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鄭嬤嬤這才明白過來,打消了給姑娘盛裝打扮的念頭,但還是親自去了里間,取了一件簇新的石青色鑲狐貍毛薄面披風出來,細致的搭在簡珞瑤身上,將她壓在里頭的秀發(fā)一一拂出來。 簡珞瑤看了一眼蕭長風身上的青色常服,笑道:“難怪嬤嬤要做件顏色這樣深的披風?!?/br> 蕭長風聞言,也看了過來,眼神不知何意,簡珞瑤目光迎上去,坦坦蕩蕩的道:“王爺瞧著妾這身,是不是和你很配?” 顏色確實有幾分類似。蕭長風下意識想點頭,卻又頓住,最后只是清了清嗓子,不輕不淡的道:“好了便走罷。” 說罷,已經(jīng)邁開步子出去了。 簡珞瑤笑瞇瞇的跟了過去,身后一屋子的人行禮:“恭送王爺王妃?!?/br> 蕭長風腳步邁得有些大,剛出了湘蘭院,兩人便拉開了些許距離。 簡珞瑤一踏出院子,瞧著不遠處高大挺拔的聲音,瞇了瞇眼睛,揚聲道:“還請王爺放慢一些,妾快跟不上了?!?/br> 蕭長風腳步一頓,回身看到落后了自己好大一截的簡珞瑤,眉頭下意識皺了皺。 簡珞瑤只當沒看到,踩著細碎的步子,裊裊婷婷的走過去。 蕭長風這回倒很有耐心,一直站在原地,等著她的龜速。 待簡珞瑤走近了,蕭長風才問:“怎么就你一個人?” 簡珞瑤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的道:“王爺陪妾出來逛院子,怎么能帶旁人?” “至少也要帶個丫鬟伺候,以防萬一?!?/br> “妾又不是離了丫鬟就活不了的人,況且,這可是王爺?shù)脑鹤?,難不成您還會迷路?” 蕭長風沒有說話,打量著簡珞瑤的神色,不發(fā)一言的樣子,看起來很有幾分高深莫測。簡珞瑤卻大大方方的笑著。 也不知蕭長風瞧出了什么,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道:“也好?!?/br> 簡珞瑤不受影響的跟著笑道:“可不是,咱們夫妻出來散步,帶著外人多礙眼?!?/br> 蕭長風不可置否的“嗯”了一聲,邁開步子繼續(xù)往前走,這回步子卻放慢了許多,只比簡珞瑤快一步的速度。 簡珞瑤看著他頎長的背影,陽光下背影仿佛鍍著一層金色的光芒,反倒淡化了他清泠的氣質,看起來竟有些柔和。 她不知道他想在她身上謀什么,不過肯定不會白做工,必須是她給得起的,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好怕的? 再說怕也沒用,蕭長風真要算計的話,她根本沒有抵抗之力,倒不如趁著對方態(tài)度軟化下來,賭一把。 萬一贏了呢? 蕭長風又走了幾步,手臂被人拉了一下,他倒沒有十分戒備,跟在身邊的不過是個弱女子,近身也傷不到他。 反倒是這個動作,經(jīng)歷過一次蕭長風便不覺得突兀。 他下意識側頭,比他低了大半個頭的睿王妃,正仰著臉笑盈盈的看著他,聲音也帶了些嬌軟:“妾膝蓋還疼著,王爺扶一扶好不好?” 問的是好不好,手卻已經(jīng)不客氣的纏上來了,然后大半個身子也跟著靠過來。 蕭長風還真有些出神,出生在皇家,與同父異母的弟妹天生玩不到一塊去,跟舅家表兄弟關系倒好,那也是表兄弟,在上書房積攢下來的情誼,對著表妹們,即便是被他母妃當女兒養(yǎng)的二表妹,他也從未親近過。 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有人對他撒嬌。蕭長風一時沒有準備,一個“好”字脫口而出后,才發(fā)現(xiàn)他的睿王妃是這么個順桿子往上爬的人。 旋即輕笑一聲,打照面時的低眉順眼,成親后的溫婉大方,睿王妃表現(xiàn)得太過完美,倒讓他險些忘了第一次見時,對方是怎樣笑瞇瞇著、不動聲色的,就把他那不成器的表弟氣得發(fā)抖,第二回更是忽悠得表弟無功而返。 哪里溫文無害了?分明就是披著羊皮的狐貍,狡猾得很,把自己偽裝得滴水不漏。 不知道她還能裝到哪一步? 簡珞瑤猜不到領導復雜的心思,主動黏上去,也不為自己感到臉紅,反正床單都滾過了,他們又是合法關系,只要蕭長風不排斥,她就敢越來越大膽。 思及此,簡珞瑤一眨不眨的看著蕭長風,似笑似嗔道:“王爺笑什么?” 蕭長風勾了勾唇,毫無預兆的將手臂從簡珞瑤懷里抽出來,在簡珞瑤回神的下一秒,攬住了她的腰:“這樣王妃應該更能受力一些?!?/br> 簡珞瑤萬萬沒想到他能配合到這種地步,有人比她更激動。 暗處,六安手肘捅了捅身旁的永福,激動的道:“摟了摟了,主子和王妃摟在一起了!還是主子主動的!” 永福瞥了六安一眼,順著他的目光往遠處眺望過去,外形出色又登對的男女,親密的靠在一起散步。 雖然很令人意外,不過這是自家主子的后院,主子想怎樣就怎樣。永福不感興趣的收回視線,低聲警告自己的搭檔:“你再不走,若被主子知道為了偷看他跟王妃散步,而耽誤任務,主子饒不了你!” “我沒耽誤任務啊——”六安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永福一把捂住了,他瞪了六安一眼,“主子耳力極好,你不怕被發(fā)現(xiàn)?” 六安眨了眨眼睛,永福放開他后,便不由分說的強行拉走了他,六安掙扎著,頻頻回頭望,語氣滿是看穿事實的得意:“我早就說了,主子對王妃是不一樣的,還沒名沒份的時候,主子就那般照顧王妃,天賜良緣啊,終于讓王妃嫁給了主子!你瞧見了罷,這才剛成親呢,多么恩愛?咱們很快就要迎來小主子……” ******************************************************************************* 簡珞瑤不知道就有人在惦記她的肚子了,她正配合的倚在蕭長風懷里。 男人的身體,不像他外表這般清泠,身體是熱的,溫暖的,靠在懷里還給人帶來安全的錯覺。 已經(jīng)離湘蘭院有一段距離了,王府的建造很精致。 畢竟是尊貴的皇子,他的府邸也代表了皇家的臉面,蕭長風在成年皇子中,也算是得圣人喜愛的,內務府捧高踩低慣了,不敢在蕭長風身上克扣,做得很是盡心。 蕭長風自己也偶爾過來督工,內務府就更不敢唬弄了,府邸一草一木都尤為精心。 院子精致華貴之余,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特點——大,非常大。 簡珞瑤去一次安寧侯府,便覺得侯府已經(jīng)夠她咂舌了,王府自然更叫人震驚。 走了小半個時辰,再美的景致,也開始審美疲勞了,簡珞瑤感覺有些累,便扯了扯蕭長風的袖子,問:“王爺,還沒逛完嗎?” “你問的是后院?”蕭長風挑眉,“才看了一半不到?!?/br> 僅僅是個后院,走了快一個小時了,竟然只是逛了院子的二分之一,可能還沒有一半。 整個府邸到底是有多大? 簡珞瑤是震驚的。 蕭長風輕笑:“累了?” 簡珞瑤點頭道:“妾平日沒走這么多路,委實有些體力不支?!?/br> 蕭長風想到早上對方哭著求饒,意味不明的點頭:“確實體力不支,日后多走走?!?/br> 簡珞瑤還沒往歪處想,笑道:“除非王妃陪妾一起?!?/br> 這話正中下懷,蕭長風爽快的回了一個“好”字,不等簡珞瑤多想,便指了指前邊的亭子:“過去歇會兒罷?!?/br> 簡珞瑤以為蕭長風是帶自己在亭子里坐會兒,恢復體力再走回去,卻不想只坐了小半刻鐘,長順便神出鬼沒的出現(xiàn)了,身后四個家丁抬著頂軟轎。 “奴才叩見王爺,王妃?!遍L順行禮,“請恕奴才來遲,讓王爺和王妃久等了?!?/br> 哪里會恕罪,簡珞瑤看到長順身后的軟轎,心情跟見到了小天使沒差別,高興還來不及,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蕭長風淡淡的嗯了一聲,站起身,簡珞瑤亦趨亦步的跟在他身后。 直到上了轎,簡珞瑤才看向蕭長風,雙眼晶亮:“王爺,長順是高人啊,竟然知道咱們在湖心亭歇腳,您說他會不會掐指一算?” 蕭長風失笑:“若有這么厲害,他還用得著做小廝?” 簡珞瑤失望的“哦”了一聲,微微垂下眼瞼。 她也知道長順是普通人,沒這么玄乎。 但是蕭長風的回答,讓她確定了,他身邊的確有高人——或者說是隨行暗衛(wèi),不露面,但又無處不在,否則長順怎么也算不到他的主子在湖心亭等他來接。 蕭長風會在身邊準備暗衛(wèi),簡珞瑤倒不奇怪,身為成年皇子,就是個活靶子,朝上朝下多少眼睛盯著,哪能沒一點危機意識? 簡珞瑤好奇的是傳說中的暗衛(wèi),是不是真能飛檐走壁? 不過看蕭長風的樣子,是不打算向她明說了,簡珞瑤也不意外,至少他沒有糊弄她,已經(jīng)說明一定的態(tài)度。 人抬的轎子,晃得簡珞瑤有些頭暈,她微微掀開了些車簾,沖蕭長風笑道:“妾打上車簾透透氣,王爺不介意罷?” “在自家后院,無需介懷?!?/br> 簡珞瑤愉快的把車簾打上去,陽光和清風一起襲來,她看著外邊的景致,倒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乘軟轎了,一樣逛院子,沒得走累自己的雙腳?!?/br> “王妃不是不想讓人打擾嗎?”蕭長風不咸不淡的語氣。 簡珞瑤想瞪他了,然而對方一轉頭,怒目而視變成了微笑,她嗔道:“妾沒想到這茬,王爺也不提醒一句?!?/br> 蕭長風勾了勾:“本王只是不想打斷王妃的閑情逸致?!?/br> 簡珞瑤愣了一下,領導這是調/情? 那她要怎么表現(xiàn)才會顯得自己很知情識趣? 想不出來的簡珞瑤索性不為難自己,輕輕哼了一聲,扭頭看車外的風景去了。 這樣的表現(xiàn),蕭長風似乎也挺滿意,微微挪了挪身子,拉過簡珞瑤放在膝蓋上的手。 簡珞瑤手指微微動了動,忍著沒回頭,然后右手被人捧在了手心。 不知為何,簡珞瑤心底忽然顫了顫,回頭看了蕭長風一眼,順勢靠在他肩上。 軟轎還緩緩往湘蘭院前行,車里已經(jīng)換了一種氛圍,即便兩人誰都沒開口,也有些淡淡的溫情。 離院子應該不遠了,簡珞瑤忽然笑了:“聽說妾的院子,是王爺取名的?” “那次去你家,聽到下人說你的院子就叫湘蘭院,索性府里的也這么叫了,省得你初來乍到感覺生疏。” 簡珞瑤本是打趣的語氣,聽到這個回答倒是愣了一下,尤其是最后一句。 不管對方為何這么做,但她確實在陌生的地方,找到了一絲熟悉感。 頓時有些感慨,她一直說要刷領導好感度,但領導對她做的似乎也不少,這樣下去到底是誰刷誰? 不會被攻略吧? 看來需要更用心了。 簡珞瑤這樣想著,扭頭把臉埋進了蕭長風脖子里,笑道:“王爺對妾這般好,委實令妾不知如何回報?!?/br> “仔細想想便知道了?!钡穆曇糇灶^頂傳來。 “妾以為王爺會說大恩不言謝呢?!焙嗙蟋幚L聲調,調笑道,“不然妾以身相許?” 蕭長風也配合著摟住了她的腰,纖纖細腰,在大掌下透出不盈一握的脆弱感,蕭長風不由自主放輕了力度,聲音低沉,帶了一絲曖昧:“王妃將如何以身相許?” 簡珞瑤微頓,腦子里忽然閃過早上的畫面,有點懷疑自己想多了,但還是緩緩道:“不知王爺喜歡什么?” 話剛落音,簡珞瑤便感覺到頸間一片濡濕,頓時有些僵硬。 這已經(jīng)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簡珞瑤反應過來,便扭了扭身子躲開,抗議道:“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