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這樣??？！”我驚訝地問：“你是機器人嗎？！”

    “我當然不是機器人。能借用一下你的手嗎？”莊塵問。

    “可以??！”

    莊塵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溫柔地問：“你能感受到我的溫度嗎？”

    我點點頭。

    他又把我的手移到他的胸口，又問：“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嗎？”

    我又點點頭，除了心跳，還能感受到胸?。?/br>
    “我警告你，不準再往下移了！”

    莊塵無奈地笑了笑，握住我的手道：“你看，我有溫度，我的心臟在跳動，那么我怎么會是機器人呢？我只是生病了而已?！?/br>
    我越發(fā)莫名其妙了。

    “你有什么??？什么病會讓人不能哭？嚴重嗎？會死嗎？”

    為什么上天這么不公平！

    莊塵那么好的人，竟然也有病。

    莊塵溫柔地說：“你不要擔心，不是身體上的疾病。”

    “那是什么病。”

    “其實，我并不覺得這是一種疾病，但是心理學上，對我這樣的人有一種說法，叫做asp，又稱為反社會型人格障礙或者是無情型人格障礙。是一種精神疾病。李明朗不是學心理學的嗎？他那么聰明，我們認識那么多年，他應該早就看出來了?！?/br>
    我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莊塵會忽然告訴我他精神有問題！

    我喜歡的人身體有問題，喜歡我的人精神有問題，我自己的身體和精神都很有問題，這世界上還有誰的人生比我還要獵奇的嗎？

    “你怕了？”莊塵問我。

    我搖搖頭，我自己就是別人眼中的神經(jīng)病，哪里還敢去嫌棄別人呢？

    “你的……病，對生活有影響嗎？”

    莊塵想了想道：“也許吧，可我覺得，我這樣并沒有什么不好。”

    “你是什么樣？”我問。

    “是一片沙漠。”

    莊塵冷冷地看著前方，金絲邊眼鏡擋住他的雙眸，像是霧里看花，總是讓人搞不清他眼里到底透露出的是什么感情，是溫柔，還是虛情假意呢。

    莊塵繼續(xù)說：“我沒有情緒，不恐懼、不悔恨、不羞愧、不同情。我能理解人的那些深邃的情感，但能做的只有權衡利害；我能洞悉每一個人最微妙的感受，但內(nèi)心卻始終無動于衷。我的靈魂是一個深淵，任何人和事物投射進去都不會有任何反應，沒有那一種感情能夠喚醒我，我是死的，像是不曾活過?！?/br>
    “可是既然你沒有感情，你為什么還說你喜歡我？”我懷疑地看著莊塵，“你是在騙我嗎？”

    “我沒有騙你，我永遠都不會騙你。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了，我會愛你一生，這不是誓言，是我基于對自己的了解而得出的對于未來準確的預判?！?/br>
    “什么意思？”

    “一直以來我都很好奇，我好奇人到底是什么，我不明白為什么我與眾不同。所以我當外科醫(yī)生，我解剖人的身體，想要借此了解人是什么。我以為肢解一個人，就能迫使他交出自己的秘密。我覺得自己離人的真相似乎越來越近?？墒菨u漸的，那種拯救生命的感覺，再也不能給我一丁點兒的刺激。我不再滿足。長久以來，我都覺得我的骨頭、我的血液、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喊，喊它們的饑渴，我覺得蠢蠢欲動，我一直在尋找著，我想要找點什么來填補。直到我遇見你……齊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人能喚起我的情緒，讓我感到快樂，感到滿足，感到我不再需要繼續(xù)尋覓，感到自己不再是一片沙漠，不再是一個深淵。齊薺，只有你能讓我感覺到活著……”

    莊塵看著我的目光燦若星河。

    星河遙遠、深邃，就像是莊塵這個人。

    他的目光能讓人入迷，似被下了蠱，我呆呆地看著莊塵，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我讓你感到害怕了吧？”莊塵溫柔地問。

    我搖搖頭，我自己就是別人眼中的瘋子，怎么還會被別的瘋子嚇到呢？要知道，這世上的瘋子各種各樣，就屬我這種瘋得最徹底！

    “那你為什么不說話？”

    “為什么？為什么是我？”我不解地問：“這世上那么多比我好一千倍一萬倍的人女孩子……憑什么是我呢？”

    這樣一個殘缺不全的我，一個活在社會邊緣的我，一個看不清從前也找不到以后的我，何德何能可以喚醒莊塵的感情呢？

    莊塵輕笑了一聲，問我：“這你都不明白嗎？”

    我搖搖頭。

    “因為愛啊?！?/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丸子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125 08:54:57

    丸子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125 08:54:42

    丸子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125 08:54:19

    yaya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124 20:52:45

    昕昕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124 19:35:24

    這幾天的評論變少了，難過，非常難過，痛徹心扉，痛到無法呼吸……

    〒▽〒

    ☆、21|chapter 021

    莊塵晚上還有手術，所以看完電影他便開車送我回家。

    到了家門口后莊塵替我打開車門，問我：“你怎么從剛才開始一直在發(fā)呆？”

    我一邊下車一邊麻木地說：“還在消化你有精神病的事情……”

    “我并不覺得自己有病，這只是大多數(shù)人對與自己不同的小部分的人的劃分而已。況且，現(xiàn)代生活，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精神疾病，這一點都不稀奇?！?/br>
    莊塵抓住我的肩膀，把我轉了個圈，面向李家的大宅。

    “你看李家人，各個光鮮亮麗，可是他們誰心里沒有一點陰暗的秘密呢？誰沒有一些見不得人的癖好呢？”

    可能如果莊塵前幾天跟我說這話，我還會覺得不同意，可在見識了大哥大嫂的另一面之后，我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

    我悶悶地說：“你干嘛要告訴我這些……讓我覺得你是一個完美的人難道不好嗎？”

    “因為我愛你啊，我不想對你有任何隱瞞。”莊塵凝視著我，眼里滿是蠱惑的味道：“況且告訴你又有什么關系，齊薺，我們都是瘋子，世上還有比我們更加般配的人嗎？”

    莊塵的話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忽然記起來，他從前就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我的確是瘋子，如果你再了解我一點你便會知道，可你不也是嗎？”他曾經(jīng)這樣問過我。

    我那個時候完全沒有想過，他這句話是認真的啊！

    “齊薺，你記住，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我們喜歡一個人的夢想，他會成為人們口中的成功人士，我們不喜歡一個人的夢想，就叫他變態(tài)和怪胎。所謂瘋子，只是和大多數(shù)人不同而已。”

    “所以我也只是不同而已么？”

    莊塵親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用蠱惑人心的聲音說：“不，你是特別的?！?/br>
    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告訴我，我不瘋，我只是特別。

    我總是小心翼翼地與人保持距離，不敢交朋友，不敢接受別人的感情。因為我知道，有一天當他們知道真實的我是什么模樣的時候，一定會害怕的。

    人們愛你的美麗、愛你的快樂、愛你的笑容、愛你的理智。

    可有誰會愛你的傷疤、愛你的痛苦、愛你的眼淚、愛你的瘋狂？

    其實被關進精神病院有什么可怕呢？

    可怕的是人人都用盯著異物的神情盯著你，仿佛你是哪里多出來的癌細胞，應該被毫不猶豫的割掉，然后扔進馬桶，沖進下水道里。

    多少次我都想問，為何我生來便是一個異種，難道六道輪回，時時煎熬，世世輾轉，就是為了來到這世上做一個怪胎，受人白眼、遭人嫌棄嗎？

    沒有比這更加孤獨的事情了。

    “謝謝你……”我輕聲說：“不把我當做一個瘋子?！?/br>
    莊塵就伸出手從背后抱住了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在聞我頭發(fā)的味道。

    “我們是一樣的啊，我們生來就是要遇見彼此的。”

    莊塵把我抱得是那樣緊，似乎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里，他的身體又是那樣強壯有力，一瞬間仿佛就成了我的天地，除此之外，這世上的一切都被他的擁抱隔絕開來，沒有其他，只有他和我。

    這一刻，我感到了莊塵的感情，他愛得沉重，愛得用力，愛得生死攸關。這沒有來由的愛，簡直是從天而降的大便宜，讓我滿心的惶恐。

    我向來是在街上看到錢包都不會去撿的人。因為我怕惹麻煩。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接受莊塵的愛，選擇去愛莊塵，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好想再抱你一會兒，可是有人在盯著我們看呢。”莊塵忽然說。

    我疑惑地抬起頭，看到二樓的落地窗前站著一個人，背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臉，可哪里需要看清呢，就算只是一個影子，我也能認出那是李明朗。

    莊塵攤開手心對我說：“拿著吧，你要的東西。”

    我伸出手拿那藥丸，莊塵卻趁機十指緊扣住了我，他在我耳邊說：“免得被他發(fā)現(xiàn)我在給你東西。”

    得了吧，完全是趁機占便宜！

    過了一會兒莊塵松開了手，也放開了我，然后又說：“你稍微等我一下?！?/br>
    我抬頭看了一眼還站在二樓的李明朗，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心虛起來……

    只見莊塵從后備箱里拿出一大捧紅玫瑰來，右手還拿著一個非常精美的禮盒。

    我接過花和禮物，疑惑地問：“今天是什么日子，為什么要送我東西？”

    “每一次約會都要送禮物，這是規(guī)矩?！?/br>
    我忍不住笑出來，問：“你這又是哪里聽來的規(guī)矩？”

    “我自己想的?！鼻f塵認真地說：“鮮花和鉆石，女孩子就算不喜歡，也無法拒絕，不是嗎？這世上還是老式的浪漫比較有用?！?/br>
    雖然不知道莊塵是怎么鉆研出來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我要上去了?！蔽艺f。

    “齊薺，你要記住，我是你最后能去的地方?！鼻f塵忽然溫柔地對我說。

    我愣了愣，他是說，我是永遠都會做我的港灣的意思嗎？

    我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來，點點頭道：“知道了，晚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