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節(jié)
我趕緊沖出去,來到黑森森的走廊上,這里空無人影,我朝著走廊盡頭跑過去。 還沒跑到,我憑空打了個激靈,從夢中醒了。 我揉揉眼,發(fā)現(xiàn)在宿舍里,自己的手還覆蓋在小波的額頭上,我嘗試著動動手,發(fā)現(xiàn)自己又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我趕忙把手拿下來,急切地說:“小波,你沒事吧?” 小波有氣無力地看著我,一個勁呻吟:“冷,冷?!?/br> 我把自己床上的被子抱到他的床上,細心蓋住,輕聲說:“要不我送你去醫(yī)院吧?!?/br> 小波搖搖頭,疲乏地看著我,漸漸地昏昏沉沉睡去。 冷汗浸出額頭,我呆坐在自己床上半晌?,F(xiàn)在可以肯定,我的身體里藏著一個神秘人,他在和我爭奪對身體的控制。這個神秘人藏身的地方很奇怪,正是藏在我的夢境里。 他是從哪來的呢? 我忽然想起來,救落落的時候。附身在落落身上的阿修羅不見了,當時我還問王庸,上身的“鬼”哪去了。我和落落相撞的瞬間,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進入了體內,難道說,我身體里的神秘人就是那個阿修羅? 安歌和老頭的阿修羅闖入的是神識之境。我用業(yè)火燒死了它們,可現(xiàn)在這個阿修羅進入的卻是我的夢境,也就是我的魔境天劫,這就難辦了。 我得想個辦法把它除掉,要不然混在身體里,時不時搶奪身體的控制權,真不知道他還會干出什么,真是如鯁在喉。 看著小波睡去,我趕緊起身往外走,還沒到外面,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我到前臺順手抄起一把傘,一瘸一拐走出賓館。來到后面的胡同。雨很大,落地成煙,地面泥濘不堪,我來到剛才打仗的地方,看到馮玉強那些人已經不在了。我暗暗長舒口氣,還好沒出人命。剛才那個“我”下了死手,沒打死幾口子真是撿著了。 我打著傘回到宿舍,屋里極其清冷,小波睡得昏昏沉沉,我的被子都在他身上。 我靠著床頭裹著棉襖,雖然困意十足,可依然不敢入睡,我怕進入夢境中,再中了那個阿修羅的圈套。 現(xiàn)在要想個辦法,怎么能除掉它。我掌控自己身體,非常不容易,要趁這段時間做點什么。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從里面翻出幾樣東西,一個是黑色的磁石,一個是彎曲的切魂刀。 現(xiàn)在可以知道,黑色磁石能夠探知陰物,只是這個切魂刀有什么用呢? 我握在手里,嘗試著用神識貫通其上。一探知上去。我就吃了一驚,這兩樣東西極是浩瀚,神識進入后如進大海,而且我能探到里面蘊藏著很古怪的靈氣。 這時,困意一波波襲來,像是吃了安眠藥一樣,完全控制不住。 我有點害怕了,這種睡意很不正常,莫不是那個阿修羅在搗鬼?它想讓我回歸夢境,好在那里對付我? 我咬著牙慢慢走出宿舍,一步步來到衛(wèi)生間,把水龍頭打開,流出刺骨的冷水,我洗了洗臉,身上打了激靈,多少壓制住了睡意。 就在這時,忽然走廊里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哐”一聲巨響。好像有人一腳踢開了宿舍大門,我聽到了馮玉強的聲音,他大聲喊:“王瘸子在哪?王瘸子呢?有本事你別裝死狗,趕緊給我出來!打完就想跑?我今天不把你另一條腿砸折,我跟你一個姓!” 我悄悄探頭出去看,宿舍門口站了四五條大漢。都是馮玉強找來的幫手,一個個手里全提著粗粗的棒子,兇神惡煞的,看樣子不把我扒層皮不罷休。 我聽到宿舍里傳來小波的呻吟聲:“馮哥,我一直在睡覺真的不知道,他剛才確實回來過。又不知去哪了?!?/br> “搜!”馮玉強發(fā)狠:“今天不把他找出來不算完?!?/br> 這時困意又來了,我暗暗叫苦,外敵內患怎么全來了。我回到衛(wèi)生間,把后面窗戶打開,艱難爬上窗臺。 這時那些人搜了過來,有人一眼看到我:“馮哥。這小子在這呢?!?/br> 他們沖進了衛(wèi)生間要抓我,我一縱身從窗戶后面跳下去,跌跌撞撞往前跑。賓館后身是停車場,我一瘸一拐在車中間穿梭,那些人提著棒子越追越近,幸虧這里的車多。形成自然的障礙,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 我這兩條腿越想使勁越不停使喚,瘸得厲害,最后慌不擇路跑到了一處死胡同。這里有一個兩層高的平臺,我看到后面人越追越近,沒辦法只好順著樓梯往上爬。 那幾條大漢轉眼就到了,他們看著我自己進入了死胡同,反而不著急,拿出煙分著,慢條斯理順著樓梯追上來。 我到了平臺最高層,這里空無一物,四面都是冷風。我已無路可逃。這時樓梯聲響,那幾個人殺了上來。 平臺上風很大,馮玉強吹得頭發(fā)都亂了,身后那幾條大漢都不是好相與的,全是刺龍畫虎一般的人物。 馮玉強頭上纏著繃帶,歪著眼看我:“王瘸子,你下手挺狠啊,哥們就是跟你玩玩,你就下死手。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壞了江湖規(guī)矩?!?/br> “馮哥,不好意思,當時我也是有點上頭,有對不住的地方你多多包涵。這樣。你們去醫(yī)院的費用我全權負責?!闭f著我掏兜里的錢。 馮玉強陰笑:“你不是剛才挺牛掰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慫了。錢,我們要。但就這么放過你,有點太便宜你了?!?/br> 我看著他。 馮玉強說:“這樣吧,你從這里跳下去,以前的事我們就既往不咎。” 我退后幾步。一瘸一拐退到平臺的邊緣,這里圍著一圈還有欄桿,扶著欄桿往下看,畢竟是兩層樓高,五六米的距離,看著就眼暈。真要從這里跳下去。不死也得摔殘。 我苦笑說:“馮哥,你別開玩笑,會出人命的?!?/br> “誰他媽跟你開玩笑了,”馮玉強眼睛一瞪:“打人的時候你不是挺能耐的嗎,給我跳!” “跳!”那幾條大漢兇神惡煞地喊。 他們漸漸往前逼,我靠在欄桿上,真是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完全被逼入絕境。 馮玉強舔舔嘴唇:“哥幾個,幫幫這瘸子,這瘸子慫了。” 那幾條大漢拎著棒子走過來,我對著他們喊:“你們再要過來,我就睡覺了?!?/br> 這幾個人哈哈大笑,我蹲在欄桿前,看著他們一步步走近,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可能也就一晃神的工夫,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已回到夢里,身在幽長陰森的走廊中。我看到走廊里那扇鐵門依舊開啟著,散發(fā)著黑氣。 我搖搖晃晃走過去,進入鐵門,反手把大門關上。 鐵門的鎖自動鎖緊,把我封在禁閉室里。 我蹲在墻角,怔怔看著滿墻的黑色文字,心砰砰亂跳。不知怎么,我忽然對藏在身體里的阿修羅產生了期待,有些事無法出手,或是不能去做的,我完全可以藏在這個房間里,把自己的身體交出去,交給那個阿修羅去控制,依他的能力,肯定會幫我處理的。 我在躲避現(xiàn)實嗎?我看著緊緊關閉的大鐵門,盡可能去平緩心情,我知道自己在交出身體控制權的同時,其實也在推翻和質疑以前的“我”。 第六百一十六章 妖尸 除了逃避之外,我還隱隱盼望著阿修羅能把那些人都教訓一遍,教訓之后出了任何事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承擔責任。 我在禁閉室里等了片刻,讓自己從夢境中蘇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趴在地上,全身酸痛,此刻我控制不了自己,只能眼睜睜這么趴著。 我想左右看看,可腦袋不聽指揮,從有限的視角來看,周圍還躺著幾個人。都沒有了生息,不知是不是死了。 好半天,這個“我”才動了一動,緩緩從地上坐起來。他從兜里摸出煙來抽,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應該是從平臺摔下來了,那幾個人跟著我一起掉了下來,有個人還被我壓在身下。 我沒有受傷,可那幾個人都已經摔到昏迷不醒,半殘狀態(tài),不知道鬧沒鬧出人命。 這個“我”抽著煙,自言自語說:“我這么處理,你還滿意嗎?” 我愣了片刻。他這是跟誰說話呢。我靜靜聽著。 這個“我”說道:“齊翔,我想跟你做個游戲?!?/br> 我陡然一驚,他果然是在跟我說話。 “這個游戲比較殘酷,要么你死,要么我亡。這一具身體里,只能有一個靈體?!彼f。 我嘗試著和他溝通:“你是阿修羅?” “不錯?!彼f:“本來我已經找到了寄生的rou身,一開始是貓,后來是那個小女孩,可你非得插一杠子,沒辦法,我只好把目標放到你的身上?!?/br> “你想怎么做?”我顫抖著問。 “輸?shù)娜藭?,會魂飛魄散而去,這是一個死亡的游戲?!彼f。 我正要說什么,突然腦子一迷糊,我從現(xiàn)實中退回到那間夢中的禁閉室。我擦擦眼睛,看著鐵門“嘎吱”一聲開了。 心怦怦跳,我知道死亡的游戲開始了。我和它只能活一個。 我坐在墻角猶豫了很長時間,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門邊往外看,走廊里陰森無人,只有頭頂?shù)臒襞菰凇八凰弧弊黜憽?/br> 我到走廊里抱著肩膀一步步往前走,慢慢走到盡頭,這里有向上和向下的樓梯,我想了想,決定往下走看看。 我順著黑森森的樓梯往下走,樓梯又深又長,彎彎曲曲通向幽暗的黑暗里。 我一步一步踩著階梯,四周是猶如實質的黑暗,把我緊緊裹在里面。 以往的魔境天劫我也經歷過,可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兇險,絕對是你死我活。 不知不覺走到樓梯的最下面,前面是走廊,我走上去,發(fā)現(xiàn)走廊里有很深的積水。 一腳踩在水里,冰涼刺骨,我扶著兩側的墻壁跌跌撞撞前行,好不容易到了走廊的盡頭,眼前出現(xiàn)了兩扇紅色的古門,緊緊閉合,在門上還刻著古老的太極魚圖案。 我有些納悶,這里的迷宮是誰造出來的,是阿修羅嗎?它能力也太強了吧。居然在我的魔境中造夢,如果這里的一切都是它造的,那我在這場游戲里幾乎沒有勝機。 我走到門前,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把耳朵貼在門縫上往里聽,里面似乎有聲音。敲鑼打鼓的,不知在干什么。我猶豫一下推開大門,這扇門像是很久沒有開啟,特別干澀,我用盡全力才把門打開,探頭一看,有點驚住了。 里面的房間很大,看上去像是民國時候的戲園子,下面是散落的座位,空空蕩蕩無有一人,上面是個戲臺子,戲臺子上也是空無人影。只是地上放著一根長長花槍,好像有人剛剛表演完,把槍一扔就走了。 我疑惑著四下里看看,這一看渾身冒涼氣,不知什么時候散落的座位都變成了一口口古代的棺材,后臺響起了音樂。聽上去像是鄉(xiāng)下送葬時的嗩吶聲。 一股強烈的危急感襲來,我轉身要跑,誰知道撞在一口棺材上,棺材蓋開了,里面露出一樣東西的一角。 我全身冷氣森森,像是感冒了一樣。我用盡全力把棺材蓋推開,探頭往里看,棺材深處躺著一個紙人,做得栩栩如生,還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 我猛地打了寒顫,紙人突然睜開眼,從棺材里爬出來。我大叫一聲。轉身就跑,周圍棺材密布,形成類似迷宮的所在,天空落起了類似灰煙一般的雪花,如同末世一般。 我沖著空空蕩蕩的戲臺子大喊:“有本身你出來咱們面對面,你耍這些花招有什么意思?” 我話音剛落。所有的棺材蓋子竟然齊齊的開了,棺材里冒出股股的黑森之氣,彌漫在空中,映襯著滿天的灰色煙花。 棺材里坐起很多紙人,全都齊刷刷轉過頭看我,它們的眼睛都是用筆勾出來的,眼神極其瘆人。 我嚇得兩條腿發(fā)軟,身上沒有力氣,用盡全力往外沖,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煙灰,我滑了一跤摔在地上,差點沒把老血吐出去。 就在摔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叫我:“老菊,你現(xiàn)在也算高人了,能掐會算的,看看今天咱們這單業(yè)務怎么樣?” 我緩緩睜開眼,看到自己坐在一輛車的副駕駛上,王庸在旁邊看我。窗外景色極其陌生,像是走在某個鄉(xiāng)村的路上,馬路兩旁的樹木十分豐密。 我疑惑看著王庸,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地方,難道還是在魔境里? 我落下車窗,探頭出去看,外面的天空烏云密布,云層厚重如層巒疊嶂,車里車外都透著一股極度壓抑的氣息。 我看看王庸:“你是鐵公雞?” 王庸看我,笑的非常詭秘:“不是我是誰,你腦子生銹了?我告訴你,一會兒咱們去見一個富豪,這單業(yè)務拿下來咱們就能過個好年了?!?/br> 我“哦”了一聲,心下狐疑,車上再沒人說話。我看了看后視鏡,這一看嚇一跳,這輛車居然是運尸車,后面的座位都去掉??粘隽撕艽蟮目臻g,在地上放了一具尸體。 這具尸體躺在擔架上,身上蓋著厚厚的白單子,看不清男女。 我疑惑說:“后面是什么人?” “一具妖尸?!蓖跤拐f。 我嚇了一跳:“什么意思這是?” 王庸從車臺上摸出包煙,抽出一根,然后把這包煙扔給我。他叼在嘴上說,前兩天他回了一趟老家,村里發(fā)生這么個怪事,有一對小夫妻在外面打了一年的工,回家過年。房子空了有一年沒人住,他們把門打開,剛進到里屋就嚇得大叫。在自己家床上莫名其妙躺著一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