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驀地,宿愚注意到了后排的一個攤子。這攤主并不吆喝,很是高冷,攤子上都是一些陣法,她想起了自家昏迷不醒的白蛋,走了過去。 攤主是個中年男人,看見宿愚過來先是一愣,接著一笑:“需要什么看看吧?什么陣法都有。” “有靈獸用的陣法嗎?”她原本在于珵美店里的買的聚靈陣已經(jīng)用的舊的不行了,再加上看似一點作用都不起,讓她產(chǎn)生了換陣法的想法。 “你要給你的靈獸用嗎?怎么不去我家的店啊?不要你靈石啊!”于珵美急道。 我就是怕你不收我錢??!白拿手軟??! 那粗壯的中年漢子靦腆一笑,讓宿愚汗毛一栗:“有的,你是要給靈蛋或者幼崽用,還是成年的靈獸?不知道是什么品種?” 宿愚想了想:“靈蛋,好像是禽類,品種不清楚,不過應(yīng)該是火系的?!毕矚g蓮火,應(yīng)該是火系吧? “你看看這個怎么樣?”中年漢子拿出一個陣法,紅色的小旗和白色陣盤。 她哪里能知道怎么樣,轉(zhuǎn)眼示意于珵美。 于珵美蹲下擺出有經(jīng)驗的樣子,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也不知看沒看出個所以然。而當(dāng)那陣法被她拿開時,宿愚一眼看見了攤子上被蓋住的事物。 一個盒子,泛著少見的泠泠陰氣。 這是!宿愚瞳孔皺縮,馬上問道:“這怎么賣?” 那中年漢子一愣:“這里面是上品的沉香雪菊,要五百下品靈石。” ☆、第三十六章 巷口爭端 “這么貴?”珵美驚呼。 宿愚傻眼,沒想到這男子賣的是盒子里面的東西。若這般冒失詢問盒子多少錢,明目張膽行買櫝還珠之事,估計會被認為是砸場子的吧? 那于珵美可知道宿愚想要的是陰屬性的收納盒,當(dāng)即就要開口幫宿愚問,卻聽見耳邊驟然響起一清澈女聲:“老板,這是五百下品靈石。我要了這沉香雪菊?!?/br> 明眸剪水,顧盼間自有一股非普通少女所有的嬌娜姿態(tài),正是身著內(nèi)門玄色廣袖服飾的王若晴。宿愚被人橫插一竿子并不高興,卻不想珵美已經(jīng)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了起來。 “小魚先看上的東西!你突然插|進來講不講道理?”這一吆喝聲勢拔群,卻淹沒在這嘈雜的街巷中。宿愚趕忙拽住,她雖然是感興趣,卻覺絕拿不出,也不會用五百靈石買一個盒子。 王若晴好似并看見于珵美暴跳如雷的樣子:“哦?你們剛才拿出靈石了嗎?不也只是問了一下?!闭f著她把手上的存儲袋塞給那老板,接著道“我奉勸你別瞎攙和,這是給阿昭準(zhǔn)備的。” 并非天才活的一絲一毫真如常人想象的那般風(fēng)光順?biāo)?。戎昭君天雷之體,因為體內(nèi)雷靈太過炙陽,rou體凡胎根本無法承受,練氣期每升一小層都要煉化陰寒之物鎮(zhèn)體。這玄品下階的沉香雪菊正好適用。 珵美一聲冷笑:“也不知道你的阿昭領(lǐng)不領(lǐng)情,我那日還看人家連門都不給你開呢。怎的討好起男人來就不顧自己臉面了?” 那王若晴聽了此話當(dāng)下也變臉了:“你這丫頭還真是和小時候一樣沒教養(yǎng),懶得跟你廢話。”說著把手里的靈石袋子一個勁兒的推給攤主。 那攤主左看右顧,兩邊全是流華仙宗的內(nèi)門弟子,哪邊也開罪不起,手里拿著那袋子不知如何是好。 宿愚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卻沒想到真是哪里都有人為情所困,這王若晴這么小就開始倒追男人了,而于珵美還在小孩子過家家的程度呢。果然人跟人就是不一樣,漫不經(jīng)心一個轉(zhuǎn)頭,她瞥見了身后的婉玉。 她表情很不自然,嘴唇有些抽動,眼角飛速的連連暗瞟王若晴。宿愚心中一動,這婉玉有事情瞞著她們。 這念頭一起,壞心眼長多了的宿愚猛地上前去拉珵美,正好把躲在她身后的婉玉晾在了王若晴面前。 婉玉身前的陰影消失,猛地嚇了一哆嗦。兩邊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被宿愚猛地分開。王若晴抬眼便看見了畏畏縮縮的婉玉,她微怔,隨之用鼻子一嗤:“婉玉,你竟然還在和這瘋丫頭鬼混,我不是說過了,你繼續(xù)這樣我是根本不會幫你?!?/br> 于珵美眼睛睜大,憤憤道:“婉玉她這話什么意思?你求她什么了?” 她詢問了多次,婉玉皆是諾諾不言。 王若晴已經(jīng)趁著這機會跟攤主交易,那攤主見兩人不再爭執(zhí)了也是爽快,打開那盒子就要取出。 她驚訝道:“你不連這盒子一起給我?” 那攤主一臉理所當(dāng)然:“我這盒子是千|年|玄|冰|玉所制,價格比這雪菊還貴,怎么可能白給你?”宿愚一直在旁邊守著,聽見這話,順口問道:“那這盒子怎么賣?” 中年漢子好似對她頗有些好感,笑笑道:“這盒子好用的很,不賣?!币娝抻奕匀豢粗切窈凶?,又道“你若真想要,七百靈石給你?!?/br> “你坑人坑習(xí)慣了吧。”宿愚癟嘴,她可不是那王若晴。 王若晴這廂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半晌拿出了自己一個裝靈草的盒子,勉強將那雪菊裝了進去。轉(zhuǎn)身見于珵美和婉玉兩人仍在拉扯,心中一片不忿流于嘴上:“于珵美,你想知道你這小跟班求我什么嗎?” 于珵美惱怒瞪著她:“誰想聽你說,滾遠點?!?/br> 王若晴哼了一聲,并未因被下面子而生氣:“我就大發(fā)慈悲的告訴你,看好點你的人吧!你這好姐妹,可求著我?guī)退吆箝T,好給茂行真人當(dāng)鼎爐呢!”這一句把注意力放在攤主身上的宿愚都被吸引過來了。 珵美一聽表情都扭曲了,“你瞎說什么!” “我瞎沒瞎說你問問你的好姐妹??!”說著,把一切陰郁發(fā)泄出去的王若晴,哼著小調(diào)長揚而去。 留下了巷口對峙的二人,還有不知如何是好的宿愚。 平日里明面上親親熱熱的姐妹,暗地里竟然翻臉去拉攏死對頭。一想到這一點,于珵美目眥欲裂,一字一句的吐出干燥的嘴唇:“你給我說清楚?!?/br> 宿愚拉住顫抖不停的婉玉,“你們倆都消停點,冷靜冷靜再說?!边@都什么事兒??? 婉玉突然不再顫抖了,她拉開宿愚,抬起面龐,一句一頓:“她說的沒錯,我是去求她了。至于為何?呵。你是元嬰道君入室弟子,父母也都是修士,資質(zhì)又好,不愁丹藥不愁法器,自然活的愜意灑脫;而我這樣資質(zhì),若沒有機緣想要筑基難如登天。我不過是想要為將來打算……” “就因為這個你要去當(dāng)那茂行真人的鼎爐?就因為這個你背叛我,去找王若晴?”現(xiàn)在輪到于珵美聲音有些顫抖了。 “若不然呢?你向來嫉惡如仇,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若知道是這種事怎么可能幫我?我也想活的光風(fēng)霽月,可我有那資格嗎?” 字字誅血,于珵美怒極:“目光短淺,你可知道爐鼎是要……” 婉玉疾言厲色的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我與茂行真人靈根相合,現(xiàn)在拜入他門下,掙出一片天地,我便有機會能夠筑基,只要能夠筑基,去當(dāng)幾年爐鼎又如何!這是我的選擇,我的,我的選擇!”婉玉聲音越說越大,情緒激動起來。 確實,各人有各人的選擇。一旦自己下定了決心,誰也沒有資格干預(yù),不過于珵美性格容易走極端,認定的事情一根筋走到底,也并非有惡意;而婉玉這樣以最烈性的方式掀了珵美逆鱗,后果相當(dāng)嚴(yán)重。 “婉玉,你可想好了,是你先背叛我的,可別回來求我!” 背叛,宿愚汗顏,連這么嚴(yán)重的詞都用上了。實則從始至終她都并未把此事看的多么嚴(yán)重,無非是女孩之間幼稚的打鬧。今天吵著你不和我做朋友了,兩天后又如膠似漆。而如今卻見兩人深情皆是可怖,她表情也嚴(yán)肅起來。 剛要開口勸說,于珵美竟然掉頭就跑,宿愚叫了幾聲,跑了兩步就看不見她蹤影了。 再一回頭,發(fā)現(xiàn)婉玉已經(jīng)滿臉淚痕,連連掉落的淚水被她捂住,聲音嘶啞:“我先回去了。”說完也轉(zhuǎn)身離開了。 ☆、第三十七章 弄春堂 幾個月來相知相伴,現(xiàn)下留了宿愚一人于人海中茫茫遙望。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卻也未想到分歧竟來的如此之快,還未經(jīng)歷什么,友情初蕊的就被一聲春雷炸裂。 無論是于珵美還是婉玉,都是她剛從那烏煙瘴氣的魔域出來后結(jié)交的第一批朋友,猶如嚴(yán)寒過后的第一縷陽光。雖然起初一直因為她們年齡小自己很多,覺著交流有代溝,但久了卻也敞開心扉,視她們?yōu)樽约夯锇?。如今變的這般難堪,她心中也不好受。 罷了,宿愚嘆氣,女孩子吵架本就是三天兩頭的事情,變臉比變天還快,過幾天應(yīng)該就好了吧。 忽,一聲哨聲響徹整個街巷,各種小攤小販突然sao動起來。 她忙回頭,卻見那中年漢子一個麻利卷起鋪蓋,從那蓋子中間揀出一根繩子一捆,捋上褲腿就要跑?!暗鹊?,那盒子!” 是城管來了還是怎么的?怎么跑的那么快! 攤主回頭:“仙宗的尋街管制來了,咱們有緣再見吧?!闭f著也不知是用了什么遁法一溜煙不見了蹤影,轉(zhuǎn)眼間消失在宿愚視野里。 事實證明,無論哪里城管都是引領(lǐng)時代潮流,風(fēng)靡全界,站在尖端的存在。其震懾度完全是不言而喻的。 真是晦氣!宿愚抓了抓頭發(fā),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好不容易溜達一趟,朋友吵架決裂,看上的東西飛了,連個影都不剩。 宿愚和那攤主“告別”完,再一回頭那剛才一片繁華的叫賣情景憑空不見,留下了空空的巷口。平靜之下竟有淡淡的陰抑氣息傳來。 表情凝固,這,這是!雖然淡薄但是她于魔界混跡甚久,只消一下便不會弄錯,這是魔氣! 這坐落在流華仙宗之下的流仙城,怎會有魔氣! 像是回應(yīng)她的驚詫,哨聲再次響起,來的卻不是“城管”。 空中一排筑基期的流華仙宗門派服飾的修士御劍而過,因為飛的比較低,宿愚一眼看見有兩人夾著一個被捆住的人,魔氣便是從那而來。 魔修。 宿愚心頭一陣緊錮,竟然有魔修!魔域和中陽相隔甚遠,這魔修是如何出現(xiàn)在這里的?她第一反應(yīng)便是送她來的傳送陣,可是那已經(jīng)被雕蟲真人破壞了,怎么會…… 耳邊傳來路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快看!那是仙宗的人!竟好想似在這附近抓到了魔修!” “魔修?魔域不是離這里相當(dāng)遙遠嗎?怎么會有魔修?” “聽說魔界那邊是亂了!好像是七大魔境的其中一個被攻陷了……” “沒有淪陷,聽說被一個化神期的魔族盤踞著呢,幾大魔境聯(lián)合都沒攻下來呢……” “現(xiàn)在魔族那邊早亂的不行了,好似是亂戰(zhàn)破壞了道魔結(jié)界,結(jié)界不穩(wěn),好多魔修穿過結(jié)界往這邊跑,咱們可得注意點小命……” “擔(dān)心什么!據(jù)說幾大仙宗都派人去鞏固了,不會有大問題的?!?/br> 宿愚在一旁聽得心驚rou跳,道魔結(jié)界竟然松動了!也不知和那迦蘭誅九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一想到那廝她就冷汗直流。那可不是陳星,相處短短幾時便能看出那魔出手狠辣,又睚眥必報,記仇的很。更何況她當(dāng)時還擺了他一道,若真是正面對上,那可是決計不會給她留全尸的! 可不能因為呆在仙宗就松懈了!現(xiàn)如今要地方的潛在危險太多,不說那有化神寵物的九大人,光是金丹期的離塵道人都夠她喝一壺的。更別說還有小寶虎視眈眈想要收她當(dāng)廚娘,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她修為太低了! 如今除了早日筑基,然后想辦法抱上個元嬰真君的大腿,沒有別的辦法了! 可惜想的倒是挺美,現(xiàn)實依然殘酷,宿愚心煩意亂,往嘴上一抓,卻什么都沒抓到。哦,對,這修仙界可沒有什么香煙,流行還停留在借酒消愁。 懊惱的抓抓頭發(fā),她踱著步子,離開了這早已門可羅雀的小巷子。 暮色暗淡,天邊卻若素金流動,燦艷奪目。轉(zhuǎn)過那巷口,眼界所及之處竟是燈燭輝煌的一座瓊樓,籠燈霓虹,畫棟雕梁,匾牌上刻著一行并不顯眼的招牌名字——弄春,旁邊鑲著一個暗墨書卷樣子的小標(biāo)志,于這亂糟糟的市井之中,很是有一番雅意。 而這素雅的樓門口卻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生生平添了一分哄鬧。 本來打算打道回府的宿愚,為這突兀的場景停下了腳步。她抬起頭,望著那似曾相識的書卷小標(biāo)異常眼熟,版樣有些像流華仙宗的云紋宗標(biāo)。 這是做什么的?她本心情郁卒,又知筑基也不是坐下修煉便能成的,為了不帶著這壓抑心事修煉,決定滿足一次自己好奇心的宿愚跟著人流順了進去,沒錯就是“順”,腳不沾地的被帶了進去。進了門口那摩肩接踵的人群齊齊向一個地方涌去,她便被拋到了旁邊。 門口一類似“看板娘”的萌妹子,杏核大眼忽扇扇的眨著,見宿愚脫離大隊伍,很是殷勤的小跑了過來:“客官可是第一次來我們弄春堂?” 宿愚點頭,環(huán)顧四周,側(cè)壁掛著一排排畫,這畫像畫的竟皆是人物,無一例外皆是俊男美女之流。筆畫細膩,風(fēng)格精致,皆是水墨畫中的精品。 這是畫廊? 萌妹子很快給了她解答,人家露出八顆牙齒,擺起了專業(yè)的標(biāo)準(zhǔn)笑臉:“歡迎客官蒞臨弄春堂,客官找什么樣的書冊呢?” 書冊?這是書店?她一瞬思量妥當(dāng),說出了一句百用答案:“只是來隨便看看的?!?/br> 萌妹子滿面春風(fēng),很是得體的點了點頭,道:“那客官請跟我走往這邊走?!?/br> 兩人步履輕快,往東側(cè)旁廳走去,不久經(jīng)過的便是雕鏤長廊。宿愚仔細一瞧,兩側(cè)長廊一幅幅畫卷竟畫的都是同一個女子,隨著越往深處行進,那一臉禁|欲清雅的女子的衣服竟然一副比一副少,待到后面竟幾近完全赤裸,面上的表情一絲一毫都生動非常,羞憤欲死,媚態(tài)撩人,唯妙唯俏。 萌妹子見宿愚竟未驚異,很是訝然的按住嘴角。她一般接待的第一次進入弄春閣的修士都會被這精細風(fēng)雅的畫風(fēng)和赤裸原始的春|宮震撼,甚至大部分女子會羞憤離場。而這一個小個子少女,竟然嘴角微勾津津有味的欣賞起來,著實少見。 兩人停下腳步,前方便是個間擺滿書柜的殿堂。萌妹子做了個請的姿勢,宿愚也不客氣的走過書架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