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jié)
“是嗎?”魏西溏笑,“朕可不愿日后讓落個把柄在御史手里,說朕利用強權(quán)逼迫你破了你那地方的規(guī)矩?!?/br> “陛下不必多慮?!毕嗲鋺溃骸俺妓酉缮?,規(guī)矩是臣算了算,一如這天禹的天下,陛下說了算一樣。臣本就不是什么規(guī)矩之人,招搖山延續(xù)幾千年的祖訓都破了,臣更不會在意區(qū)區(qū)一本古籍。” 魏西溏倒不是很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不過,表面意思她還是明白的,這人分明就是說,他破壞過更大時間更久的規(guī)矩,讓她看一兩本書的這點小規(guī)矩,全不當回事了。 “既然如此,那朕便不推辭了,”魏西溏點點頭,道:“相卿說方便,朕便信相卿確實方便吧。那煩請相卿著人跑上一趟取回那古籍,朕查閱之后,定當全書奉還?!?/br> “臣回去以后便會安排此事。陛下稍安勿躁。”頓了頓,相卿突然又抬頭看著她,問:“陛下,臣有個問題事關陛下,不知陛下可否解臣之惑?” 魏西溏看著他,問:“什么事?” 相卿上前一步,道:“臣想問陛下,情重,還是國重?” 魏西溏頓了頓,而后她抬眸看著相卿:“相卿此言何意?” 相卿低頭笑了笑,道:“臣換個問法。陛下心中,是王爺重要,還是江山重要?” 魏西溏看著他的眼神猛的犀利起來,“你膽子倒是不小!” 相卿低著頭,“臣不過是想知道,陛下可值當臣托付一片赤誠。若陛下心中情重,那陛下的江山必然輕與其他?!?/br> 魏西溏嗤笑一聲,道:“莫非相卿此話是想說,若朕心中情重,那相卿便覺得朕是不值當你托付一片赤誠之心的君主,那么,你就會另擇君王?” 相卿依舊垂眸不去看她,道:“想必陛下也知道,皇家血脈,可不止陛下一人……” 話還沒說完,魏西溏直接抓起手邊的東西,對著他砸了過去:“放肆!” 說完,她又頓了頓,才道:“季統(tǒng)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相卿笑了笑,道:“臣可是在西洲待了將近一年時間,如何不知?只不過瑜王爺以為臣不知罷了,臣發(fā)現(xiàn)事情端倪之后,便故意讓瑜王爺去查,如今多年盤踞西洲的瑜王爺突然進金州,若沒有重大的事,他怎么來金州?臣自然知道了此事?!?/br> 魏西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這種世外來的人,怎知俗間情意深重之事?” 相卿的身體一僵,似乎覺得手腕處年復一年的舊傷隱隱作痛,他低頭一笑,似乎說給她聽,又似自言自語道:“世人傳說,神仙尚有情,何況是臣呢?”然后他抬頭,目光直視著龍案后的女子,道:“臣就算不知俗間情意深重之事,可臣心中也有中意之人存在,誰又敢說臣的心思,并非情意作祟呢?” 魏西溏點頭:“哦,朕記得,你倒是說過,你夢到過一個女子,”她的手在桌案上隨意敲了敲,道:“既然已經(jīng)提到季統(tǒng),你也知道此事,你來說說,此事可有解法?” 相卿問:“陛下不覺得此事的解法不是顯而易見嗎?” “朕不愿動季統(tǒng)!”魏西溏直接道:“他是朕一手提拔而起,更是朕精心培養(yǎng)的戰(zhàn)將,更何況……” “更何況,他身上流有皇家血脈!”相卿截過她的話,“陛下,臣知陛下是重情重義之人,只是陛下,這世上人人都留得,唯獨季統(tǒng)留不得。他是陛下一手培養(yǎng),他有勇有謀文武雙全,他身上所蘊含的力量,不亞于青王殿下,陛下留著他,究竟是想讓他愈發(fā)壯大替自己培養(yǎng)一個更強大的對手,還是陛下因青王駕崩,不敢面對身邊人再走一個……” “住口!”魏西溏猛的提高聲音:“放肆!朕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來指手劃腳?” 相卿看著她:“陛下息怒,臣不過是遵旨對陛下說臣的解法,陛下不愿聽,臣不說就是,陛下不必動怒。” 魏西溏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放軟聲音道:“罷了,你繼續(xù)說?!?/br> 她一手輕輕揉著太陽xue,一邊閉著眼,似乎頭疼無比。 相卿看了眼她的臉色,問:“陛下可是覺得頭痛?” 魏西溏睜開眼,想起他也是懂些醫(yī)術的,便道:“最近一陣,一直覺得這里跳著疼,另外……”她猶豫一下才道:“之前每逢陰雨之時,朕便覺得身體各處都在發(fā)痛,那時不重,也能忍受,朕倒是不覺有何影響,只是,最近一兩年,朕便覺得這痛一次比一次嚴重,而最近時日,這痛也愈發(fā)厲害了。” 相卿垂眸,“陛下可曾傳過御醫(yī)?” 魏西溏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怎么說。 她自然是傳過御醫(yī),只是,御醫(yī)根本診不出病癥,只說是壓力過大,至于她說的身體之痛,他們更是無所適從,畢竟診脈來說,陛下的身體并無不妥之處,更別說什么身體之痛了。 可那痛魏西溏是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全身各處,那種疼她最為清楚,分明是萬箭穿心時的痛,蔓延在她如今身上,明明不見傷口,可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疼就在身上。 魏西溏略一猶豫,她從桌案上站起來,繞過桌案,走到相卿面前,因著相卿比她高,倒是讓她仰視著看他。 她擰著眉,臉上有些猶豫,半響她問道:“相卿,朕問你,你知道朕的來歷,是不是?” 相卿淺淺的退了一步,低頭道:“臣正是因為知道,才擇主扶持的?!?/br> “你來金州不久,見到了朕,你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朕一直記得,卻也百思不得其解,你若知道,可能如實相告?”相卿問。 “不知陛下說的是哪一句?”相卿的臉上帶著淡笑,問的坦然。 “你說,你曾做過什么逆天之事,這件事,和朕可是有關?”魏西溏盯著他的眼睛,站在他面前,眼皮都不會眨一下,“是嗎?” 相卿沉默,只是回視著她。 “你不說,朕便當你是默認,與其讓朕半信半疑,朕寧肯你說的清楚。”魏西溏依舊看著他,道:“朕在思量如何處置季統(tǒng)的時候,也是思量朕該如何自處。朕畢竟是借尸還魂之人,本應為這天下所不容,是以,朕一直在想,朕這身體無緣無故這般疼痛,可是大限已到的警示,若是如此,朕便要妥善安置母后以及曦兒和墨兒,而季統(tǒng)重回正統(tǒng)也是應當?shù)摹?/br> “陛下!”相卿猛的出聲。 “你做的逆天之事,可是與朕有關?”魏西溏重復問道:“是不是?” 相卿動了動唇,然后他輕輕點頭:“是!” “你……”魏西溏上下打量他,慢慢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再次在他面前站定,問:“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又是用了什么法子讓朕占了這具身體?為什么會是這具身體,而不是其他人?” 相卿緩緩吐出一口氣,道:“臣……”他只開了個頭,卻沒再往下說,復又低頭不語。 “如何?”魏西溏往前一步,問:“你……真的會妖術?” 相卿被她這一逼迫,不由往后退一步,道:“陛下!” “說!”魏西溏道:“朕想知道答案。若你原本就是與朕是一條繩上的,朕若自己一個人煩勞,豈不是太過不公?相卿既然是朕的救命恩人,朕無論如何也要有個報答相卿的理由。相卿以為呢?” “陛下何必知道呢?臣用什么法子,為何這樣做,這對陛下而言并無不妥,更何況最終得益的是陛下,不是嗎?”相卿問:“陛下若是知道,又能如何?” 魏西溏笑:“又能如何?這倒是,朕并不能如何,不過,這會朕不再疑神疑鬼,也不再質(zhì)疑相卿對朕的忠誠之心。相卿以為呢?” 相卿平坦的眉頭微微擰起,他慢慢抬眸,掀起眼簾,道:“臣曾跟陛下說過在夢中見到過一位女子?!?/br> 魏西溏點頭:“你確實說過,那又如何?” 相卿看著她道:“臣見到的此女,絕色傾城艷絕天下,她身著紅衣,一頭墨發(fā),她原本應該是在紅墻黑瓦之中指點江山呼風喚雨,只是,臣見到她的那一晚,她卻遭受了萬箭穿心之苦,含恨而亡死不瞑目。” 魏西溏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張了張嘴,抬頭看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她的手碰到了桌案,用手支撐自己的身體,半響才緩緩道:“那又與你何干?” 相卿上前一步,盯著她的眼睛:“臣仰慕陛下。臣要陛下同世重生,不惜一切代價達成陛下所愿?!?/br> ------題外話------ 小胖妞討不到票,關小黑屋三天不給糕。 大渣爺提溜小怪物粗來討票。 面兒:給票給票,美人jiejie們一人發(fā)一個相公,小樂兒jiejie發(fā)兩個相公,粗來! ☆、第240章 舊事重提 魏西溏回視他,半響她“嗤”的冷笑一聲:“荒唐!” “陛下不信?” “朕要如何信你?”魏西溏冷笑:“夢中所見?你倒是會扯!夢中見過一次的假人,你的仰慕從何而來?” 相卿低頭:“陛下若要問臣,臣自然不知如何作答??沙甲詨粢姳菹轮蟊闶悄钅畈煌1菹戮退悴恍庞秩绾??臣終究還是讓陛下同世重活,陛下信或不信,與臣而言并不重要。陛下只需知道,臣曾為陛下做過此事,臣輔助陛下至今,臣對陛下無半分惡意,” 魏西溏沉默,而后她緩緩站直身體,點頭:“說的也是……” 然后她慢慢轉(zhuǎn)到桌案后面,緩緩坐了下來,她按著太陽xue,閉著眼道:“既然是你讓朕有了如今的身體,那么,你可是會有法子讓旁人也能像朕這樣,借尸重生?” 相卿搖頭:“不能!” “為何?”魏西溏頓了下,她抬頭看著他問:“為何你對朕可用還魂之術,對旁人就不能?” “因為,臣對陛下有執(zhí)念?!彼锨耙徊?,道:“臣對陛下念念不忘,日思夜想,執(zhí)念至深,不論多少疾苦都不能退了臣的此番執(zhí)念。所謂逆天,不過是違反常態(tài),打破生老病死旦夕禍福的規(guī)律罷了。臣破的就是這個律。有嬰兒被生下,必然就有人死,本該絕命之人,若要復生,便只能借旁人的命。臣若要讓復生一人,便要借一些特別之人的命才行?!?/br> “哦?這樣說,朕的命是借了旁人的?”魏西溏問:“借了誰的?” 相卿垂眸,道:“臣在招搖山時,有師尊一人,如今他早已仙逝?!?/br> 魏西溏震驚:“難不成朕是借了你師尊的命?” “此事與陛下無關,”相卿道:“不過是臣執(zhí)意如此,陛下不必介懷?!?/br> 魏西溏愈發(fā)覺得頭疼的緊,不必介懷?若是他說的這些都是事實,那她現(xiàn)在用的就是人家的命,如何不介懷? 她想了想,又問:“剛剛你說特別之人,何謂特別之人?” “比如師尊那般的人,”相卿應道:“不是隨便一人都可以?!?/br> 魏西溏倒是一笑,“原來如此,這樣說的話,若朕哪日若是死了,便再也活不了?” 相卿看著她,半響才道:“臣若在,便不會讓陛下有受半分苦?!?/br> 魏西溏原本念著付錚的想法,因為他的話壓了下去,抬頭看他一眼,道:“那朕如今經(jīng)常覺得頭疼,這些不是朕的受的苦?” 相卿聞言,“陛下從未對臣提過此話,陛下不說,臣如何知曉陛下受了苦?” “那現(xiàn)在你知道了,又當如何?”魏西溏歪著頭看他,“你能讓朕不覺得疼?” “陛下覺得疼,想必是借用他人身體的不適。磨合越久,這種不適便會愈發(fā)明顯,”相卿應道:“若陛下恩準,臣自有法子除陛下身體之痛?!?/br> 魏西溏還是盯著他看,半響,她突然又站起來:“相卿?!?/br> “臣在!” “若朕沒說錯的話,你在夢中所見之人,并非是朕如今的樣貌,而是朕在大豫之時的模樣,是也不是?” 相卿低著頭,陷入一陣沉默。 魏西溏追問:“是,還是不是?” 相卿長出一口氣,才道:“是!” 魏西溏笑,緩緩朝著他走過去,“那么,其實你愛慕之人,并非是朕,而是曾經(jīng)大豫的女帝,是不是?” “……”相卿頓了頓,才道:“是?!?/br> “如此,你守在朕的身邊,朕如今又并非是你愛慕之人的仰慕,那么你有何目的?” 相卿抬頭,一張神仙一樣的臉上,一如既往的白的沒有血色,卻不似他生病之時的慘白,“臣……” “如何?”魏西溏依舊盯著他,半響,她不等相卿回答,卻突然“哧”一下笑了出來,“罷了正如你所說,朕信不信,你都助朕問鼎登基,如今問這些,倒是沒了意義?!?/br> 說完,她對相卿一笑,道:“相卿,今日之事朕不想有第三人知道,你可知朕的意思?” “臣明白,臣與陛下,乃同命之人,豈會外泄如此隱秘之事?”相卿恭敬的應道:“陛下大可放心,此事只有臣一人知曉,如今陛下發(fā)問,臣才全盤托出?!?/br> 魏西溏點頭:“如此甚好。朕便放心了,不過,朕一直覺得頭疼之事,只怕還要相卿多勞神探查清楚才是,否則,朕怕朕也落個英年早逝了。” “臣遵旨,陛下稍安,臣回府之后便會替陛下制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