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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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皙恭敬應(yīng)了:“侄兒謹(jǐn)遵嬸娘教誨?!?/br> 這個孩子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東宮前途,書雪就比往常啰嗦了一些,快下鑰的時辰才出宮回府。 書雪的憂慮不無道理,剛進十月,趙申喬檢舉戴明世“文字反逆”,徹底揭開《南山集》案的序幕,書雪聽說后大為不悅,要求永煥、永敘、弘昊避開趙申喬,只于家中溫習(xí)功課。 書雪的態(tài)度是影響到朝局的,都知道簡親王妃同情漢人,明著請旨查案保不齊就得罪王府,是以趙申喬極為被動。 唯一的支持者是康熙,戴明世曾領(lǐng)頭上疏請求老爺子依照宋高宗、宋孝宗舊例禪位給皇太子,當(dāng)時沒掀起風(fēng)波,這會子卻舊賬新算。 東宮的處境實在不好,沒過兩天,康熙繼續(xù)翻舊賬,糾察景熙檢舉的會飲案,針對的當(dāng)然是皇太子嫡系。 康熙從《南山集》案下手清理□□勢力,于書雪而言大為棘手,特別是從戴明世牽扯到永歷皇帝跟前的內(nèi)監(jiān),敲山震虎不是虛言,康熙原就明白,如果只是會飲案,與安王府失和的書雪屆時必然全力扶保太子,兩個案子混到一處,作為有案底的嫡子黨中堅,書雪就被動了許多。 隨著托哈奇、齊世武相繼落馬,胤礽的地位幾乎是推推就倒,書雪在進宮時委婉勸告康熙勿效漢武、唐宗故事,老爺子冷笑道:“千古明君俱落窠臼,朕非庸君,豈因私情誤社稷?” 書雪賠笑:“皇太子得圣父教養(yǎng)三十余載,雖不及汗阿瑪英明,于皇子間絕屬優(yōu)異!” 康熙雙眉緊皺:“莫非朕習(xí)宋孝宗故事方得人心?” 書雪搖搖頭:“此取亂之道!” 康熙雙目微闔,半天方道:“胤礽等不得!” 死結(jié)!書雪只能從人倫角度剖析廢儲后患:“汗阿瑪,皇子中獨皇太子為嫡出,誠王大事糊涂、雍王行止偏激、恒王恪守中庸、淳王難掌大局、敦王細謹(jǐn)不足。太子被廢時所露隱患汗阿瑪不該輕忘!再者仁孝皇后僅東宮一點骨血,如今又得皇長曾孫,萬一廢嫡立庶,同室cao戈豈能輕免?不獨東宮難以周全,落勢皇子何以自處?臣媳非是毀謗皇子不友不悌,齊桓公身后故事當(dāng)為借鑒?!?/br> “齊桓公!齊桓公!”康熙仰首嘆息,“朕顧不得了!” 書雪仍不放棄:“汗阿瑪,大清朝是愛新覺羅氏的天下,您不但是一國之君,還是一家之主。家亂則國必亂,臣媳所言出于私心,汗阿瑪在一日簡王府與完顏氏顯赫一日,臣媳大罪,于汗阿瑪身后不圖今時高位,但得安逸足可。” 康熙擺擺手:“朕想想——朕想想——” 書雪無法,只得行禮告退。 進了冬月,胤禟在五日之間連得兩子,皇子權(quán)貴瞬間明白“玄女福晉”的大名不是白給的,伸出的爪子不自覺又縮了回去。 太子廢立雖是康熙一句話的事兒,挑頭的引子必得下面來提,書雪大殺三方,挑明了和東宮站在一條線上,圣人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哪個敢當(dāng)出頭椽子? 沒到月底,宮里傳出良妃病危的消息,作為舞樂的知音,書雪問詢后很快前去探病,果見良妃有離魂之癥。 “知道你忙,又專程過來?!绷煎粤Φ淖饋恚把鄢蛑遣荒茉倥c你跳舞了?!?/br> 書雪強笑道:“過了冬許就能見好?!?/br> “活著,未必是享?!绷煎愿缹m女,“把我留給福晉的匣子拿來?!?/br> 宮女答應(yīng)著去了,很快取了拜匣出來,書雪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匣中都是價值連城的珍玩首飾,忙起身推辭:“這些東西該留給八爺?shù)摹?/br> 良妃搖搖頭:“福晉并不缺這些,留著只做念想?!?/br> 書雪不好強辭,命丫鬟接了:“既如此,媳婦就愧領(lǐng)了?!?/br> 又坐一刻,書雪見良妃面有倦容,伺候她就寢后才起身告辭。 等在外間的胤禩夫妻見到書雪后迎上來詢問:“王嫂,您看額娘——” “寧折不彎!不能隨波逐流,無法!無法!”書雪剛才見良妃房中的梅花漸已枯萎,上前察看后就料到了良妃的求死之心,換位思考,如果與雅爾江阿鬧掰,委曲求全必然不是她的風(fēng)格。 胤禩悵然失神:“額娘受我連累,心病難醫(yī)?!?/br> “上而降下,求進反退?!睍┛粗胪?,“勢已至此,八爺何來留身之步?” 胤禩低下頭:“禩大過,百身難贖其一?!?/br> 冬月二十,良妃薨,書雪聞訊后抱著弘昍半晌沒有言語,許久方道:“我為良妃娘娘畫的行樂圖裱好了不曾?” 憶畫回道:“已經(jīng)得了,昨兒個才送來?!?/br> 書雪喃喃自語:“我在御駕前力保太子,看來未必全是對的。” 這種感覺在進宮時變得尤其強烈,看到胤礽面露嘲諷瞥著胤禩,書雪大覺刺眼:果真是太子登基,他又能如何對待昔日爭位的兄弟?與別的皇子繼統(tǒng)怕是只有五十步笑百步的區(qū)別。 良妃的過世對胤禩是實實在在的打擊,書雪雖與八貝勒府小有齟齬,見其臉色難免同情,把行樂圖取了出來:“閑時畫的,送給八爺留個念想?!?/br> 胤禩展開畫軸,眼前驀然一亮,彎腰向書雪答禮:“謝過王嫂厚情?!?/br> 行樂圖有三卷,耗費兩月光陰得齊,上卷為良妃獨舞、中卷為書雪獨舞、下卷為合舞,送給胤禩的正是上卷。 良妃在康熙心中是復(fù)雜的存在,這會兒雖未親至,卻沒再為八兒子的好人緣表示不滿。便是胤禛、胤祐這些與胤禩關(guān)系一般的皇子,顧慮到當(dāng)年誠王剃頭丟爵位的事兒也來道惱。 康熙沉默了兩天,到底在良妃移靈前過來訣別,書雪把孩子留在寧壽宮,自個兒代太后前來送靈,經(jīng)見康熙在承乾宮扶棺嘆息的情景,回府就跟雅爾江阿吐槽:“你們這家子人,是癡情呢還是無情呢!” “汗阿瑪是博而廣愛!”雅爾江阿抱著小兒子來回晃,“良妃的出身不是很好,能做到主位絕對是皇恩浩蕩?!?/br> 如果只有前半句倒罷了,偏就狗尾續(xù)貂加了后半句,書雪大為不樂:“年青漂亮才有寵,上了年紀(jì)依仗好兒子方得晉位,女人離了男人真就過不得了?” “你別說這話。”雅爾江阿把弘昍放到悠床上,“你的固倫公主、弘昊的郡王、永瑾的和碩格格,哪個和我有干系?” 書雪并不領(lǐng)情:“不是隨著你的姓兒,他們能做得了王爺郡主?!?/br> 白抱怨一回,書雪還得去看顧幾個孩子,口中自嘲:“給你們家當(dāng)牛做馬的命!” 穆尼等漸已長成,書雪與雅爾江阿商議后占著東西大院的地界將正院擴出三分之一,分別把穆尼、永謙與永珺挪到外圍,永煥、永敘在東西廂,弘昊、弘昁、歆蕊、永瑾俱在耳房,日常照應(yīng)倒也便宜。 今年又是書雪二十五歲生日,皇子們俱要為庶母守百日孝,賀禮并未少收,康熙親題“宗親垂范”御匾一道作為賞賜,羨慕的人多,私下嘀咕的更不少,安郡王華圯極不甘心的抱怨:“一群大老爺們,硬是比不得一個女人體面!” 年羹堯挨過嘴巴,年側(cè)福晉被澆了茶,他們兄妹就是巴不得簡王府掉到泥土里去的典型,那只是夢里可以想的,年羹堯心里有數(shù),不管和自己曖昧的胤禩還是正頭主子胤禛,哪個都不會為了他開罪書雪。 事實證明,側(cè)福晉該消停了,胤禛自己和福晉不便前去,能動的孩子均派到王府賀壽,連四個月大的四阿哥都抱嚴(yán)跟了去。 皇子們不好湊熱鬧,打發(fā)子女過來倒不妨事,基于此,簡親王府迎著的客人中小主子倒占了大半。 康熙的生育能力強,兒子們也不差,除了廢直王、十三皇子府兩家,毓慶宮的弘皙、弘晉、三格格、五格格,誠王家的弘晟、弘曦、弘景、二格格,雍王家的二格格、弘時、四阿哥,恒王家的弘昇、弘晊、弘昂、大格格、二格格、三格格、四格格、淳王家的弘曙、弘晫、弘昕、大格格、二格格、五格格,胤禟家的五朵金花與弘晸、弘暲、弘相,敦王家的弘暄、大格格,胤禎家的弘春、弘明、弘映、弘、二格格、三格格、四格格、五格格,加上宗親親眷,正經(jīng)一個排的編制。 除了胤禛府里的四阿哥因為年幼,被乳母抱著磕頭后就回府,余下的均可入席,二十個皇孫、二十一名皇孫女都在正院列席入座,永珺帶著永瑾陪一桌,歆蕊陪一桌,永煥帶著弘昁、永敘帶著弘昊各陪一桌,穆尼與永謙分陪本家親眷,托孩子們的福,壽宴氣氛并不似往年沒有生趣。 小格格都打扮的鮮亮,小阿哥們也活潑,書雪心情大好,在弘皙率諸弟妹敬酒時笑道:“以后都照今年的例,我看著你們心里就舒坦。” 弘皙湊趣:“弟弟meimei還好,侄兒大了,怕是討嬸子嫌的!” 書雪順勢接道:“你既有自知之明,到時只讓皇曾孫過來就好?!?/br> 弘皙仿著戲臺上的腔調(diào)唱諾:“侄兒遵命!” 女財主一高興,錢財就看得輕了許多,留頭的格格每人一副頭面、小格格們各得一對金鐲子,年長阿哥是玉佩,豆丁們是金項圈,花了多少銀錢就記不得了。 永珺慶興:虧得小財迷還不沒有‘額娘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這種意識,多拿一個金項圈就樂得沒牙沒眼。 ☆、二三六、空遭殃福晉棄念 二三六、空遭殃福晉棄念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是不合用在書雪身上的,整個宗室看來,除了太后與康熙,也只簡親王妃擔(dān)得起這樣熱鬧的場面。 晚上是家宴,書雪叫把今日得的禮物抬到正院供孩子們挑選,余下的命管事抬回庫房。雅爾江阿見狀勸道:“這都是你的私房,擱庫里做什么?” 書雪笑了笑:“今日開銷都是公中出的,雖然放哪里都是一般,先例做得好,將來也是小輩管家的表率。” 雅爾江阿不悅:“我就不愛聽這種老氣橫秋的話,只要你在,過個七八十年也輪不上別人插手!” 書雪搖頭苦笑:“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像伯爵府,在京里只算二流人家,阿瑪額娘都健壯,兄弟妯娌處著還算和睦,如此都免不了挖公庫填私房的勾當(dāng),何況是王爺家?我如今立好規(guī)矩,以后敢作亂自有說頭?!?/br> 雅爾江阿情知書雪是影射索綽羅氏離京、瓜爾佳氏管理完顏府家務(wù)的事兒,思及長遠并不好強求。 生日賀禮大方些無礙,年禮就不必如此,到臘月二十,連關(guān)外的莊頭管事也抵京交貨,弘昊與永瑾未成年,他們名下的產(chǎn)業(yè)就入書雪的私房,先福晉的嫁奩出息列了單子分給永謙、永敘兄弟,她自己的私房由永敘、弘昊、弘昁、弘昍、永珺、永瑾每人得五分,穆尼與歆蕊各得一成,也算是提前發(fā)的壓歲錢。 書雪看著孩子們笑道:“怪道都說枝繁干弱,咱們家這般興盛,將來十個孩子成家也是好大一筆銀錢!” “再多一倍我也養(yǎng)得起!”雅爾江阿倒是豪言,“孩子多了才能聚福氣?!?/br> “多一倍?”書雪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大群蘿莉、豆丁叫額娘的場面,回神再看和哥哥掐架的永瑾,果斷拋開這種想法,“個個跟你寶貝閨女似的,我可消受不起?!?/br> 前日在宮門口,永瑾見到胤禟手上的鞭子精致,嚷嚷著必要得手,如今可著勁兒耍威風(fēng),書雪都拘著歆蕊和弘昁不讓她近身的,現(xiàn)在追著永敘和弘昊練招式,幸好難兄難弟習(xí)著騎射,永瑾長得不比鞭子長,不然大年節(jié)的就得掛彩入宮。 正旦朝賀沒見太子夫妻露面,書雪頗覺好奇,弘皙夫婦近前時問道:“你阿瑪額娘怎么不見?” 弘皙臉色變了變,勉強笑道:“阿瑪病了,額娘不放心,自己留在宮里看著?!?/br> “病了?”書雪看著上位談笑風(fēng)生的康熙,想一想說,“我去瞧瞧,五格格得了風(fēng)寒沒大好,我還掛念著,生日時理了兩套行頭,打扮她正合適,原本就想給她,那會兒差著針線,今天帶了來,正好去給她換上!” 弘皙只得答應(yīng):“是!” 天已見亮,書雪囑咐雅爾江阿兩句,自己帶了丫鬟隨弘皙去毓慶宮。 弘皙小心翼翼地打預(yù)防針:“嬸子,阿瑪心情不好,萬一沖撞了您,千萬看侄兒面上別計較?!?/br> “大年節(jié)的他還能吃了我?”書雪笑道,“你阿瑪是心病,我拿簡親王府給他當(dāng)方子,看他能不能見好!” 弘皙大喜:“嬸子——” 胤礽為什么不高興?堂堂皇太子得的孝敬及不上宮外庶弟的零頭,怎么說都是打臉的事兒。 “滾——滾——滾——”剛到宮門口,書雪已經(jīng)聽到胤礽的嘶吼聲,邁進正殿時見到屋中情景就把方才想好的措辭丟到腦后去了:胤礽如狂怒的獵豹一般立在主座,地上滿是碎瓷,穿著鮮亮的五格格滿臉血跡的縮在門邊,胤礽猶在邊砸邊嚷叫:“哭,哭什么哭,爺又沒死——” 書雪的頭一下炸了,快步近前俯身看五格格,炸著嗓子喊罵:“還不快去傳太醫(yī)!“ 跟著弘皙的宮人趕緊應(yīng)聲去了。 五格格已經(jīng)嚇得失了哭聲,書雪轉(zhuǎn)頭看了胤礽一眼,把五格格抱在懷里:“不怕——嬸子在呢——不怕——?!?/br> 弘皙忙道:“嬸子去侄兒房里吧?!?/br> 書雪給五格格清理著傷口,眼淚就落了下來,她是懂醫(yī)術(shù)的,見五格格哭不出聲,愈發(fā)覺得不好,對著東宮下人一通亂罵:“太醫(yī)呢?怎么還不來!” 太子妃聞訊后撐著過來,瞧見書雪胸前的血污也嚇得出了冷汗:“如何傷的這般嚴(yán)重?” 見太子妃臉色蒼白,書雪已經(jīng)知道染恙的是哪個,起身見禮后冷笑道:“二嫂去歇著,我雖多事過來,弘皙在就好?!?/br> “我們爺——”太子妃嘆口氣,“為著年禮的事兒動怒,五格格正好去給他拜年磕頭,您別介意——” 書雪并不接話,不論什么原因,胤礽稱得上沒人性了! 五格格本是風(fēng)寒未愈,如今受驚轉(zhuǎn)為高熱,憑書雪掀動太醫(yī)院用盡智力,終究還是沒熬過去,酉時沒到就漸漸失了氣息。 書雪微闔雙目,因命憶畫:“替小格格把衣服換上?!?/br> 看著書雪離宮的背影,弘皙明白:東宮失去了最后的靠山。 這番動靜鬧的不小,該瞞的一個都沒瞞住,事實上依著東宮現(xiàn)在的形勢,里外知道是早晚的事兒。 死的是親侄女不假,這種消息仍然值得皇子們彈冠相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