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此時的雍正已經(jīng)抿起了他那血紅色的薄唇,微微內(nèi)收的下頜,了解他的人都知曉,這是他動怒的標志。 磨搓著拇指上的血紅扳指,他低低的吐出了一個字,“說?!?/br> 陳炳瑞抖了下身子,忙跪下了身子,俯首貼地的說了起來,“草、草民并不知曉裕貴妃娘娘是否與、與撫遠將軍有、有染。草、草民也不確定,他二人是否相識。草民確曾在撫遠將軍的別院見過一個蒙面的女子,身、身形也的確與裕貴妃娘娘神似,但、但草民不敢確信那人便、便是貴妃娘娘?!?/br> “你!”年芷瑩見陳炳瑞所述之言很是含糊其辭,與先前之言出入甚大,就知曉他必定是退縮了,不禁怒從心起,滿顔憤恨的低吼了起來。 陳炳瑞之言使耿寧兒的心底暗暗的松了一口氣,她懶洋洋的靠回了身后的椅背,甚是慵懶的言語道:“麗妃,這便是你所說的確信證人?蒙面女子?身形相像?憑著這些你就敢污蔑本宮!”仰首看向雍正,耿寧兒臉上露出了甚是委屈的表情,口吻則更為凄婉哀怨,“皇上,臣妾被冤枉,被誤解都無妨,但弘晝被人扣上這么大一頂帽子,還請皇上給弘晝一個公道?!?/br> 垂瞼,深邃不見底的黑眸之中沒有半分的情愫起伏,低啞深沉的聲音緩緩的響起,“后宮不準涉政,年氏,你到是有些本事,竟然能將已然告老還鄉(xiāng)的陳太醫(yī)請回京!” 雍正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但話中的意思卻已經(jīng)使年芷瑩嚇破了膽,然而,為母則強。為了給兩個枉死的兒子報仇,她也是豁出去了,狠狠的捏了自己的大腿,想以此來驅(qū)趕身體內(nèi)對面前男人的恐懼,“若是皇上執(zhí)意維護元兇,那臣妾也無話可說。想必,福宜與?;墼谔熘`也不會安息吧?!?/br> “放肆!”雍正目視著下首的年芷瑩,厲聲呵斥道。 “難道不是?耿寧兒謀害皇嗣證據(jù)鑿鑿,您都可以視而不見;耿寧兒分明與允禟有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您也視而不見;這不是包庇,那又是是什么?”年芷瑩尖聲吼叫道。 “你個瘋婦!來人,給朕將她托出去,關(guān)進長春宮,沒有朕的旨意,誰人不準探視,誰人也不得出入!” “喳?!?/br> 一眾內(nèi)侍得了命令,沖進景陽宮的正殿,托起年芷瑩就往外跩。而另一面,年芷瑩一面使足了吃奶的力氣掙扎,一面仰天長嘯著,“皇上,您若是不信,大可試探試探遠在西寧駐守的撫遠將軍?;噬稀巸海銈€毒婦,別以為就是你贏了,啊哈哈哈……” 第151章 0 年芷瑩雖然被關(guān)了起來,明面上大家都以為雍正這是在維護耿寧兒,然而,事實上卻并非明面上的那么簡單。 跟在雍正的身邊已有數(shù)十載,他的為人,耿寧兒不說摸透了,卻也能猜出個五六分。加之上一世的經(jīng)歷與穿越前對此人的一些了解,疑心之重可謂是他最有代表性的標志。所以,年芷瑩雖說被雍正給關(guān)了起來,但耿寧兒提著的心卻始終沒有能夠安穩(wěn)的落回肚子里。 事實證明,也的確如她所料一般。 當夜,雍正與一眾大臣在乾清宮商議完大小國/事后,便傳了旨意,今夜由裕貴妃侍寢。外人得知此消息,無一不艷羨嫉妒,唯有當事人耿寧兒卻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 “皇上駕到?!?/br> 蘇培盛特有的尖聲在重華宮的宮門外響起,宮內(nèi),伴隨著尖音,耿寧兒下意識的打了個機靈,爾后,才緩緩的走出了殿門恭敬的將人迎了進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垂首盯著屈身給自己行著禮的耿寧兒,胤禛并沒有向以往那般將她拖起來,而是揚起手,揮了揮。 明了了主子的意圖,蘇培盛忙出言吩咐道:“都下去吧?!?/br> 殿內(nèi)一眾奴才得了命令,紛紛俯身行禮后便順序的退出了重華宮的正殿。而立在耿寧兒兩側(cè)的墨玉與影月,左右環(huán)顧了下,正猶豫著是否要退出之時,蘇培盛再次提桑喊道:“你們作甚?沒聽清咱家的話?” 二人對視了一眼,又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耿寧兒,眼中的憂慮更是一覽無余。見此,耿寧兒輕嘆了下,朝著二人點了點頭,示意她們先行退下后,墨玉與影月這才一步一回頭的退出了正殿,隨后,蘇培盛也跟著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耿寧兒與雍正二人杵在了重華宮的正殿內(nèi)。 緩步的走向軟榻,雍正并沒有看向背后屈著身子的耿寧兒,只是輕聲的問了一句,“你有何話要與朕說?” 揉了揉已經(jīng)有些泛酸的雙腿,耿寧兒深知此次想要過關(guān)怕是沒有那么容易了。想到這兒,先前緊繃的心弦反而放松了下來,這腦子便也活分了起來。 “皇上想聽臣妾說些什么?” 轉(zhuǎn)身坐在軟榻上,胤禛目光如炬一般的黏在了耿寧兒的身上,深邃的雙眸之中更是隱隱泛起了紅絲。 “是朕平日太過驕縱你了。” “皇上何處此言?恕臣妾愚昧,未能明白圣意?!?/br> ‘嘭?!?/br> 長臂一伸一揮,耿寧兒的身后便多出了一個摔的粉碎的茶杯。緊接著,低沉沙啞又帶著些許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朕再問你一遍,你可有何要與朕說的?” 雙腿已是酸軟到了發(fā)麻的地步,眼見著便要撐不下去了,耿寧兒索性雙膝一抖,便跪了下去,揚起首,目光甚是清明的看向前方的男人,嘆氣道:“皇上心中既已認定了,臣妾再去分辨又有何用?” 因著耿寧兒的左顧而言他,雍正有些惱火,握緊了擱在小桌上的拳頭,沉聲質(zhì)問道:“不要給朕繞圈子!朕要你正面回答朕方才說的話!” “臣妾不知,還請皇上明示?!?/br> 騰的一個起身,兩個箭步,雍正便沖到了耿寧兒的跟前,抬手死死的掐著了她的下巴,目露寒光的說道:“好,好,好,那朕就給你個明示。” 一個揚手,清脆的巴掌聲便響徹在了靜寂的正殿中,爾后,又是一聲,之后,才是雍正那特有的低啞深沉。 “朕問你,你與老九可相識?” 甜腥的味道在口中的彌散,提醒著耿寧兒她的唇角已是見血了??裳巯鲁艘Ьo牙關(guān),死不承認她與老九的糾纏不清,的確也沒什么旁的好方法了。所以,打定了注意的耿寧兒并未多做掙扎,只是靜靜的凝視著前方因著怒氣,表情已經(jīng)開始扭曲的男人,坦然道:“自然是相識的。若是說與他不相識,皇上又豈會相信?料想當年,皇上的府邸與撫遠將軍的府邸相離不過數(shù)尺之遙,身為您的侍妾,臣妾又豈與撫遠將軍不相識?” “朕是問你,入府之前與老九可是舊相識!” “皇上明鑒,臣妾入府之前不過是一個管領(lǐng)的女兒,又怎會識得皇子貴胄?”耿寧兒正色的答道。 “不是舊相識?那為何老九幾次三番舍身救你,當日在杭州府時,見你落水,他那副心急如焚的模樣,直至今日都讓朕印象深刻不已。再者,你墜崖失蹤后,他更是年年尋找各種借口到杭州、南京府走上幾遭,不要告訴朕,這些不過是他的仗義相助罷了?” 身子微怔,黛眉微蹙,旋即又舒展開來,攥緊了身側(cè)的衣角,耿寧兒緩緩的說道,“當日您問過臣妾,臣妾也給了您回答,那時您選擇相信臣妾,如今您是想要推翻前言?” “當日朕若是知曉你與老九本就相識,朕又豈會相信你的片面之言?” 直晃晃的盯著雍正,耿寧兒卻笑了起來,“片面之言?難道年氏的就不是片面之言?陳炳瑞的就不是片面之言?單單憑借一句身形神似,就能斷言在別莊內(nèi)的就一定是臣妾?” “好,那你告訴朕,當日額娘壽辰之時,他看你的目光為何如此炙熱?朕不是未有發(fā)現(xiàn),朕總是想著不過是他自己癡心妄想,朕總憶著你為朕擋了一箭,朕總認為朕才是你心里面的那個人!” 面對耿寧兒的反駁,雍正終于忍無可忍的吼出了憋在心中許久的話。他在意她,他寵著她,他愿意為她做盡天下之事,只因她曾經(jīng)那句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扇缃?,血淋淋的事實,再也不能任他這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不單單只是一副皮囊! 雍正突如其來的告白,讓耿寧兒很是猝不及防,同時也很是震驚。她從未想過鐵血帝王有朝一日竟會對自己動情,然而,往事歷歷在目,干涸的心也再無可能恢復如初,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狹長的星瞼,耿寧兒的面上再次掛起了素日里的溫婉柔笑,細聲說道:“皇上怎會不在臣妾的心底?您一直都是臣妾的天與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