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就在這時,沈琰一步上前半跪在她的身邊,左手一伸將人輕扣在懷里,右手順勢抬起正好擋住了中年男人打下來的鐵塊。因?yàn)槟腥擞玫牧夂艽?,他的手臂完全受不住那樣突如其來?qiáng)烈的攻擊,在刺痛感刺激神經(jīng)時,他另一條腿也跟著跪了下去,整個人朝著季從安的身上倒去。 受力的關(guān)系,季從安被壓在了地上,她的雙手?jǐn)R置在沈琰的胸前,在摔倒的過程中,下意識地緊緊抓住沈琰的上衣,聽見他因疼痛而發(fā)出的悶哼聲,焦急地問道:“沈琰,你怎么來了,你沒事吧?” 沈琰的出現(xiàn),又是那么地及時,他就像是她生命中本該存在的英雄。這一刻,從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得,所有的委屈一應(yīng)而出。 “沒事?!鄙蜱胝酒饋矸纯梗墒蔷驮谶@時,中年男人又再次襲擊了他,這次是他的后背。重重的一下,偏巧打到了他的頭,瞬間的工夫,就有溫?zé)嵴吵淼难簭陌l(fā)間流了出來。 滴答,在季從安的注視里掉在了她的臉上,連眼睛的周圍都染上了。 “沈琰!” 那些觸目驚心的紅色,幾乎染紅了季從安的雙眸,那樣的鮮艷,那樣的刺眼。 他很疼,但是在看到季從安一臉的驚恐時,只想著要安慰她,努力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柔聲道:“沒事,別害怕?!?/br> 季從安搖頭,不停地?fù)u頭,淚水不停歇地落下,她還想說什么,沈琰已經(jīng)咬著牙,猛地一下用力站起來,身子因?yàn)槌惺芰诉^多的外力襲擊,不由自主地?fù)u晃兩下。他穩(wěn)住身子的同時,伸手去接住中年男人又一次襲來的鐵塊,緊緊地捏在自己的掌心里,“上次停電要傷害她的人也是你,對不對?” “是我?!蹦昴腥擞昧Φ爻榱藥紫妈F塊,但依舊沒能夠從沈琰的手里抽出來,他的眉頭緊鎖著,眼角的余光開始搜索周圍,準(zhǔn)備尋找下一件‘武器’。 沈琰整個人站在季從安前面,將她完全地遮擋在身后,趁著中年男人不注意,狠狠地?fù)屵^那根鐵塊,然后快步上前與男人扭打在一起,“為什么?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用這樣的方式對付她,良心上過得去嗎?” 中年男人臉上挨了一拳,反身也給沈琰腹部一拳,“良心?你和我談良心?如果不是因?yàn)樗赣H,我女兒現(xiàn)在也和她一樣站在我面前。” “別跟我說這些,你不該傷害她?!鄙蜱皇治嬷「?,倒退兩步。 “沈琰——”季從安趕緊過去扶住他,還沒說什么,就被沈琰往后推開。 “你先跑出去,到我的車上去?!?/br> “可是......”季從安很擔(dān)心他,卻又怕自己成為了他的累贅,咬咬牙還是決定先跑出去。她渾身都收了不同程度的傷害,跑幾步腿腳就痛了起來,連帶著小腹和手臂也疼了。 沈琰飛快地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她佝僂的背影,心里越加地心疼,忽而,一不留神,中年男人的攻擊再度襲來,這次是一個被丟棄的椅子。 從小到大,沈琰從來都沒有參與過任何打架斗毆的事件,今天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受到這樣的襲擊。那破損的椅子砸在他的身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那是撞擊骨頭的聲音。 “哼......” 他吃力地哼了一聲,想去還擊,卻完全使不出力。只能伸出雙手抓住男人伸過來的手臂,然后一下子緊緊地抱著男人的腰。 耳邊響起呼嘯的警鈴聲,他淌著血的嘴角微微裂開,中年男人還在不停地用手肘擊打著他的后背。 “沈琰......” ☆、chapter 48 沈琰做了一個夢,夢里他看見季從安哭著跑向自己,他努力地伸出手去,想要將她摟在懷里。可是,無論他多么地努力,兩只手始終笨拙地抬不起來。 后來,他的這個夢開始凌亂,自己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頓,在從安的面前顯得特別的丟臉。原本設(shè)想自己是那個金甲圣衣腳踏七彩祥云的英雄,結(jié)果卻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他被人打得遍體鱗傷,特別狼狽的模樣被從安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夢讓他精疲力盡,渾身泛力。 沈琰從夢里醒來,偏轉(zhuǎn)過頭打算換個睡姿,窗外的陽光暖暖地照進(jìn)來,才微微睜開眼,便聽到有人在說話,“醒了?” “嗯?!彼匀坏貞?yīng)了一聲,想抬手去遮眼睛,剛一動全身就跟著疼起來。 他皺了皺眉,兀自低語:“還真疼?!?/br> 躺在他對床的季從安,一直盯著他看,這會兒忍不住輕笑出聲。 沈琰這時才清醒過來,眼睛徹底睜開來,慢慢地看清了同樣躺在病床上和自己穿得一樣的病號服的從安,嘴角自然揚(yáng)起,自言自語,“原來不是夢啊。” 從安臉色不是很好,但是因?yàn)樯蜱那檫€不錯,“你以為是在做夢???” 沈琰“唔”了一聲,眨了眨迷蒙的眼睛,視線落在從安的臉上,仔仔細(xì)細(xì)地看著她臉上的每一個地方,額角上包了紗布,臉頰上還有些紅腫,嘴角已經(jīng)也腫了。他心疼地將視線下移,卻又被領(lǐng)口處露出來的青紅指痕所吸引,那是被人用力掐出來的痕跡。 他在從安身上打量了許久,許久的沉思,許久的自責(zé)。許久之后,在鼻子酸澀之前,輕聲問道:“疼嗎?” 一句溫溫柔柔的“疼嗎?”,雖然沒有提及關(guān)于昨天的一切,依舊讓季從安再度想起之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心里的悲傷一涌而起,淚水霎時間布滿眼眶。她吸了吸鼻子,“不疼?!?/br> 怎么會不疼? 現(xiàn)在,沈琰自己渾身的每一處都在叫囂,疼得有些麻木,他試著輕輕地抬起自己放在床邊的左手,緩緩地伸向季從安。 無需多言,只是當(dāng)他的手落在兩張床間的半空中,季從安就自然而然地跟著伸出手,輕輕地搭在他的手上。 感覺到她手指的冰涼,沈琰立即將手指彎曲,與她兩手相扣在在一起。 整個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而他們的眼里只有彼此的身影。 這一刻,用什么精美的詞匯都無法形容兩人間那種獨(dú)有的美好。 因?yàn)槊篮?,所以異常地短暫?/br> “咔噠——”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擰開。 孫怡手里提著兩個保溫杯,剛走進(jìn)來,就“啊”地叫一聲,跟著她身后進(jìn)來的還有季長風(fēng)。嚇得沈琰和季從安兩人像是做賊一樣,趕緊放開彼此的手,然后各自收回手。季從安因?yàn)榉磻?yīng)過度,在收手的時候不注意將手撞到了床沿,本來就腫的手臂,疼得她直皺眉。 沈琰一著急,整個人想坐起來,猛地一抬頭,脖子和前胸就開始劇烈地疼。他咬著牙齒想掙扎一下,結(jié)果整個人直直地往床上倒去,這一下更疼。 孫怡初時的興奮一下子轉(zhuǎn)換成了愧疚,將保溫杯放在兩張床中間的柜子上,趕緊詢問兩人,“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們有沒有事?要不要我去叫醫(yī)生?” 季長風(fēng)抿著嘴,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嚴(yán)肅。他杵著手杖走到從安身邊,另一只手輕拿起她疼痛的手臂,“怎么這么不小心?還疼嗎?” “唔——要不是你們突然這么闖進(jìn)來...”季從安說到一半,抬頭望了一眼季長風(fēng)的神色,見他只擔(dān)心自己的手,便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等季從安手臂上的疼痛感過去后,趕緊詢問沈琰,看他整張臉都皺到一起,可想而知,疼得并不輕啊,“沈琰,你還好嗎?” “沒...事。”沈琰閉著嘴,牙齒一直緊緊地咬著,這樣忍了一會兒,才勉強(qiáng)過了那陣痛感。沒一會兒,額上發(fā)間都出了汗。 “真沒事?你們牽手就牽手,也不是什么大事,怕什么?這下好了吧。”孫怡一邊教育兩人,一邊從墻角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兩人之間空出的地方。 沈琰自然是要一本正經(jīng)裝作什么也沒聽到,季從安偷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才和孫怡說,“那你一進(jìn)來那么大聲叫什么?” 孫怡也跟著看了一眼毫無表情的沈琰,然后說道:“我這不是沒看過嗎?” 她的話,讓兩個臉皮都薄的人不自覺地害羞了。季長風(fēng)則是越加的面無表情,將從安的手放下后,緩步走到沈琰身邊,“你怎么樣?” “還好。”沈琰為了掩飾尷尬,還故意清了清嗓子。季從安倒是直接,瞪了一眼孫怡。在孫怡賊兮兮的眼神中,岔開話題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她這么一問,才讓孫怡想起自己過來的原因。趕緊上上下下地將季從安看了一遍,這里摸摸,那里摸摸,完全不顧及沈琰和季長風(fēng)也在場。 “你有沒有事?親愛的,你知不知道聽到你被綁架的消息我有多害怕。我們找了你整整一個晚上,連閉上眼睛一秒鐘都不敢,就怕你的消息在這一秒鐘里錯過了。” 孫怡輕輕地抱著季從安,擔(dān)心地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被她的情緒感染了,季從安也跟著哭了起來。季長風(fēng)和躺在床上的沈琰看著兩人,心里也是一陣酸酸的。沈琰抬頭看著季長風(fēng),和他對了一個眼神后,隨手將自己左手還吊著針?biāo)恼眍^拔了,慢慢地試著一個人從床上爬起來。 季長風(fēng)將手杖移開了一點(diǎn)位置給沈琰落腳,然后空出來的手去支撐他的身體,兩人的動作剛完成一半,就被季從安看見了,她順勢推開了孫怡,“沈琰,你起來干嘛?哥,你怎么還幫助他?” 沈琰知道她在擔(dān)心自己,嘴角輕輕地牽起,一手扶著季長風(fēng),背半靠著床頭,“我想出去走走,這樣你們也可以給你們騰出空間聊會?!?/br> “你確定你可以走走?”季從安看他這樣,還是不放心。 沈琰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可以的,你放心。” 說著,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季長風(fēng),挑挑眉說道:“喏,這不是還有長風(fēng)在嗎?沒事的。” 孫怡一直在旁邊看著,等沈琰再度要起身時,趕緊走到他身邊去,也幫著季長風(fēng)扶著他起來,“那我來幫你?!?/br> 等沈琰和季長風(fēng)慢慢地走出病房后,孫怡才坐在從安的身邊,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別看了,人都走了。怎么擔(dān)心他?” 季從安滿臉的擔(dān)憂完全騙不了人,她也大方地承認(rèn),“嗯,擔(dān)心。他為了我,受了很多傷。” 孫怡認(rèn)真地看著季從安,然后點(diǎn)點(diǎn)頭,“他對你真好。” “嗯?”季從安回過頭看她。 “你昨天下午失蹤,他一個人找遍了t城你所有可能認(rèn)識的人,一個一個地打聽你的消息。然后又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去找你,特別是你公司附近。我和他一起去的,有好幾次我覺得你不可能去的地方,他都堅(jiān)持要過去看看?!?/br> 孫怡說道這里,停了一下,然后從桌上將自己帶來的保溫杯打開,給從安盛了一碗烏雞湯,一邊遞給她喝,一邊繼續(xù)說道:“整個晚上,他都沒停過。你公司,我們小區(qū),還有警察局,還有你哥哥那里,他一個人跑來跑去,調(diào)開了每條巷子的監(jiān)控,這才在凌晨的時候,找到了一點(diǎn)關(guān)于你的消息?!?/br> 從安喝了一口烏雞湯以后,就再也沒有胃口了,“后來呢?” 孫怡想了想,“后來,他就讓我先回去,再三和我保證你會平安回來的。之后,他和你哥哥就一起回了季家。再后來,他就跟著葉展飛去城郊救你和陳菲了。對了,陳菲也住院了,就在三樓的vip病房。葉展飛,在那里陪著她。” “嗯。”季從安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但是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完全將孫怡的話聽進(jìn)去,她關(guān)心的是沈琰,為了她,他做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季長風(fēng)杵著手杖,陪著沈琰走在住院部的長廊里,他本來就走得不快,加上跟著沈琰這個病號,走得就更慢了,而且時不時還要停下來等一下他,從背影看兩人,有些滑稽。 等兩人到室外找了個長椅坐下后,沈琰才提起自己的顧慮,“事情最后怎么解決了?” 昨天,他和那個中年男子糾打在一起后,原本快要將男人制服,結(jié)果中年男人趁機(jī)抓到一個木根,一下子就將他打暈了。后來的事情,他一點(diǎn)也不知情。 季長風(fēng)將手杖放在一邊,“人跑了一個,警察過去的時候只抓到了那個年輕的男子,另外一個被人接走了?!?/br> 沈琰愣了愣,“他們不是只有兩個人嗎?” 季長風(fēng)搖搖頭,“不止兩個,工廠里你們見到的有兩個人。和你糾纏的那個男人,最后被人接應(yīng)走了。” “沒看到車牌號嗎?”沈琰的臉冷了下來。 “沒有?!奔鹃L風(fēng)的嘴角緊緊地抿著,眉頭也緊緊皺起來,他望著無邊無際的天空,嘆了一聲,“警察局有鬼?!?/br> 沈琰猛然轉(zhuǎn)過頭去看他,很久以后,才說道:“是誰?” ☆、chapter 49 沈琰和季長風(fēng)出去沒多久,孫怡就逼著從安喝了兩碗雞湯,見她臉色漸漸好了一點(diǎn),才放下心來陪著她說話。 孫怡害怕季從安心里還在害怕這次遭遇,所以一直找其他話題和她聊。氣氛還不錯,沒有之前那么沉重。 葉展飛過來的時候,孫怡正打算要離開。見到是他,有些擔(dān)憂地看向季從安。見她對自己點(diǎn)頭,才放心地離開。 季從安也沒有想到葉展飛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看自己,她指著剛剛孫怡坐過的椅子,對葉展飛說:“坐一下。” 從在廢棄工廠將季從安和陳菲救出來,葉展飛就一直被要求陪在陳菲的身邊,唯一一次過來看季從安,還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整個醫(yī)院除了值班醫(yī)護(hù)人員,所有人都進(jìn)入了睡眠狀態(tài)。他趕著過來看從安,卻發(fā)現(xiàn)她和沈琰同一間病房,站在門外看著室內(nèi)躺著的兩個人,他真的很后悔。 后悔自己沒有成為那個最先找到從安的人,要不然現(xiàn)在躺在里面會是自己,而不是沈琰。 他這么想著,目光緊緊地落在從安的身上,視線與她的糾纏著,“從安,你現(xiàn)在好點(diǎn)沒?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嗯,已經(jīng)好了很多?!奔緩陌矊⒋钤谏砩系谋蛔油侠死?,只是一下,葉展飛已經(jīng)替她完成了。 她收回自己的手,看著葉展飛認(rèn)真地在一邊替自己整理背角,那動作輕柔與當(dāng)初他們交往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