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jié)
王小姐好不容易雇了轎子回家,也顧不上洗臉換衣服,直接去了王夫人的上房。 “母親,馬上請媒人上馮家說親,就說我愿意給馮二爺當(dāng)平妻?!?/br> 王夫人看了女兒鬢亂釵頹,衣服也破了口子,心下一驚還以為她遇上了什么事呢,不想女兒這一開口,就差點沒將她噎死。 “你說什么?平妻?胡鬧這也是你一個姑娘家該說的話?”王夫人氣極,這女兒真是被她給寵壞了,這樣不知廉恥的話居然也就吃飯喝水般的說了出了。 “反正我這話就放在這兒了,要是嫁不成馮二爺,我便絞了頭發(fā)當(dāng)姑子去,母親若是真?zhèn)€疼我,就看著辦吧?!闭f著,王小姐往凳子上一座,一副我就在這等著的架勢。王小姐想的很好,她一個官家女,嫁給你一介商戶做平妻,想來馮二爺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老爺現(xiàn)在何處?” “老爺昨日從馮家得了一只紫砂壺,如今正在書房呢。”一旁的丫頭上前回到。 王夫人如今一聽馮家就皺眉,同皇帝一樣此刻王夫人也將蕭紹怪上了,你說你一個男人長得這樣好做什么,沒的招惹的一干女子春心大動,簡直是罪過。 王夫人起身,往王老爺?shù)臅啃腥?,女兒這樣胡鬧,傳出去他們一家便不用再做人了。到得書房,就見王老爺果然手中托了個茶壺,在窗下看個不住。 “你這死老頭子,虧得你還有閑心看這把破壺,你的女兒就快把我這老婆子給逼死了。。。。。。”王夫人氣哼哼的往邊上一坐,對了王老爺就是一通抱怨。 一聽事情又和女兒有關(guān),王老爺也覺得有些頭疼,這些年來為了這個女兒,他同老妻也算是cao碎了心??墒钱?dāng)初女兒還在妻子肚子里時,有個算命先生說過,這個女兒是他們家的福星,千萬要好身對待才好。起先這話他也是不信的,只是女兒出生不久,他和長子同時中舉,一時傳為佳話。再之后長子一路考試選官,他在家經(jīng)營田產(chǎn)鋪子,家里日子越過越好,直到成為丹陽鎮(zhèn)上首屈一指的人家,這些都是女兒出生以后的事。 “這小姑奶奶又做了什么?” “她說要嫁給馮二爺做平妻?!闭f著王夫人拿了帕子抹眼淚,“你說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統(tǒng)共就生了他們兄妹二人,老大倒好處處不用咱們cao心,可這個閨女簡直就是來討債的。你說原先為了熊巡撫家的公子,這丫頭鬧出多少事來,差點把老大也連累了,如今這剛消停些日子,又鬧著要給個商戶當(dāng)平妻。。。。。?!?/br> 王夫人兀自喋喋不休,可王老爺畢竟是個男子,看問題的角度同妻子不一樣。這位馮二爺,說是個商戶,可就那做派和氣度,看著倒更像個京中的世家子弟。就算他如今真的經(jīng)商不假,可顯然也不是個普通商戶。那宅子從里到外重新翻蓋,再加上宅子里的陳設(shè),沒有十幾萬輛銀子可下不來,這樣好的院子,從蓋完到如今也有幾年了,可主家卻是第一次來,這該是何等財力才能不將這么些錢不放在眼里? 拋開這些不談,以女兒這樣的年紀(jì),最好的出路不過是找個讀書人,自家多多陪送嫁妝,可萬一遇上個白眼狼,也少不了雞飛蛋打。要想尋個差不多的人家,也只有給人當(dāng)填房了。與其如此,倒真不如嫁給這個馮二爺做個平妻,至少馮二也年輕有為,身家豐厚不是。 “你先不要哭,聽我給你說。。。。。?!?/br> 王老爺細(xì)細(xì)將自己的打算同妻子說了,王夫人也不是個笨的,當(dāng)下一點就通,且她還比王老爺想的細(xì)些,那位馮夫人還沒有孩子,且看著也是個好性兒的,年紀(jì)又小,如此女兒嫁過去,必不會被她轄制了,要是能搶在馮夫人前頭生下兒子,這誰大誰小以后有誰做主還不一定呢。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是不上了 謝謝大家 的支持 第174章 聰明 送薛先生到了她位于山腳的住處,一處普通的農(nóng)家院落,竹籬笆圈起來的院子里,打掃的很干凈,房舍雖舊卻也整潔。房主是婆媳兩個寡婦帶了一個□□歲的小男孩,聽說薛先生識字,不收房租只求她能教孩子認(rèn)幾個字,不做睜眼瞎。 見薛先生生活的不錯,周寶珍放心下來,或許這也算他們一家三口的另一種圓滿吧。至少以后七皇子長大了,知道真相回憶起往時,能記得他的親生母親曾經(jīng)為他洗手作羹湯,喂他吃飯,親手給他漿洗過衣裳,而他的父親帶他走過大江南北,教他讀書識字,這樣他心里能少些怨恨和遺憾吧。 周寶珍發(fā)現(xiàn),表哥對薛先生的態(tài)度一直是不咸不淡的,或許以表哥的性子說到底是不喜歡像薛先生這樣的女子的。 好在,她并不是一個愿意為難自己的人,心中雖有些感觸,也不會做些無謂的傷春悲秋之語。有些事她心里想一想也就丟下了,并不會拿出來為難蕭紹,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就像或許七皇子同絡(luò)姐兒長大了并不會怨怪大家也不一定。 早上出門的時候,天氣還很不錯,可這會兒不過半下午,天卻陰沉了起來,感覺像是要變天了。 “你是什么人,誰讓你來的,出去出去。。。。。?!?/br> 馬車離家門口尚有一段距離,周寶珍就聽到車外傳來康伯有些惱怒的聲音。她輕輕揭起車簾一角,就見一貫好脾氣的康伯拄了拐棍,正橫眉立目的瞪著一個穿紅著綠的中年婦人,眼里說不出的憤怒。 “哎我說你這個老頭子,我好心好意的來給你們家主子說媒,行不行的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下人做主了?再說了這可真真是一門天上難尋地下難找的好親事,我保管你們家主子聽了,就沒有那不愿意的。。。。。?!蹦菋D人的嗓音頗為尖利,一席話已經(jīng)說得許多過路人駐足看起熱鬧來。 “上門說媒?”周寶珍嘀咕了一句 “這位媒婆大抵是認(rèn)錯門了吧,咱們家并沒有要娶親的人啊?” “我呸,我們家二爺早就成親了,你這又上門說的哪門子媒?” “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誰說成親便不能說媒了。如今這天大的好事,管家小姐愿意自帶豐厚陪嫁,嫁與你們二爺做平妻呢?!闭f著媒婆扭腰轉(zhuǎn)一旁看熱鬧的路人“大家說,這算不算天大的好事?” 一聽媒婆說官家小姐自愿要嫁給這家的男主人當(dāng)平妻,人群中的男人們都發(fā)出一聲艷羨的哄鬧聲,而女人們的臉色多半鄙睨而憤怒,心想這算那門子不要臉的小姐,居然上趕著要搶人老公的。 康伯見門上的人越聚越多急了,這事要是傳出去于主子的名聲有礙啊。只是他一個老實人,如何能說得過牙尖嘴利的媒婆,幾句話便被人堵了的說不出話來。 周寶珍看著這一幕,奇異的并不覺得如何憤怒,只是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定南王府的大門又豈是什么人都能進(jìn)的?也許是知道這事成不了,她心下生出了幾分看熱鬧的心思,想來有時候男人生得太好了,也是個麻煩呢,不然又哪里來的擲果盈車、看殺衛(wèi)玠。 她端坐車中穩(wěn)坐釣魚臺,可外頭騎在馬上的蕭紹臉色就不那么好了。他出身尊貴,還從未被人當(dāng)成笑話看呢,如今因為個什么不知所謂的官家小姐,連累他也被人看了一次熱鬧,你想他心情能好? 純鈞同七星兩個,也算是蕭紹肚里的蛔蟲了,見主子臉色不好,有事奴才服起勞,當(dāng)下一磕馬腹,策馬分開人群往里行去。人群里媒婆仍舊在吐沫橫飛的對了眾人吹噓那位官家小姐是如何的賢淑貌美,對這位馮二爺是如何的一見傾心非君不嫁,過后又說這家的家境是何等殷實陪嫁豐厚,男人遇上這事,簡直是祖上燒了高香了。 兩人對視一眼,這事要不是事關(guān)自家主子,他們也就樂得當(dāng)個熱鬧看了,你別說這媒婆的口才還真不錯,只是今日算她倒霉,碰上自家主子,你便是條金舌頭,也得給你拔了。 “唉,我說jiejie差不多行嘞,雖說是好事,可架不住人家主人不愿意啊,我勸你啊還是少說兩句吧,反正這份謝媒錢你是掙不上了,到時候小心說的越多賠的越多?!逼咝巧锨埃牧伺恼f得高興的媒婆,如此這般對她勸到,說到最后人群里發(fā)出一陣哄笑聲。 那媒婆見七星一個俊俏的小后生,嘴皮子又利索又風(fēng)趣,當(dāng)下兩手叉腰,兩嘴一撇:“呦呵,我劉媒婆行走江湖多年,說遍十里八村未有敵手,難道今日還怕你一個嘴上沒毛的小子不成?” “大姐,借一步說話?!逼咝强拷莿⒚狡?,卻差點被那濃重的香粉味熏了個跟頭,他皺了皺眉,抱怨了一句“哎呦大姐,你這一盒粉都撲上了吧?!闭f著他哥倆好的攬了那媒婆的肩膀,低聲對她說道“大姐,我勸您趕緊走吧,這家你可惹不起,何苦為了那三瓜兩棗再把自己搭進(jìn)去?!闭f著他從袖子里掏出一錠銀子,塞到那劉媒婆手中。 那劉媒婆原本還想說些什么,可純鈞不知什么時候靠了上來,就聽“噌”的一聲,一抹寒光閃過那腰間的刀便出鞘寸許,他那雙冰冷的眼睛,盯的劉媒婆就是一個激靈。舉凡能干媒婆的,皆是心明眼亮審時度勢之輩,看這陣勢劉媒婆就知道這位嬉皮笑臉的小哥沒說假話,這媒確是做不成了。她掂了掂手中的銀子,心下就是一喜,“嚯”這出手可真大地方。 媒是不能再說了,不過面子上卻還是要爭一爭的,就見她一把拍開了七星的手,嘴里嚷嚷到:“干嘛呢,干嘛呢,什么大姐,老娘這年紀(jì)當(dāng)你媽都富裕,你這是占誰便宜呢。。。。。?!闭f著她轉(zhuǎn)向看熱鬧的人群“這老話說的好,強扭的瓜不甜,既然這家主人實在不愿意,我劉媒婆也不能辦呢?fù)p陰德的缺德事,這事就這樣吧,大家散了吧,記得啊以后說媒都找我劉媒婆啊。。。。。?!?/br> 劉媒婆走了,眾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也就漸漸散了,蕭紹策馬護(hù)著周寶珍的馬車進(jìn)門,路過康伯時,冷聲吩咐了一句:“叫人打水,洗地?!?/br> 一聽這話,表哥的惱怒可見一斑,周寶珍在車?yán)镄α似饋?,若不是怕引人注目,表哥大約更想將門前的地都刨了吧。車門打開,蕭紹看見她唇邊尚未隱去的笑意,有些無奈:“壞孩子,有人要給表哥當(dāng)平妻呢?!?/br> 周寶珍扶了蕭紹的手下車,聞言看了他一眼,眉梢眼角帶著一抹輕快的俏皮,慢條斯理的說到:“中有云‘諸侯無二嫡?!瘺r且自漢以來,律法名言‘一夫一妻,亂妻妾位者,免?!褪潜境煞ㄉ弦舱f了‘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九十’。妻者齊也,與夫齊體,自天子至庶人,其義一也。敢問表哥,這世上又哪來平妻一說?” 聽她嬌言軟語娓娓道來,蕭紹胸中因方才鬧劇而來的怒氣,似也在她清澈溫婉的嗓音中漸漸消散以至于無跡可尋了。這便是珍姐兒的可愛之處,她很少真正抱怨什么,珍姐兒看人看事自來都是看到好的光明的一面。當(dāng)你心煩時,她從不會火上澆油,往往是心平氣和的幾句話,便能讓人的心情也更著愉悅起來。 跟著的下人們再一次見識到了女主子的神奇,仿佛前一刻還在冰天雪是的寒冬,而她三言兩語之后已然是春回大地,燕語呢喃了。 劉媒婆離開,在街上繞了一圈,從一處偏僻的后門進(jìn)到了王家。其實不用她來報信,王家人自然已經(jīng)知道事情是不成的了。王小姐在王夫人這里發(fā)了好大一頓脾氣了,將她最喜愛的一只花瓶給砸了。王夫人只覺得自己的太陽xue突突直跳,要不是媒婆還算老練,從始至終都沒有將自家的名號報出來,他們這一家子哪里還有臉面在這鎮(zhèn)上住著? “嗚嗚嗚。。。。。?!蓖跣〗阍彝炅藮|西,又拿著帕子哭了起來“爹爹,要是嫁不成馮公子,我也就不活了,你們王家就等著倒霉吧?!?/br> “我們王家,那你這些年吃的喝的,金奴銀婢都是誰的?你要是有本事的早將自己嫁出去了,還用的著留在咱們王家當(dāng)老姑娘尋死覓活?” 一句話將王夫人氣了個倒仰,對了這個女兒說話也不由刻薄起來,說起來這些年為了這個女兒,兒子媳婦心里怪她同老爺兩個偏心,這委屈她又同誰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