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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榮妻貴》

    作者：清越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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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葉落蕭蕭秋意沉，開了窗，院外已沒了往日花團(tuán)錦簇的景象。兩滴殘雨從灰檐上落下，更顯得蕭瑟。

    白露掀開簾子進(jìn)屋，屋內(nèi)秋霜和紅云正各自忙著手頭的活，有人的屋子，卻安靜的仿佛聽不到絲毫動靜。秋霜見白露進(jìn)來，還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似有些提醒。白露一怔，便放輕了腳下步子。

    順著秋霜的眼神看過去，便瞧見自家姑娘倚窗沉思的畫面，如黛柳眉似蹙非蹙，看起來很有些沉郁，竟不復(fù)往日的嫣然笑意。

    都怪那瑞郡王世子，若不是他胡鬧，自家姑娘何至于此。白露只要一想就滿腹怨氣，剛想張口說什么，紅云已經(jīng)不動聲色的來到跟前，從她手中將托盤端過去，道：“你跑一趟也累了，去喝口熱茶歇會罷?！?/br>
    簡珞瑤從晃神中清醒過來，抬頭瞧著幾個貼身丫鬟都在忙活，卻感覺氣氛有些古怪。她心知她們是為了什么，簡珞瑤也不點(diǎn)破，起身走到美人榻前，綠綺忙送上熱茶，笑道：“這是二姑娘那兒送來的碧潭雪影，據(jù)說是二姑娘從外祖家?guī)Щ氐?，知道姑娘喜歡，特意勻了一份過來，姑娘嘗嘗是不是比自家的香甜。”

    綠綺嘴里的二姑娘，便是簡珞瑤大伯的嫡女，簡珞瑤的大伯母宋氏，出自蜀地名門，有名的碧潭雪影，產(chǎn)地便是峨眉。

    簡珞瑤感覺手中一熱，低頭看下去，杯底飄著數(shù)朵花瓣，青綠透徹的茶水，陣陣花香從杯中溢出來，簡珞瑤吸了口氣，香甜之味撲鼻而來，她不由自主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順著茶香入嘴，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來這里十幾年，從小“享受著”閨秀教程，她還是不習(xí)慣那些所謂的名貴茶，香香甜甜的花茶，才是她的真愛嘛。也正是這樣，簡珞瑤覺得自己還是上輩子那個普通平凡的女孩，骨子里就沒有這樣高大上的品位和習(xí)慣。

    不管簡珞瑤作何想，幾個丫鬟卻是提心吊膽著，瞧見她露出笑容，這才紛紛舒了口氣，紅云抬頭瞥了綠綺一眼，眼底分明寫著“干得漂亮”，綠綺沒回應(yīng)她，又遞了碟酥油泡螺到簡珞瑤跟前，簡珞瑤瞥了一眼，伸到一半的手克制地放下來，又笑了，“剛用飯沒多久，又叫我用這個，綠綺你是嫌我還不夠胖嗎。”

    話剛落音，門簾一掀，一個清秀的中年女子走進(jìn)來，笑盈盈的接了簡珞瑤的話：“胖些才好，姑娘往日就是太瘦了，看著單薄?！?/br>
    “我知道嬤嬤恨不得我胖成豬。”簡珞瑤哼聲，臉上笑容卻也更燦爛了兩分，語氣帶著幾分親昵。

    簡珞瑤與土生土長的古代姑娘有些不同，她是帶著上輩子的記憶出生的，嬰兒時期鄭嬤嬤是怎么給她喂奶，哄她睡覺，陪她聊天，她都記得一清二楚，在上輩子這是母親才會做的事，這輩子因著十幾年情誼，雖無親緣，簡珞瑤也把鄭嬤嬤當(dāng)半個母親了，是以說話都帶著些特有的嬌氣。

    白露等人在鄭嬤嬤跟前，卻遠(yuǎn)無簡珞瑤的輕松，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jì)起身打招呼：“鄭嬤嬤。”

    鄭嬤嬤嗯了一聲，走到簡珞瑤跟前，仍笑道：“姑娘天生麗質(zhì)，便是再胖個十斤二十斤的，也不影響甚個?！?/br>
    “嬤嬤就哄我吧，真要胖個十幾斤，日后嫁不出去，該哭的就是嬤嬤了?！?/br>
    站在一旁的白露本就為簡珞瑤憤憤不平，此時聽她這么一自嘲，立馬就聯(lián)想到昨日的事，再也忍不住，張口便道：“鄭嬤嬤可沒說錯，姑娘天生麗質(zhì)，往常那些夫人太太，見了姑娘誰不歡喜？是那瑞郡王世子有眼無珠，姑娘千萬別放在心上！”

    心直口快的白露一說完，整個屋子忽然靜了幾分，呼吸聲都輕微得近乎未聞，紅云幾人面面相覷，打量著簡珞瑤恍若未聞的神色，竟有些不知該說什么好。

    她們可不是腦子一根筋的白露，真當(dāng)被瑞郡王退婚這事是輕易能揭過去的？便是瑞郡王世子有眼無珠，可那般門第高的貴族，自家素來想也不敢想的。

    猶記得當(dāng)日郡王世子說要定下自家姑娘，郡王妃翌日便著媒人上門，之后納采定親一步到位，當(dāng)時整個府里如何捧著姑娘，其他姑娘們話里話外的艷羨，她們都看在眼里，皆喜不自勝，那些日子湘蘭院里灑掃的丫鬟小廝，干粗活的婆子們都走路帶風(fēng)，一掃往常低迷的氣氛。

    最喜出望外的，自然要數(shù)太太了，太太管家一向公允，這回仍是借了個由頭，賞了府上下人一個月月銀，便是打著同慶的意思。且聽老爺身旁的小廝說，姑娘定親當(dāng)晚，素來冷靜自持的老爺，都在書房與大少爺二少爺喝了個酩酊大醉。

    太太和老爺那般高興，自然不似別個，瑞郡王門第好歸門第好，老爺和太太也不是攀龍附鳳之人，清貴之家自有風(fēng)骨，不然憑著簡家姑娘在外的名聲，多少高門求娶繼室側(cè)房的，太太卻一個也不瞧，瑞郡王世子再混不吝，好歹一無妾室二無子嗣，算下來竟是難得的良人，便是早些年自家姑娘名聲正好的時候，也難說上郡王世子的親事。

    如今瑞郡王世子退婚，毀的不是一樁婚，幾乎是自家姑娘往后的親事。

    府里有小廝嚼舌根，說瑞郡王世子退婚之前，是因?yàn)橛腥嗽谒靶ρ运f了個嫁不出去的姑娘，做了樁好事，瑞郡王世子素來驕傲慣了，哪能被如此嘲諷，當(dāng)場便臉色鐵青的拂袖而去，第二日氣勢洶洶登門退婚。

    想來已經(jīng)傳遍整個京城，只怕自家姑娘就真要坐實(shí)了“嫁不出去”的名頭了。畢竟他們簡家清貴，因著幾年前宮宴上，太后親口夸贊，稱簡家姑娘個個知書達(dá)理，家風(fēng)清正，自那以后簡家姑娘們便水漲船高，從大姑娘開始，一到年齡便有許多人家求娶，可謂一家有女百家求。

    然而簡家姑娘再是名聲好，也不過是清貴之家的閨秀，自家老爺是正六品的國子監(jiān)司業(yè)，雖說學(xué)生無數(shù)，也頗得學(xué)子們敬重，名聲極佳，可是正六品的官階，在京里委實(shí)不夠看，自家姑娘名聲壞了，日后只怕艱難。

    如此鮮血淋漓的傷疤，她們平日小心翼翼的，任何相關(guān)的話都不敢碰，就怕惹得姑娘傷情，白露就這么毫無預(yù)兆的揭開了！

    連聰慧的綠綺，這會兒都想不出安慰的言語，只一眨不眨的盯著簡珞瑤，努力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失落的情緒。

    簡珞瑤卻滿臉淡定，恍若未聞，還有心思琢磨，提起這個話題，在場中最云淡風(fēng)輕的，恐怕就是她這個當(dāng)事人了。

    可她是真沒太多想法，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她這都第四回了，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且這兒的訂婚，又沒培養(yǎng)感情，說到底不過就是個見了兩面的陌生人，退婚就退婚，她還能怎么傷心？

    偏偏是簡珞瑤這個樣子，最讓人放心不下，容易讓人想到四個字——強(qiáng)顏歡笑。鄭嬤嬤在心里嘆了口氣，姑娘小時候便是如此，五姑娘搶了姑娘心愛的玩意兒，姑娘不想叫自己擔(dān)心，便每每露出這般無關(guān)緊要的神色，懂事得讓人心疼。

    思及此，鄭嬤嬤也不想辜負(fù)自家姑娘一片心意，便粉飾太平的瞥了白露一眼，吩咐道：“白露，今日前院發(fā)月銀了，你去替大伙兒領(lǐng)回來?！?/br>
    白露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正滿臉愧疚著，聞言忙福了身：“是，嬤嬤?！?/br>
    白露一出去，屋子的氣氛漸漸緩和，幾個大丫鬟各司其職，雖都沒說話，卻也不在用那種提心吊膽的眼神盯著簡珞瑤，簡珞瑤也不自覺松了口氣。

    被退婚她并不難過，難過的是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態(tài)度，好像她不尋死覓活就不正常一樣。

    估計(jì)在他們心里，她這反應(yīng)才像傻了一般。

    想到這里，簡珞瑤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剛想端起茶杯，綠綺已經(jīng)換了壺新茶上來，杯底暗香浮動，簡珞瑤卻忽然沒了胃口，只捧著茶杯暖手，鄭嬤嬤抱了件披風(fēng)從里間出來，笑道：“姑娘若閑得無事，不如去飄柳院二姑娘那兒坐坐？”

    簡珞瑤略一思索，道：“既出門，便先去祖母那兒請個安罷?！?/br>
    鄭嬤嬤卻忙道：“老夫人自來有歇午覺的習(xí)慣，這會兒怕還沒起，姑娘從二姑娘那兒出來后，再去老夫人院里也不遲?！?/br>
    鄭嬤嬤雖笑得溫柔，簡珞瑤卻能看出她笑意勉強(qiáng)，心知祖母那兒怕是不方便自個兒過去，倒也不在意，笑道：“嬤嬤說的是，那就去二jiejie那兒罷。”

    “外頭風(fēng)大，姑娘披件衣裳?！编崑邒呱锨耙徊?，抖開懷中的蜜合色薄棉緞披風(fēng)，披在簡珞瑤身上，領(lǐng)口打了個細(xì)結(jié)，忙又回身吩咐幾個丫鬟：“去把姑娘的手爐取來，再帶把傘，這天兒說不得就要下雨?！?/br>
    “姑娘小心地上滑，您帶綠綺秋霜去便是，老奴便不同去了?！?/br>
    簡珞瑤點(diǎn)點(diǎn)頭，抱著手中暖爐，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過抄手長廊，卻在轉(zhuǎn)角處停下腳步，對面著洋紅錦裙、一團(tuán)喜氣的簡珞嵐朝福身笑道：“四jiejie腳步匆匆，這是要去哪兒？”

    ☆、第2章

    綠綺秋霜同簡珞嵐行了禮：“見過五小姐?！?/br>
    簡珞嵐略一頷首，一雙美目又笑盈盈的看著簡珞瑤。

    綠綺不由往前挪了小半步，扶住簡珞瑤的手臂，眼底很有些擔(dān)憂，簡珞瑤微微一笑：“正要去二jiejie那兒，五meimei可要同去？”

    簡珞嵐還沒開口，她身旁的丫鬟橙紫已經(jīng)快嘴道：“姑娘現(xiàn)在可走不開，今兒李家夫人過府，老夫人那兒正喚您呢?！?/br>
    此話一出，綠綺和秋霜不由臉色一變，緊張的看著簡珞瑤，簡珞嵐的大丫鬟柳蘇扯了橙紫一把，低聲訓(xùn)斥：“當(dāng)四姑娘的面，你說這個作甚！”

    橙紫還有些嘀咕：“為何不能說，這是喜事啊，四姑娘定也為咱們姑娘高興呢……”

    “夠了?！焙嗙髰蛊沉顺茸弦谎?，“我與四jiejie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這般不知禮……”

    “五meimei?！背聊暮嗙蟋庨_口道，“橙紫說得沒錯，李夫人過府，想是商議婚期了，五meimei好事將近，做jiejie的怎能不為你歡喜?！?/br>
    “四jiejie可別這么說，四jiejie自來順風(fēng)順?biāo)?，如今卻遭此際遇，叫人惋惜，可恨meimei無能，幫不上忙，卻也不想有意觸碰jiejie的傷心事……”

    說到這里，有意還是無意，誰人看不出來？綠綺和秋霜眼底已經(jīng)泛起了怒意，無奈何鄭嬤嬤規(guī)矩甚嚴(yán)，若被嬤嬤知道自個兒在主子沒吭聲前插嘴，無論有何理由，只怕都要被狠狠訓(xùn)斥一番了，且自家姑娘也素來不喜她們冒強(qiáng)。兩個丫鬟權(quán)衡再三，還是沉著臉沒說話。

    倒是簡珞嵐身后的柳蘇心里不由一跳，四姑娘又一次被退婚的事，別人說得，自家姑娘可不能說，她竟還當(dāng)著四姑娘的面如此，若被太太知道了，便是自家姑娘如今在商議婚期，只怕也討不了好，畢竟太太是姑娘的嫡母，只要未出閣，想怎么拿捏姑娘都成。

    思及此，柳蘇遲疑了片刻，還是小聲打斷了簡珞嵐的話：“姑娘，老夫人那兒正等您呢?！?/br>
    簡珞嵐不悅的看了柳蘇一眼，柳蘇低聲提醒道：“姑娘怕是忘了，今兒有貴客在，去遲了只怕不好呢?！?/br>
    聽得此話，簡珞嵐才收起不悅，滿是笑容的沖簡珞瑤道：“柳蘇說的是，祖母那兒正喚我，就不陪四jiejie多聊了。”

    簡珞瑤笑了笑：“meimei自去便是?！?/br>
    簡珞嵐目光在簡珞瑤臉上掃了幾圈，許是沒瞧見預(yù)料中的苦澀低落，不由有些失望，臨走前又加了一句：“四jiejie也別傷心，jiejie素來優(yōu)秀，便是被瑞郡王世子退婚了，還有更好的世家公子在等著呢！”

    這話一出，簡珞嵐揚(yáng)長而去，簡珞瑤臉色還沒變，兩個丫鬟已經(jīng)氣得渾身發(fā)抖：“五姑娘也太過分了?！?/br>
    “無妨，她說得也是事實(shí)了?！焙嗙蟋庍尤灰恍?，還有心情自嘲，“我那幾個前未婚夫，哪個拎出來不是讓全城閨秀傾慕的對象？”放到上輩子，個個都是男神級的人物，能跟這么多男神訂過婚，她也是沒誰了。

    綠綺和秋霜臉色一變，忙勸道：“姑娘可別這般想……”

    安慰的話，簡珞瑤這幾日已經(jīng)聽得耳朵快起繭子了，擺了擺手，岔開話題道：“五meimei自小心高氣傲，那時我一直壓著她，只怕心里有怨氣，她如今定下如意親事，自然想在我跟前炫耀一番。”

    綠綺道：“姑娘是嫡女，又是jiejie，五姑娘是庶出，嫡庶本就不同，且長幼有序，自古以來便是，五姑娘有甚個怨氣，好沒道理?！?/br>
    秋霜也道：“就是，且什么如意親事，還不是姑娘不要的，那李家大少一屋子姨娘，前頭少奶奶還留下一雙兒女，聽說甚得李家老爺老夫人喜歡，五姑娘進(jìn)了門只怕有好果子吃呢?！?/br>
    簡珞瑤心說她之前能挑，現(xiàn)在李家大少這樣的繼室都沒得做了，起碼人家是李右丞相最為看好的長孫，未來炙手可熱的權(quán)臣，簡珞嵐再熬個幾十年，說不定日后也是個尊貴的老封君，六品官的庶女能做到這地步，豈不是人生贏家？

    不過好不容易讓綠綺秋霜轉(zhuǎn)移了話題，簡珞瑤不想再看她們擔(dān)憂心疼的眼神了。

    而另一頭，往松榮堂走去的路上，柳蘇忍不住道：“姑娘方才對四姑娘說的那些話，若被太太聽見了，只怕要怪罪姑娘……”

    簡珞嵐停下腳步，瞪向柳蘇：“我安慰四姐還有錯了？”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姑娘莫怪。”柳蘇連忙低頭認(rèn)錯，“奴婢只是擔(dān)心，四姑娘又被退婚，心情不好，正是如此，今兒李夫人來過府商議婚期的事，老夫人和太太才下令不準(zhǔn)人去四姑娘跟前嚼舌根，就怕四姑娘聽了難過，偏偏姑娘方才對四姑娘說的那番話……”

    柳蘇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簡珞嵐打斷了，簡珞嵐拔高了音調(diào)，聽著有幾分尖銳：“她被退婚與我何干，是我讓她被退婚的不成？難不成為了不讓她傷心，我這么大的喜事都不能好好叫人宣揚(yáng)？”

    “奴婢知道姑娘受委屈了，在家待的日子也不長了，姑娘就忍一忍罷?！?/br>
    “忍？怎么就只叫我忍，不讓別人也忍一忍？”簡珞嵐冷笑，“如今二jiejie不也在備嫁，大伯母不在，嫁妝這些還是太太親手張羅的，她敢不敢讓二jiejie也委屈委屈，親事簡辦？”

    柳蘇心里發(fā)急，這是要跟四姑娘和太太杠上了？忙勸道：“姑娘可別這么說，二姑娘那是長房嫡女，自然不同……”

    “是啊，二jiejie是嫡女，大伯又是五品官，當(dāng)然不是我這個二房庶出能比的?！焙嗙髰褂质且挥浝湫Γ按壹捱M(jìn)李家，再瞧瞧她們還能如何看輕我?！?/br>
    聽得這番話，柳蘇只覺得眼前發(fā)黑，自家姑娘素來愛與四姑娘爭，她知道姑娘是不服輸，可嫡庶是自古的規(guī)矩，簡家素來標(biāo)榜詩書禮儀之家，更不可能亂了規(guī)矩，往年趙姨娘在時，還能勸著姑娘認(rèn)命。

    其實(shí)不認(rèn)命又能如何？且不提嫡庶有別，在老爺心里，只怕也只把四姑娘放在心上，除了大少爺，能讓老爺親自教授，能隨意出入老爺書房的，可就只有四姑娘了。

    還有老夫人，平日因著姑娘小意討好，老夫人對姑娘看著最為親熱，心里也還是更看重四姑娘，不然當(dāng)日李夫人求四姑娘，老夫人猶豫了幾日還未決斷，太太婉拒后，李夫人改求五姑娘，老夫人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且那李家瞧著花團(tuán)錦簇，姑娘也不想想，若真有那么好，太太為何不肯讓四姑娘嫁過去？那家可不像自家，亂著呢，李夫人本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婆婆，姑娘那些妯娌個個都不是省油的，前頭還有一雙繼兒女，姑娘還不知如何才能站穩(wěn)腳跟，還不得靠娘家?guī)鸵r？

    如今真得罪了老爺太太，日后在李家只怕更無立足之地。

    柳蘇心里如何發(fā)急暫且不提，簡珞瑤終于暢通無阻的到了簡珞芳的飄柳院，此時的飄柳院早不復(fù)以往的清幽，丫鬟婆子進(jìn)進(jìn)出出，臉上俱是繃不住的喜意，瞧見簡珞瑤過來，倒是略收了表情，紛紛見禮：“四姑娘?！?/br>
    屋里的簡珞芳已經(jīng)聽得聲音，走到門口相迎，臉上帶了些驚喜：“四meimei怎么過來了？”

    “來看看二jiejie?！焙嗙蟋幰残σ饕鞯睦撕嗙蠓嫉氖郑鄶y著進(jìn)了屋，“只是二jiejie這里忙碌，別嫌我添亂才是?！?/br>
    “哪能啊，四meimei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簡珞芳反握住她的手，一直到兩人在榻上坐下也沒放開，還是大丫鬟清美端了茶水上來，簡珞芳才放開簡珞瑤，親自端了杯茶放到簡珞瑤手上，“這是你愛喝的碧潭飄影，嘗嘗看味道可好?！?/br>
    “前兒二jiejie送了許多茶過去，還沒謝過二jiejie割愛?！?/br>
    “這有甚么，你若喜歡，我這兒還有呢?！?/br>
    簡珞瑤笑了笑，低頭抿了口茶，才道：“過幾日永寧侯夫人做壽，瑞芳一早邀了咱們，二jiejie可想好了要穿什么衣裳？”

    簡珞芳卻臉色一怔，遲疑的問：“meimei真打算去參加侯夫人的壽宴？”

    “早兩個月前瑞芳就下了帖子，約定好了的，我到時若不去，以她的性子定要生氣了?！蓖跞鸱际怯缹幒罘蛉说牡諏O女，在家一向受寵，性格也很有些個性，自來說一不二，她若真生氣了，還真不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