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頭上被一大片陰影籠罩,鈕祜祿君柔這才猛然的抬起了頭,純真的臉上滿布委屈之情。她扭頭瞧了瞧立在自己身側(cè)的壯漢和蘇培盛,爾后,又仰頭看向上首的胤禛,驚措不已的道:“這佩玲的的確確是妾身的貼身侍婢,可王爺您明鑒?。≈\害紅鈺格格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若真的是妾身所為,又豈會差遣自己最貼身的侍婢去做?一旦事發(fā),那妾身定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就好似今日這般。妾身在過愚笨也不至于蠢至如此吧。” “佩玲親口承認在紅鈺的湯藥里做了手腳,你又如何解釋?” “回稟王爺,依妾身所想,怕是這佩玲早就被人給收買了去,目的自然就是想要妾身來做這個替死鬼。還望王爺,嫡福晉明察,好還妾身一個公道才是?!扁o祜祿君柔一雙杏核大眼瞟了一眼立在老四身畔的烏拉那拉蓮慧后,便直直的定在了上首的老四身上,還擺出了一副凜然正氣的模樣。 “咳,今日之事起因皆是因著紅鈺格格的傳言而起,而這流言的源頭又是在于如梅,這如梅又是宋氏的侍婢,王爺您看……”烏拉那拉蓮慧垂頭在胤禛的耳畔低語道。 胤禛撇頭掃向偏坐于一旁的宋雪萍,“宋氏,你有何說辭?” 當老四當真詢問她時,宋雪萍心下不禁冷笑連連,‘還真是一如耿寧兒所料?!?/br> 不過雖說宋雪萍這心下腹誹如此,可她這面上卻仍是做的滴水不漏。只聽‘嘭咚’一聲,她便自木椅滑了下來,跪在了地上,仰頭一臉維諾,聲音更是細弱蚊聲。 “王、王爺,嫡福晉明察,妾身自知在府內(nèi)位卑言輕,從不敢與人爭搶,更不敢與任何人為敵。今日提及紅鈺格格之事,妾身確實不知詳情,畢竟耿側(cè)福晉不在府內(nèi)之時,紅鈺格格可是王爺您交由嫡福晉代為撫養(yǎng)的。妾身就算是有再大的膽子,又豈敢在嫡福晉的跟前作祟?” 宋雪萍寥寥數(shù)語便將話頭引向了烏拉那拉蓮慧的身上,這下蓮慧可是站不住了,連忙側(cè)身對著老四急切的道:“王爺明察,昔日妾身是如何待紅鈺格格的,王爺您自是清楚的。妾身那時可是把鈺格格當做自己個兒的孩子啊。那真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此,又豈會生那非人的歹念?” ‘你還真敢說!’耿寧兒心下十分不悅,不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如此說來,你們都是清白的?”胤禛一面磨搓著拇指上的血玉扳指,一面對著蘇培盛揚了揚下巴,“蘇培盛,今個兒若是得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就自己個兒去領(lǐng)罰吧?!?/br> ‘王爺這是只要結(jié)果不問過程的節(jié)奏啊?!?/br> 蘇培盛一聽,就明了了胤禛話里的深意。雖說知曉王爺自是不能真的責(zé)罰于他,但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若是他不能把主子交待的差事給辦好,怕是日后他這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想到此,蘇培盛這身上當即就冒出了一身冷汗,趕忙踱到了佩玲的跟前,揪起她的頭發(fā),狠狠道:“你個下賤坯子,說,到底誰指使你暗害紅鈺格格的?” 佩玲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可忽然之間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抬頭看了一眼端坐于軟榻上的老四,又扭頭看了看眼下抽泣不止的耿寧兒,閉上眼睛喉頭一動…… “快攔住她,她要咬舌自盡?!?/br> 蘇培盛爆呵一聲,大漢隨機伸出了自己的手,大力的捏開了佩玲的嘴,防止她再度咬舌。 “行啊,佩玲,沒想到你到是個硬骨頭,不過這也不妨事,既是你這般不肯配合于我,那就休怪我不知何謂憐香惜玉了。來人,將佩玲給我拉出去,大刑伺候?!?/br> “且慢,蘇公公?!惫巸鹤е佔邮弥樕系臏I珠兒,一面緩緩的起了身,慢慢的移到了佩玲的身邊,俯下了身,柔聲細語的道:“佩玲,你害死了我的女兒,卻還向我求救,求我救你,救你的家人?你……是否有什么難言之隱?若是你今日將鈺兒之事交待清楚,我到是可以試著向王爺替你求求情,對你的家人網(wǎng)開一面。要知曉,不論如何,謀害皇家子嗣你都是難逃一死,且著按照大清律例,這更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佩玲,你當真明白?你若是說了,你的親眷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若仍是這般執(zhí)迷不悟,不肯與蘇公公配合,想必你的親眷們將是必死無疑?!?/br> 身子一個機靈,佩玲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雙眸紅腫,說話還透著濃重鼻音的女人沉默了,像是不明白為何眼前的女人居然能夠猜到她的境況,余光不自覺的向鈕祜祿君柔的方向瞥了瞥,最后,她一咬牙滿目悲壯的看著耿寧兒,“耿側(cè)福晉,當真能護我家人平安?” “這……我并不能擔(dān)保,但你說與不說他們都是難逃厄運,若是你說了興許還能有一絲生機?要知曉,這般心狠手辣的歹人,做出的承諾又有幾分可信?這個理兒,你心里又何嘗不明了?” “……,是、是鈕祜祿格格差使我在紅鈺格格的湯藥里動了手腳,她以奴婢一家八口的性命相要挾,奴婢、奴婢真是不敢不從啊。” “你胡說!”佩玲這廂一松口,那廂鈕祜祿君柔就坐不住了,忙起了身對著上首的老四說道:“王爺,明察??!這佩玲血口噴人,定是被人給收買了,妾身、妾身不過一介格格,又如何能夠派人在嫡福晉的居所里暗做手腳?還請王爺您明察!且著,說不準就是有人背地里cao控,想要蒙騙王爺您啊。您且仔細想想,府里接二連三發(fā)生了這么多事,這大半載的,可有安寧之時?” 鈕祜祿君柔這是臨死前還想拉個墊背的,不但咬了烏拉那拉蓮慧一口,后面更是意有所指的直指耿寧兒。 對于瘋狗亂咬人,眾人自是不會給她咬自己一口的機會的。于是屋里的三個女人紛紛開了口,這炮筒自然是一致朝著鈕祜祿君柔這條瘋狗開的。 “好大的膽子?鈕祜祿氏,你這是要暗指什么?佩玲是你的貼身侍婢,如今她又親口道出了是你差使她干下這等齷齪之事。如今,你竟敢賊喊捉賊?來人,將這個毒婦給我拖下去,杖責(zé)五十!”烏拉那拉蓮慧咬牙切齒的道。 耿寧兒則是一臉驚詫,扭頭用毫無焦距的星瞼看向鈕祜祿君柔,戳著自己的心窩子,悲憤至極的道:“難不成還是我偷偷回來,暗害了我的女兒?” 看見耿寧兒遞來的信號,宋雪萍緊張的攥了攥手下的絹子,平復(fù)了下內(nèi)里的驚濤駭浪,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兒,爾后,她清了清嗓子,朗聲言語道:“鈕祜祿君柔,紅鈺格格之事今日你可以死不承認,可二阿哥墜湖,你卻是萬萬逃脫不開的!” “你說什么?!”胤禛猛然扭過頭看向宋雪萍,目光狠戾駭人,看的宋雪萍這身子當下就軟了下去,癱坐到了地上,死死的咬著下唇,顫著音囁嚅道:“二、妾、妾身親眼瞧見了,她、是她趁著二阿哥不注意將他給推下去的?!?/br> 第一百零一章 0 胤禛本就生性多疑,骨子里更是透著陰鷙乖戾,所以宋雪萍內(nèi)里雖然已經(jīng)做足了準備,但在面對面露殺氣的老四時,她仍是被嚇的癱坐在了地上,垂下了頭不敢直視上首的男人。 而二阿哥弘昀當年落水這一謎案的真像,竟然會在這樣的時間點,這樣的背景下被宋雪萍所揭破,涵碧閣里的溫度一度降至了冰點。屋內(nèi)的眾人上至嫡福晉烏拉那拉蓮慧下至當值的下人,都在這一時刻打起了萬分的精神,隨時準備應(yīng)對來自上座男人的爆發(fā),但唯獨一人此時卻是分外的激動。 是的,那人就是耿寧兒。 她等這一刻究竟多久了? 從上一世的含恨而終,再到這一世的經(jīng)久糾纏,終于走到了這一刻最后清算的時刻。 鈕祜祿君柔,就在今日,我要讓你把欠我的一切都還回來! 想到自己畢生的心愿馬上就要實現(xiàn)了,耿寧兒的心一下子就變得如擂鼓作響一般,仿若一股龍卷風(fēng)狂暴的席卷了全身的血液,興奮與激動之感更是她的在體內(nèi)肆意的叫囂著。 是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的謀劃,為的就是在今日讓鈕祜祿君柔血債血償。 數(shù)日前西苑暖閣 “福晉,宋格格來了?!蹦裉艉熞幻鎸⑺窝┢加诉M來,一面向暖閣里的耿寧兒通報著。 “冰天雪地的,還累著jiejie特意跑了這么老遠的,寧兒給jiejie賠不是了?!?/br> 宋雪萍剛走進暖閣,耳邊便傳來了耿寧兒那清澈的嗓音,抬首對著懶洋洋的斜靠在木椅上,手捧著手爐的耿寧兒笑了笑并俯下/身行禮道:“妾身給側(cè)福晉請安了,側(cè)福晉吉祥?!?/br> “起吧,jiejie無須多禮?!?/br> “呵,側(cè)福晉心疼我,我知曉的,只是這禮還是不能廢。罷了,我們且不說這些,今個兒,側(cè)福晉尋我來可是有何事吩咐?” 耿寧兒扯了扯嘴角,眉眼彎彎,露出一個清爽的笑容,“上次李氏之事,宋jiejie可有何看法?” “側(cè)福晉所指……”一聽事關(guān)李淑翠一事,宋雪萍不由得一怔,臉上更是略顯疑慮的神色。 “無礙,jiejie有什么便說什么,寧兒不過是想聽聽jiejie的見地。” 耿寧兒突然來這么一出,宋雪萍著實是摸不著頭緒。雖然猜不透她葫蘆里究竟賣著什么藥,但僅憑與她的數(shù)次相交,宋雪萍知曉耿寧兒是一個絕不會做無用功的人,相反的,她所做的一切自有其的深意。思及至此,宋雪萍也就不再有何顧慮了,就著方才耿寧兒所拋出的問題侃侃而談了一番。 “jiejie與寧兒到是想到一處去了,此次我們確是被人借刀殺人了?!?/br> 一說到自己的死仇,宋雪萍不禁咬牙切齒了起來,“鈕祜祿君柔,當真是機關(guān)算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