叫中,被僵尸活活啃噬而死。僵尸滿嘴是血,在樹林里蹦蹦跳跳,像個沒頭蒼蠅。王館長把呼吸頻率壓到最低,生怕這尸體狂性大發(fā)找到自己。 這時二叔從樹林中出來。輕輕搖動鈴鐺,僵尸發(fā)現(xiàn)了目標,蹦蹦跳跳過去。 此時這個僵尸已經(jīng)不是二叔的爸爸,可以理解為是尸精,是另外一種生物,總而言之不是人。 二叔一邊搖鈴一邊引著僵尸往深山里走,不多時沒影了。這時二嬸和王時瑋鉆出來,二嬸讓王時瑋先回家,她還要辦點事。 王時瑋長大了,沒說什么,轉身就走。 王館長已經(jīng)猜出來二嬸要做什么,她是做善后工作。果然,她把女工的尸體從樹上解下來,用極為嫻熟的手法把女工重重捆縛,然后從行囊里拿出被藥物浸染的布條,把女尸從頭開始裹起來,一直裹到雙腳。 裹完之后,二嬸把女尸扛在肩頭背起來就走,像是輕若無物。很快她也消失在樹林深處。 王館長趴在那里很長時間沒有動地方,人都傻了,等明白過事來,天空已隱隱出現(xiàn)魚肚白,天色微微亮。 他從地上爬起來,沒走兩步摔了一大跤,雙腿發(fā)麻,血脈不通,他保持姿勢呆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渾渾噩噩從樹林里出來,回到家里,雖然困得要死,可就是睡不著,輾轉反側,腦海里全是這一夜的情景。 他在思考在一個問題,我該怎么辦? 作為一個正常人,他也知道,只憑借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跟二叔二嬸抗衡,看王時瑋那狼那蛇一般的眼神,自己恐怕連這個堂弟都不是對手。 只能求助,可是求助誰呢? 他想起了家里的大伯,大伯看著他長大的,又是父母生前好友,現(xiàn)在還是老王家主事人之一。找他沒錯。王館長此時感覺到自己真是太年輕了,遇事之后一點方略和經(jīng)驗都沒有,只能求助家族老人。 他怕自己精神不振,去大伯家說話顛三倒四,便簡單睡了個覺。睡不踏實,都是噩夢。到中午時爬起來。吃了兩個隔夜饅頭,喝了個水飽,鼓起勇氣到了大伯家。 大伯家蓋了二層小別墅,在那個年代是相當了不得的事,大伯把他帶到二樓客廳,問怎么回事。 王館長覺得自己挺鎮(zhèn)定了,可真要一說起來,控制不住的語無倫次。深夜中發(fā)生的事對他刺激太深,說的嘴角都起沫子了。 大伯打斷他,沉默片刻道:“你說的這些有證據(jù)嗎?” 王館長愣了一下,趕忙說:“大伯,我對天發(fā)誓肯定有這么一回事。我聽你的,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一定要揭穿二叔的真面目。” “那如果,”忽然從屏風后面?zhèn)鱽硪粋€聲音:“大伯讓你死呢,你死不死?” 王館長頭皮一下炸了,緊緊盯著屏風。屏風后轉出一人,正是二叔。 大伯皺眉:“我不是讓你別出來嗎?!?/br> “再不出來,”二叔看著王館長說:“我恐怕會被人污蔑死。大侄子,你真是長了一張巧嘴,會倒打一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