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jié)
難得一靜皺眉:“這是什么法陣?” 陳玉珍道:“這叫陰陣,專門召集周圍的孤魂野鬼,你們感覺到陰風森森了吧,今夜會在那里招魂。不過有點奇怪?!?/br> 難得一靜問怎么奇怪。 陳玉珍說:“從法陣的布置來看,不像是我們這里的傳統(tǒng)手法,看不太明白?!?/br> 難得一靜溫老程頭:“我們進村的消息村里人都知道了嗎?” 老程頭苦笑:“老板,就你們開來的那輛大黑車,那么霸氣,停在村口,誰不知道啊。” 難得一靜看向遠方:“如果這些人真的沖我們來,事情可就麻煩了?!?/br> “你是說我們的目的和行程,已經(jīng)讓人都知道了?!崩瓒Y說。 難得一靜嘆口氣:“恐怕從我離京那天起,就有人跟上了。在圈子里我是洪先生的黑手套這是路人皆知的秘密,我稍微有異動,敵人會像蒼蠅一樣聚過來。洪先生對母親尸骨的遷移非常重視。甭管風水有沒有用,都是他前程的一個節(jié)點,敵人會無所不用其極。” 藤善在后面低聲嘀咕:“事情這么復雜為什么不早說清楚?!?/br> 難得一靜看他:“藤善,咱們現(xiàn)在是拴在一根藤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就別發(fā)牢sao了。還是想想如何把這件事辦妥辦踏實了?!?/br> 眾人都在看他,難得一靜是我們的頭兒,是決策人。 他想了想說:“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跟我來?!?/br> 他轉(zhuǎn)身出了陽臺往樓下走,大步流星到了門口。我們幾個人緊緊相隨。老程頭著急了,趕緊攔住他:“老板,你們不會是要去老劉家吧?” “正是,我要拜訪一下,看看底細。”難得一靜說。 老程頭苦著臉:“我和老劉打了一輩子。前些年為了爭村主任,中間發(fā)生了很多事。我們兩家基本上老死不相往來,我守著河這邊,他家守著河那邊。全村人都知道你們是我的客人,他家正在辦喪事,你們突然打上門,以后你們辦完事拍拍屁股走了,我和老劉家更沒法處了?!?/br> 難得一靜道:“你放心吧,不會讓你為難的。我們是拜訪,不是打上門,放心。” 他不再理老程頭,帶著我們眾人穿過河上橋,來到劉家的宅院。 老劉家的大門口灑滿了紙錢,這些紙錢灑得極有規(guī)律,在地上形成了一條封鎖帶。在封鎖帶外站著一群人,有的人胳膊上扎著孝帶,估計是老劉家的孝子賢孫們,他們居然沒資格進院子,站在外面探頭探腦往里看。 院子黑森森的,哀樂和喪戲從院子深處傳出來,幾乎半個村子都能聽到。夜風很強,吹得樹葉子嘩啦嘩啦響。 我們來到院前,這里看熱鬧的也有不少,大晚上黑燈瞎火,誰也沒注意我們。 難得一靜回頭對我們說:“我?guī)е惔髱熀鸵寥f進去。剩下人在外面等著?!?/br> 伊萬就是那個壯如鐵塔的外國男人,我們都知道他的底細,這小子是俄羅斯人,不知干哪行出身,看樣子是個練家子。會說點簡單的漢語。只是開會的時候從不說話,總是耷拉眼皮似睡非睡。 我和藤善私下聊過,他應(yīng)該難得一靜找來的保鏢,類似雇傭兵那種的,就伊萬這身材這肌rou,揍普通老百姓十個八個沒有問題。 難得一靜帶著陳玉珍和伊萬要往里闖,剛到院口就讓人攔住,為首的是個小眼睛男人,三十多歲,扎著孝帶橫了吧唧:“你們干什么?” 老程頭趕緊過來打圓場:“他大兄弟,這是我們家來的客人,想看看你們今晚的法事?!?/br> “老程頭,”那男人指著他鼻子罵:“你是不是想來找不自在,我家老爺子走了你高興,對不對?找人砸場子來了。” “大兄弟。真不是這么回事,這些客人都是城里人,只是想過來看看。” 難得一靜問老程頭這是誰。 老程頭都快哭了:“這是老劉頭的小兒子,叫大牛,以前當過兵?!?/br> 難得一靜道:“大牛兄弟,不知道你們是從哪找來的人在做法事,這個法事不太對勁,我們想和里面的法師聊聊?!?/br> “你們怎么那么不長眼力見呢?沒空!沒看現(xiàn)在里面正忙活呢。走,走,別等著挨揍就晚了?!眲⒋笈V钢铣填^的鼻子:“我告訴你,別找事啊,小心半夜挨磚頭?!?/br> 老程頭苦著臉:“大兄弟,你這話是怎么說的,畢竟一村住著,我還是你長輩?!?/br> “我爹走了,我們請的人正在里面超度,這時候你們要是搞破壞,別說咱們倆家從此結(jié)上死仇?!眲⒋笈5裳壑榭次覀?。 這時,院子里黑燈瞎火走出一個人,背著手出來。肩頭披著件衣服,厲喝:“干什么?!里面大師正在做法,吵吵什么玩意。” 劉大牛說:“大哥,老程頭找了一幫人砸場子來了。” 難得一靜也叫大哥:“劉大哥,我們不是砸場子的。想過來拜會一下里面的法師?!?/br> 這位劉大哥估計就是在城里做大買賣的,氣度比地痞大牛強多了,他說:“諸位請回吧,今晚大師要作法一整夜,連我都不能近身。等家父落葬正事辦完,咱們再坐一塊嘮嘮嗑喝喝酒都行?,F(xiàn)在請回,恕不接待。” 老程頭趕緊對我們說:“老板們,回去吧,別惹事了?!?/br> 難得一靜想了想,沒有硬闖,帶我們往回走。院子里的哀樂聲更響,陰風大作,門口這些人瑟瑟發(fā)抖,凍得縮脖子,誰也沒心思管我們。 走到橋邊,難得一靜停下來叫住我和藤善:“我查過你們兩個,也知道你們兩個擅長何事。那座院子不能硬進,這件事就拜托在二位身上?!?/br> 藤善點上一根煙:“老板你想怎么做?!?/br> “今夜晚間偷入劉家宅院,看看那個法師到底是什么人,他想做什么。”難得一靜說。 我聽到這個任務(wù)苦了臉,不過老板交待下來又不能不做。 我和藤善互相看看。藤善道:“行,就這么定了?!蔽肄D(zhuǎn)身想回劉家宅院,藤善一把拉住我:“現(xiàn)在不是時候。” 難得一靜贊賞地點點頭:“齊震三,你跟著藤善,好好聽他的。藤善不錯,心思縝密?!?/br> 我們跟在眾人后面,當沒事一樣,說說笑笑回到別墅。 到了夜里十點來鐘,藤善過來叫我,我們兩個悄悄下樓梯出了別墅,趁著夜色一路過河過橋,來到劉家院子的外面。 院口的人少了很多,看熱鬧的回家睡覺了。剩下的就是老劉家這些人守夜。 他們在紙錢布置的警戒線之外,不敢進去,在夜風中跺著腳打哆嗦,不知是不是要熬一宿。 我和藤善來到后院的墻邊,藤善指指圍墻,他讓我蹲下,雙手相疊。他退后幾步,一個沖刺踩著我的手登上墻頭。雙腳騎在上面,俯下身拽我。 我現(xiàn)在身手也可以了,登著墻拉住他的手,借力往上攀爬,他一使勁把我拽上來。 我們坐在墻頭往下看,院子里黑森森的,沒有人走動,連狗都藏起來了,一陣陣的哀樂和喪戲從院子后面?zhèn)鱽怼?/br> 我們縱身從墻頭跳下來,進了院子,藤善做手勢示意不要出聲。我們貓著腰一路小跑到了后面。 老劉家確實有錢。這里僅僅只是他們產(chǎn)業(yè)中的一塊宅院,沒有別墅而是四五間大瓦房。西南角亮著燈,有人影晃動,門口還有幾個人在抽煙,煙頭一亮一滅的。 我們沿著墻根來到臺階下面。沒敢輕舉妄動,先仔細聽著。 哀樂的聲音正是從這間房里傳出來的。 抽煙的那幾個聊了會兒天,熄煙頭進了房門。藤善一個縱躍跳上臺階,貓腰來到里屋的窗戶下面探頭往里看,只看了一眼就招手讓我過去。 我深吸口氣。學著他的樣子貓腰前行來到窗戶下,也探頭探腦往里看。 房間是空出來的柴房,四面是紅磚墻,其中一面墻上懸著三張大布,從最高處落到地面。三張布上分別畫著三幅色彩極為艷麗的畫。有點像唐卡。 三幅畫都是佛教題材,每一幅畫的主體都是一尊佛。只是這些佛極為妖嬈,和平時寺廟里看到的不一樣。它們腳下云霧繚繞,身披彩帶,周圍布滿猙獰的小鬼。在云霧中找張牙舞爪。 屋里坐著幾個人,有的正用毛筆在紙上畫一些極為詭異的圖案,有的正在扎紙糊的東西,還有的在調(diào)試共放,讓哀樂的聲音更大。 這時我們看到一個人。正在先前在院子里穿運動裝的人。他面目陰沉,正蹲在地上抽煙,手里不停搖著一個銅鈴鐺。 第四百零九章 黑書 一看到這個人,我趕緊縮回脖子,靠在窗根下,心砰砰亂跳。 藤善也看見了,他也不敢再看,生怕那人看到我們。 屋里是各人忙活的聲音,除了哀樂和喪戲,就是滴鈴鈴甩動銅鈴,沒有人說話的,似乎都在專心做自己的事。 我碰碰藤善,做了個手勢。我們兩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默契,我的手勢他明白,我問他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藤善靠著墻根,伸出左手,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寫了個字。我馬上就明白過來,他寫的是個“等”字。 我曾經(jīng)和藤善深入過王時瑋的老巢腹地去盜墓開棺,我對他的身手和臨場判斷非常信服,這是個很有經(jīng)驗的家伙。 他讓等就等吧,我們坐在墻根下。陰風陣陣,黑暗漫無邊際,今夜晚間格外的黑。 又黑又冷,又不敢弄出聲響,特別遭罪。不知不覺等了一個小時。哀樂聲漸漸淡去。屋里銅鈴聲漸起,有人開始說話。 仔細去聽,卻聽不出說的是什么,像是某種很偏僻的方言。 藤善讓我別動,他一翻身趴在窗戶下面。小心翼翼探頭去看??戳税肷?,也不知在看什么,又縮回身子。 我拍拍他,做了個“該怎么辦”的手勢。藤善沒了主意,暗示我繼續(xù)等下去。 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接近午夜。里面沒了聲音,等了片刻,還是沒有聲音,那些人應(yīng)該都走了,燈隨即關(guān)閉。 我和藤善沒有輕舉妄動,又熬了十幾分鐘,屋里仍舊滅著燈,肯定是沒人了。 他趴在窗戶上往里看了看,輕輕一推窗,并沒有插,應(yīng)聲而開。 “進!”他低聲說,一縱身跳了進去。 我正要站起來爬窗戶,突然眼皮子狂跳,不知是左眼還是右眼,心特別慌亂,像是掏空了一樣。 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我深吸口氣,晃晃頭,提醒自己不要想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站起來把住窗框,縱身翻進屋里。里面沒有燈,黑漆漆一片。我和藤善不敢用手電。只能借助外面的月光朦朦朧朧去看。 對面墻上是那三塊類似唐卡的畫布,黑暗中濃艷的色彩使佛陀栩栩如生??恐竺鎵Ψ胖蛔鹁薮蟮纳颀?,左右兩盞長明燈,都是熄滅的。神龕旁邊擺放著兩個紙糊的童男童女,大晚上看過去能嚇出一身冷汗。 我們來到神龕前??吹缴厦尜N著巨大的字“奠”。最里面的墻上掛著類似鏡框的東西,應(yīng)該是遺像,可看上去黑森森的,又不太像。 藤善膽子有多大吧,他看出了古怪,伸手進去想把這塊疑似遺像的東西拿出來。 剛碰到鏡框,外面忽然響起銅鈴聲,聲音來的很快,到了門口。藤善急促對我說了一聲:“關(guān)窗,藏!” 他掀開神龕下擺的布簾,縮身藏了進去,他到是機靈,可那里的空間只夠藏一個人的。 我暗暗叫苦,使出天罡踏步來到窗前,再想爬出去已經(jīng)晚了。門開了。 我看到角落有張桌子,趕緊藏在下面,趴在地上看著。 門外進來一個人,我這個角度看不太真切,只看到雙腳。這人舉著一盞蠟燭燈,走的很慢,火苗微弱,在黑暗中來回閃動。 也怪了,隨著他走進來,像是跟進一股陰風,屋里氣溫迅速降低,我凍得瑟瑟發(fā)抖。 這種冷屬于陰冷,冷氣往骨頭縫里鉆。 我抱著肩膀大氣都不敢喘,眼睛一眨不??粗D侨硕酥灎T燈來到神龕前,點燃左右的長明燈,屋里亮堂了一些。 我緩緩挪動身子,想探出頭往外看。此刻屋里彌漫著黑霧,兩盞長明燈像是飄在遙遠的海外,我擦擦眼睛只能勉強看到神龕前站著人。 看到他,我頓時倒吸冷氣。正是那穿著運動裝的怪人。 他站在神龕的供桌前,默默有詞,不知在說什么。探手進神龕里,捧出一個黑壇子,上面貼著黃色的封條。 他緩緩撕開上面的封條。屋里溫度又下降了幾分,黑霧更加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