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jié)
我遲疑著說:“如果塔里記述了一種修行的法門,修煉之后也會和這些人的狀態(tài)一樣,你會去修嗎?” 婷想了想說:“我想修,可是現(xiàn)在的時機不對,如果真的存在法門,我也會記錄下來,然后想辦法出廟,先拿給門中長輩過目。齊震三你不知道嗎?想要修行新的法門,規(guī)矩和流程多了,不是說得到秘籍想修就能馬上修。你能確保這種法門是正不是邪?會不會和自己的門派沖突?就算修也不是隨便找地方一坐就開始,還要尋找靜室和護法,像他們這樣坐在塔前修行,如果碰到的不是我們而是另一伙存著壞心的人,早把他們殺好幾個來回了?!?/br> 我點點頭。要么說,還的大門派出身,考慮問題確實和我這樣的草臺班不一樣。 婷拉起我:“走,咱們進塔!” 第五百四十一章 和尚 我們兩個來到石塔門前,霧氣涌落還是能夠看清塔身上的浮雕,很難描述,描繪的好像是一處地方,可又沒有天地,充斥著很多的奇形怪狀。 我來到門前,大門是厚鐵包裹的,厚重?zé)o比,表面泛著千年來的歲月沉淀,暗黑色。 我一用力,寂靜中只聽“嘎吱嘎吱”刺耳響動,塔門推開一道縫隙。 我用手電照照,里面黑森森的,光亮中似乎能照到一些佛像和墻上的壁畫,其余空空蕩蕩。 我觀察了一會兒。對婷做手勢示意安全。婷走過來,幫著我一起大門推開,縫隙越來越大,推到一半時我們停了手,一起走了進去。 她也拿出手電。兩束光斑在黑暗中晃動。這里的面積非常大,內(nèi)部成環(huán)形,墻上畫著油彩,沒有具體的圖案,就是色彩有規(guī)律的疊加。紅紅黃黃藍(lán)藍(lán)白白,看起來像歐洲的國旗。 我和婷互相看看,繼續(xù)往里走,這里還有一些佛像,大都一人來高,什么形態(tài)都有,或坐或站或是行走的姿態(tài)。本來就黑,一個個佛像如同人影般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 我們情不自禁互相握住手,沒有男歡女愛的意思,就是在這么莫名的環(huán)境里尋求同伴的保護。 我和婷來到空地中心的地方,這里有旋轉(zhuǎn)的樓梯通向上面的第二層。 我用手指了指,我們一起走了上去,順著樓梯螺旋到了第二層。這里和第一層沒什么區(qū)別,只是更加空曠,墻上是黑漆漆的石磚,沒有畫任何東西,空地上也沒有擺放佛像。 “這里沒有窗?!辨幂p聲說。 我們進塔的主要目的就是登高望遠(yuǎn),如果沒有窗可就麻煩了。 來到樓梯前,我示意繼續(xù)往上走,又來到了第三層,還是空無一物,我們順著樓梯又到了第四層。 這里有了窗,婷拉著我到窗口,她用力推開窗戶,發(fā)出極難聽的聲音,窗軸快銹死了,好不容易開了道縫隙。 我們趴在縫隙往外看,外面霧氣如云涌動,隱隱約約能看到遠(yuǎn)處寺廟的諸多建筑群,具體細(xì)節(jié)看不清。那些建筑像是海市蜃樓般影影綽綽在云霧之中。 在這里實在看不到什么,只能上最高一層。 我們順著樓梯往上走,我的心頭隱隱出現(xiàn)一種感覺,這是石塔最后一層了,里面到底會藏著什么秘密?那些人為什么會對著石塔修行。難道最后一層真的記述著什么法門秘籍? 從樓梯上去,第五層更是空蕩,我用手電四下照著,這里黑森森的,只能找到十來米的距離,更遠(yuǎn)處就看不到了。 這個地方太黑了,詭異莫名,我和婷不敢離得太遠(yuǎn),小心翼翼一起向前走著。 走了沒多遠(yuǎn)她停下來,低聲說:“齊震三。你看?!?/br> 順著她的手電光,我看到不遠(yuǎn)處的黑暗里有一座大約一米高矮的圓盤,在盤子上端坐著一個人影,因為太黑了,看不清是什么人,只能勉強看到那人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袍子,有點像僧衣。 “是個和尚。”我說。 婷低聲招呼我一起過去看看,我們兩個端著手電小心翼翼走過去,離這個人影大概三米左右的時候,終于看清了。 石頭圓盤上坐著的這個人。是個小和尚,看樣子不過十幾歲,身上穿著乳白色的僧袍,留著光溜溜的頭,眉眼清秀,正閉目打坐。 小和尚皮膚特別好,光線下竟然還隱隱泛光,乍看上去像是用玉石雕刻而成,表情萌萌噠。若不是他的神情活靈活現(xiàn)超脫出塵,我們真以為這是個假人。 “這是什么人?”我疑惑。 “不知道?!辨谜f。 我們一起過去用手電照著。光線掠過小和尚眼睛時,我清清楚楚看到他的眼球在眼皮下游移。 “這是個活人?!蔽艺f:“可能也在閉關(guān)。我用神識探探?!?/br> 婷拉住我,驚疑地?fù)u搖頭:“我感覺不好,這個和尚有些古怪。別人都在塔外,而他在塔的最高層修行,說不定和這座寺廟有什么關(guān)系?!?/br> 我笑著說:“咱們現(xiàn)在算是困進死胡同了,唯一讓局勢動起來的關(guān)口就是這個和尚。我還怕他跟寺廟沒關(guān)系呢,他真要是這座廟里的和尚,可能秘密就藏在他的修行里?!?/br> “好吧,”婷勉強同意:“注意安全?!?/br> 我在圓盤前打坐,微微沉目,用出神識。神識從腦海中蜿蜒而出,很快來到圓盤前攀附上去,然后上了這個和尚的身。 剛接觸到和尚,我陡然一驚。神識不是人身上的器官,本來感覺不到溫度的,可此時此刻上了這個和尚的rou身,卻讓我冷得一哆嗦。 這個冷來自神識,從里往外冒寒氣。我有點不敢弄了,猶豫片刻一咬牙繼續(xù)。 神識順著和尚的衣服往上爬,到了他的臉上,冥冥中我忽然聽到婷一身驚呼,她輕聲叫著:“齊震三,別弄了?!?/br> 我沒理她,已經(jīng)行到這種地步怎么可能停下來。 神識繼續(xù)蜿蜒,爬上和尚的滿頭滿臉,順著和尚的頭皮往里進。 人的神識都是修于丹田,成于腦海。神識能自成一方境界。有點類似人的潛意識或是夢境。 在進這座廟之前,我從來沒嘗試過和別人的神識溝通,剛才塔外那人還是第一次嘗試,現(xiàn)在這和尚是第二次。 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風(fēng)險吧,察覺不好馬上撤唄。 神識終于扎進和尚的腦海里。剛進去就看到漫天大雪,是的,天地昏暗,下著大雪。 無邊無際的大雪之中,遠(yuǎn)遠(yuǎn)雪地里站著一人。 遠(yuǎn)處的雪山一片素白,和灰色云天融成一體,我?guī)缀醭磷碓谶@個似夢似幻的境界里。 神識情不自禁隨著漫天大雪往前行進,到了那人的近前。 我陡然一驚,這個人正是那小和尚。他依然穿著乳白色僧袍,雙手下垂在身前,正閉目修行,全身覆蓋著冰花,衣擺隨著寒風(fēng)抖動,頭頂、眉毛、嘴唇蓋著一層白色。 我真有點納悶了,完全想不通,和尚本身是在塔里修行,在他的神識之境里,他還在修行……簡直無法形容的古怪,相當(dāng)于進入一個人的夢境,看到夢中的他還在那做夢。 難道我的神識還要繼續(xù)深入? 我游移不定。不知道是現(xiàn)在離開,還是再繼續(xù)探索一步試試。猶豫半天一咬牙,繼續(xù)往里進,還不信這邪了。 神識開始往這個和尚身上爬,剛接觸到他。突然,風(fēng)雪里和尚睜開了眼。 我嚇得遍體生寒,趕緊cao控神識后退。 和尚盯著神識退去的方向沒有追,雙眼純凈深邃,如同千年冰封的潭水。純似天空。他怔怔看著我,我的神識迅速從風(fēng)雪連天的神識之境出來,迅速回到自己的腦海里。 還沒等我睜眼,就感覺婷拉住我,焦急地說:“快走!麻煩了!” 我慌忙睜開眼,發(fā)現(xiàn)在圓盤上的那和尚睜開了眼,目光和風(fēng)雪中一樣,純凈而深邃,盯著我們兩個看。 “你們居然把他弄醒了?”從樓梯口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我和婷看過去,上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黎菲和解南華。 黎菲用手電照著我:“就你們兩個?其他人呢?賈珍玖是不會放你們兩個單獨進廟的?!?/br> 我還以為她誤會我和婷有私情,我趕緊解釋:“我們第二批進來的一共八個人,中間出了點意外,就剩下我和婷了,其他人都走散了?!?/br> 解南華從隊伍里出來:“老齊,你能找到這里,不知是你的幸運還是我們的不幸?!?/br> “怎么?”我疑惑。 這時遠(yuǎn)處傳來聲音,和尚緩緩站起,從圓盤上跳下來,倒背雙手,目光直透而來。 黎菲領(lǐng)著的這些人正是第一批進來的隊伍,互相非常默契,馬上形成戰(zhàn)斗隊形,警惕地盯著和尚。 解南華把我拉到旁邊低聲說:“你們的經(jīng)歷可能和我們一樣,在迷宮一樣的寺廟建筑里迷失了吧。我們不久前好不容易找到這座塔,然后看到這個和尚,誰也不敢輕動,就從塔里撤出去,到院子里去搜索,就這么前后腳的工夫你們到了,還把這和尚給驚醒了!” 他頓了頓說:“是你弄醒這個和尚的?還是那姑娘弄的?” 我擦擦臉上的汗:“我弄的?!?/br> “那和尚在閉關(guān),你是怎么做到的?”解南華看我。 “我進入了他的神識之境?!蔽野褎偛诺氖抡f了一遍。 解南華聽愣了,直直看著我:“難道你的修為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三重樓境界?不應(yīng)該啊。” 正說著,遠(yuǎn)處那和尚忽然張口說話:“你們是來尋找灰界的嗎?”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吭聲,塔里寂靜無聲,氣氛森然。 “是又怎么樣?”黎菲冷冷地答道。 “那就先通過我這一關(guān)吧?!毙『蜕芯従徧鹗?,僧袖舞動。 第五百四十二章 存乎一心 和尚站在遠(yuǎn)處的圓盤前,雙手猶如太極抱圓,大袖揮動,要開始做法。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聲:“這和尚有古怪,不能讓他繼續(xù)?!?/br> 還得說黎菲,當(dāng)機立斷,手摸了摸腰,再揚起時,手心竟然扣了把飛刀。別看距離遠(yuǎn),她還是揚手出刀。飛刀以極快的速度在空中劃過,直飛那個和尚。 眾人屏息凝神,數(shù)道手電光束照過去,整個大殿光斑閃爍,亮如白晝,所有人都在盯著飛刀看。 黎家飛刀真是絕活,又快又準(zhǔn),眼瞅著到了和尚的近前。 和尚雙袖舞動,微微閉著眼,忽然嘴角蕩起一絲笑意。 下一秒鐘他竟然消失了。不但連他消失,就連整個石塔大殿都消失了。好久我們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已站在寺院之外,眾人驚愕無比,面面相覷。這時只聽“鐺”一聲脆響,那把飛刀撞在寺院的大門上,軟綿綿落在地上。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圍場景,現(xiàn)在所在位置是在寺院的大門之外,也就是整個白云寺的外面,能看到不遠(yuǎn)處的營地,我們竟然莫名其妙地從寺里出來了! 我抬起頭,高大門楣上橫著一道木匾,從右向左寫著三個繁體隸書大字:白云寺。 怔怔出神,好半天眾人都沒明白怎么回事。 這和尚也太牛掰了吧,大袖一揮,竟然把我們從寺院最深處的核心石塔里給“打”了出來。 我們就這么出來了? 大家互相看看,在場的都是目前修行界的頂尖人物,個個臉色古怪,其中滋味無法形容。 黎菲道:“既然出來了,大家先回營地吧?!?/br> 婷在旁邊說:“我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幻象,我們會不會壓根就沒出寺廟,現(xiàn)在還在廟里呢?!?/br> 我指著身后不遠(yuǎn)處的營地說:“那也是幻象?” 婷搖搖頭:“我不知道,就覺得太怪了,咱們身子都沒動,就能瞬移出那么遠(yuǎn)的距離?想不明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