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如此,相卿便放心了?!毕嗲湔f著又拍了手,小童又端了些零嘴出來,“殿下可覺得無聊?這些東西皆乃招搖山所帶,相卿此番出山只為留給殿下享用,不知道殿下是否習慣……” “停!”魏西溏大喊一聲,她一邊摸著胳膊一邊道:“這些聽起來讓人麻酥酥的話不要講。你我二人不過幾月前才在金州遇見,你出招搖山的時候怎么會帶給本公主享用?這等話仙尊也說得出口?” “殿下若不愛聽,相卿不講便是,”相卿淡笑,把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殿下嘗嘗?!?/br> 魏西溏拿筷子夾了一粒看起來像豆子的東西放到嘴里,看著是顆豆,可吃到嘴里竟有了rou的味道,她不由奇道:“這時rou丸?” 相卿解惑:“招搖山腳下有條天河,河里盛產(chǎn)荊棘魚,此物是荊棘魚的眼珠水煮晾干而成?!?/br> 魏西溏嫌棄的看了眼相卿,忍不住道:“仙尊怎這般惡趣味?魚眼珠子也當零嘴……” 相卿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荊棘魚全身上下除了內(nèi)臟邊是骨頭,就連魚皮都是可透一層,唯有眼珠可食用,招搖山的居民皆食之,又怎么會是相卿的所愿?” 聽了他一番話,魏西溏倒是不找茬了,只是伸手戳了戳另一個小碟里的條狀物:“這是什么?”她夾了一根吃下,看著不起眼的東西,吃起來竟是脆能清甜,“味道倒是別致?!?/br> 相卿道:“此物名叫地根須,山土之物,有調養(yǎng)生息之效,宜女子食用,殿下可多食?!?/br> 他拿出來的每樣東西都有功效,到底是否真有功效魏西溏自然不知,不過都是他那樣說罷了。 把那些小碟里的東西都問完了,魏西溏才繼續(xù)食用,聽相卿說都是少見的,她是第一個吃的人,自然要多嘗幾塊。 不妨相卿突然又開口:“殿下可是不信相卿,所以是以不對相卿坦誠相待?” 魏西溏不由抬頭:“敢問仙尊對本公主可有坦誠相待?” 相卿點頭:“句句屬實?!?/br> “胡說!” “殿下想聽什么?相卿說與殿下聽便是。”相卿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敢問殿下,想聽相卿說些什么?” 魏西溏道:“你的目的,別裝神弄鬼故弄玄虛,說實話。” “回殿下,相卿來天禹只有一個目的,找到殿下。助殿下登基稱帝……” “胡說八道!” 相卿一臉無奈:“殿下,相卿所說句句屬實。” “你大逆不道,該當死罪!” “殿下若要相卿死罪,唯有登基稱帝以后才可實現(xiàn)?!?/br> 魏西溏氣的站起來,指著他道:“你可知你剛剛所說,足以讓皇伯父平了你那什么招搖山?” 相卿依舊淡笑:“相卿只敢說與殿下聽。猶如殿下說了一個秘密于相卿聽一樣?!?/br> 魏西溏:“……” 相卿回視她,“殿下?” 眼睛閃了兩下,魏西溏重新坐了下來,“假若如仙尊所預言,本公主若是登基稱帝以后,仙尊又當如何?回招搖山繼續(xù)的當神仙?” 相卿看她,道:“相卿愿傾盡全力助殿下登基,但相卿亦不是無所求?!?/br> 魏西溏問:“仙尊所求何事?” 相卿淺笑,他偏了頭,看著她低聲道:“不求榮華,不貪富貴,為臣為奴一世仰望相卿皆不以為意。上天入地南征北戰(zhàn),相卿只求此生永伴殿下左右,望殿下不離不棄!” ☆、第040章 仔細觀察觀察 魏西溏忽一下從再次站了起來,看相卿的眼神有些怪異,她斜著眼,擰著眉,盯著他看了半響,然后小心的摸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邊喃喃道:“果然是個有戀女娃嗜好的山中妖道……”他還打算戀到死了! 后背有些發(fā)涼,魏西溏正權衡是拔腿跑出門,還是繼續(xù)留下來再試探兩句,不妨門口有人說話,魏西溏聽出有騰王的聲音,立馬對著門口喚道:“父王!” 騰王果然找了過來,騰王妃找了人去知會騰王,一聽池兒被妖道帶走了,便挽著袖子趕了過來,過來的時候剛好碰到騰王妃和自己家三個姑娘。 “是父王母妃尋了過來?!?/br> 相卿起身道:“殿下請坐,相卿請王爺王妃進來?!?/br> 騰王一家都站在門口,看到那妖道走出來,騰王就要往里闖,“本王的池兒是不是在仙尊屋內(nèi)?” 相卿點頭:“正是,請王爺王妃娘娘以及三位小姐屋里坐,小殿下正等在屋內(nèi)?!?/br> 騰王一聽,扭頭拉著騰王妃的手,哄道:“柔兒,剛剛不是還要賞剛開的臘梅?本王隨仙尊進屋小坐,隨后就跟上你們,仙尊喜靜,靜兒那般愛吵,別擾了仙尊清凈,可好?” 騰王妃極為推崇仙尊,倒是想經(jīng)常跟騰王聊天說話,只是又覺得騰王說地有道理,雖不甘愿,可家里三個姑娘還未出嫁,豈能隨便出入男子屋內(nèi)? 想及此,騰王妃點頭應道:“妾身明白,王爺也別太晚,萬一擾了仙尊清凈他不高興,一甩袖子走了可就不好?!?/br> 要是那妖道能不高興一甩袖子就走,騰王非得給佛祖包個大紅包,只是他不走啊,他可是死活賴著池兒,池兒面皮薄撐不住才答應讓他留下過年的。 送走騰王妃和三個姑娘,騰王這才隨著相卿進屋,走在院子里的時候就看到魏西溏坐在小桌前,面前擺了一堆小碟,一看就是用了好一會。 看到騰王進來,魏西溏便站了起來:“父王?!?/br> 騰王伸手指她,“池兒,你好大的膽子!也不怕擾了仙尊清修?!?/br> 她哪里不知道騰王什么意思?就是怕那妖道把她騙了。之前沒發(fā)現(xiàn),近來仙尊出現(xiàn)在騰王府的次數(shù)多了以后,騰王便逐漸不喜起來,似乎擔心仙尊對她別有用心,稱呼也私底下從仙尊變成了妖道,面子功夫做的還算勉強過得去。 這是自己家里,騰王自然不會多客氣,又因著這位仙尊得了榮承帝歡心,卻也不敢太過怠慢。 魏西溏扶著騰王坐下,“父王,仙尊這里的零嘴都跟別人家不一樣,你瞧這些?!?/br> 沒見過的東西自然會稀奇一點,騰王垂了垂眼皮子,敷衍的點點頭,就算是龍rou做成的東西,單聽零嘴兩個字他就沒甚興趣,他一個成年大男人,哪里在意這些東西,也只有小姑娘才喜歡。想起前些日子常有幼童被人偷了,想必那些人就是拿了好吃的哄了孩子。 騰王順勢捏捏她的臉蛋:“這么大的人還不知道外人東西不能亂吃的道理?到哪里都敢亂吃東西?!你也不怕別有用心之人在食物里給你放點不該有的東西。你是小姑娘你自己不知道?” 魏西溏揉著臉,“仙尊說了,孩兒不值當他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br> 騰王大怒,“仙尊莫非覺得我兒不夠尊貴?長的不可愛?所以不值當你下手?” 魏西溏:“……”父王,你到底是要人家下手呢,還是不下手呢? 相卿淺笑,“王爺誤會。在下豈有這樣的心思?” 騰王又怒:“那仙尊是什么心思?莫非你還真存了給我孩下亂七八糟東西的心思?” 魏西溏:“……”父王,你是要逼死人的節(jié)奏啊。 相卿依舊一臉世外仙人的儀容:“小殿下尊貴無雙,活潑好動,在下喜愛還來不及,哪里會有那般齷齪心思?” 騰王冷著臉,“如此最好,我家池兒雖年幼,可也不是那般任人好糊弄的?!庇峙ゎ^看向魏西溏道:“池兒,你先去尋你母妃,你jiejie們陪了她在賞花,你也去,父王稍后就到?!?/br> 魏西溏擔心的了看了眼騰王,只想對他說三個字:別吵架。 相卿對她笑道:“殿下但去無妨,想必王爺有話對在下講?!?/br> “父王,那兒子先去尋母妃?!庇值纛^對相卿道:“仙尊,弟子告退?!?/br> “殿下慢行?!?/br> 待魏西溏離開以后,騰王的臉色便逐漸嚴肅起來,幾個小童過來,撤了桌上的零嘴,上了清茶。 一個小童跪坐身側,替二人倒茶。 騰王直接開口:“仙尊,本王敬你世外高人,素來以禮相待,只是本王有一事不解,往仙尊實言相告?!?/br> 相卿點頭,“在下確實來自世外,對凡塵俗禮知之甚少,若有得罪之處,望王爺海涵。王爺?shù)珕枱o妨,仙尊必如實回稟?!?/br> “自仙尊入金州遇上我兒后,仙尊便多番接近我兒,不知仙尊有何目的?仙尊勿惱,這不過是一個為人父者對女兒的關切之心,望仙尊如實相告。”騰王說的坦誠,天下父心,任誰都不會回避涉及兒女安危之事。 相卿的視線落在小童泡茶的動作上,待那小童放下茶壺,便示意了一下,小童立刻站起來退出房內(nèi)。 他抬眸,對上騰王的視線,道:“王爺可還記得在下初遇殿下發(fā)生的事?” 騰王想都沒想,直接道:“仙尊差點害了我兒性命,本王自然不會忘。正因如此,本王才更要問清仙尊本意?!?/br> “在下記得,龍相天成貴不可及?!毕嗲涞溃骸按税俗质窃谙聦Φ钕录浴!?/br> 騰王猛的站了起來:“你!” 相卿抬頭,看著騰王笑了笑,道:“王爺,實不相瞞,在下當日直言便是此八字?!辈坏闰v王有所反應,他便繼續(xù)道:“王爺問在下對殿下有何目的,只怕說了,王爺不信?!?/br> “真假本王自會判斷,信與不信,借看仙尊的是否如實相告了?!彬v王道:“仙尊說了聽聽。” 相卿輕描淡寫道:“在下此番出世,目的是助殿下登基稱帝一統(tǒng)八方,在下要殿下登基之路暢通無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在下要殿下成為傾世明君?!彼枺骸巴鯛攲υ谙碌拇鸢缚蓾M意?” 騰王一愣震驚的盯著他,半響吐出兩個字:“瘋子!”他問道:“你究竟是哪里來的妖道?這樣的話也敢亂說!池兒別說是個女子即便是個男兒,也無那般心思。皇兄賢明,皇位后繼有人,皇族子弟繁盛,如何都輪不到女子當政。莫非你還要助池兒弒君?本王真不知該說仙尊天真還是膽大。仙尊不懂凡塵俗世便罷,竟會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本王素來無心問政,自是擁護皇兄,池兒再聰慧機靈,也不過是個年幼的孩子,她懂什么國家政事?騰王府內(nèi),豈有仙尊這般胡說八道?本王一家好心收留你,你卻要害本王一家老小,敢問仙尊居心何在?” 騰王站起身,冷道:“本王體諒仙尊世外高人不懂忌諱,便不再剛才話題。望仙尊日后莫要再說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否則別怪本王回稟皇兄,斷仙尊一個妖言惑眾胡言亂語的死罪。” “王爺,”相卿淡笑,依舊端坐,道:“王爺以愛妻愛女聞名,王爺可曾想過,若新帝登基,王爺當如何自處?王爺以為能做到明哲保身?太子如今拉攏王爺,可王爺有何能值得拉攏?不過是王爺身上陛下榮寵猶在,一旦新帝登基,王爺失了陛下庇佑,如何護住妻女?王爺可別忘了,即便新帝放任王爺養(yǎng)老,可王爺膝下還有四位如花似玉的千金,一個任人宰割的親王無甚要緊,可親王之女也是尊貴的皇家女,自當物盡其用。隨便賜個封號,和親、聯(lián)姻,無非是利用女子的特性當禮物送出去。到那時,王爺手里心里捧著疼著的掌上明珠,也不過是他人的玩物罷了?!?/br> “一派胡言!”騰王氣的瑟瑟發(fā)抖,“本王敬你世外之人,又救過錚兒性命,想不到你竟存心害本王一家老??!你有陰謀陽謀與我何干?池兒素來無心,你來了以后幾番尋她,今日還敢妖言惑眾!莫說池兒是個女子,即便是個男子本王絕不能讓她參與那等險事,女子當政我朝難容,你有輔君之能為何不在宮里輔佐我皇兄造福黎民百姓,非要拉上池兒攪這灘混水,你以仙尊自居,卻做這等齷齪之事,究竟是何居心?” 相卿他抬眸,笑意落在那張宛如神祗降臨的臉上,卻給人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帶著嘲諷的錯覺,“王爺無心為君,自是王爺所愿。只是,王爺如何壓制殿下鴻鵠之志?” “鴻鵠之志?”騰王怒道:“池兒不過是個九歲女童!她知什么龍相天成?若不是你對她亂放這般厥詞,池兒絕不會生出非分之心……” 騰王話未說完,相卿打斷道:“殿下乃百年難遇的女帝星,萬星環(huán)繞其周,殿下登基稱帝天下一統(tǒng)皆是天命。王爺可是逆天改命?” “放肆!這等大逆不道可誅滅九族的話你也敢說?”騰王一腳踹在桌上,他咬牙怒道:“仙尊這番話,莫說是個孩子,哪怕是個長者聽了也會動容。本王不知道池兒現(xiàn)在是否存了這樣的心思,她若真有,也是受仙尊蠱惑。本王一家老小若是被你害死,本王定要拉你墊背!” 相卿伸手推開小桌,然后緩緩站起,在騰王面前站直身體,他淡笑道:“王爺,志高不再年紀。這番話在下只對王爺一人說過,殿下并不知女帝星一事。在下不信,王爺在殿下身上從未發(fā)現(xiàn)與他人有何不同?” 騰王那張滿是憤怒之氣的臉上在聽了相卿的話之后突然頓了一頓,短暫的停頓后他一口否定:“未曾!我兒頑劣本王知曉,除此之外再無不同!” 相卿道:“如此,那在下便不強求。只是,望王爺思量究竟,值或不值?在下敬重王爺任何決定?!彼粗v王的眼睛,繼而一笑,道:“王爺可還記得在下剛剛說過,在下會替殿下掃清登基之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但望王爺不要讓殿下失望,不阻殿下前進之路?!?/br> 騰王咬牙道:“池兒是本王之女,本王疼寵那是為父之心。仙尊所說本王自會查清。至于池兒那邊,本王會去說,不勞仙尊cao心!” 相卿應道:“王爺若能勸得殿下,在下自當離開金州回招搖山,永不出世。若王爺勸不得殿下,在下必然常伴殿下左右,保殿下一世順暢?!毖援叄嗲鋬A身施禮:“在下恭送王爺!” 騰王握著拳頭站在原地,沉默半響,然后他轉身走了出去。 外頭一片白雪茫茫,遠處傳來女孩子的吵鬧聲,騰王朝著那邊走去,騰王妃正帶著幾個孩子在賞梅,一路聞著花香,說說笑笑倒是和睦。 騰王看向魏西溏,她正倒背雙手瞪著魏靜思,對于三姐仗著比她高往她脖子里灌雪球這事十分憤怒。魏靜思嘻嘻哈哈看著她道:“矮冬瓜!矮冬瓜!” 魏西溏回她:“冬瓜籽。” 魏靜思炸毛,“我明明比你高,怎么就冬瓜籽了!” 魏西溏指她胸部:“我是說三jiejie這里冬瓜籽?!?/br> 魏靜思跺腳,沖過去要打她:“讓你胡說!母妃,你看池兒!盡胡說!” 扭頭看到騰王站在不遠處,魏西溏喊道:“父王!” “池兒,和母妃jiejie們玩的可高興?”騰王摸摸她的頭,魏西溏不著痕跡的讓了讓,笑道:“有母妃和jiejie們陪著,池兒自然高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