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里是晚輩，回到王府又是一番場景，向太福晉賀歲后，本家各枝都來王府拜年，書雪留客聽書賞戲，熱鬧到下午方散。

    幾個孩子都在院里玩兒，書雪應(yīng)酬完最后一批客人過來湊熱鬧，發(fā)現(xiàn)穆尼、永謙、永煥放爆杖，永珺帶著永敘、弘昊、歆蕊堆雪人，眼見天上又開始飄雪花，書雪笑道：“別著了涼，先吃點兒東西再玩兒?！?/br>
    “額娘抱——額娘抱——”歆蕊歪著頭端詳書雪，“額娘美——”

    書雪穿的是大紅吉服，彎下腰抱起歆蕊：“真會說話！”

    弘昊奔過來：“額娘、額娘——我也要抱抱！”

    也就是書雪在家不穿花盆底，平時又沒把手上功夫放下，這才抱著倆孩子都能不喘粗氣，剛把兄妹放下，蘇長定來回：“福晉，爺在前面設(shè)宴款待門人，想讓五阿哥與七阿哥過去長長見識?！?/br>
    “恩。”書雪看向永煥，“還不快去換了衣裳？”

    永煥答應(yīng)著去了，書雪叫穆尼看著歆蕊，因命永珺：“你隨我過來?！?/br>
    “是?！庇垃B微微一怔，跟著書雪來到正房。

    作為一名想負(fù)責(zé)任的嫡母，書雪覺得有些話必須和庶女講的通透一點兒。

    “今兒準(zhǔn)部使者在大殿上求娶你meimei，事兒雖沒成咱們卻該向前看兩步，說句透亮話，你畢竟不是我生的，在這上頭將來指定吃虧。”吃虧倒未必，被婆家挑揀指定免不了。

    永珺低頭盯著靴尖：“女兒明白?！?/br>
    “老王爺有四個女兒在世，府里人情往來你是經(jīng)過手的，說句不大好聽的，如今就是面子情了，這些姑媽過得順不順心大約只有自己個兒清楚，你聽著許能寒心，她們?nèi)缡桥c你阿瑪一母同胞的兄妹，現(xiàn)在指定是另外一番場景?！睍┌延垃B拉到跟前，“女人再要強，靠的還是父兄子侄，這就是我們的命！你已經(jīng)十二歲，將來能下嫁倒罷了，如果是蒙古的親王世子，那就必須有“海蚌公主”的氣概，換句話講，十分的事兒永瑾做到八分就可以，你——至少是十分?！?/br>
    許是嫡母的話過于直白，永珺的臉色并不好看，書雪緩了緩臉色：“按我的意思，你和歆蕊永瑾最好都嫁到草原去，比將來留在京里伺候婆母、看小姑的臉色強！打年節(jié)后開始，你先把蒙語學(xué)起來，等西山的莊子修建好再練騎射，便是不遠(yuǎn)嫁也能強身健體。”

    書雪自己是全才，對子女的要求雖不是特別嚴(yán)苛，最起碼的生存技能卻必須具備。

    “是”永珺的情緒轉(zhuǎn)好許多，“女兒聽嫡額娘的。”

    比起女兒，前面陪宴的“小螃蟹”更容易讓當(dāng)娘的省心，不管哪個見到他，只要介紹一句“固倫義孝文華公主的兒子恪郡王”，沖前幾個字，長輩就得換上慈祥的面孔，有后三個字，顯爵官宦必須恭敬客氣。譬如現(xiàn)在，鑲藍(lán)旗下佐領(lǐng)門人明顯對他更熱情一些。

    “小螃蟹”還不到三周歲，更大的場面也經(jīng)歷過，這會兒樂呵呵的坐在父親下手接受各種“孝敬”。

    雅爾江阿顯擺夠了，吩咐蘇長定把“小螃蟹”送回正院，書雪剛和永珺說完話，看著兒子收的各色見面禮笑道：“挑揀貴重的收起來，別的拿給你哥哥和meimei玩兒?！?/br>
    “小螃蟹”撲到書雪懷里，“額娘，兒子騎大馬?！?/br>
    書雪把胖兒子放到腿上：“你整日拿金貝當(dāng)馬騎還不知足？沒走穩(wěn)呢就想跑！”

    王府正院養(yǎng)著一犬一狐，金貝如今有半人高，論勇猛在京城的寵物圈里稱得上是翹楚，除了書雪和穆尼，只弘昊能騎在它身上吆五喝六，王府的下人大約都得繞著走，書雪信得過金貝的秉性，卻擔(dān)心旁人對它動手腳，日常飲食都比照主子的份例安排專人預(yù)備，在這上頭一年就開銷三五百兩銀子。如焰秉性狡猾，只書雪和歆蕊能近身逗玩，不比金貝嗜rou，如焰純粹一雜食動物，正餐要吃葷，點心多半是水果栗子之類，飲食稍不對味就拒絕‘用膳’，比永煥幾個都挑嘴。這兩位是王府名副其實的二層主子，一年下來大抵消耗百十兩金子。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罪過可惜幾個字就顧不得了。

    說起歆蕊能得如焰的青睞就不得不贊一聲狐性的奇妙，書雪把如焰的身世編成故事講給螃蟹兄妹，弘昊心大，聽過就算了，歆蕊倒是心思細(xì)膩，看著如焰紅了眼圈：“額娘，如焰沒阿瑪額娘了，好多狐寶寶都沒阿瑪額娘了，我們以后不拿箭傷它們好不好？”

    說這話的如果是弘昊，書雪就得下大力氣治一治兒子的翡翠玻璃心，可對著懵懂無知離開父母的歆蕊，一切自是另當(dāng)別論，書雪不但應(yīng)下了，還通令全府不得傷狐，眾人心中腹誹，表面上都稱贊二格格是菩薩心腸，通靈的如焰待歆蕊更與別個不同。

    正月的前十天基本上都用在喝年酒上，直到元宵節(jié)的冰嬉之會以后方得清閑。

    說是清閑，要緊的急務(wù)依舊不會少。書雪與雅爾江阿親自送永敘進(jìn)宮學(xué)讀書，伴讀沒有，“螃蟹牌”郡王倒附贈了一枚。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弘昊還不足三周歲，詩詞能背幾首，寫字與畫符差不多，身上還有簡王爺一半基因，論智商頂多比哥哥們高一線，天才早成的情況是不容易出現(xiàn)的，書雪也沒指望兒子是方仲永第二。

    問題就在于弘昊當(dāng)慣了永敘的小跟班，乍一分開保準(zhǔn)連日不開晴，書雪索性驚世駭俗了一把：打包將兒子送到“皇家貴族學(xué)校”。

    唯一不用擔(dān)心的是兒子受欺負(fù)，書雪是什么人？對著群狼不怵，當(dāng)著刺客的面敢伸手迎刀子！哪個有膽量欺負(fù)她的兒子？你動他一指頭，他那位心狠手辣的媽能在你老子身上找回十巴掌來，老子怎么收拾你就更不敢想了，便是還上學(xué)的胤祿、胤禮都要表現(xiàn)出十二分慈愛，誰讓人家后臺強硬呢？

    皇子鳳孫還好說，貴族班的老師就不好當(dāng)了，有氣節(jié)的雅士估計能拉下臉說句：“老夫不是給你們看孩子的保姆”，在這兒講課的大儒決計擺不起架子。

    開課時，弘昊抱了小凳子搖搖晃晃進(jìn)來，靠著永敘旁邊坐了，眼睛烏溜溜的極為可愛。

    這日正該內(nèi)閣學(xué)士王掞授課，見此情景不免好奇，不禁蹙眉問道：“這是哪位爺府上的小阿哥？”

    胤祿笑著答話：“王師傅，這是簡王兄家的小侄兒。”

    王掞聞?wù)f后頷首微笑：“阿哥年紀(jì)幼小卻如此好學(xué)，下官深為佩服，只恐王爺福晉掛懷，阿哥先回，待下官稟明萬歲再迎您入學(xué)可好？”

    弘昊看了永敘一眼仰頭望過去：“師傅，我不淘氣，一定乖乖的跟著哥哥學(xué)詩?！?/br>
    王掞被萌到了，躊躇間十分為難，要是別府的阿哥倒也罷了，眼前這位卻是簡王府的掌上金珠，子因母貴，論起來比正經(jīng)皇孫都加兩分稀罕，若逆了這位小爺?shù)男脑笀?zhí)意把人哄出去，只怕惹出亂子不容易收拾，要做主把他留在此間，不免違了規(guī)矩難向皇上交待，如此竟被三歲的孩子引得左右徘徊。

    胤禮笑吟吟地為弘昊說話：“侄兒極是乖巧，師傅就讓他在這兒吧?！?/br>
    永煥亦道：“阿瑪額娘親送七弟過來，若有干系必不讓先生難做?！?/br>
    王掞只得同意：“阿哥們需好生看顧小阿哥，但有差錯不好向萬歲交待。”

    眾皇子王孫齊聲稱是，王掞稍稍松了一口氣。

    晚些時候王掞專門去乾清宮匯報了此事，康熙笑道：“文華已回過朕，七阿哥還小，你們不必拘束他?！庇址愿牢褐椋骸敖袃?nèi)務(wù)府按著七阿哥的身形制一套桌椅，把孫文成進(jìn)上的文房四寶挑一套，南書房里那本《唐詩集》也給他?！?/br>
    “嗻?！蔽褐樾睦镉幸还P賬：就沖主子爺攢的一柜子作廢圣旨，簡王福晉就決計不能得罪，待他的親生兒子當(dāng)然要加幾分心思。

    王掞領(lǐng)旨跪安，明白宮學(xué)迎來了一位貴族中的貴族。

    ☆、二一九、三奇女鳳姿殊命

    二一九、三奇女鳳姿殊命

    書雪開了個不好的頭，“小螃蟹”進(jìn)宮學(xué)的第二天，胤禎上折子請求兒子附學(xué)，康熙大筆一揮，尚不滿四周歲的弘明成了宮學(xué)中年紀(jì)第二小的學(xué)生。

    弘明的伴讀是關(guān)杰，他和弘昊是正經(jīng)的姑舅表兄弟，又有永煥、關(guān)峰在，最起碼的照應(yīng)是有的。

    兆越聽說此事后十分心動，盤算著走伯爵府的門路把榮敬送進(jìn)宮，妻母卻都心疼孩子年幼，齊聲表示反對，萬吉哈也怕外孫在宮里受委屈，只說等他大兩歲再提，兆越只得作罷。

    進(jìn)宮學(xué)讀書并不是享福，別說“小螃蟹”，就是永敘也不容易一大早爬起來，書雪心疼兒子，等他睡足后才派人往紫禁城送，宮學(xué)師傅都得了領(lǐng)導(dǎo)指示，對此并不見怪。

    “小螃蟹”還是比較吃得開的，他的師兄們都得了家長極具恐嚇意味的囑咐：“簡王家的小阿哥年紀(jì)幼，凡事好生護(hù)著他，萬一磕著半點兒，回來仔細(xì)你的皮！”

    小孩子在一塊兒扎堆，磕磕碰碰在所難免，書雪給太后請安后順道與瓊琳搭伴兒去看兒子，恰巧撞見“小螃蟹”因為追著弘時跑跌倒在地，身后丫鬟都要上前扶小主子，書雪擺擺手：“不打緊！”

    “小螃蟹”已經(jīng)自己爬起來，當(dāng)媽的還笑：“經(jīng)得起跌打才是男子漢。”

    “也就是您了?！杯偭論u搖頭，“弘明比弘昊還大兩歲，這會兒我都舍不得他吃這份苦。”

    “他自個兒高興就好?！睍⒆佣汲址硼B(yǎng)態(tài)度，如果小螃蟹不愿意來她一定不會有意見。

    年長的幾個皇子皇孫見到書雪姐妹都來問好，書雪俯身拍了拍兒子身上的塵土，因笑道：“我們過來瞧瞧，看看將來的大清朝棟梁是如何用功的?！?/br>
    宗室人齒日繁，能入宮讀書的不過各皇子、王爺府中的嫡子、長子而已，這又是側(cè)室比嫡妻吃香的年代.在這兒讀書的大抵就是未來的八旗領(lǐng)導(dǎo)集體，書雪說他們是棟梁并非虛言。

    “嬸子過來看七弟？”弘皙是皇長孫，論年紀(jì)比胤祿還大一歲，如今是宮學(xué)最大的學(xué)生。

    “有你們護(hù)著，我倒沒什么不放心的?！睍┬Φ?，“弘昊年紀(jì)小，先生不便講的你這當(dāng)大哥哥的多教導(dǎo)些，便是永煥和永敘有不周到的地方也盡可說得，我和你叔王要承你的情就是了?！?/br>
    “嬸子言重了。”弘皙振奮了一下，“侄兒本該盡心！”

    瓊琳的神色有點兒復(fù)雜，離開時忍不住試探：“jiejie待弘皙還是不同的?！?/br>
    書雪淡淡一笑：“他是皇長孫，將來弘昊幾個都要受他照看，提早和族兄處好關(guān)系定不是壞事兒！”

    瓊琳脫口而出：“jiejie，太子爺可是——”

    書雪面色一肅，示意跟著的丫環(huán)退后幾步，沉聲斥道：“你回去告訴十四爺，縱使太子壞事，論長有誠王、論嫡有雍王、論貴有敦王，叫他少打不該有的主意！”

    瓊琳被說的白了臉：“我們爺并沒有旁的心思。”

    “沒有就最好！”書雪仍未開晴，“完顏氏勉強稱得上是望族，與八大貴族比又如何？縱使八貝勒失勢，他身后那群熱心人就能一意傾向十四爺？”

    “我們爺是極重孝悌的——”胤禎近來與瓊琳恩愛異常，說話間就先帶了三分偏袒。

    “孝字需當(dāng)?shù)?，悌就難說了！”書雪眼光一閃，“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汗阿瑪?shù)膬鹤記]一個是傻的，十四爺心機再重，我看未必就能拔尖！”

    瓊琳張張嘴，半晌方道：“jiejie，我嫁進(jìn)皇子府后虧得你護(hù)著，難道——”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我自己個兒站得正，護(hù)著meimei、外甥自能理直氣壯，退一萬步講，十四爺縱然心想事成，這個先例一開，你就不擔(dān)心弘明步了二伯父后塵？”書雪盯著堂妹，“凡事都多往前看兩步，仔細(xì)替別人做嫁衣?！?/br>
    最后一句話極大觸動了瓊琳的心緒，低著頭不在說話。

    書雪冷冷一笑：“別整日價想些有的沒的，大清不比宋明二朝家法嚴(yán)謹(jǐn)，有閑暇看看□□皇帝至今的元配下場如何，仔細(xì)束縛了眼界！”

    這是老調(diào)重彈，書雪依舊覺得皇子們“冷情薄幸”的居多。

    回府后又收到永慶的家書，除了一般的問候還附信言道“諸皇子多從口外販賣山參往走關(guān)內(nèi)、朝鮮，另有誠王家人私建金礦、淘沙獲金，本意上奏圣聽，又恐皇舅憂思，此為難事，只教汝聞。倘有高見，書傳兄知！”

    書雪心情更差，思索許久方叫下學(xué)的穆尼回信，叮囑永慶稍安勿躁，自己這邊會尋機試探康熙的態(tài)度。

    外頭的事兒書雪多半是不會過問的，想當(dāng)然把任務(wù)推給雅爾江阿：“大哥是奉天府尹，這種事兒管不管都是錯，你這位執(zhí)掌宗室紀(jì)律的和碩親王總要出力為大舅兄排憂解難。”

    雅爾江阿皺皺眉：“販賣山參倒罷了，老三膽兒也忒大了些，私開金礦可是犯大忌的！”

    “汗阿瑪既然叫你整肅宗室，你就私下說給他，不聽你的就奏聞汗阿瑪，別離譜過了頭！”書雪心道：你們家的人都一副德性，誰也別說誰！

    誠親王還沒膽大到在不占理的情況下公然與簡王爺叫板，雅爾江阿隨口應(yīng)下來，抱著女兒笑道：“永瑾周歲必要大辦，叫外頭的人都瞧瞧爺?shù)呐畠憾嗫蓯?！?/br>
    “還早呢！”書雪捏捏額頭，萬壽節(jié)的節(jié)禮就該預(yù)備了，對皇家來說，這是比元夕、中秋更重要的存在。

    再說瓊琳，在“語不傳六耳”的環(huán)境下委婉轉(zhuǎn)述了堂姐的隱憂：meimei疼、外甥親，就是信不過你這位皇子將來上位后的人品！

    胤禎基本接收了八爺黨的外圍勢力，和鈕祜祿氏、佟佳氏、安王府等世家亦顯曖昧，有棵大樹卻難以逾越：書雪對儲位的態(tài)度！

    愈發(fā)暴戾的胤礽已經(jīng)不被弟弟們放在眼里，□□的勢力不說冰消瓦解，隨著儲君的寶座搖搖欲墜是顯而易見的，可宗室出了位當(dāng)著皇帝老子的面就敢搶圣旨的簡王福晉，一切變的棘手起來，譬如胤祉以下多有小算盤，就是不敢明著表現(xiàn)出覬覦儲位，康熙是親爹，對兒子們的不安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書雪卻不會顧忌，她“老人家”仗著救駕之功敢當(dāng)眾揭爺兒們的面皮，傷筋動骨不至于，威信降低也是損失不起的。想順利壓過太子，至少就得爭取這位的中立！

    胤禎頭疼半天沒結(jié)果，勉強低頭向瓊琳笑了笑：“你也是這樣想的？”

    瓊琳就是這樣想的，胤禎還是有前科的人，聞?wù)f后含糊應(yīng)道：“你也知道，jiejie不像我們這些人，她是通古知今，再聰慧不過的人物，想的和我們就不大一樣?！?/br>
    最后一句話可以改成“想的比我們長遠(yuǎn)”的。

    在這上頭胤禎是沒有快招的，除了待妻子更溫存些，對舅兄及內(nèi)侄兒的前途也更關(guān)注一些，最要緊的當(dāng)然是讓兒子與關(guān)杰、弘昊相處的更融洽一些。

    眨眼又是萬壽節(jié)，書雪有一對同日生辰的子女，較旁人就更有體面?！绑π贰毙置玫膲鄱Y也容易得，他們那些被金子鍍過的叔伯堂親們在搜羅萬壽節(jié)禮時遇到次一等的玩物，多半會隨手撿出來命下人“給簡王府的七阿哥和二格格備著！”所謂次一等，尋常富戶也是平生難見的，在這上頭實在是賺了大便宜。

    胤禟是皇子中的有錢人，送的節(jié)禮即使不拔尖也稱得上出彩，壽宴上卻出乎意料的被老爺子訓(xùn)斥“不知自重身份”，散席出宮時不免詢問：“你又怎么惹著了汗阿瑪？大節(jié)下的都沒好話！”

    “說出來怕污了你的耳朵?！必范K倒不介懷，“蘇繡中有一派叫‘文繡’，你該聽說過吧？”

    “這個我倒知道?！睍┫肓艘幌抡f，“聽說‘文繡’的美人繡是一絕，其纖細(xì)入微比別派更勝一籌?！?/br>
    胤禟嘆道：“就是這家，偏犯了文字忌諱，女眷都被發(fā)賣，文繡有一嫡系傳人叫文慧，淪落風(fēng)塵后輾轉(zhuǎn)到京，我覺得這樣的人在那種地方可惜，拿了銀錢替她贖身，不知怎的汗阿瑪竟聽到風(fēng)——”

    “原來如此！”書雪點點頭，“汗阿瑪不會在這等小事上留心，你好歹收斂些，平白得了訓(xùn)誡豈不冤枉？”

    “嗯?！必范K隨口應(yīng)著，“我那兒有幅她繡的仕女圖，你要感興趣明兒送去你瞧瞧？”

    書雪果然心動：“好，我若看中了就留下，你不許心疼！”

    胤禟笑道：“這值得什么！”

    上了馬車，雅爾江阿用很鄙夷的語氣嘲諷胤禟：“還不是看著那文慧貌美，說得自己跟正人君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