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付錚站在原地,看著相卿的背影,隨即一笑,跟著回府。 英年早逝? 那便來吧,倒要看看,他這命,誰人能奪去。 付錚是個極為小心的人,他受付振海影響,自幼練武,且隨時帶著武師護身。當年還是個十來歲小少年的時候,他的身邊就跟了四五個武師,付錚還真想不出自己會怎么個英年早逝法。 當然,若是天意如此,有些治不了的病,那就沒辦法了。對這點,付錚看的極開。 只是說什么付錚也要在臨死之前把媳婦給娶上,要不然他可就白活一遭了。 一想到這一點,付錚覺得自己還是要努力些才行。 隨著皇太后的不戰(zhàn)而降,天禹政局逐漸回歸穩(wěn)定,女主登基一事隨著平穩(wěn)天禹各地的正常發(fā)展而被光大百姓正式接受。 季統(tǒng)帶著大軍正在回金州的路上,金州派出的接應隊伍已經(jīng)接到,正一起朝著金州前進。 蕭策剛離開南陵時騎著馬,走了一天左右他就覺得不舒服,當初被夜驚鴻傷到的耳朵有了傷口變大了,且?guī)е[隱的黑色,只是他自己看不到。 軍醫(yī)開了藥,扎營以后他敷藥躺了一會,結(jié)果第二天起來他就抱著耳朵喊疼,軍醫(yī)再過去看,發(fā)現(xiàn)不但整個耳朵變黑了,蕭策的半張臉都隱隱發(fā)黑。 蕭策這下有點急了:“怎么回事?不過是個小擦傷,怎么會這樣疼?” 軍醫(yī)只好說:“蕭大人有所不知,有些小擦傷要及時上藥,否則后悔莫及?!?/br> 蕭策自己絕對不敢對外說傷是怎么來的,他一旦說了,就意味著他有外通金州的嫌疑,他只敢對人說那是自己練劍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兵器架,被誤傷。 有人稟報季統(tǒng),季統(tǒng)又親自過來探望:“蕭大人!” 蕭策急忙強大精神坐起來,“季將軍怎么過來了?” “本將聽聞蕭大人身體有恙,特地過來探望,蕭大人可要緊?”季統(tǒng)一臉關(guān)切。 再有要緊蕭策也不敢跟季統(tǒng)實話實說,他這一路也要小心,他還沒見到女帝,那詔書一日沒發(fā)布出去,他就不能放下心,只有天下人皆知以后,女帝才會顧忌聲名,不敢動手。 季統(tǒng)聽他說沒事,便點頭:“那就好,蕭大人前往要保重身體,陛下跟本將特別說了,蕭大人只要迷途知返,她自然舍不得失去蕭大人這樣一位領(lǐng)兵用兵的奇才?!?/br> 這世間誰不喜被人夸贊?被這樣一夸,蕭策心里多少有點得意,“季將軍過獎,蕭某在將軍面前哪里敢稱奇才?” “蕭大人身體無恙便好,若真有什么事,蕭大人只管開口,本將軍中有多位妙手軍醫(yī),正是以防行軍途中有將士身體染恙?!奔窘y(tǒng)跟蕭策寒暄兩句便離開。 季統(tǒng)一離開,蕭策便捂著耳朵咬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后來,馬蕭策是不能騎了,耳朵一點小小的傷,讓他疼的在馬上坐不住,到最后,整個人都有些迷糊,他自己也覺得不對勁,怎就老是要睡覺呢? 兩個軍醫(yī)他輪著叫過來,不過都束手無策。 蕭策眼看著沒法了,他連著兩個晚上沒睡,生怕自己睡著了就醒不過來,最終他的心腹軍醫(yī)稟報了季統(tǒng),說蕭大人身體出了狀況。 季統(tǒng)二話沒說,讓軍里的三個軍醫(yī)都過去了,“這三人都是軍中多年的老大夫,說不定能幫上什么忙,請二位協(xié)助這三人,定能讓蕭大人藥到病除?!?/br> 三個軍醫(yī)到了,挨個檢查,又是把脈又是看傷,兩個年輕的一臉為難,縮著腦袋退到了一邊,唯有那年長一點的老軍醫(yī)在這些查看后,道:“蕭大人這正是小傷口未及時敷藥,感染成了大病。蕭大人可是覺得全身發(fā)熱,極為困乏,想要睡覺?” 蕭策急忙點頭:“正是如此!” 老軍醫(yī)看他一眼,不由嘆了口氣:“不敢欺瞞蕭大人,蕭大人命不久矣!” 蕭策如被雷擊:“什么?!” 他愣在原地,沒想到就這么一個小傷口,不過一個破了皮的擦傷,竟然會要了自己的命,以前身上被刀看過被劍刺過,留了那么大的窟窿都沒死,竟然會死在這么一個小擦傷上! 蕭策抬頭,看著眉頭緊鎖的劉大夫,說:“劉大夫可有救命之法?” 這世上誰不怕死?只不過有人放在心里不說,有人呼天搶地不愿死,可最終的結(jié)果還不是和一捧黃土,一堆白骨? 蕭策怕死,他正值壯年,雖有幾房小妾,但是未娶妻,也無子嗣,他自然不想死。 劉大夫在帳篷里走了好幾個來回,然后他停了下來,在蕭策面前站定道:“蕭大人,能不能救老夫不敢打下包票,不過,老夫愿意一試?!?/br> 蕭策大喜:“多謝劉大夫!” “不過,丑話得說在前頭,”劉大夫皺著眉頭道:“只因此法老夫不敢保證,是以老夫還請蕭大人對蕭大人的心腹將士說清楚,老夫只想救人,并無害人之心,若是萬一老夫失手,還往蕭大人以及各位將士給老夫一個公道?!?/br> 蕭策略一思索,便點頭,他現(xiàn)在也是疼得要死要活,若是像劉大夫所說那樣沒幾日活頭,他寧肯來試一試,而劉大夫自己主動把話說成這樣,倒是蕭策無話可說。 趁著自己還沒徹底昏迷的時候,趕緊把幾個心腹叫進來,說了如今的病癥,劉大夫也詳細說了,若是他們不信任他,大可找旁的大夫前來一試,他可在旁邊配合指導,絕對不插手。 季統(tǒng)也被此事驚動,趕緊跟了過來,聽了事情前因后果,皺著眉頭道:“怎一個小小的傷口,引起這么大的問題?你們兩個軍醫(yī),早干嘛去了?” 那兩個軍醫(yī)自然冤枉,蕭大人也就兩天前才說,他覺得不舒服的時候那傷口已經(jīng)嚴重了,他們有什么辦法? 行軍的軍醫(yī),大多都是些赤腳大夫充當?shù)模委熜┖唵蔚拿]甚大問題,這上升到嚴重的程度了,自然就解決不了。 劉大夫開始吩咐一些將士去周邊山上采藥,分別要多少份量,什么都要清楚。 季統(tǒng)特地騰出一個帳篷留給劉大夫制藥,體現(xiàn)了金州軍隊蕭策的重視。 經(jīng)過一夜的折騰,劉大夫終于把藥制好了,一碗黏糊糊的紅色藥水。 劉大夫讓人端了藥,去蕭策的帳篷,蕭策還是硬撐,他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睡覺,就是怕自己一睡不醒,再如何困乏他也不睡,硬要撐到劉大夫把藥熬好。 帳篷里待了不少人,蕭策的那些心腹大將都在,季統(tǒng)聽說藥熬好了,也趕緊過來探望。 藥被端了過去,端碗的將士就要把藥給蕭策喂服,劉大夫突然伸手阻止,他看著蕭策,問道:“蕭大人,此藥病房救命的藥,老夫也不知此藥服下的后果如何,蕭大人確實要服用?” 蕭策眼看就要熬不住了,他一臉蒼白,滿頭是汗,眼睛一圈都熬黑了,雙唇干裂,人也消瘦不少,伸著手要端那藥:“蕭某確定……如今這樣,和將死之人并無差別,服此藥,或許還有一救……” 劉大夫抬頭看向蕭策的那些心腹:“諸位將軍,可堅持要蕭大人服下此藥?” “你這老兒,磨磨唧唧做什么?蕭大人都發(fā)了話,權(quán)當一試,還不快叫人喂他服下?”一個性急的將士怒道。 劉大夫點頭:“既然如此,那便喂蕭大人服藥吧。”說完,他嘆口氣,搖著頭走出帳篷。 蕭策自己搶過那藥碗,端過來,不論藥是苦是甜,一飲而盡。 所有人的視線全落在他身上,不知是想看他突然暴亡還是看他突然痊愈。 喝了藥的蕭策手一松,便緩緩躺倒床上閉上眼睛睡著了,其他軍醫(yī)急忙過去一試脈搏,然后回頭看著他們道:“蕭大人,睡著了!” 帳篷里頓時一陣驚喜聲,季統(tǒng)也笑道:“如此看來,劉大夫的藥是管用了,剛剛他還十分擔心,不敢看蕭大人服藥后的模樣。”他點點頭,道:“好事,值得慶賀!” 回了自己帳篷,劉大夫正站在他應帳篷里候命,季統(tǒng)問:“血放進去了?” 劉大夫點頭:“放進去!”頓了頓,他好奇的問:“大人,不知那血是何藥引,為何會有那般神奇的功效?” 季統(tǒng)看他一眼,道:“那是某位世外仙人的藥,據(jù)聽說可治天下百病,本是陛下賜給本將應急之用,只是沒想到卻用在了蕭大人身上。希望蕭大人別辜負了那點血。” 劉大夫施禮:“季將軍宅心仁厚,陛下賜的藥都愿讓出來,實在叫老夫心生佩服。若是蕭大人病好了,老夫一定如實相告,若是蕭大人有其他任何意外,老夫絕然守口如瓶,不讓將軍一番苦心被人曲解?!?/br> 季統(tǒng)點點頭:“劉大夫辛苦,本將就知道劉大夫值得本將信任?!?/br> 第二日,蕭策確實醒了,只是這次醒來以后,他只能睜著眼,全是哆嗦的躺在床上,兩只手死死的捂住耳朵左右的位置,嘴里發(fā)出痛苦的聲音。 疼! 刻骨鉆心的疼! 猶如被烈火焚心蝕骨般的疼。 疼他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無法控制的發(fā)出一聲聲痛苦的慘叫。 劉大夫趕了過來,看到蕭策這樣完全束手無策,“這……這是那藥連帶效應!救了他的命,卻讓他疼的刻骨鉆心!” ☆、第100章 倒霉催的 蕭策耳垂周邊位置的黑色明顯消退,耳垂下端被擦破皮的地方也有結(jié)痂跡象,由此可見那藥確實起了作用,只是,沒想到救了他的命,卻讓他疼成這樣。 蕭策時不時的昏厥,卻又一次次自行醒來,那看似沒有任何傷口的位置,卻從那一點往外,傳來鉆心的疼痛,疼到后來蕭策拼死站起來,打算去拿劍,被守護的將士看到,急忙奪了下來,再次驚動了季統(tǒng)。 “怎么回事?蕭大人可是有功之臣,本就身體抱恙,你們還不認真看護?如再有個三長兩短,你們?nèi)绾螕數(shù)闷??”季統(tǒng)把蕭策身邊的人一通訓斥,最后在帳篷里走了兩個來回,道:“去把本將身邊的四位隨身護衛(wèi)叫來,務(wù)必兩人一班,每日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守著蕭大人!你們幾位是蕭大人心腹,自然不能叫你們離開,你們也是一樣,兩人一輪,配合他四人一起,守在蕭大人身邊的,決不能少于兩人。可聽明白?” 這時候誰還敢反駁?這大營里官最大的舉手季統(tǒng),誰都不敢違抗,“是,將軍!” 蕭策在一路上無時不刻的發(fā)出痛苦的叫聲,白天晚上都是那樣慘叫,旁人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問題,但是他就是捂著耳朵那里撕心裂肺。 趕了一天路的營地將士,本就困乏,結(jié)果就聽到他在那叫,嚇的人都不敢睡。 開始他的部下很是擔心,結(jié)果這路途遙遠,一路上聽下來,后來都麻木了。 別說蕭策現(xiàn)在是這個樣子,就算他是好好的健全人,在營里也是季將軍最大。 走在馬車中部的皇太后也聽到了蕭策的慘叫,她開始聽的還有些揪心,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生怕禍及到自己,后來聽說蕭策是一個小傷未及時醫(yī)治,拖成了不治之癥,再后來軍中老大夫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配了藥,結(jié)果服完命是抱住了,可就開始發(fā)出這種怪叫。 說是怪叫,其實就是疼到一定程度,嗓子喊呀后卻又控制不住自己而發(fā)出的聲音。 蕭策的慘叫聲,讓整個隊伍里那些得知家族被判有罪之人手腳發(fā)軟,很多人站起來走都不了。 對于蕭策的痛苦尋死的情況,看護的八個將士怕?lián)煟啻稳フ壹窘y(tǒng),實在是收不住,蕭策是武將,又有些本事在身,每次發(fā)瘋要自刎的時候,得三四個人一起上才能按住,這樣下去,萬一哪天有個失手,蕭大人必死無疑。 最后這八人商量了以后,以蕭策的親信為首去找季統(tǒng)。 季統(tǒng)在帳篷里走了幾個來回,“這能有什么好辦法?蕭大人絕對不能死,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蕭大人的命,或許到了金州還能有救。你們可有良策可想?” 親信只好說:“回將軍,我們幾人其實想了法子,只是,有損蕭大人的身份……” 季統(tǒng)好奇:“什么法子?” 親信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囚車?!?/br> 季統(tǒng)震驚:“囚車?” 親信道:“將軍,囚車四面圍欄,頂部有動,可固定蕭大人的頭部和四肢,如今,他想傷害自己也沒法……” 季統(tǒng)看著他,道:“若不是你是蕭大人的親信,本將還以為你跟他有何深仇大恨呢。這法子倒是可控制蕭大人發(fā)瘋的狀況,只是實在不妥。不可用!” 親信只好回去再商量,八個人實在撐不住了,這一天天的對著個死活要自殺的人,不自殺就怪叫,一日都不得安寧,又不是自己兄弟家人,誰有那樣的耐性一直伺候著?于是找了其他將士臨時看護,他們八個人一起去跟季將軍提議。 最終,季將軍在一臉為難的表情中勉強點了點頭。 蕭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他雖然疼的難忍,可他不是瘋了,只是控制不住疼痛而發(fā)出慘叫罷了,他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自己的四個親信護衛(wèi),竟然聯(lián)合他人把他押著,送到了囚車里,固定四肢,除了每日給他送上食物和水,平時的嘴還是被堵住的。 這一堵,倒是讓很多將士喘了口氣晚上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季統(tǒng)過來探望,嘆了口氣,道:“蕭大人,你且忍著些,到了金州,本將必會啟稟陛下,尋天下名醫(yī)替蕭大人診治?!?/br> 又轉(zhuǎn)身對那幾個護衛(wèi)道:“你們可要盡心盡力護著蕭大人,蕭大人如今情況特殊才入囚車,可不是真正的囚犯,別亂了尊卑。” “是將軍!” 于是每日極為可笑的一幕便出現(xiàn)了,每到送飯之時,送飯的人都會先對囚車里的蕭策行了個禮,恭恭敬敬道:“蕭大人,您且忍著,東西總是要吃的,季將軍說了,請您務(wù)必撐住,到了金州就能痊愈。” 蕭策果真滿懷希望的等著盡快到金州,到了金州陛下就會派高人救治,那時他便可重享榮華富貴權(quán)勢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