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jié)
“可……”元晞還想說什么。 席思卻猛地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元晞,大大的眼睛里面蓄滿了委屈的淚水:“mama,我會聽話的,你不要趕我走?!?/br> 元晞不說話了。 她雖仍然面無表情,卻輕輕合上了書。 “若想留,便留下罷?!?/br> 席思差點兒沒興奮得跳起來,杜和也是滿臉笑容,低下頭摸了摸席思的發(fā)頂,又看到席思沖自己機靈地擠眉弄眼。 “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先離開了?!倍藕蜎]有久留。 當初席景鶴早就知道自己會離開,便把所有的產(chǎn)業(yè)都轉(zhuǎn)移到了元晞的名下,而這些產(chǎn)業(yè)的打理人,則是杜和,這個席景鶴最忠心的秘書。 以杜和的能力,雖然比不上席景鶴,但依照他的穩(wěn)步擴張,至少三十年內(nèi),不用擔心這些產(chǎn)業(yè)會縮水奔潰,而三十年后,席思就算是塊爛泥,也該完全掌握住這些產(chǎn)業(yè)了。 而他的父親席景鶴,在十幾歲時,就已經(jīng)掌控了席家的大半產(chǎn)業(yè)。 他就算不如父親天才,三十歲,怎么也夠了。 如今杜和打理這份龐大的產(chǎn)業(yè)可謂是嘔心瀝血,甚至至今未婚,每天都因為工作忙得不可開交。 這次能夠抽出時間來,無非是因為小少爺走丟這件事情實在是關(guān)系重大。 這可是席爺留在世上的最后血脈,席家的真正繼承人! 杜和離開之后,元石也高興地說去給席思布置房間去了。 最后,只留下元晞與席思兩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元晞看了他良久,才說了一句:“你……去看會書吧?!?/br> 席思點點頭:“好啊,有鎧甲勇士嗎?” 元晞擰眉,疑惑:“那是何書?” 席思頓時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鎧甲勇士的劇情,說到高潮處,還揮舞著小拳頭,在大殿里面拳腳往來起來。 元晞卻是,看不懂。 最后—— “你的拳腳功夫,實在是粗淺,明天便早起,跟著你師兄練習基本功吧?!?/br> 席思不知道什么是基本功,只因為是mama說的事情,就高興地一口答應下來。 “去找你大師兄吧。” 席思好不容易來到這里,卻不愿意輕易離開:“mama,我可不可以呆在這里?” 元晞沉默半晌:“可。”說著,她的目光掃過周圍,“你到我這邊來?!?/br> 席思興高采烈,又帶了幾分小心翼翼,走了過去,吃力地踩著階梯,來到元晞的身邊。 元晞顧著他年紀小,復雜的看不懂,便起身從身后的書架,挑了一本《增廣賢文》,遞給他。 她身后的書架上,不是晦澀難懂的風水書籍,就是一些更加難懂的孤本雜書,讓席思這么一個兩歲多的孩子來看,顯然不合適。 這本《增廣賢文》,相對于書架上的書來說,已經(jīng)是最簡單的了。 可席思捧住書,往上面一看,頓時眼花了,這是寫的什么? 雖然他已經(jīng)在外公外婆的偶爾教導下,學過一些字,但也不過是一些最簡單基礎(chǔ)的字,哪里看的來《增廣賢文》這種書? 可席思又不愿意說自己不懂,錯過這個呆在mama身邊的好機會,便只好在元晞身邊盤腿坐了下來,小腳丫子盤坐著,跟個小佛爺似的。 一本《增廣賢文》扔在腿上,裝母癢癢地攤開來,所有的墨色文字,對他來說,都跟看天書似的。 不一會兒,席思就看得打瞌睡了。 元晞恍若未覺,沉溺在眼前的書籍世界中。 她正專心致志,身邊突然“咚”的一聲。 元晞轉(zhuǎn)過頭,就看見席思四仰八叉地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好夢正酣。 元晞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那張臉,那眉眼,與自己有六分相似,秀氣雋雅,粉嫩可愛。 她忽的低下頭,看到那只小手,不知何時,抓住自己攤開衣袍的一角,緊緊攥在手心里。 元晞沒有把衣角扯開,只是回過頭,收回目光。 她忽然伸出手一拂,殿內(nèi)微風卷過,放在一旁的一塊軟毯,頓時飛了起來,輕飄飄地落在了席思的身上,嚴嚴實實地蓋住了那小身子。 席思不由得愜意地動了動,手上抓著的衣角,卻始終沒有松開。 …… 得知元寶要在元門山上留一段時間的消息,方爸方媽聽了,是喜憂參半。 方媽的情緒尤為明顯:“母子倆能夠呆在一起當然是好的……只是以晞晞現(xiàn)在的性子,我就怕委屈了元寶?!?/br> 方爸卻拍拍她的肩膀:“這一道坎,始終要邁過的。要是我們一味地等著晞晞清醒過來,這樣被動的等,要等多久?元寶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知道該怎么做的。” “可他也才兩歲啊?!狈綃屢皇职淹鈱O帶大,如今已經(jīng)是兩天不見,早已經(jīng)是牽腸掛肚,想得不行了。 但她心里也明白,一直對晞晞諱莫如深,未必是好事。 不如讓元寶來踏出這一步。 不過,方媽還是不放心,打電話給兒子,讓他找個時間上山看看,順便買點東西送上山去。 買點東西……光是報上來的清單,一些席思習慣用的東西,都是長長一大堆,聽得方易咋舌不已,估摸著自己要雇幾個人抬上山去才行。 …… 翌日,天朗氣清,晴空萬里。 席思一股腦兒爬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一口氣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還睜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還疑惑地抓了抓腦袋,好奇地四處張望。 正巧元石推門進來,手上抱著幾件衣服。 “哦?小師弟你醒啦?”元石沖他笑著,走到他身邊來,把衣服放下。 席思乖巧地喊了一聲大師兄,才問他:“這里是我的房間嗎?” “對啊,你的房間就在師父的殿里,喏,你開門出去,旁邊就是師父的房間了。我故意安排的。” 席思也高興得眉開眼笑,從被窩里面跳出來,立馬就被冬日的寒意,給冷得一哆嗦。 “這是你的衣服,師父昨天吩咐人,臨時改的衣服。你先穿著,過幾天再給你重新做套好看的?!痹聪及岩路对谑掷铮瓉砀踩サ貐s不知道該什么往身上套,便接過來,“我?guī)湍愫昧耍院笤缟衔襾韼湍愦┮路?。?/br> “哦,謝謝大師兄。”席思沖元石一笑。 元石幫著席思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之后——臨時改小的素色軟麻道袍,雖然有些不合身,但穿在席思身上卻顯得分外可愛,短小軟乎的身子,走起來就像是個糯米團子。 元石笑得不行,一把抱起席思,說帶他出去晨練,師父吩咐,要開始教小師弟一些基本功夫。 席思忍不住問:“mama呢?我能去見她嗎?” 昨天的事情他不大記得了,只知道自己睡得很香很舒服。 “師父?今天一大早就來了位客人,師父現(xiàn)在正在與那位客人面談呢?!?/br> 靜室內(nèi),元晞將剛剛泡開的茶,倒進骨瓷小杯中,熱霧升騰,茶香四溢。 “請。”她端起其中一杯茶,示意對方。 那人伸出手,也端起另一杯茶。 “許久不見,元家主倒是越發(fā)的精神了?!彼_口,一邊打量著元晞,心里暗暗驚奇。 雖說有過一些聽聞,但兩人之間再度打交道,已經(jīng)時隔三年了。 才三年,卻已恍若隔世。 他對面的這位元家主,更是性格大變。 三年前的她,雖然冷淡,但近距離接觸的話,會發(fā)現(xiàn)她這個人其實很好相處,平易近人,也沒什么元家人的傲氣,謙遜得很,也讓人有好感。 但是現(xiàn)在…… 高歌覺得他無法用一個單純的詞語去形容她,只覺得她深不可測,不知深淺,渾身上下更是一點人氣兒也無,冷漠無情近道。看來不少人供她為世中仙,也不是不無道理的。 風水界有些前輩認為這個說法是元家人自己炒起來的,但恐怕當他們真的看到了這位元晞的時候,就會知道,一切,所言非虛。 高歌甚至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有幾分油然而生的敬畏。 這是對強者,下意識的表態(tài)。 難道她的實力,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 “道子在想什么?”元晞看了高歌一眼,目光掃過,卻銳利地仿佛看破了他的所有偽裝,直直抵達那內(nèi)心深處。 高歌不由得避開她的目光,笑道:“想三年前的事情,當時元家主可是跟我說過一番很奇怪的話,我至今不懂?!?/br> 元晞一副風淡云輕的樣子:“無非也就是生死劫罷?!?/br> “生死劫?”高歌暗驚,饒是他,也不由得有些失色。 不僅僅是因為生死劫這三個字代表著什么,更重要的是,他通過此,聯(lián)想到了很多東西。 “無事,早已經(jīng)度過,往事不可再提?!?/br> 高歌看元晞一副并不愿提起的樣子,當然也不敢往那上面繼續(xù)扯話題,只是嘆道:“祝賀元家主了,大道可期?!?/br> 命中落下生死劫,本就是大不凡的天才。 而古來今往,能度過生死劫的,恐怕唯元晞一人。 度過了,自然是大道可期,通天坦途在眼前了。 元晞微微頷首,并未顯露出多高興,只是神情尋常,不甚在意。 “道子今日一大早便登山求見,想必有事?”元晞開門見山直問。 高歌點頭:“不錯,我正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元家主商量的。元家主可否記得,三年前,在玄家的同道會上,我的那個提議?” “盟主?”元晞神情冷淡,“據(jù)我所知,三年前便提議的玄門同盟會,并未成立?!?/br> “的確如此。但元家主也應該知道,這擱置了三年的原因,也跟玄家有關(guān)?!?/br> 高歌所說的,正是玄家如今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