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jié)
和左相府那具冷冰冰的尸體也是不同的,她才是活生生的人,她才能這樣擁在懷里,暖至心窩。 相卿的手在她臉上輕輕摩挲了兩下,突然往前邁了半步,伸手把她摟到懷里,深深吸了口她身上的味道,半響才喃喃道:“臣這般擁陛下入懷,再知陛下的身體是如此溫暖……陛下和臣是不同的……” 他撩起她頭發(fā)的手順勢摸在她的臉上,魏西溏只覺得那手冰冷如蛇背,沒有半分溫度,她站著不動,只是抬眸看著相卿。 相卿看著她,臉上帶著nongnong的笑意,他慢慢的抬腳,朝在她走來,最后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撩起她垂落肩頭的一縷頭發(fā),輕聲應道:“陛下若想殺臣,手起刀落便可。臣若能死在陛下手里,也不枉出山走了這么一回?!?/br> 魏西溏頓了下,抬眸看向相卿,笑道:“你倒是了解的清楚。”她放下筆,站起來,扭頭看著他道:“相卿,你可知這世上有句話,叫知道的越多,便會死的越早?” 相卿應道:“若公子想,那便可以。只怕公子不愿這樣便宜他罷了?!?/br> 她提筆在牛皮紙上寫完最后一個標注之后,扭頭對等在一邊的相卿道:“燕州布防,相較早前并無多大的差別……”她突然一笑,只是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厲色:“想來也是。魏氏皇族一個不留,天下皇黨也早已被他鏟除干凈,哪里還需要過多布防,宮中戒備森嚴,長衛(wèi)軍個個武藝高強,誓死護主,想要殺他,談何容易?” ☆、第278章 一枝花大戰(zhàn) 帝駕所過之處人山人海呼聲震天,帝王君威盡顯,諸位朝臣眼里,陛下此行的目的便是達到了。 陪同魏西溏一同前往大豫的臣子皆暗中快馬回了金州,帝駕在后面自然要慢些,待帝駕一行返回金州,旁人哪里知道這些人其實是陪了陛下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文靜郡主和顏白將軍鎮(zhèn)守的金州穩(wěn)如泰山,皇太后身邊有文靜郡主相陪,自然不會有糟心事,就算有什么事需要定奪,到了皇太后手里也是想好了法子,就待皇太后過目罷了。 面兒從宮里出來,喜滋滋的回她的小宅子,她家未來的相公這兩天吃壞了肚子,有點不高興,面兒這是從宮里御醫(yī)院開了些藥,盼著趕緊把巫隱拉肚子的毛病治好。 面兒手里上下拋著藥,身后跟著的護衛(wèi)就提醒:“郡主,那藥小心灑了,小公子若是用不上,不是麻煩了?” 面兒回頭瞪了一眼:“本郡主這手段哪里會灑……”剛說完,因著一個回頭的動作,被人碰了一下,那藥包“啪”一下掉在地上,面兒傻眼了,然后跳起來,指著護衛(wèi)怒道:“你這個烏鴉嘴!長舌頭!” 護衛(wèi)苦著臉,趕緊彎腰撿起來:“郡主息怒,好在只是掉在地上,藥包雖然裂開,好在沒灑出來,還是能用的?!?/br> 面兒來不及找護衛(wèi)的麻煩,伸手一把抓住撞了她的人:“你撞了本郡主的藥包,還想跑?!抓起來!” 這就是濫用職權了,可惜人家是郡主,就是有這個全力,兩個護衛(wèi)伸手就要去抓人。 哪知道那人不是一般的,人影一晃,手里的小銅鏡反射到了光,在人群里一晃,嘆口氣,幽幽道:“哎,本主長的這么美,怎么能跟你這個丑八怪在一塊?” 說著,已經(jīng)腳尖點著集市上攤販們搭起遮陽的棚子,朝著前方快速的飛去。 護衛(wèi)的輕功自然及不上這些,只能在下頭追著跑:“別跑!站住!” 面兒一見那人的功夫這樣好,護衛(wèi)竟然抓不住,直接挽了挽袖子,氣哼哼的說:“說本郡主丑八怪?本郡主要你好看!” 直接一躍,跟著那家伙剛剛那路線追了過去。 金州城的百姓東西不賣也不買了,個個仰著頭看文靜郡主今日的開早大戲。 就看到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在頭頂上乒乒乓乓的打了半天,怎么過的招,怎么拿的人,百姓們壓根沒看清。 打了老半天,面兒和巫陰都累了,巫陰“咻”下躥下來,蹲在棚子頂上,指著面兒大怒:“你這個丑八怪,看本主長的美,嫉妒!” 面兒考慮到兩個人蹲一個棚子頂,可能會把棚子壓垮,所以跟著蹲在了對面的棚子頂上,抬頭一看,口水“啪嗒”一下就掉了下來,她自打成功把巫隱拐回家以后,看到旁的男子就沒覺得好看,今天這個長的好看,跟她家里的相公差不多好看。 只不過,她家里相公看慣了,而這個家伙新鮮,所以第一眼才讓她流了口水。 當然,面兒心里也是有計量的,護短是人的天性,她自然是護著自己的所有物巫隱小公子的,所以第二眼之后,她還是覺得自己家里的相公長的更好看。 不過這個讓長的也不錯,于是面兒伸手一指巫陰,說:“小賊,今日本郡主心情甚好,再看在你長的確實不錯的份上放了你。哼,雖然你長的好看,但是你比我家相公還是差了那么一點,我家相公才是金州一枝花,至于你,只能是排第二了!” 巫陰頓時大怒:“本主才是第一好看的人,看你長的這么丑,你相公能好看到哪里去?丑八怪!” “你再說本郡主丑八怪,本郡主要揍你了!”面兒重新挽袖子,眼看著就要沖過去再打一架,就看到兩個小童奮力擠開人群沖了進來:“仙主!啊!郡主,這位是我家仙主,就是左相府左相大人的……親戚,誤會一場,郡主息怒!” 面兒斜眼睨了巫陰一眼,“是這樣嗎?” 小童趕緊過來提醒巫陰:“仙主可是忘了?仙尊可是早就警告過,在金州不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準仙主惹事?這位是文靜郡主,是金州的守護將軍,仙主可不能得罪了文靜郡主!” 巫陰怒道:“她敢說她相公是金州一枝花,明明本主才是!” 旁邊有好事的百姓趕緊說了句:“要想知道誰長的最好看,郡主把這位公子帶過去跟準郡馬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面兒掐腰剛要說還是她相公長的美,不妨巫陰立馬從棚子頂跳了下來,“說的有道理!走!”回頭指著面兒,問:“你是害怕是不是?你什么相公根本就是個丑八怪是不是?” 面兒怒了:“你才是丑八怪,你一戶籍都是丑八怪!走就走,誰怕誰?” 于是金州城的百姓趕緊跟著兩撥人走,回回文靜郡主露臉,就必然有好戲看,如今這難得兩美同臺出現(xiàn)的場景就在眼前,不看的是傻子?。?/br> 還別說,準郡馬長的好,如今這個也不差,還真有種旗鼓相當?shù)母杏X。 不過,準郡馬似乎要低調一些,畢竟,百姓們還沒聽過他自夸自己長的好看這話,如今這位美男子可是一直在強調他最美呢。 巫隱正在躺在床上,旁邊一個小童正在熬藥,還有一個正給他扎針,可能小郡馬拉肚子拉了兩天,如今小臉煞白,整個人都虛脫了。 面兒進門一看,頓時心疼的嗷嗷的,“相公……”想起陛下的話,又覺得這個最能體現(xiàn)她心疼的心情,最后還是決定腳相公好聽些,“相公,你好了沒???” 巫隱瞅了她一眼:“你說呢……” 不但小臉白,那嘴唇都是白的,小眼神期期艾艾濕漉漉的看著人,跟以往比,那多了份難以言訴的凄慘美呀。 面兒把藥給小童:“看看能不能用,別讓我相公再受苦了?!?/br> 那幫看熱鬧的百姓自然不能進人家宅子,只能在外頭聽動靜,巫陰一手舉著鏡子,一手理了理頭發(fā),抬腳走了進來,“哪里呢?還有誰比本主長的美?” 巫隱一抬眼,就看到巫陰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鳳眼瞪著桃花眼,巫隱突然精神了,一骨碌就要爬起來,指著門說:“滾出去!” 巫陰一陣風似得沖過來,就要動手打他:“你跟姓高敢騙老子!西闡那里都是丑八怪,哪個有本主長的美?” “人都被你殺了,哪里還能找到?”巫隱大怒:“你到老子的宅子里來干什么?”然后扭頭看向面兒,怒道:“說,是不是你看他長的好看,就想帶回家來的?老子很生氣!有老子沒他,有他沒老子!” 雖然巫隱小公子不知道為什么很生氣,但是他就是很生氣,最后大吼一聲表示憤慨:“老子要離家出走!” 面兒嗷嗷跳起來,沖過來:“相公,你不要生氣,我在半道遇到這個腦子不清楚的,非說他是天下最好看的人,我哪里服氣了?相公你才是天下最好看的人,金州一枝花!不對,是天禹一枝花!直接就把這個家伙比到了茅坑里!” 巫陰大怒:“本主才是一枝花!” 雖然巫陰仙主不是很清楚什么一枝花是什么意思,但是這不影響他爭奪這么個稱號,再者,那丑八怪用來說巫隱,肯定是好話。 面兒為了證明對她相公一心一意沒有二心,指著巫yindao:“你是殘花敗柳!” 巫隱總算有點高興了,只是臉色還是冷著,看看面兒又看看巫陰,就是擔心兩人之間有jian情。 面兒握拳,看著巫隱,鄭重表示:“這個腦子有癔癥的家伙,還及不上我相公拉出來的粑粑,本郡主是那種眼神不好使的?” 巫隱愈發(fā)高興了,冷著臉點頭,乖乖趴下來,讓小童給他繼續(xù)扎針。 巫陰氣的跳腳,這種不被承認的美讓他怎么面對世人?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就是為了讓人稱贊他的美,結果這個丑八怪竟然這樣說。 巫陰指著面兒說:“誰要你這個丑八怪說哪個美?你自己長的那么丑,本主才不信你說的話!” 面兒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輪到巫隱發(fā)怒了,嗷一聲躥了起來,也不顧背上還被橫七豎八扎了那么多銀針,直接跟巫陰就打了起來,“不準說老子娘子是丑,漂亮著呢!你就是妒忌老子以后有一座城池!” 面兒夫唱婦隨,同仇敵愾,點頭:“就是,你妒忌我家相公!你這個丑八怪!” 這輩子都沒被人叫過丑八怪的巫陰仙主一聽,身體往后一仰,直接噴出一口血來,兩個小童趕緊沖過去:“仙主!” 面兒掐腰,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原來還真有人是被氣死的!太好玩了!哈哈哈哈!說他丑八怪他就被氣死了!哈哈哈哈……” 巫隱還趴在床上,伸手拉了拉面兒的衣袖:“娘子,他還沒氣死,你再加把勁,把他氣死!” 面兒挽袖子:“相公放心,我替你報仇!你這個丑八怪,還敢跟金州一枝花我相公比美……” 兩個小童不敢讓巫陰被氣死,趕緊抬著人跑了出去。 外頭的人一看這美男子被人抬了出去,還是吐了血的,紛紛說是他比美比不過準俊美,遭受了重創(chuàng),被氣暈了。 被抬到左相府的巫陰躺在床上,哭的昏天暗地,一蹶不振。 相卿看著半死不活的巫陰,轉個身吩咐:“他要是一直,過兩天就直接切了腌成臘rou,本尊要個廢物沒甚用?!?/br> 幾個小童接到仙尊的命,趕緊跑去跟巫陰咬耳朵,說什么也要把巫陰鬧騰起來,要不然再過半個月的膳食里頭,就會有一道腌巫陰的菜式。 最近的左相府內(nèi)氣氛十分輕松,自打左相出行歸來之后,整個人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原本臉上素來含著嘲諷意味的笑,如今都變的真心了三分,似乎那笑再不是裝模作樣裝出來的,而是他卻有喜事似得。 自然,還有個事也是讓幾個近身伺候的小童有些不解,仙尊對于喂血一事似乎有了疑慮,再不像以前那般,就算不在喂血的時節(jié),他也為了護住那具女尸的鮮活而喂上一兩次,可如今不是這般,他離開金州這么久才歸來,竟然沒說再去喂些幾次。 幾個小童商量一下,最后決定由一個藥童前去問上一句,萬一是仙尊忘了,待想起來之后,那被訓斥的還是他們幾個。 晚些時候,藥童便挑了時機問道:“仙尊離金州多日,小人查看水晶棺,只覺得鮮活不如以往了?!?/br> 相卿正在拉著琴弦的手頓了下,他略略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放下手里的琴弦,站起身道:“那便去瞧瞧吧?!?/br> 藥童心里疑惑,卻也不敢多言,提醒了仙尊知道便好。 水晶棺被拉了出來,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那具原本猶如睡著的女尸,如今已有了蒼白之色,相較他臨行之前,確實不如之前鮮活。 相卿伸手,摸到了冰冷的臉上,手上沾了血水,他微微擰了擰眉頭,這么冷,比他的手更冷。 藥童看了他一眼,“仙尊?” 相卿縮回手,垂眸看著水晶棺中的人,道:“拿來吧?!?/br> 藥童雙手捧著一把刀,相卿伸手,劃破自己的手腕,鮮血順著傷口滲出,匯集成滴,隨著源源不斷的涌出,滴落到了水晶棺中的血水中,濺起一朵朵帶在水暈的小小浪窩。 相卿縮回手,結果藥童遞過的巾帕,按在傷處,道:“平日里多看著些,沒什么事先不必喂著,若是發(fā)覺有意,再來跟本尊稟報?!?/br> “是!” 相對于之前不惜毀掉身體來喂血的仙尊比,如今的仙尊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熱衷了。 西闡和大言正式開戰(zhàn),兩國都是投入大量兵力一戰(zhàn),西闡再沒了其他心思管龐的事了。 要不然巫陰也沒法回來,結果一回來就要被腌成臘rou,巫陰哭死在茅房。 帝駕到達金州,一個小童急忙忙的跑進來:“仙尊,陛下的儀仗已到金州地界了!” 相卿的身體便是一怔,他抬眼看向那報信的小童:“午時可是能到金州城門?” “小人看帝駕速度,只怕要不了午時就可到達城門?!?/br> 相卿略一思索,跟著便站了起來,“知道了。” 而后他便入了宮。 小曦兒和小墨兒在寫字,兩個小東西沒了魏西溏管教,可勁的欺負顏鈺,好在面兒時不時跑過來,兩個小東西喜歡跟面兒玩,算是減輕了顏鈺的罪了。 皇太后時不時也會管管,就怕她不管了,魏西溏回來發(fā)現(xiàn)兩個小東西愈發(fā)不好管了。 相卿過來的時候,小曦兒就跟個rou丸子似得沖了過來,一頭撞在相卿的腿上:“卿卿!”然后伸出小手:“抱抱!” 魏西溏若是在,肯定是不讓抱的,不過,小曦兒這就是被左相大人寵出來的,如今伸出小手要抱抱,要的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