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胡九盯著這個半大少年,似乎想從這個小公子身上看出點惡作劇的想法來,只是那少年睜著一雙極為有神的眼,黑漆漆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著他瞧,大有非要在他臉上看出些門道來的模樣。 說話的一直是這個小的,不知付家公子怎么想,胡九放棄跟這個小的對視,轉而看向付錚:“付公子,您看……” 付錚看了也魏西溏,笑笑:“九爺,在下只負責引薦,生意場上的事,在下不通?!?/br> 笑話,昨天因為不愿帶她過來,差點要絕交,要是敢多管閑事壞了她的事,他還有好果子吃?這些想法在腦子里一過,付錚便窒了窒,他果真是怕了這丫頭。 魏西溏見胡九半天沒說話,反而去看付錚,直接往椅子上挪了挪,兩只小腳剛好離了地,一邊踢騰著小腳,一邊嘀咕:“什么嘛,還說九爺是金州城里做的最大的,連這么點人數(shù)都湊不全……”然后她拉著小臉,跳下椅子道:“既然這樣,那本公子另尋他家便是,不必為難九爺?!?/br> 這話要是傳出去,九爺?shù)恼信婆率蔷捅辉伊恕:乓姼都倚」硬还苓@事,就只能再跟著小小公子商量:“不知道唐公子要這么多勞力做什么,畢竟不說小數(shù)目,胡某也要問清來去。當初胡某接了這些人,可也是允諾了他們家人,只送大戶人家……” 魏西溏道:“九爺這便放心,本公子買了他們,自然只會把他們送入大戶人家當差,若九爺不放心,交易時可力字據(jù)。” 胡九想了想,才道:“這樣,唐公子要的人數(shù)眾多,容胡某回去清點人數(shù)再做定奪。不知唐公子意下如何?” 魏西溏直接道:“本公子不是不通情面之人,自然可以。那本公子便等九爺消息便是?!?/br> “不知胡某如何才能找到唐公子。” “金州新開了一家客來酒樓,本公子在那酒樓里有個常年包下的包廂,九爺若是有消息,只管著人去里知會一聲,本公子自然會知道。”魏西溏問:“本宮自己又如何尋到九爺?莫非仍要前往煙花之地?” 胡九的臉上倒是有些尷尬,“胭脂樓里也有在下一間房,公子可著人去胭脂樓尋沁香姑娘,只管說找胡某便可?!?/br> 魏西溏咂嘴,點頭:“九爺真是好興致……”又看了眼他的體格,補充了一句,道:“也是好體力。” 付錚:“噗——”一邊接過隨從遞過來的帕子,一邊瞪她,她知道什么是興致?還好體格,說的跟老色狼似得,趕緊岔開話題:“難得今日請的九爺一見,九爺若不嫌棄,大家一起吃個便飯,就算交個朋友吧?!?/br> 胡九對付錚抱歉道:“承蒙付公子唐公子不嫌棄胡某是草莽中人,胡某自然愿意。” 魏西溏對著外面說了聲:“人呢?還不上茶?” 話音剛落,包廂的門便被人推開,從外頭進來一個穿紅衣裳的姑娘,那小臉長的,真正花容月貌美若天仙,一身紅衣著實適合她那張美艷的臉,似乎瞟見胡九盯著她瞧,趁著另外兩個主子不注意,對著胡九狠狠就是一瞪。 她手里端了一個托盤,里頭放在一只精致的小壺,走過來放到桌上,又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仁,扭身走了出去。 胡九沒還瞅夠,美人兒已經(jīng)出去,正心癢癢的時候外頭跟著又進來一個黃衣裳的美人,乍一見這美人,胡九就覺得自己今天賺大發(fā)了,真正不相上下的美啊,只不過這個少了剛剛那個辣勁,溫婉了些,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他盯著看,只白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杯盞便快步走了出去。 胡九的眼睛連連卡巴了好些下,真想就跟著那姑娘追出去,不過礙于身邊還有兩位看起來身份尊貴的少年在,他也只能忍下,正惆悵的時候,不妨門外又進來一個穿青衣裳的美人兒,還是不相上下的美啊,她對著屋里行了個禮,柔聲問:“公子,您是要奴婢伺候還是要初念伺候?” 魏西溏道:“此茶清淡,你與初念都可。不過,你今日衣裳不合本公子的眼,讓初念進來吧。” 那美人兒正眼兒沒瞧胡九一眼,便恭敬的退了出去,看的胡九屁股都離了椅子,無意中瞧見那唐小公子盯著他瞧,離了椅子的屁股又只能挨了椅子,他可不蠢,剛剛那三個各有千秋的美人兒可都是這位小公子的奴婢,他怎么能當著主人家的面失態(tài)呢。 胡九正惋惜瞧不見美人的時候,又聽門外有了動靜,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公子,初念給公子請安,給各位爺請安。” 然后便進來一個著了水藍衣裳的姑娘,胡九早早就等著瞧了,那姑娘一進來胡九爺?shù)男⌒母伪嫩Q的特別歡,他是個粗人,平日里逛的青樓里的姑娘個個都跟紅衣裳那姑娘一樣潑辣,良家溫婉的姑娘看到他被嚇的直哭,時間一長他就有些怕那些見了他就哭的女人,再加上當初那個命案,胡九那是絕對不敢碰那種姑娘的,連瞧一眼都不會。 這會看到這美的天仙似得人兒,說話聲還是嬌嬌柔柔的,只聽的他心肝兒癢癢,沒瞧見倒也罷了,抱著樓里的姑娘一樣樂呵,如今瞧見了這美人,胡九才發(fā)現(xiàn)其實他還是喜歡這種調調,光聽聲音就想把她摁床上往死里弄,最好他快活一夜她能哭上一夜。 于是胡九很不要臉的發(fā)現(xiàn)他家兄弟有了抬頭的跡象,趕緊往里坐坐遮掩,不敢直接盯著姑娘瞧,就盡用眼角往人身段上瞧,嘖嘖,這小身段,他兩只手就能圈起來,也不知道能不能經(jīng)得住他折騰,可是胖的他又不喜歡,就喜歡這種柳腰盈盈一握的美人。 初念立在桌頭,低眉順目,安靜的切茶。 美人兒就是不一樣,人美身段美,就連那手都是美的,胡九時不時偷偷掀一下眼皮子偷看初念的臉,一不小心便被初念捉到了,初念抿了抿,安靜的收回視線,不過微微傾了傾身子,不去正面對他,給他留個背影。 胡九的身體都被美人這一眼看酥了,其實美人就無意中瞟了他一眼,他就多想了,胡九覺得兄弟今天有些不聽話。美人顯然對他的偷看的行為不滿,都沒好臉色。胡九清了清嗓子,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在付公子和唐公子那邊,生怕再讓美人兒對他更加反感。 “唐公子家是做酒樓生意的?” 魏西溏天點頭:“正是?;煨┬″X罷了,不提也罷?!?/br> 胡九死性不改,忍不住往美人身上扯話題:“唐公子家的奴婢真是個個貌若天仙……” “公子請用茶?!背跄畎亚泻玫牟璺謩e送到魏西溏面前,又在付錚面前放了一杯,“付公子請用茶?!?/br> 胡九立刻正襟危坐,等著美人把茶送到自己面前,他就是個粗人,茶這東西到他嘴里跟貓尿沒甚區(qū)別,這輩子都沒這么期待著要喝茶。 果然,初念把一杯茶送到他面前,“客人請用茶?!?/br> 然后魏西溏和付錚就聽胡九跟初念柔聲柔氣,努力裝的像個文化人似得,說:“在下姓胡名九,姑……” “九爺請用茶?!背跄罟媚镏粚λA烁?,便轉身繼續(xù)把注意力放在茶上,胡九說了一半的話就堵在喉嚨口。 魏西溏抬眸瞧了眼初念,突然道:“辛苦初念,你且出去歇著,讓盼夏進來伺候?!?/br> “奴婢謝公子?!背跄钍┝藗€禮,恭敬退了出去。 胡九急忙放下手里的茶,站起來就要跟出去,魏西溏一臉詫異的問:“九爺可是要出恭?” 胡九連連點頭:“茅……茅……出恭!對,就是出恭!” 然后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他到外頭轉了一圈,結果那美人不知去了哪里,前后腳的距離,他出來就不見了美人。 胡九只好又回了房里,看了看候在一旁的青衣美人,一樣的美人兒,不知怎的,他看了竟然沒了剛剛的興趣,果然他還是喜歡那種柔柔弱弱一欺負就哭的美人。 一頓飯下來,胡九一個勁的往門口瞟,結果到最后都沒再出來。 午飯后,魏西溏和付錚自然要離開,身后一字排開站了四個美人,胡九的眼睛就往初念身上瞟,瞟的初念又氣又急又羞又惱,眼圈都紅了。其他三個姑娘一見,直接就把初念擋在最后頭,瞧也只能瞧見她們。 魏西溏道:“九爺,那本公子便等九爺?shù)暮孟⒘?,就此別過,不送?!?/br> 然后和付錚帶著四個丫頭回去了。 路上付錚斜眼問她:“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魏西溏直接道:“不告訴你了。” 這樣坦蕩,倒是讓他沒法了,她不說,偏又帶著他一起,讓他不管都不行。雖說下次她和胡九的碰面沒捎上他,不過付錚又不傻,她不告訴,自己又不是不會去查。 再說胡九辭過以后,直奔胭脂樓,捉了老鴇就問:“樓里有沒有那種長的美,性子又軟,一生氣就哭的姑娘?” 老鴇的小帕子直接撩在他臉上:“九爺,真要給您給愛哭愛鬧的姑娘,您還不氣死?。烤艩斈墒莵碚覙纷拥?,還是找祖宗的?” “你就說有沒有!” “有道是有一個,不過……” 胡九直接道:“就這個,送到我房里?,F(xiàn)在就送!”然后九爺喜滋滋到房里等嬌滴滴的美人。 不多時,兩個龜公捆了一個姑娘送到他房里,胡九終于知道老板的“不過”是什么了,這哪里是什么嬌滴滴的姑娘,這根本就是個貞潔烈女,人家寧死不從,這還有啥意思?。?/br> 胡九爺沒興致了,灰溜溜的去沁香姑娘房里,沁香姑娘哭的梨花帶雨,“你這沒良心的……到了樓里竟然找別的姑娘……你找去,你找去!奴家死了算了,其他姐妹都嘲笑奴家,奴家哪里做的不好你這個沒心肝的……” 胡九爺說好話,順便往她手里塞了個大元寶:“我這不是一時鬼迷心竅嗎?好了好了,別哭了,來來,讓九爺疼疼你,瀉瀉火?!?/br> 沁香姑娘摸著大元寶,立馬投懷送抱,“九爺,人家都要傷心死了……” 回到府里,有個人跑來找魏丁,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魏丁點點頭,又趕緊回府里稟告:“殿下,長音那邊傳來消息,就在剛才,有人要毒殺長音!” “毒殺?”魏西溏想了想,道:“若是毒殺不成,只怕還會再去。長音不死,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魏丁一愣:“殿下,那長音……” “長音自然不能死?!蔽何麂缏砸幌耄溃骸氨竟髯専o鳴出去一趟,務必護長音周全?!?/br> 太子怎么樣想留長音,他的幕僚就怎樣不愿留她,他們要是不想殺長音,那才是奇怪的事。 只要長音不死,太子就會一直惦記,魏西溏要的就是讓他一直惦記。 幕僚團隊自然是要遮著掩著這個消息的,即便遮掩不住,他們也有應對的萬全之策,人是要除,又要做到不能讓太子遷怒,否則這種背著主子做他不高興的事,說什么也會傷了他們和主子之間的主仆關系。 高小胖那邊三五不時傳過來的消息,倒是讓魏西溏多少知道些太子幕僚的一些動向,畢竟高澤算是幕僚里的重要一員。 不過,這日高小胖找過來,垂頭喪氣的跟魏西溏道:“殿下,我今日偷聽我哥跟我爹說話,叫我爹捉到了,罰我面壁思過,我這是偷跑出來的,接下來幾日,只怕我沒法跟你一道說好玩的事了?!?/br> 魏西溏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那你好生回家歇著吧。好好面壁思,讓你爹早日把你放出來。” 少了高湛的一個渠道,這消息確實封閉不少,長音如今被送到鄉(xiāng)間一個農戶人家,暫時倒也安全。 至于太子,雖然他處理的及時沒讓人二皇子和董貴妃捉到把柄,不過多少影響了在榮承帝心里的位置,聽付錚說,這幾日太子在宮里時常遭到訓斥,皇后要是說兩句話,連帶著皇后都被榮承帝說了兩句,二皇子作為太子的有力競爭對手,倒是讓他得了些好處。其他皇子雖說個個都有野心,只不過觀望的多,暫時只有二皇子敢爭和太子抗衡。 自然,長音遭人襲擊的事也傳到了太子耳中,雖然在宮里出不去,太子卻是時刻關注長音動向,下毒的人被當場活捉,捉的人正是太子專程留給長音的護衛(wèi),逼問過后的筆錄遞到太子手里,就成了有人收買下毒的人,至于什么人,那人打死都說不知道。 太子在宮里,又出不去,擔心長音安危卻又沒奈何,只能暗中多派幾個人護著。 因著太子近來的名聲以及在外頭養(yǎng)女人的傳聞,皇后思來想去,決定讓太子提前贏取太子妃董雙魚。 這宮里的消息魏西溏不得而知,不過,卻有人主動跟她說起這事。 新年過年,逍遙了一個年市的小紈绔們紛紛上學,那位閑來無事就愿意教書的夫子也重新來國子監(jiān)。國子監(jiān)的主薄大人自然是愿意老太傅經(jīng)常過來的,這事求都求不來的人物。教導出兩代帝王的老人家,榮承帝都要尊敬兩分,主薄巴不得他老人家經(jīng)常過來出分力。 自然老夫子回來,代課的仙尊就要回去。 皇后要為太子娶太子妃的事,就是相卿跟魏西溏說的。 魏西溏懷疑的看了眼相卿,小心的問:“仙尊可知道陛下同意否?” 相卿應道:“娶親大事,自然知曉?!彼吡藘刹?,突然道:“殿下若想事成,憑一人之力難以持續(xù),何必借力?” 魏西溏站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仙尊警言慎行,本公主不過一介女子,若說成事也不過是想賺些零花的銀子,想必這礙不著仙尊?!?/br> 說完,她道:“弟子告退?!鞭D身離開。 相卿站在原地,兩手cao在袖子,半天,一臉納悶的邊走邊道:“殿下可真是戒心深重啊!” 高小胖這幾天都沒精神,看到魏西溏進門,還捧著臉道:“殿下,你覺得我瘦了沒?我覺得著我被我爹關了幾日,瘦了?!?/br> 看了眼高小胖圓滾滾的小胖臉,魏西溏道:“你瘦沒瘦本公主不知道,不過,這臉好像圓了一圈。” 高小胖一聽,頓時怕在桌子上大哭:“殿下你就知道欺負我!我再不跟你做朋友了,咱倆的兄弟情走到了盡頭,斷交!” 魏西溏伸手拍拍的肩膀:“好?!?/br> 高小胖頓時哭的更傷心,然后他扭頭尋求季統(tǒng)幫助,“季統(tǒng),你說殿下是不是一直欺負人?” 結果季統(tǒng)看他一眼應道:“殿下沒說錯,你的臉確實圓了一圈?!?/br> “你跟殿下是一伙的!”他明明瘦了一圈,然后高小胖被氣跑了。 魏西溏出去通知魏丁,把高小胖找回來,萬一跑藏起來,找都找不到。 不過高小胖很好哄就是了,得知魏丁出去尋他是殿下叫的,回來以后看人的眼神都是用眼角瞟的,得瑟的不行。 老夫子哪里管座位什么情況,再者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仙尊愿意這樣排座,自然有仙尊的道理。 十七皇子還是被擠在最后頭,本來指望老夫子來了以后能給些安慰的十七皇子,氣的回去就跟唐貴妃告狀,說在國子監(jiān)被人排擠,就連座位都是坐在最后頭的。 唐貴妃想到最近處境被動的太子,安撫十七皇子道:“皇兒暫且忍耐著,太子和二皇子的暗斗過不了多久就會轉成明斗,我們就等在坐收漁翁之利。你年歲小,來日方長,而太子和其他幾個皇子年紀越大,勢力越強,位置越穩(wěn)就越容易出事。如今陛下身強體壯,封了太子又如何?不過是占著一個不能如廁的茅坑罷了!” 還沒說,如今太子的境地確實如此,看看榮承帝在后宮美人里頭雄風不減的狀況就知道,正值壯年,怎么舍得舍棄皇權?立下太子,也不過是抵不過老臣們糾纏罷了,私心里還是希望自己能多做幾十年皇帝。 看透這個道理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后宮嬪妃和皇子眾多,但是參與爭位的只有兩個快成年的皇子,其他皇子大多是在努力當個讓榮承帝看得到的乖寶寶。 二皇子爭是必然,他與太子年齡相仿,他若不爭,便是讓太子一家獨大,地位若是鞏固了,自然也就成了榮承帝心里的最佳人選,所以二皇子時不時給太子找點麻煩,讓榮承帝知道太子的諸多弊端和缺陷。 宮里兩位皇子明爭暗斗從來未曾消停,榮承帝還沉浸在丹藥帶來的幸福當中,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今晚不如昨晚,就會督促仙尊獻藥,勢必要把最好的狀態(tài)用在美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