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節(jié)
李大民居高臨下看我。他蹲在地上探出手,輕輕觸摸到我的神識上,我全身一凜,提心吊膽看著他。 我能修到這一步太不容易了,李哥你可千萬別給我蒸發(fā)掉。 李大民用手抓住我的神識突然往上一提,我的神識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苦至極,撕心裂肺。在極度痛苦中,我驚訝發(fā)現(xiàn)自己的神識變了,隨著李大民的提高。神識漸漸從一汪水變成了一個人的形狀,從地上緩緩提起。 最后我的神識變成一個佝僂的小孩模樣,再大也大不起來。 李大民看著我,張口說了一句話,神識聽不到聲音。也不知他說的什么。李大民伸出手在我的神識上隨手點了兩下,我發(fā)現(xiàn)神識居然長出了兩個耳朵。 我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這人的能力到底有多高?居然能給神識這種無形之體賜耳。 這時我聽到他說話:“你吸過彼岸香?” 我愣了,嘗試著用神識和他溝通,輕輕搖搖頭。表示沒有吸過。 李大民擺擺手:“你不用裝,吸了就是吸了,在這里你用不著裝給外人看。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吸過,當初我曾經(jīng)發(fā)過誓,日后行走江湖遇到吸食過彼岸香的人。不殺?!?/br> 他隨手一點,點在我的神識上,我發(fā)現(xiàn)臉上居然生出一張嘴。 李大民道:“你的神識之能太差,開口說話必會傷及元氣,不過我還是要聽聽你們是怎么進來的。為什么會到這里,外面那些人又是些什么人?!?/br> 我努力張嘴去說,一開口就感覺神識之力狂瀉,說出一個字都勢若千鈞。 李大民搖搖頭:“在沒交待完情況之前,恐怕你出不去了,跟我來吧。” 他背著手,黑衣長袖飄飄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猶豫一下,跑是不可能了,在他這樣的高人面前也別動這樣的念頭,干脆跟著走得了。 我的神識是個小孩,跟在李大民的身后,我們一前一后越走越深,一直到那個深邃的巨大洞窟前。 洞窟內(nèi)部猶如黑色的深淵,nongnong黑霧從里面散發(fā)出來,看上去深邃猶如大海。惡鬼在洞前徘徊。卻不敢靠近,這是個連鬼都懼怕的地方。 李大民率先走了進去,我咬咬牙驅(qū)動神識跟了進去。 這個山洞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尤其是說不清的神秘,讓我感覺來到了一個不屬于人間的地方。這處山洞應(yīng)該是整個白云寺存在的真正意義,也就是說千年前建造白云寺,其實就是基于這處山洞而修建的。 山洞呈喇叭狀,外面是寬闊巨大的開口,越往里走越是低矮,山洞的地勢漸漸平緩下行。也不知走了有多深,李大民忽然停下來,指著前面看:“這就是你們要找的東西吧?” 我看到前面是一片開闊地,面積大概有籃球場那么大,空地上有著數(shù)根殘柱,似乎形成了什么圖案。這些柱子中間圍著一塊區(qū)域,灰蒙蒙的,里面并不純凈,霧氣中漂浮著很多的雜質(zhì),再往深里看。就那么大的地方卻完全看不到底,一片灰黑色,猶如深崖,讓我不禁生出一種強烈的錯覺,灰色的區(qū)域連著另外一個世界。 “你們見到和尚了?”李大民問我。 我點點頭。 “那你應(yīng)該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了?!彼f。 我怔怔看著他,忽然明白過來,這些柱子圍成的灰色區(qū)域難道就是灰界?! “灰……界?”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說出話來了。 李大民點點頭,看著我有些疑惑:“我怎么感覺你有點眼熟呢?!?/br> 我愕然沒有說話。 他道:“說說吧,你們是什么情況,為什么那么多人會找到這里。” 雖然能說話。還是非常困難,我只能長話短說,怎么簡便怎么來,把修行界南北二派輪流探索寺廟的秘密,我們又是如何行進。遇到了和尚,通過了考驗,最終來到這里的情況說了一遍。 李大民看著我一笑,用手點點我:“妙哉。我正想著怎么滲透到那些大門派里,正好你就來了,天賜良機,這就是機緣。我要給你安排一個任務(wù)?!?/br> 他帶我來到一處洞壁墻前,我看到墻上刻著一幅巨大的壁畫,上面似乎是個法陣圖。 李大民道:“你把這幅法陣圖牢牢背住,從這里出去后把圖交給那些大門派的負責人,想辦法讓他們按照圖中樣式重新把法陣擺出來?!?/br> 我愕然:“什么意思?這是什么法陣?” 李大民隨手指著那片灰蒙蒙的區(qū)域:“這幅法陣圖是我畫上去的,畫的就是眼前的灰界。我的目的就是讓你把灰界的法陣記住,帶出去讓那些大門派在外面搭建出一個新的灰界!” 第五百五十三章 再也離不開 我不太明白,看著李大民。灰界的秘密就在眼前,有這樣的好事他怎么肯交出去,讓外面那些門派來搞。剛才聽他的意思,他對大門派成見很深,怎么會有這樣的好心? 我看著不遠處的灰界,心中納悶,是不是這個灰界有問題? 我說:“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李大民側(cè)過臉看我,微笑:“你誤會了,你不是聽我的,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什么,我們是合作的關(guān)系?!?/br> “合作?怎么合作?”我疑惑。 李大民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指著眼前的灰界殘陣說:“你知道灰界是什么地方嗎?我來到這里研究了很長時間?;医?,簡單來說就是連接世界之外的地方。” 我疑惑地看他。 “我目前的研究已經(jīng)擱淺了,很多事都沒摸清楚,從開始就是在摸著石頭過河,”李大民說:“我大約知道進入灰界的大門后,就會到一個新的空間。這個新空間就是‘灰界’。我無法形容這個空間是什么樣子,因為我沒從來進去過。不過可以確定一點,‘灰界’聯(lián)通著另外一個異世界?!彼次遥骸斑@個異世界。就是陰間!” “陰間?什么陰間?”我艱難地說。 “還能什么陰間,陰曹地府唄?!崩畲竺竦f:“人死了之后,魂魄都會去的地方,各種宗教經(jīng)典上傳說的冥界。” 我完全傻了,磕磕巴巴地說:“你的意思是,灰界是陽間和陰間的中轉(zhuǎn)站?” 李大民想了想說:“某種角度來說,這種說法也不錯。” “難道灰界是傳說中的黃泉路?”我疑問。 小孩都知道這樣的傳說,人死了以后。牛頭馬面領(lǐng)著魂魄先走黃泉路,然后是孟婆橋什么的,最后還有望鄉(xiāng)臺之類的地方,總而言之陰曹地府在民間傳說中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體系,各種細節(jié)都很豐富。 李大民笑著搖搖頭:“如果只是黃泉路,不值當我在這里閉關(guān)這么久進行深入的研究。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承不承認陰間的存在?” 我想起在中陰苦界修行的解鈴,按說應(yīng)該是存在的,我點點頭。 “陰間并不是一個宗教概念,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地方?!崩畲竺裰钢医绲臍堦囌f:“灰界是一個物理空間,人可以進去,而不必靈魂出竅。也就是說,”他頓了頓:“如果人能自由往來灰界,也必然可以自由往來陰間!” “人死了就去陰間了唄?!蔽艺f。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明白李大民想要說什么了,全身發(fā)冷。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李大民笑著搖頭:“人死能去陰間,那是另外一條進入陰間的渠道?;医绶浅I衿妫茏屓藥е鴕ou身一起進入陰間??梢宰龅絩ou身赴靈?!?/br> 我看著他,毛骨悚然。 如果真像李大民所說的。灰界作為物理空間來連接陰間和陽間,那么人就可以像登陸月球一樣從陽間進入到陰間。 陰間,就完全成為一個物理概念的異世界。 這意味著什么?普通人只要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也可以自由穿梭陰陽之間,而不必非得死了才能去。 更往深里想,那就不敢想了,普通人進入陰間后可以找到已經(jīng)過世的親人或是朋友,人可以自由和那些靈魂交往…… 我甩甩頭看李大民:“這可能嗎?” 李大民笑笑:“沒什么不可能?!彼钢医鐨堦囌f:“這個法陣存在了多少年已經(jīng)不可考了。只知道唐朝武曌年間。高僧建寺封印了這個地方,悠悠千載已過,李揚是第一個研究灰界有所大成的人。據(jù)我所知他也是第一個進入灰界的人。他在里面有什么經(jīng)歷已經(jīng)沒人知道了,現(xiàn)在他死了,而我來到了這里。我很早就通過和尚的兩道關(guān),然后進入此處研究灰界。” 他頓了頓說:“我發(fā)現(xiàn)這處灰界并不是人為造出來的,這些柱子皆是自然生長,自成法陣。奇妙無方。只是可惜,柱子已殘,灰界非常不穩(wěn)定,冒然進入會有很大的風險,我做過很多實驗,但都是隔鞋sao癢,我不敢進去。” “所以你抓到了我,”我說:“讓我把法陣圖記下來。讓外面那些大門派重新把灰界搭建出來?” 李大民笑:“不錯?!?/br> “為什么?給我個理由,要不然我寧可死也不聽你的?!蔽艺f。 “大的方面我就不說了,這是劃時代的舉動,可以改變?nèi)祟愇拿??!崩畲竺裾f:“小的方面對你也有好處。” 我看他。 李大民道:“彼岸花本生長在陰間。移植到陽間后,花的藥性會有很大程度的流失。我最開始是利用魂走陰,擷取彼岸花還陽。這樣摘出來的彼岸花到了陽間后徒具其表,最關(guān)鍵的花蕊花粉卻無法從陰間嫁接過來。如果真的打通了灰界??梢宰杂赏鶃?,我會大面積在陽間建立花圃,嘗試在物理環(huán)境下重新移植彼岸花,那時候彼岸香就會出現(xiàn)劃時代的升級版。” 我聽的渾身發(fā)冷:“你要種植毒品?!?/br> “別說這么難聽。什么是毒品?”李大民淡淡道:“經(jīng)過改良后的彼岸香我會剝離對人體有害的物質(zhì),讓它成為人類和靈體溝通的橋梁。人的文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到瓶頸,應(yīng)該向更高緯度發(fā)展了!你不覺得嗎?” “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說。 李大民看我笑:“你吸食過彼岸香,我知道你離不開它了。你幫我也是在幫你自己。” “我根本就沒吸過?!蔽业纳褡R艱難地說。 “是嗎?”李大民伸出手,輕輕撫摸我的神識頭頂:“如果你沒吸過,那這個是什么?” 他的手上忽然加了氣力,一股黑色的神識之流鉆進了我的神識之境里。我大吃一驚,他在入侵我的神識! 這時,神識浩瀚的天地里出現(xiàn)一聲佛號。黎家二叔曾經(jīng)為了治療我的眼疼,用針灸貫穿神識侵入我的腦海,就是被這一聲佛號擊潰。 這聲佛號就是奉眼供佛換來的文殊菩薩分身所吟,它已經(jīng)成為我神識的一部分。在我遭受重大危險的時候應(yīng)急而生。 李大民鉆進了我的神識之境,菩薩隨心念而動,吟誦聲聲佛號。 李大民卻沒有停手的意思,他嘴角微笑。繼續(xù)加大神識力度。 我全身熱氣蒸騰,痛苦到了極點,想起剛才黎德康被蒸發(fā)的情景,不寒而栗。李大民想干什么,他想讓我魂飛魄散嗎? 李大民不斷加大力度,黑色濃汁不斷侵入我的神識里,意識越來越模糊,唯有那一聲聲佛號在冥冥中給我支撐。 我到了崩潰的極點。再不反抗真的要死了。情急之中我背誦著請佛的咒語,一輪金佛出現(xiàn),正是文殊菩薩佛印分身。 它飛懸在茫茫神識之中,越來越大,一座巨大的金佛像浮現(xiàn)在半空。佛像形如童子,端坐在巨大的十二瓣蓮臺之上,一只手置于腿上結(jié)定印,一只手持金剛寶劍。坐下一只不怒自威的青獅。 佛像騎著獅子,在神識的浩瀚天地中,似真非真似夢非夢,越來越大,直奔無數(shù)黑流涌進的神識缺口,那里李大民正在源源不斷入侵進來。 佛像揮動金剛寶劍,驚天一擊,寶劍大到似乎可以橫跨天際。 金剛寶劍打在黑流上。黑流無影無蹤,一道金光順著缺口涌出,從我的神識頭頂出來,正擊在李大民的掌心。 李大民悶哼一聲倒退數(shù)步。撞在后面洞壁,無數(shù)的石子紛紛落下。 文殊菩薩的佛像即時湮滅,無影無蹤,黑流也都沒有了,缺口封堵而上,它再一次救了我。 說實話我是真不想用它,代價太大,右眼連疼十天,不如死了算了。剛才是被李大民逼入絕境,沒有辦法,不自覺就用了出來。 李大民從地上站起來,右手已經(jīng)抬不起來,血跡淋淋,順著指尖往下滴。他卻不顧自己的手臂,而是笑呵呵看我:“以眼供佛,妙哉妙哉!我說你這樣大門大派的子弟會去吸引禁品彼岸香,原來是為了緩解供佛后的巨大痛苦?!?/br> 突然我的右眼似乎要炸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右眼之疼不單單是rou身疼,而是從神識往外疼。就像有把小鈍刀在一點點磨著右眼,一秒鐘磨兩下,還挺有規(guī)律。 我的神識在顫動,我情不自禁捂住右眼,想把整個神識捏碎。 疼得意識模糊,神識在消散,我連滾帶爬要往回走,想從這里離開,重回rou身,還沒走幾步,就疼得摔在地上。 李大民走到面前,居高臨下看我,忽然把右手揚起,兩只手憑空一拍,一股煙塵擊出來。煙塵中雜質(zhì)很多,在空中飛舞,劇烈的疼痛中我看到每一粒煙塵猶如精靈。 煙塵落在我的神識上,眼疼竟然漸漸緩解,全身無法形容的舒服,似乎整個神識都要飛起來,超脫出塵,進入飄飄欲仙的仙境。 這種感覺和我在洗浴中心抽那根煙是一樣的。 李大民笑著看我:“舒服吧,這就是彼岸香,你從此再也離不開這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