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笑話,誰與你同仁
“姑娘又如何?”也璃理了理袖子,笑問。 “未……未有他言。只是沒想到入山后遇到的第一人竟是位姑娘……敢問姑娘芳名?”男子臉有些紅,看起來似乎沒說實話。 “也璃?!?/br> “好名字。詩句‘也知未琉璃’中取首尾兩字作名,當(dāng)真別有一番風(fēng)趣。小生君須,還望姑娘原諒我唐突之罪?!彼樔允羌t的,因而說話氣氣。 “公子未生唐突,倒是曾為身份卑微之人仗義執(zhí)言,卻叫人好生敬佩?!币擦屏搜鬯p的淺藍(lán)色花苞,也禮貌的回應(yīng)道。 “你也是從西邊那條路過來的……哎,不說也罷。誰知這路竟然有這蹊蹺,早知如此,我便不去出這風(fēng)頭了。倒惹了一身麻煩?!本殦哿藫凵韨?cè)的灰,大有惹事后心生落魄之意。 “公子倒也不必過于在意。凡事皆有反轉(zhuǎn),當(dāng)事人在局內(nèi)下棋,觀事人在局外叫好罷了?!?/br> “姑娘竟有此領(lǐng)悟?!本氂辛诵σ?,像是無意中撞見了一抹冬日里的雪梅。正要多問幾句,卻有一道宛如冰霜的聲音橫了過來。 “一個故作聰明,一個虛情假意。真是無聊至極?!?/br> 兩人皆轉(zhuǎn)頭去看。 又是那似笑非笑的臉,又是那世間萬物與他無關(guān)的傲氣。 這個人并未走近正談話的兩人,而像是在刻意走了遠(yuǎn)路要繞過他們。 只是這是山路,即便再怎么繞,也繞不過多遠(yuǎn)。 “你是何人?”君須倒沒有生氣,而是收回扇子朝人指了指。 被問名的人并未回頭,而是挺著身子直直的走了過去。 久到兩人以為他會就此路過時,他又說了個“蘇立?!?/br> 君須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琢磨著他嘴里吐出來的那個詞或許跟“故作聰明”、“虛情假意”是同類詞? 也璃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膝蓋,那里竟然開始陣陣刺痛。 然而這痛與當(dāng)初在獸山遇見那個滿身是血的少年的痛感不一樣。 那遍體鱗傷卻恢復(fù)極快醒來了還不肯睜眼的少年,讓那痛感參雜了絲絲異樣。 像是往里面灌了七情六欲一般,讓也璃心慌意亂。 好在那一晚她生生冷靜下來,并未讓那沒由來的疼痛影響自己太深,成功全身而退。 可此時的痛宛如利刃扎身,一刀一刀的剜著也璃的膝蓋骨,她幾乎痛得麻痹。 “原來是蘇公子,如此我們便可算做同仁……”君須終于想明白“蘇立”是他的名字,爽朗笑道。 “笑話,誰與你同仁?”蘇立側(cè)首似有不屑,但這股不屑中還參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認(rèn)真。 “你們這些前來習(xí)魔閣濫竽充數(shù)的,倒是精神可嘉。但可惜了,這嘉獎你們也享受不了太久,畢竟,是與死期緊密契合的?!?/br> 他嘴角帶著一種了然一切的笑意,似乎早已將自己劃分于所有人之外。 “小生君須,待人接物乃以禮為先,因而喚閣下一聲蘇公子。只是公子若不愿與我等為伍,也無甚必要信口雌黃。性命攸關(guān)之事豈可公子胡言。” “胡言?好個胡言?!碧K立輕笑一聲,低頭看了眼中指側(cè)邊的繭,笑意不收,但也沒有下言。 君須捏緊了折扇,不知蘇立意欲何為。 也璃逐漸適應(yīng)膝蓋的痛感,將目光落到蘇立身上。 這人不屑與人為伍,那烏鴉嘴言望又說過,他這人身份背景不一般,入習(xí)魔閣怕是圖謀不軌。如此看來,此人果真不簡單。 “蘇公子倒是知曉頗多的模樣,不知入習(xí)魔閣可是為了學(xué)有所成?”也璃帶著淺淺笑意問道。 蘇立斜睨了一眼也璃。 那眼角微微下垂,稍有乞人垂憐的眼神,他似曾相識。 但總覺得令人生厭。 “姑娘倒是明察秋毫。只是誰人入此山不是為了學(xué)有所成?還望姑娘收好那顆七竅玲瓏心,以免招來禍患?!碧K立將眼神撇開,漫無目的瞧著山中云霧。 君須見此人不僅待自己如此,就連待初次見面的姑娘也是如此,便不再與他講究套,直接略過蘇立對也璃說道: “也璃姑娘,可否一同上山?二人同行也好相互有個照應(yīng)?!?/br> “自然可以。只是……恐怕上山的事得放一放了?!?/br> 君須疑惑的順著也璃的眼神往上看,卻見山間巨石微動,從中磨碎的石子紛紛掉落,滾至他們的腳邊。 “山……山石?”君須倒吸一口氣,往山路邊緣退了兩步。 “之前未有察覺,這天災(zāi)來得也太突然了一些?!币擦б幻孀⒁庵项^的碎石,一面四處找著尚可避身的安全區(qū)域。 “也璃?你叫也璃?”另一格格不入的蘇立卻在此刻問起了也璃的名字。 也璃抬眼怪異的看他:“蘇公子莫不是又要預(yù)言,喚作也璃的女子今日便是死期?” 蘇立鳳眼微合,似乎在回憶有關(guān)這個名字的過去。 “你死期是否將近我不知。我只知道,小也這個名字倒是不錯?!?/br> 這突如其來對也璃名字的夸獎讓也璃摸不著頭腦。 “蘇公子的意思我不明白。” 蘇立笑了一聲:“豈止是你不明白。” 隨后又拍了一掌身前的山石,石身立即有了裂縫,碎石子如泉水一般汩汩冒了出來。 “你還是先將不明白轉(zhuǎn)向這些石頭上更為有利。又或者,將你腳下的那顆雜草給摘了去,倒也能保你性命無憂?!?/br> 君須聽著這莫名其妙的對話,瞧著身前高聳入云卻即將分崩離析的山身,頭一回產(chǎn)生腦子里被灌了漿糊的想法。 相比于尋求生機(jī)的也璃,茫然無措的君須,蘇立顯得最為鎮(zhèn)靜。 真有一副經(jīng)過大世面的架勢。 他心平氣和的閉眼,像是絕對確認(rèn)山石不會落在他身上一樣,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再次睜眼。 嘴角多了一抹冷笑。 “我說這習(xí)魔閣什么時候能有個正兒八經(jīng)難度的測試。當(dāng)真是缺人了?!?/br> 蘇立用指尖劃過冰冷的石面,所到之處皆是裂痕。 也璃與君須面面相覷,一邊擔(dān)心著搖搖欲墜的山石,一邊焦心等著蘇立的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