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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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的說法若是男子不中,顯官之女就得待字閨中,一直等下去?” 書雪微微搖頭,“甥兒的淺見,既是雙方你情我愿,顯官最好能成人之美,好不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父母該做的已經(jīng)做了,又何必枉惹怨憎?” 康熙笑問:“那樣的話顯官是不是太屈了?” 書雪小捧康熙一把:“不欺少年貧,此事既已上達天聽,顯官之女要過不順心,說和的親貴都得擔大不是,沖這一點兒,甥兒就能篤定少年必會發(fā)奮求學(xué)、爭取下科得中!” 康熙轉(zhuǎn)頭吩咐顧問行,“你去把胤祥叫來,著張廷玉南書房見駕。” 書雪這才知道故事中的顯官、親貴指的是什么人。 康熙調(diào)侃書雪:“你雖讀書不少,骨子里還是不甘受漢禮束縛,難怪雅爾江阿拿你沒轍!” 書雪汗顏:她雖然自認鄙夷男盜女娼,瞧不上戲文中的崔鶯鶯、杜麗娘,卻是仍然渴盼結(jié)局美滿,是以在方才的言談中明助顯官,暗地卻偏幫了一對年輕人。 康熙向太后笑道:“皇額娘也去瞧瞧熱鬧?” “好”太后自無不應(yīng)之意。 “女包公也跟著!”康熙的眼神讓書雪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 公案的主角果然和胤祥與張廷玉有關(guān),男方是胤祥新結(jié)的布衣之交,女方則是致仕大學(xué)士張英的女兒、現(xiàn)任侍講學(xué)士張廷玉的庶妹。張廷玉是書香之家,行禮后便低下頭不敢往上直視。 “朕這個皇帝今天斷一回家務(wù)事!”康熙看向胤祥,“汝為皇子,豈可仗勢欺凌當朝大臣?張家與金虞廷的事兒不許你再過問!” “汗阿瑪!”胤祥跪地陳情,“金張兩家已有婚約,金虞廷不過是一時失意——” “不必多言!”康熙溫語寬慰張廷玉,“衡臣,胤祥只是一時意氣,你看在朕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計較!” “臣不敢!”張廷玉亦知胤祥有任俠之風,雖惱他多事,卻不會因此挾恨。 “汗阿瑪——”胤祥并不罷休,“張家也是書香門第,豈能一女二嫁?” 張廷玉不樂意了:“十三爺,家父和金家并未立下婚約?!?/br> 胤祥據(jù)理力爭:“敢問張大人,金虞廷要是下科得中,你張家還有幾個女兒許婚?” “這——”張廷玉被問住了,也怪自家一時疏忽,如今讓對方有了尋隙漏洞的機會,“若金虞廷下科仍是不中,臣的meimei還要再耽誤三年不成?” 胤祥寸步不讓:“虞廷和你張家本就有婚約,現(xiàn)在讓二人成婚也無不可!” “請皇上做主!”張廷玉不再多言,開始做無聲抵抗。 “衡臣,此事確需從長計議!”康熙為兒子的固執(zhí)頭疼不已,“既如此就以下科為界,金家的小子如果仍未高中,朕親自給你meimei指婚如何?” “求皇上三思!”張廷玉是不爭饅頭爭口氣,立意不做金虞廷的便宜大舅子。 康熙意味深長地朝書雪一笑,向張廷玉商議道:“朕倒有個主意,你可聽一聽?!?/br> “遵旨!”張廷玉已經(jīng)后悔剛才沒有順水推舟應(yīng)下康熙的條件,這會子自然沒有異議。 康熙指著書雪向張廷玉介紹:“這是朕的文華公主,我皇家第一才女!你上前見過。” 張廷玉一打馬蹄袖:“臣張廷玉見過公主!” 書雪早知道康熙不會讓自己做個單純的圍觀黨,不留痕跡地往后退了半步。 ☆、一三五、悲音緣自癡男女 一三五、悲音緣自癡男女 康熙笑道:“衡臣,朕方才已將你們和張家的爭執(zhí)對文華講了,她和胤祥的看法大致相同。” 書雪連忙解釋:“皇舅適才并未說是哪兩家的事兒,甥兒只是就事論事?!?/br> 康熙沒有否認:“朕看這樣吧,張家是書香之家,你當面給文華出一題,她要答得上,你們張家便依了胤祥的意思,若她答不上,金張兩家的婚約立時作廢,你意下如何?” “這——”張廷玉衡量一番,點頭表示同意,“臣遵旨!” “你呢——” “汗阿瑪英明!”胤祥比書雪本身更信得過她的才學(xué)。 “皇舅”書雪可不愿意就這樣被拉下水,“金張兩家的事兒與甥兒并無關(guān)聯(lián),尋常人家說親還能得一杯謝媒酒,要是對不上學(xué)士的題,十三爺會當甥兒沒盡心,若對上了,張家豈不會埋怨甥兒多事?” “胡說!”康熙雙眉一豎,“是朕出的主意,你只盡力就好,哪個敢怪你?” 胤祥搶先表態(tài):“王嫂過慮了,不管結(jié)果如何,弟弟和虞廷是只有感激的。” 張廷玉也恭聲回道:“一切皆是天意。” 一語雙關(guān)!難怪張家父子能相繼得到康熙的重用,書雪避無可避:“請張大人出題!” 張廷玉思索片刻,笑笑說:“皇上已為公主講過金氏與我張家的糾葛,即請公主以此為題作詩一首。” 書雪眉頭緊鎖:張廷玉這是以毒攻毒?絕句律詩似乎都用不上。 “筆墨伺候”康熙火上澆油:“朕給你一炷香的時間?!?/br> “王嫂,金張兩家的事兒你恐怕還有內(nèi)情不知?!必废橐姇﹫?zhí)筆思索,不顧在場的張廷玉上前添題材,“張家小姐與虞廷稱得上是青梅竹馬,虞廷初試未中,張家小姐還曾以私囊相贈,張家小姐已然立志,非金門不入!” 胤祥的話實質(zhì)上起了反作用,書雪眉頭皺了起來:私相授受? 雅爾江阿和胤祥的關(guān)系不錯,向書雪游說:“福晉能幫就幫一幫十三弟?!?/br> 行了,大不了當話本寫!不就是現(xiàn)實版的《西廂記》嗎?書雪不再猶豫,開始執(zhí)筆揮毫。 康熙看著書雪隨散盡的香灰停筆,向張廷玉笑道:“看看她寫的怎么樣?” 胤祥已經(jīng)讀了出來:“秋風秋雨灑秋晨,斷柳殘花打霜飛。暮色滿園難留駐,裝卸云臺錦衣回。侍女合窗俯簾外,道旁似倚落魄人:但觀襤褸遮舊衫,巡視難覓富貴痕;雨灑身涼切齒寒,徘徊雙目止哀怨。閉戶返身告閨閣,青羅急整趨欄桿,猛視郎君本定省,父欺貧寒相聚難。急喚仆婢馳引入,梳妝臺上忙且亂:整容淚灑朱寒巾,自嘆命里直須怨。唯諾更添重顏色,彷徨似憾山水連。袘步半晌始羞入,功名未就恥歸還。淚如汪泉幾曾出,問君噓暖道君寒。一去三春無消息,北顧寂寞待鴻雁。躊躇訥言離別苦,言盡衣濕袍袖沾:日下相別未棲遲,千里長行明月伴。君資妝錢為及第,三榜未得恩主傳。流離復(fù)歸傷心地,恥向故人情以堪?言罷趨步欲別離,疾忙還身省私奩。珠釵鳳環(huán)君攜去,苦棲三載錦衣還。愿君莫掛奴身處,父命逼嚴度死關(guān)。素手相攜更無語,四目勾連只愁顏??兹笘|南孔雀飛,釵頭鳳唱釵頭難。鴛鴦閨閣聚首泣,比翼窗前空惜嘆。三載三年復(fù)三載,人生韶華尚幾年?念此悲切常飲恨,古來眷屬可曾全?” 張廷玉大吃一驚,忍不住看了書雪一眼,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 康熙點點頭:“不講意思,詩倒寫的不錯?!?/br> 胤祥有些得意:“張大人,王嫂寫的如何?” “聞名不如見面”張廷玉搖頭嘆息,“素聞公主出口成詩,臣只當是夸大其詞,今日親見果然名不虛傳?!?/br> 書雪頷首告罪:“語有不敬之處,請張大人海涵!”為求押韻把能臆想的都寫上了,難得張廷玉有氣量沒翻臉。 “不敢!”張廷玉已經(jīng)反映過來,皇帝都說好了自己能不認輸?且拋開這層顧忌,人家一炷香的時間就破了題,反正自己真實沒那份才氣,就這樣吧,“全憑皇上做主?!?/br> 康熙大悅:“好!朕親與你們兩家指婚,只要姓金的小子上進,朕必會擢才量用!” “謝皇上恩典!”不管怎么說,由皇帝賜婚都是天大的榮寵,事情既已成定局,還是歡天喜地接下為好。 胤祥向書雪一揖:“謝過王嫂!” 書雪微微笑道:“是皇舅的恩典,與我無關(guān)?!?/br> 太后也挺高興:“哀家到時給你meimei添妝?!彼先思艺糜胁簧僮寱┨魭蕴膶氊?,這會子拿出來幫胤祥善后再合適不過了,十三格格又正好是他的親meimei。 張廷玉被一家三代聯(lián)手欺負了,不過他還挺高興就是了:“臣代家父與小妹謝過皇上、太后的厚恩!” 雅爾江阿去整理宣紙,準備悄悄帶回去,康熙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吩咐顧問行;“還不接過來!” 雅爾江阿無法,只能眼睜睜看著顧問行從手上將宣紙接過去。 如書雪“期望”,事情以大結(jié)局收場,唯一不高興的是,她也成了所謂的“正義人群”之一。 不過書雪不知道的是,從今而后康熙再也不能拿她當槍手用了,繼張學(xué)士的敗北,書雪的封號真正做到了實至名歸:只能供膜拜,卻也無人起心思去挑戰(zhàn)了。 “張家號稱漢官第一書香,這回可是栽了大跟頭!”雅爾江阿比妻子振奮十倍。 書雪被丈夫吵得頭疼:“您還當是好事兒?” 雅爾江阿一愣:“難道不是?” “您想一想,咱們大格格將來要是鬧著非哪個不嫁,您能怎么辦?”當一個旁觀者固然不錯,做了當事人就未必能想得開了。 雅爾江阿稍稍冷靜了幾分:“這樣想張英是夠可憐了。”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天子賜婚,多大的恩典!我要是張英就會歡歡喜喜地嫁女兒”書雪不禁感嘆,“皇舅對十三爺真是好的沒話說?!?/br> “汗阿瑪是難得的好父親!”雅爾江阿的語氣略帶傷感。 “天家無父子,但愿皇舅能打破這個魔咒!”書雪并不覺得將來也會像現(xiàn)在這般寧靜。 雅爾江阿沒有答話,在潛意識中他和妻子有相同的顧慮。 第二天,胤祥親帶好友上門道謝,雅爾江阿受妻子影響,表情并不熱衷,只對行禮的金虞廷說:“福晉只是看十三爺?shù)拿孀硬懦鍪謳湍阋淮?,你只謝十三爺就是。” 胤祥不知就里,謙笑道:“不是王嫂一首長詩,張家也不會就此讓步。” “那是汗阿瑪?shù)囊馑??!毖艩柦⑵沉私鹩萃⒁谎?,“福晉一直為昨天的事兒對張家心存歉意,你若果真承她的情,下科高中就是,別的就不用費心了。” 金虞廷起身表態(tài):“學(xué)生定不辜負王爺與福晉的苦心!” 胤祥也看出來了,雅爾江阿似乎并不太高興,客氣幾句即帶好友告辭,雅爾江阿也不虛留,起身將人送了出去。 夫妻關(guān)系還在書雪的盡力調(diào)整和雅爾江阿的耐心遷就中處著,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簡親王府終究是多了一絲不同以往的溫情。 五月對書雪來說不是灰色,而是黑色,尤其是上半月的十多天,簡直要把她和幾個丫鬟炸的精干力盡。 五月初三,太子的生日。好在這位爺今年沒鬧別扭,書雪喝了一回尋常的壽酒,只是氣壓低了些。 五月十二,簡親王府元福晉瓜爾佳氏三年生祭,這一天最難過的不是書雪,而是雅爾江阿,因為瓜爾佳氏和完顏氏都在這一天前來觀禮。 瓜爾佳氏最大的頂戴是永煥的外公薩弼漢,現(xiàn)為禮部滿左侍郎,正二品的官職,其子正燦,康熙超拔的二等侍衛(wèi),因為書雪升職,頂頭上司還是永振。妻位從夫,來的兩位誥命,婆婆為二品夫人、兒媳是四品恭人。 再看伯爵府這邊,萬吉哈最大的職稱是和碩公主額駙,公爵品級,所襲世職為伯爵,也是超品職銜,外加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正黃旗副都統(tǒng)的實職,隨便拎出一個就是薩弼漢比不了的;永慶的官、爵都是三品,永振則是掐著年紀往內(nèi)大臣位子上走,前途不可限量;與瓜爾佳氏不同,伯爵府地位最高的不是爺們兒,而是太太,萬吉哈最大的頂戴、永慶一等輕車都尉的世職都是從她這兒來的,正二品的女婿前岳母在她眼前就更不夠看了。 對雅爾江阿來說,最要命的不是兩家會面,而是書雪要給瓜爾佳氏的牌位行側(cè)室禮,正常來講,祖宗傳下來的家法是無可厚非的,實踐起來卻不像想想中那樣簡單。 原該倍有面子的瓜爾佳氏決計得意不起來,書雪在靈位前一跪,夫妻父子不自覺的都站了起來,大喇喇坐著就傻了:現(xiàn)在這樣尚需防著完顏家秋后算賬,何況還有兩個年幼的外孫在人家手上,不識趣試試? 太太比較撐得住場子,按著萬吉哈沒讓他跳起來,永慶打足十成精神監(jiān)督分列左右的兩個弟弟,在保證自己沒有暴走的同時成功維持了完顏氏的風度。 總算要風平浪靜的過去了,雅爾江阿剛擦一把冷汗,當了半天啞巴的永振不合時宜的原形畢露:“人家都是‘夫榮妻貴’,我現(xiàn)在可算知道什么是‘妻因夫賤’了!” 太太一巴掌甩了過去:“你再說一遍!” “我——”永振意識到自己失言,剛要解釋,見太太的眼中沒有一絲溫度,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 萬吉哈倒是淡然了不少:“你打他做什么,回吧——!” 太太用給兒子的一個耳光結(jié)束了簡親王福晉的三年生祭,當然,再順延五十多天,相同的事他們還要再經(jīng)歷一次。 不管怎么說,超級低氣壓的一天總算是過去了,該關(guān)禁閉的繼續(xù)關(guān)禁閉、該準備壽禮的繼續(xù)準備壽禮,一切在忙碌中恢復(fù)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