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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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進(jìn)屋,騰王正蜷縮在床,身上的衣裳被汗打濕了一遍又一遍,聽到動靜他僵了僵,慢慢轉(zhuǎn)身,“池兒?” 魏西溏在他身側(cè)坐下,“父王?!?/br> 騰王拉著她的手:“池兒,你母妃好一點沒有?” 魏西溏點頭:“好些了,我讓二位jiejie一直陪著。” 騰王一臉虛弱的點頭,每說一句話,他都要抓著身下的床鋪咬著牙,“那些臣子有來王府找嗎?” “每日都來,把騰王府當(dāng)皇宮了,遞的都是折子?!蔽何麂绲哪樕蠜]有半分表情,“父王不必管,交給孩兒處置吧?!?/br> 騰王搖搖頭,“池兒,你若是個男兒身,父王現(xiàn)在就算撒手不管也自會有人擁護你登基,可你偏偏是個女兒身。若想名正言順,就必然要經(jīng)過父王這一遭……池兒,你稍后請仙尊過來……”頓了頓,他又道:“仙尊雖意圖不明,至少現(xiàn)在他對你還算盡心,池兒切不可意氣用事……” 魏西溏點頭:“孩兒知道?!?/br> “去吧,”騰王重新躺下,道:“稍后讓仙尊進(jìn)來,你去陪著你母妃……” 魏西溏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點頭:“是,父王?!?/br> 相卿住在騰王府早期的那個偏房里,魏西溏去尋他的時候,他正一下一下在一個小杵研磨著什么什么東西,魏西溏踏進(jìn)院子,他頭也未抬的說了句:“殿下稍等片刻?!?/br> 他一邊搗著杵里的東西,一邊往那杵里滴入他的血,直到他覺得滿意,便捧著那東西站起來進(jìn)了屋。 魏西溏這一等便等了一個半時辰。 相卿從屋里出來,手里捧著一個小盅,魏西溏上前一步攔住他,“這是什么?” 相卿看著那小盅道:“一種可以緩解王爺焚心蝕骨之痛的藥?!?/br> 魏西溏伸手要去拿,相卿緩緩避開身體,道:“此藥要不要服,只能由王爺決定,殿下可不能擅自做主?!?/br> 她擰擰眉頭,倒是忍了下來,看著他道:“父王要見你?!?/br> 相卿微微點頭,“是,殿下?!?/br> 兩人一路走著,都沒說話,就在要分開走的時候,魏西溏突然開口:“我瞧見剛剛你往那杵里滴了血,那么這藥可是也有些額外之痛?” 相卿站住腳,他緩緩轉(zhuǎn)身,道:“殿下英明。相卿的血有解毒之效,服藥之人可解一毒,卻必然會帶有意外之苦,不過是所服之人如何取舍罷了?!?/br> 魏西溏問:“父王會疼嗎?” 相卿淡淡一笑,那笑在他那張無雙的俊顏上愈發(fā)讓人覺得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殿下放心,這是緩解王爺身痛的藥,自然不會再讓王爺覺得疼痛?!?/br> “那父王這次服藥之后的意外之苦,是指什么?”她問。 “殿下,”相卿走近她,低聲道:“相卿以為,取舍在于王爺,而不是殿下。殿下何必庸人自擾呢?” 魏西溏的眼神一冷,突然伸手去搶他手里的小盅,咬牙問道:“這藥!可是有止痛卻奪命之效?”不等相卿回答,她突然眼神犀利雙目帶恨的伸手:“相卿,把藥給我!” 相卿后退一步,“殿下……” 魏西溏的袖中直接射出兩根極細(xì)的血紅絲,朝著他手里的小盅直擊而去,相卿只略略換了個身形便避了過去,“殿下何苦?” 魏西溏咬牙道:“本公主愿指望你能救父王一命,誰承想你害的他如今生不如死!我如何再讓你害他……” “殿下!”相卿看著她道:“殿下明知王爺生不如死,為何不替王爺了卻心愿為他解脫?殿下以為,王爺這樣便是心甘情愿?殿下究竟是不舍王爺留他活在世上一生苦不堪言,還是要折磨王爺日日遭受焚心蝕骨之痛?” “強詞奪理!”魏西溏怒道:“若不是你,我父王豈會這樣?” 相卿嘆息一聲,道:“殿下若是有氣,只管朝我身上撒,只盼殿下不要毀了這藥?!?/br> 魏西溏恨道:“本公主就是要毀這害人的藥……” “池兒!”騰王的聲音突然在走廊上響起,兩個下人扶著臉色蒼白全身發(fā)顫的騰王吃力的走過來:“藥是父王請仙尊煉的,怪不得仙尊?!?/br> “父王!”魏西溏上前一步。 騰王抬手,嘴唇發(fā)白沒有一絲血色,他努力的讓自己站住,抓著兩個侍從的手無比用力,疼的兩個身高力壯的侍從疼的齜牙咧嘴,“你呀,又不聽話,這樣怎行?之前父王是怎么跟你說的?”他對相卿道:“池兒一番孝心,倒是沖撞了仙尊,望仙尊大人大量……” 相卿施禮:“王爺不必多言,在下體諒公主心情?!?/br> 騰王看了魏西溏一眼:“池兒,去找你母妃,父王要和仙尊說兩句話?!?/br> 魏西溏抿著唇,看了相卿一眼,后退兩步:“孩兒……告退!” ☆、第083章 七日之命 騰王請相卿入了房,吩咐下人把門關(guān)上。 騰王房內(nèi),相卿伸手把藥放到騰王身側(cè),淡淡問道:“王爺可是想清楚了?服了這藥,會讓王爺有七日正常身,七日之后,王爺將命喪此藥。王爺可確認(rèn)想清楚了?” 騰王扭頭看著那藥,沉默半響,然后他點點頭:“本王……想的很清楚,仙尊不必多問?!闭f完,他伸手揭開小盅,里面擺放著一粒血紅的藥丸,一打開便冒出一股血腥味。 相卿順手從旁邊的桌上倒了一杯水,擺放在騰王身邊的桌上,“借水而服,七日有效。王爺,請!” 騰王取了藥丸,因為疼痛伸出的手在微微發(fā)抖,他捏著藥丸送到口中,飲水吞服。 相卿伸手:“王爺,請去躺上一躺,明日起來,王爺便能行動如常。只是,望王爺七日后不要后悔今日之擇?!?/br> 騰王笑了笑,疼痛似乎因為那藥丸有了緩解,借了相卿的力起身,緩緩躺倒了床上,相卿候在一旁,騰王突然開口:“仙尊?!?/br> “是?!彼麘?yīng)道,“王爺盡管吩咐?!?/br> “本王離開以后,望仙尊擔(dān)待池兒言語沖撞,她對仙尊略有戒心卻無壞心,仙尊乃世外高人,當(dāng)今世上唯有仙尊是真正通了神通的人,但望仙尊待池兒之心一如既往,不負(fù)仙尊一番扶持之苦?!彬v王臉色乃至唇色都蒼白無色,他破費了力氣才說出這些話:“本王不能扶持池兒政權(quán)穩(wěn)固,天禹內(nèi)外,只有仙尊才才能叫本王放心……” 相卿淡淡一笑,道:“王爺大可放心。普天之下,在下負(fù)天下,也不敢負(fù)殿下。相卿所做一切,皆是為了殿下所想,不敢掉以輕心?!?/br> 騰王輕輕點頭,緩緩閉上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氣:“如此,本王便放心了……” 待騰王睡熟,相卿起身,朝著外面走去,剛走到回廊處,便看到魏西溏冷著臉站在那里,她問:“藥呢?” 相卿看著她道:“殿下如何改變王爺心意?” 魏西溏頓時恨不得把這人撕成碎片,“相卿!” 相卿只是俯身,對她施了一禮,“殿下息怒,相卿知殿下與王爺父女情深,只是,殿下可曾想過王爺所愿?與其強留一身疼痛的王爺,何不聽聽王爺心中所想?還請殿下靜等王爺明日醒來?!?/br> 魏西溏咬牙,袖中的血紅絲壓了又壓,閉了閉眼,轉(zhuǎn)身便走。 相卿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沉默的轉(zhuǎn)身,朝著后院緩緩走去。 魏西溏去了騰王妃的房里,她睜著眼在床上躺了一晚,根本不敢接受魏青蓮香消玉損的消息,甚至到現(xiàn)在都沒提出去看一看魏青蓮的墓xue。 魏紅衣和魏靜思二人輪流守在她身邊,生怕她一時想不開。 “母妃,你這樣叫女兒怎么放心?大jiejie沒了,我們都難過……”魏靜思一邊哭一邊說話,“我剛剛?cè)グ迅邼赡切笊投p魚那女人打了一頓,可是大jiejie還是回不來……” 魏西溏進(jìn)門的時候就聽到這些話,她走過去,伸手搭在魏靜思的肩頭,“三jiejie,你去歇歇,我陪著母妃待一會?!?/br> “池兒……”魏靜思抹眼淚,抬頭看了她一眼。 “三jiejie辛苦,去歇一會吧。去吧?!?/br> 魏靜思哭著點頭,站起來走了。 魏西溏在魏靜思剛剛坐過的地方坐下,看著騰王妃只是睜著眼流淚,她伸手,一點一點的擦她臉上的眼淚,“母妃,孩兒知母妃心里難過,也過不了大jiejie過世這道坎,只是不管母妃如何,大jiejie都回不來了。大jiejie在天之靈,也必不愿看到母妃如今這般狀況?!?/br> 她握著騰王妃的手,“母妃,大jiejie出事前一晚,其實父王正要安排她去云德找母妃,之所以耽擱了好多日,是因大jiejie身體有了孕,父王怕她路上馬車顛簸傷了身子,是以叫工部擅工的官員幫忙改進(jìn)馬車。母妃,父王待大jiejie之心如你一般。只是,誰能想到那日就出了事?若是要怪,只能怪高家并未真正善待過大jiejie,家中長媳整晚未歸,竟無人察覺?!?/br> 她盯著床頭的一處雕花,道:“高家一個都跑不了,孩兒必要他們?yōu)槲掖骿iejie償命!” 騰王妃被她握著的手動了動,她終是有了些反應(yīng)。 “母妃,天禹無君,留在金州的朝臣多番擁護父王登基,明日之后,父王便不再是騰王府的王爺,而是天禹的國君。從此以后,他將會把江山朝政、把這天下擺在首位,新帝登基,為了鞏固政局,或許他還會納數(shù)個重臣嬪妃用以維穩(wěn)江山。母妃,若到那時候你因大jiejie之事和父王計較,對母妃自然不利……”魏西溏看著騰王妃的眼眶重新涌起了眼淚,她哽咽著出聲。 騰王妃由最初的無動于衷逐漸哭出聲來,她突然開口:“那我的青兒……我的青兒就這樣沒了,他就只想著他的江山……” “母妃,”魏西溏說:“自古帝王,不是皆如此嘛?帝王的心里,江山不是永遠(yuǎn)都是最重的嘛?曾經(jīng)的仁義良德,有過的情真意切,在帝王眼里不都是虛假無情的嗎?自古為了一個皇位,哪朝哪代的帝王不是殺兄嗜弟,眾叛親離?哪個帝王的王位不是踩著尸骨才登上去的?母妃,父王的心里,會在明日之后只有江山,為了皇位后繼有人,臣子會催促他封妃,上奏的折子會一封接著一封……” 騰王妃的眼淚成串的往下滴,她拼命的搖頭,“若是他覺得江山重要一切,那母妃便成全他……” “那母妃呢?” 騰王妃慢慢坐起,臉上表情一片決然,道:“我自請下堂,守著我的青兒過此殘生。” 魏西溏怔了怔,看她的視線有些恍惚:“孩兒自幼看父王與母妃情深似海,父王甚至為了母妃謊稱孩兒是男兒身,可見父王待母妃心意,母妃舍得嗎?” 騰王妃流著淚道:“若母妃日后不能替他在意的東西帶去任何利益,甚至?xí)蔀樗淖璧K,母妃何苦逼迫他進(jìn)退不得?正因舍不得,才要放開,否則,母妃看著他遭受抉擇之苦……才會真正舍不得……” 魏西溏張了張嘴,半響才喃喃道:“原來,母妃對父王之情,相較得到,實是成全……” 騰王妃低著頭,哭的肝腸寸斷:“母妃不信你父王會為了江山舍棄我們母女,只是天禹無君……”她坐在床沿,泣不成聲,話都說不出來。 “母妃!”魏西溏伸手擦她臉上的眼淚,道:“你若自請下堂,那孩兒和兩位jiejie又當(dāng)如何?” 騰王妃輕輕搖頭,她伸手摸向魏西溏的臉,眼含熱淚道:“若他登基,你和你兩個jiejie便是皇家公主,那時便由不得母妃做主。依母妃對你父王了解,他定不會為了他的江山送你們?nèi)ズ陀H,只是,事實難料……” 騰王妃沉默了半響,突然要下來,“池兒,母妃想去見你父王!” “母妃!”魏西溏拉著她,仰頭看她,問:“母妃,你當(dāng)年為何要嫁父王?” 騰王妃正要站起的動作重新坐下,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半響才說:“母妃從云德來金州,本是要入宮的。初到金州,便被一個不知哪里來的紈绔子盯上,聽說是哪個受寵宮妃的弟弟,因為名聲受損,宮里入不得,未入宮便被攆回家,自是德行不檢,云德又回不去。后來你外祖母四處托人,請了你父王說話,原本是想再把母妃送入宮里,只是……” 她低著頭,語氣多了一絲遙想當(dāng)年的惆悵。 那時候金州很多人都知道,被請去說話的騰王,無意中看到了當(dāng)時還是姑娘的騰王妃,頓時驚為天人,說什么也不愿再幫肖家當(dāng)說客。誰都知道騰王身份特殊,雖沒實權(quán),卻是個在榮承帝面前說的上話的人,宮里那幫看人下菜的主,騰王說話的份量可想而知。結(jié)果騰王不愿出面,等于是斷了姑娘的后路。 峰回路轉(zhuǎn)的結(jié)果就是騰王截了榮承帝的人,自己跑去假裝偶遇假裝緣分什么,愣是把原本是來金州參加選秀的秀女肖以柔,變成了自己的騰王妃。 好在榮承帝不缺沒人,那一屆的秀女里頭美人兒也多,聽到騰王主動自愿要娶王妃,而王妃的身份也不顯赫,倒是讓榮承帝滿意。不過一個女人而已,騰王大婚哪日,榮承帝不但賞了不少好東西,還親自露了一面,誰叫那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騰王妃說這些的時候,表情有些木然,眼淚也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說到最后她便哽咽著說不出來。 魏西溏牽起她的手,道:“母妃,孩兒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從話本子里看到的,說什么當(dāng)皇帝的人都是那樣不念親情,可孩兒相信父王不是那樣的人?!彼焓掷痱v王妃的手,輕聲道:“母妃,你信孩兒,父王不會忘記大jiejie的死,更加不會舍棄母妃,否則,他早在接你和兩位jiejie回金州的時候就做了剛才我瞎說的那些事。母妃和父王是金州的神仙眷侶,他從來都是把母妃放在心頭上,怎么會舍得丟下母妃和我們,找別的女人?若是那樣,別說母妃,孩兒就不會依他?!?/br> 她湊近騰王妃,壓低聲音道:“母妃,你記著,孩兒肯定是同你站住一邊的。” 騰王妃看著兩年未見的小女兒,回來以后甚至沒能好好的看看她,她捂著小女兒的臉,“我的池兒在母妃沒看到的地方,長成了大姑娘……” “母妃,孩兒知道你因大jiejie的事傷心,只是人總有一死,先帝那樣的服了無數(shù)丹藥,甚至還服了有還春之能的仙丹,可最終還不是駕崩了?我每次去找大jiejie,她都高高興興,一直惦記著母妃,大jiejie若在天有靈,一定希望看到以前的母妃,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母妃,父王現(xiàn)在不敢見你,他因大jiejie之死愧對于你。害大jiejie的人母妃已經(jīng)親手帶了回來關(guān)在地牢,所有害過大jiejie的人,全部關(guān)押在地牢,一個都不少,這些人,孩兒會親手替大jiejie報仇。只是,母妃何不對父王公平一點?大jiejie是父王和母妃的第一個女兒,自然視若珍寶,相信父王對大jiejie的愛一點都不必母妃少,他和母妃一樣,是為人父喪愛女的傷心人,若母妃一世不原諒父王,只怕他一世不敢見母妃,母妃,你可愿想與父王自此永世不見?”魏西溏擦著她的眼淚,“天禹動亂,至今無君,整個天禹都在呼喚父王登基,可他一拖再拖,若父王真重帝王,何苦等到母妃回到金州?” 騰王妃抿著唇,眼睛紅腫,“池兒……” “母妃,”魏西溏扶著騰王妃,“孩兒要母妃好好睡一覺,睡醒了,父王便會出現(xiàn)在母妃身邊。孩兒向母妃保證,父王不是孩兒話本子里看到的那些人。若是真是那樣,孩兒定會站在母妃這邊,親自阻止他。父王前些日子受了傷,其實還未好妥……” 騰王妃猛的扭頭看她,張了張嘴,低聲問了句:“那現(xiàn)在他怎么樣?” 魏西溏笑笑:“還好。或許母妃睡醒一覺,他便大好!” 騰王妃被她扶的重新躺在床上,魏西溏守在身邊,輕聲道:“母妃,睡一會,睡一會醒了,便會一切安好?!?/br> 一夜未眠的騰王妃,在她的安撫下輕輕閉上眼睛,不多時便真的睡了,只是睡著以后,眼角一直往下流淚,任她怎么擦,都沒法止住那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