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節(jié)
“表哥——”心里記掛著事,周寶珍強(qiáng)打起精神叫了蕭紹一聲,聲音捂在胸口,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嗯?”蕭紹拍哄的節(jié)奏不變,只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如今朝中是否還要派人賑災(zāi)?”她微抬頭看了蕭紹“今日五弟妹托我替他娘家二哥說項(xiàng),想某個賑災(zāi)的差事,我因不知金二郎為人,不敢貿(mào)然答應(yīng),只說會同你提一提……” 蕭紹將她從自己身上抱下來,側(cè)身摟在懷里,聞言也不急著說話,只在她頭上親了親,心下對她的謹(jǐn)慎感到滿意。這事即便只是看在五弟的面子上,那金二郎但凡有兩分可取,他也不會拒絕。 ”你做的很對,你明日之管對五弟妹說,讓金二郎來府里一趟,一切等我見過了人再說吧?!?/br> 周寶珍心里也是這個意思,機(jī)會給你了抓不抓的住就要靠自己了,她了了一樁心事,睡意涌上來“哈欠——我就知道凡事交給表哥就再沒有不妥帖的?!?/br> 蕭紹看著她就是一樂,小機(jī)靈鬼都困得這樣了,還不忘拍馬屁。蕭紹拍哄她想讓她快些睡,不然明日該沒有精神了。不像懷中人突然又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的低谷了一句“表哥,你說林姑娘怎么總愛讓人去見那個什么大師……” 周寶珍說過這句后便睡著了,倒是蕭紹眼中精光一盛。 第二日周寶珍見了金玉娘便同她說“王爺讓金二爺明日來府里一趟,他要親自見一見?!?/br> 金玉娘一聽這話,自然是對周寶珍千恩萬千“如此倒要多謝二嫂了,二嫂放心我是個明白人,若我那二哥實(shí)在不堪,我下次也絕不干拿這樣的事來煩你了?!闭f著金玉娘目光一轉(zhuǎn)問到”整日在家無趣,二嫂過兩日可有空,要不咱們一塊兒去佛光寺上香去吧。” “如今外頭正亂,弟妹還是等些時日再去吧?!敝軐氄湎胫缃癯峭獠惶?,而且那佛光寺又是林姝介紹的,心下總覺得有些不安穩(wěn),林姝那個人半真半假的總是讓人看不透,因此拿話推脫到。 金玉娘倒時不大在意的模樣“怕什么,咱們是什么人家,城外哪些災(zāi)民就算有天大的大膽,也不敢對咱們?nèi)绾危僬f到時候多帶些護(hù)衛(wèi)也就是了。”說著她有些酸溜溜的添了句“二嫂你跟我們可不一樣,你可是有親兵的人?!?/br> 這金玉娘剛說她懂事了,她就犯了老毛病,周寶珍也不同她計(jì)較,只說“此事還是等我問過表哥再說吧?!?/br> 金玉娘在心里撇了撇嘴,心想虧的滿京城人說你有福氣,也不過是表面光鮮罷了,內(nèi)里還不是個萬事做不得主的。 這么想著她心情好了不少,同身邊伺候的人說到“若是二哥這次得了王爺青眼,以后咱們金家也算事有指望了?!?/br> 丫頭們見主子高興,紛紛出言附和“夫人說的是,只要有王府在,看那起子小人還敢不敢小瞧咱們金家。” 可再一思量,想王爺那般的英偉男子,人長得好不說還雄才大略,年紀(jì)輕輕便身居高位,手握重權(quán),卻偏偏對二嫂情有獨(dú)鐘。二嫂雖說不大做主吧,可王爺對她卻是不錯的,從來有求必應(yīng),這么想著又瞬間覺得方才的那點(diǎn)歡喜有些沒滋沒味起來。 周寶珍自是顧不上金玉娘那點(diǎn)彎彎繞繞的小心思,她如今主著中饋,偌大一個王府,每天的事沒有百件也有千件,同金玉娘分開便帶了丫頭往廳上理事去了。 這日天氣難得放晴,御花園一側(cè)的秋千架下,絡(luò)姐兒背對著眾人坐在秋千架上,低頭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一旁伺候的宮人面上皆有驚惶之色,這位小祖宗自進(jìn)宮便極受太后寵愛,但凡有一絲不痛快,太后她老人家也必是不依的。正在眾人一籌魔掌,拿了吃的玩的拼命逗她開心時,遠(yuǎn)處有穿明黃袍服的身影在眾人的簇?fù)硐孪蜻@處走來,宮人們暗自松了一口氣,皇上來了就好了,皇上總有法子能哄的這位小祖宗高興的。 小皇帝擺手揮退了行禮的宮人,看著低頭坐在秋千上的絡(luò)姐兒滿是詢問之意。說起來也怪,絡(luò)姐兒生性跳脫,并不能算說細(xì)心的孩子,小皇帝不能說話,二人居然也能交流無礙。 絡(luò)姐兒腳尖往地上一點(diǎn),秋千微微晃動起來,她抬頭看向小皇帝,有些怏坨坨的“小七——” 小皇帝還是拿眼睛看她,眼中滿是關(guān)切,像是在問“你因何事不快?” “聽說前些日子我母親病了……”絡(luò)姐兒的聲音很是低落,進(jìn)宮好些日子了,最近一直沒有家里的消息,母親生病的事,她還是那日聽宮人私下里議論的,只是她一去她們便不再說了。 初來皇宮當(dāng)然處處新奇,況且每日里與小七為伴,太后對她又甚是寵愛,她著實(shí)過了段樂不思蜀的日子。而且初來的時候也并未同家里斷了聯(lián)系,母親時時讓人送信來,又讓人給她捎?xùn)|西。 “小七,我好想我娘啊……”絡(luò)姐兒抬頭,大眼睛里滿是淚水,將落未落。 小孩子離家久了,總要想家想娘的,太后再好也不是母親,小七再好也不是家中的兄弟姐妹。小皇帝轉(zhuǎn)身挨著她坐了下來,伸手拉住她的一只手像是在默默的安慰她。 “小七,你說我母親是不是不要我了,為什么她這么久都不來看我,也不接我回去?”淚水滾落下來,一貫朝氣蓬勃的眼睛里有著不知名的憂傷。 小皇帝看一臉正色的沖她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她當(dāng)然沒有忘了你,她心里想著你呢?!?/br> “那她為什么不來看我?”絡(luò)姐兒發(fā)起小脾氣,剛哭過的眼睛猶如碧空一般澄澈,嫣紅的小嘴微嘟,雖然生氣看著倒比方才怏怏的生動許多。 小皇帝笑了起來,這才像是他的絡(luò)姐兒,要永遠(yuǎn)這樣有生氣才好。他招手讓人拿了御膳房新出的點(diǎn)心哄她吃,看著轉(zhuǎn)瞬又開心起來的絡(luò)姐兒,他眼中有著遠(yuǎn)超年齡的悲憫。 有時候他無比慶幸自己不用說話,這樣哪些埋在心底的秘密就能守住了,有些苦他一個人嘗也就夠了,有些事絡(luò)姐兒最好永遠(yuǎn)都不必知道,比如母親不是母親,太后也不是太后。 小皇帝抬頭仰望皇城四角的天空,心里盼著事情最好快些結(jié)束,到時候他便帶著母后同絡(luò)姐兒離開這里,去看母后記憶里四季如春,繁花似錦的故鄉(xiāng),還有絡(luò)姐兒口中無邊無際的草場和落日輝煌的大漠戈壁,他想那時候的天空同現(xiàn)在的必定是不一樣的。。 第260章 在吵嚷的最兇的幾個要皇帝下《罪己詔》的大臣被蕭紹嚴(yán)厲懲處后,朝中的亂局終于暫時被壓制住了。() 當(dāng)然這一舉措,又掀起了另一輪彈劾蕭紹的*,其論點(diǎn)不外乎說他擅權(quán)專政,排除異己等等。 這其中蹦跶的最歡的要數(shù)以御史梁直為首的一批五六官員,這些人職位不高,平日里名不見經(jīng)傳,如今突然一起跳起來對定南王發(fā)難,這背后要是沒有貓膩誰信? 蕭紹知道這不過是對方對他的試探,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員多半對此事保持沉默。一時間每日早朝時氣氛詭異,就見平日里在朝堂上幾乎沒有說話機(jī)會的低級官員在哪里慷慨陳詞,侃侃而談,而那些以往那些一言九鼎的老狐貍們卻縮了脖子,仿佛集體失聲了一般。 這日蕭紹從前院回來,同周寶珍說起“這金家二郎為人頗為精明強(qiáng)干,你找機(jī)會見一見他的家眷,記得格外給些體面。” 周寶珍答應(yīng)下來,知道表哥這是要重用金二郎的意思了。 “對了表哥,母親說一家子人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不曾一塊兒吃飯了,難得今日表哥你在家,晚飯便都去她那里。” 蕭紹點(diǎn)了點(diǎn)頭,拉著她往屏風(fēng)后頭走,抬手等著周寶珍替他解衣裳。“是有好些日子不曾陪父母親用飯了,也該去陪母親說說話。朝哥每日里還要勞煩兩位老人家cao心呢?!?/br> “這是自然的?!敝軐氄涫帜_利落的替他更衣,過后蕭紹又親自給她選了晚上吃飯的衣裳和首飾,兩人邊說話邊做事倒也什么都不耽誤。 成婚日久,對于夫妻日常生活里的瑣事兩人早已有了默契,周寶珍雖少了些最初的忐忑與悸動,然這種年深日久的陪伴倒所沉淀出的情感與積累,倒讓她生出些天長日久的感悟來。 一時兩人換過衣裳一道往老王妃院子里去。這幾日沒有下雨,花園里的草木長得格外葳蕤,蕭紹牽了她的手一路緩步往前走。周寶珍看著這一路的薔薇,玫瑰,香雪球,角堇,艾菊,海石竹,二月蘭,紫羅蘭,旱金蓮,君子蘭,虎刺,想著外頭一片愁云慘霧,到底是辜負(fù)這一片好春光。 路的拐角有一片梔子開得正好,一朵朵粉白的花朵在油綠枝葉襯托下,幽香縈鼻,梔子是少數(shù)香味濃烈的鮮花之一,周寶珍對這樣的香氣并不討厭,不由在花叢前駐足看了一會兒。 蕭紹低頭在花叢間仔細(xì)揀選,親手折了幾朵含苞待放的梔子,讓丫頭拿線束成一個小小的花球。最后,蕭紹俯身,親手將花球別在了周寶珍的衣襟上。 周寶珍低頭輕托起衣襟上的花球嗅了嗅,未開的梔子花苞呈現(xiàn)出一種淺淡又雅致的青白色,氣味不如盛開的濃烈,隱約的一抹暗香隱在青白色的花苞里,她很喜歡。 這樣溫情的時刻近來并不多見,她心中歡喜,抬頭沖蕭紹嬌俏一笑,聲如鶯啼“多些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