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薛氏見她嚴肅認真,以為她想通了,正欲張嘴說兩句鼓勵的話,不料,沈月淺抬眸,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大伯母說的也是,二jiejie自幼跟著陳姨娘,品性可是得過大伯父稱贊的,一言一行比起大jiejie都不輸分毫,然大伯母卻忘二jiejie再好也是庶女,哪能與我相提并論?” 薛氏面色微微發(fā)白,她與陳姨娘斗了幾十年府里人都清楚,輸給一門小妾叫她在外抬不起頭來,而沈月淺剛才的一番話更像一根針,直刺她心窩,沈月牙不配與她相提并論,與她的月容就能了?握著茶杯的指尖泛白,她站起身,盡量不在沈月淺面前失了風度,“你若無心伺候你祖母就算了,我與你三嬸忙得過來……” 話完,薛氏扭身就走,她擔心再坐下去,忍不住撕爛沈月淺的嘴,她暗暗安慰自己,沈月淺自幼被沈懷淵寵壞了,嘴巴只為自己痛快,實則是個沒腦子的。 氣得不輕,她的步伐卻從容不迫,大家之女的優(yōu)雅仍維持得好,面上愈是隱忍,心底愈是憤怒,若不留著她為沈未遠爭取爵位,早已發(fā)作了。 沈月淺想到她面部一會兒紅一會白好不精彩的情景,徐徐綻放出笑來,“勞煩大伯母傳達祖母,明日,我就去臨安堂給她請安,當然,侍疾?!?/br> 最后二字咬得重,薛氏身子頓了頓,隨即,挺直脊背,步伐匆忙地走出了門。 王氏真以為她去臨安堂就能收拾她了?沈月淺好笑,不在意地將額間碎發(fā)往旁一撩,琢磨著,如何攪渾沈家這趟水,讓她們窩里斗,這一世,她要早早收拾她們得服服帖帖,對二房心生畏懼。 “三妹想什么笑得如此開心?”沈未遠站在門口,沈月淺未回神的時候他已坐在了剛才薛氏坐的位子,目光澄明清澈地望著她。 沈月淺學他,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剛才大伯母來說大jiejie要回來了,我心里高興,大哥可去過臨安堂了?” 沈未遠在院子里遇著薛氏了,兩人寒暄了兩句,沒聊到這些,故而,他跟著笑了起來,“大jiejie回來你就這么開心?” 沈月淺點頭,她當然開心,沈月容回來事兒多著,有王氏忙的時候,不過,此刻不是說那些的時候。 “大哥,娘生了弟弟,去年,祖母硬要爹和娘去南山寺請大師診脈我還以為大師胡亂說的,沒想,是真的呢!” 談到剛出生的小七,沈月淺臉上的笑真摯起來。 “大師名聲在外哪能有假?”沈未遠臉上的笑淺了,換作平日,沈月淺便會問他是不是遇著什么煩心事,然后聽他怨天由地,這次,不想再配合他,猶不自知地接過了話,“可不就是?大哥舟車勞頓,不若先回屋休息,我還有許多話與你說?!?/br> 沈未遠心中正納悶,她最是對他公務上的事感興趣,怎地今日不問了,沒想是侯在這里。 多年兄妹,沈未遠心底感知得到她的關心,收了心底欲往外倒的苦水,笑道,“不累,我們先看看弟弟吧,他可有小名了?” “娘叫他小七,這名字甚好,他是府里最小的少爺,千般寵溺,萬分榮華,皆是他的……”沈月淺起身,語氣清脆而篤定。 沈未遠愣神,隨即,伸手揉她額前的劉海,扭頭望向窗外,“走吧,快去看小七?!?/br> 沈月淺側目打量著沈未遠風塵仆仆卻穩(wěn)如磐石的面容,心下憎惡,腦子里閃過的全是前世周氏死后,他回來的場景,她抱著他痛哭,“大哥,娘死了,弟弟也死了,我見著的時候娘就躺在棺木里,他們說弟弟在里邊陪著娘,大哥,我也可以陪著她,為什么她不讓我陪著她?!?/br> 他說什么?他說,阿淺,是大哥沒用,若這次不曾被人陷害我就不用南下收拾爛攤子,就能守著你和娘,娘說不定能平安生下弟弟,阿淺,是大哥錯了。 痛恨,愧疚,心傷,眼角卻未有一滴淚,那便是她的大哥,娘死了,都未曾痛哭流涕。 可她記憶里,沈未遠哭的次數極多,每次都是在她面前痛恨老天不公,大房三房陷害他的時候。 原來,他的眼淚,如此輕賤,輕賤得只為名和利…… 周氏聽說沈未遠回來了,高興得淚流不止,“平安回來就好,阿淺,抱小七出去給你大哥看看?!?/br> ☆、第006章 挑撥離間 清晨的臨安堂靜悄悄的,走路,說話都不敢起一絲聲響,屋外丫鬟交接時辰到了,李mama正小聲指揮著。 沈月淺便是這時走進了院子,李mama正對著她,一眼認出是她。 李mama在太夫人跟前伺候了一輩子,很是有體面,故而,看清了來人,也沒急著屈膝施禮,而是等沈月淺走近了,她才半蹲道,“三小姐怎地來了?太夫人還睡著……” 她聽薛氏提過沈月淺會來的事,沈懷淵說一不二,在下人眼中極有威信,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卻是個性子不定的,李mama以為她只是說說,畢竟,當日太夫人為何暈厥,在場的人都是知道內情的。 沈月淺眼帶困惑,回眸逡巡了好一會才扭過頭來,垂著眼,余光恰巧盯著她半蹲的膝蓋,低聲詢問“李mama與我說話?” 換作府里其他主子,虛扶她起身是難免的,擱沈月淺這,竟沒個下文,李mama臉色微露不滿,答話時,自己直起身子,語氣不善道,“府里只有您是三小姐,老奴還能稱呼其他如認為為三小姐不成?” “這樣啊,你只行了半禮,我以為是遇著相熟管事媽子家的閨女了呢。” 李mama膝下有三個兒子,托王氏的福,都在沈府鋪子里做二掌柜,活不做,銀子沒少拿,私吞銀錢的事被沈府二管家萬安媳婦葉mama抓到了把柄,葉mama管著采買,深得太夫人信任,為此,李mama沒少往葉mama院里送東西,對葉mama三丫頭葉菊一口一個三小姐叫得極為熱絡。 前世葉菊和柳羽有婚約,誰料葉菊爬了沈懷康的床升為半個主子,自此,柳葉兩家撕破臉,大爆對方做過的齷蹉事,其中就有這一件,當然,還有很多。 聞言,李mama臉色一白,她私底下這般稱呼葉菊三小姐不錯,何時被沈月淺聽去了? 李mama心虛,平時與小丫鬟說話的架勢也端了出來,語氣篤定不容人置喙,“三小姐,太夫人還睡著,您還是回吧?!?/br> 二爺死后,二房地位岌岌可危,真惹怒了太夫人,將人攆出府,有她們活不下去的時候,故而,李mama并未將沈月淺放在眼里。 沈月淺翻了個白眼,緩緩抬腳走了進去,李mama氣急敗壞地跺跺腳,拖長了音,“三小姐,太夫人還歇著,打擾了太夫人休息,病氣惡化,誰擔著?” 存心質問,李mama抬高嗓音,以往她這種語氣的時候下邊幾個小姐皆噤若寒蟬,她不信震懾不住她。 沈月淺轉過身子,臉上漾著明艷的笑,反詰道,“明知祖母身子不好還留她一人在屋?出了差池誰擔著?” 李mama一怔,大夫開了藥,老夫人睡覺還能出什么差池?轉過心思,瞪大了眼,“你竟敢詛咒太夫人?” 沈月淺的意思是王氏一覺不醒死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傳出去名聲盡毀,沈月淺不怕么? 皇上最重仁孝,太后臥病的十幾年,皇上早朝后皆會過去請安,前些年,獨受皇上專寵的嬪妃因為言語上暗指太后是累贅被皇上打入了冷宮,不久郁郁而終,此后,無人敢傳半句太后之事。 扯遠了,回過神,李mama不得不重新審視沈月淺,肌膚白皙柔嫩,素色的紗裳裹身,未施粉黛,雙丫髻上的玉釵也甚是素凈,縱是如此,桃花般水潤嬌艷的小臉仍明艷動人,十歲的孩子,已有傾城之色。 由著她打量夠了,沈月淺才繼續(xù)往里,嘴里不停地嘀咕,“給主子行半禮,未等示意自己起身,目光直視無半點尊卑,都說太夫人禮數嚴苛,外人怕是誤會了……” 她聲音小,卻是李mama剛好聽到的范圍,聞言,李mama臉色大變,王氏并非重禮數,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她是容不得人犯上,而她,剛才的每一處舉措都犯了王氏忌諱。 清晨的天,李mama額頭沁出了密密麻麻細汗,開口想叫住沈月淺,她已經兀自掀開簾子進屋了。 李mama遲疑片刻,沒追上去而是守在門口。 不等一刻,里邊傳來噼里啪啦的破碎聲,夾雜著王氏的嘶吼,“孽障,滾,給我滾?!?/br> 李mama頓了頓,步伐沉重地走了進去。 王氏怒不可止,氣得臉都青了,誰讓她來跟前侍疾?大夫說天氣熱她火氣難舒需靜養(yǎng),侍疾?她得什么病了? “祖母,瞧您氣的……這花瓶可是上等的青花瓷,三叔費了好些功夫才尋來的……”沈月淺離床較遠的凳子上,她可不是來讓王氏砸的,側目,冷冷瞥著進屋的李mama,“李mama伺候祖母多年了,祖母多寶貝這青花瓷的花瓶你也清楚,剛才怎么不攔著?”嘴里還不時發(fā)出嘖嘖的遺憾聲。 頓時,王氏心疼得不得了,她屋里一瓶一罐都是上等貨,丫鬟清掃時她都不放心要守著,生怕磕著絆著了邊角,而此時,一堆碎渣子散在地上,還是她親生砸的,她如何接受得了,目光怨毒地看向沈月淺,是眼前這個討債,她睡得熟,她竟拿冰水敷她的臉,睜眼見是她,氣憤之余驚恐不安,以為沈月淺要害她,這才隨手將花瓶砸了過去,是她拿花瓶裝水放到她手夠得著的位置。 她是故意的,手用力地指著恣意散漫的沈月淺,王氏氣得牙齒上下打顫。 李mama有苦難言,不知所措地望向床榻上發(fā)髻散亂胸口濕了一片的王氏,希望她能明白。 “孽障,分明是你,竟怪罪于李mama,沈家怎么出了你這個不肖子孫,你娘呢?把她叫來……”王氏為謀劃周氏難產而死的假象,隱忍布局許久,卻被她攪黃了,早知道,當日就該借四丫頭的手殺了她。 王氏臉上青白交替,沈月淺清楚她正咒罵她,彎了彎嘴角,淺笑道“我娘坐月子來不了,這不我替她來侍疾了嗎?祖母可還有什么吩咐,阿淺定會按著大夫叮囑得來服侍您?” 王氏強忍著怒氣,她一輩子順風順水,不成想臨頭了被人氣得臥病在床,任由欺負,緩了緩情緒,說服自己眼下不是與她一般見識的時候,氣出了病不是讓沈月淺開心,忙岔開話題,“你拿冰水潑我是何意?” “祖母,我是拿冰水給您敷臉,我問過大夫了,常用冰水敷臉,臉上的皺紋長得慢,今日小七洗三,來的客人多,身為老祖宗,您精神矍鑠容顏煥發(fā)也是小七的福氣不是?再者,巾子上我拿藥水泡過,對您身體極有好處,那……”沈月淺掛著無害的笑,揮了揮手里的巾子,指著碎成渣的花瓶道,“您最愛這個花瓶,我想用這個盛冰水給您洗臉,您心情舒暢,好得更快……” 一副“你浪費了我一番苦心”的神情氣得王氏身子發(fā)抖,抓著大紅色錦被的手指甲都翻了起來,咬牙道,“好了,安也請了,回吧?!辈幌氡凰龤馑?,還是早將她打發(fā)走再說,來日方長,她不信會輸給一個小丫頭。 沈月淺一動不動,隨手將巾子遞給身后的玲瓏,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道,“這可不行,大伯母說了,她,我娘,三嬸都得在您跟前侍疾直到您好為止,百行孝為先……” “我說不用了,今日不是小七洗三嗎?回去伺候你娘吧,我這邊你大伯母和三嬸呢?!蓖跏虾舫鲆豢跉獯驍嗨脑挘а狼旋X地瞪著沈月淺,盡量讓說出的話好聽些。 沈月淺真擔心將她氣狠了,一命嗚呼,她死不要緊,小七還未滿月,說出去,對小七名聲不好,她見好就收,故而,起身,得體地朝床邊福了福身,嬌俏道,“阿淺聽祖母的話,乖乖回去照顧娘,祖母要保重身子,何時需要阿淺侍疾了,差人去梧桐院傳個話就行……” 王氏耐心告罄,拍著身上的錦被,瀕臨崩潰,“還不快走?” 沈月淺委屈地眨眨眼,離開時腳步輕快,王氏眼神似箭地射向她后背,沈月淺故作不知。到門口,吩咐玲瓏將手里的巾子留下,叮囑李mama藥效還有,可以再敷一敷。 剛踏出臨安堂,屋里傳出一聲沙啞怒極的破罵,沈月淺嘲諷地挑了挑眉,剛才她騙王氏的,沈懷淵剛死不久,小七的洗三哪會有客,連周家人因著前日來過,今日都不會來了。 不過,能叫王氏暴跳如雷還說不出話來,她心情也算舒坦順暢了。 李mama手里拿著巾子不知如何是好,王氏也發(fā)現(xiàn)了巾子,緊蹙著眉頭,神情頹敗,“你將巾子拿去給佟大夫瞧瞧,問問他冰水敷臉的事,順便將薛氏給我叫來。” 王氏可沒忘記今日這孽障是薛氏引來的,侍疾?薛氏也巴不得她身患疾病早點死是不是? 李mama回來時,王氏坐在床上正在用膳,她如實轉告了佟大夫的話,還未說完,聽到砰的聲,然后,有什么黏黏的順著臉頰流下。 “滾,給我滾。”沈月淺早知不會留下把柄,王氏氣得掀桌,冰水敷臉,活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聽說。 李mama被碗砸個正著,燕窩全撒在臉上,面容狼狽,抬眸,發(fā)現(xiàn)太夫人身形直直往后仰去,她惶恐大喊,“太夫人……” “別說話,讓我安生一會兒?!蓖跏嫌X得她真要有個好歹也是被沈月淺氣的,她需要好好想想怎么收拾她,讓她看看沈府誰說了算。 沈月淺不知她離開后王氏又發(fā)了一通火,以及薛氏言語開罪了王氏被罰去祠堂跪著,沒有客人,她與周氏按著禮節(jié)給小七洗澡換衣拜佛,該有的步驟一樣沒落下。 倒是沈未遠,周氏產房男子不得入內,他只能在外邊聽她們的說話聲,小孩子的哭聲,周氏的輕哄聲,沈月容的笑聲,其樂融融,她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他與她們,好似屋里屋外般,隔著簾子,門,輕易進不去。 ☆、第007章 應對之策 傍晚時分,沈月淺才從周氏屋里出來,院子里,椅子落寞地靠在大樹下,旁邊方凳上的茶已涼了,沈未遠滿嘴甜言蜜語,直言要在屋外守著,周氏擔心他被曬著特吩咐丫鬟將椅子挪到樹下,周氏不出門誰知道他何時走的?他的孝心,陽奉陰違,可見一斑。 玲瓏領會她的意思,上前小聲將薛氏受罰的事說了,“大少爺從臨安堂出來太夫人才命人放大夫人出來,此刻,大少爺怕是在大夫人院里。” 用過午飯,大少爺身邊的萬福湊到他耳邊嘀咕了兩句,大少爺匆匆忙走了,走時,眉峰緊蹙,小姐對大少爺態(tài)度轉的突然,玲瓏多長了個心思,這才打聽到臨安堂的事。 末了,玲瓏想起另一事,小聲道,“央樂侯府的太夫人來了,還在臨安堂陪著太夫人?!?/br> 央樂侯府太夫人是王氏娘家妹子,王氏姐妹中,屬小王氏嫁得最好,偏性子最難相處,為人傲慢無禮,前些年,王氏沒少受她冷嘲熱諷,便是沈懷淵得了爵位,小王氏也未曾高看過王氏,道王氏命苦,老年才有誥命,這次來,沈月淺不認為是好事。 “你試試能否打聽到她們說了什么?” 臨安堂,李mama領著葉梅,葉菊低眉順耳地站在床側,躬身,等著這位姨太夫人發(fā)話。 “外邊傳言怎么回事?” 小王氏五十出頭,年輕時嫁進侯府甚少cao勞,看上去不過四十左右的模樣,粗眉毛,小眼睛,容貌一般,說話時,眉毛一上一下飛舞,一顰一笑皆透著高人一等的輕蔑與算計。 李mama再無平日的不茍言笑,斂去周身戾氣,淺笑盈盈地垂頭看著地面。 太夫人心里也怵姨太夫人,李mama心底是清楚的,故而,小王氏語聲剛落,李mama就將周氏生產當日的情形,一五一十說了,當然,隱瞞了太夫人收買丫鬟給周氏下毒一事。 三小姐自幼被二爺寵著慣著,只差沒伸手給她摘天上的星星了,偏生,府里人誰都不敢說,太夫人也只敢背著二爺處以小懲,重了,二爺那邊該不高興了,上次三小姐渾身滴水地在祠堂跪了一個時辰可算讓太夫人出了口惡氣。 “你現(xiàn)在也是報應,三個兒媳婦管不住已叫人貽笑大方,今時被一個小丫頭氣得臥床,真夠有臉的。”小王氏面上不屑,輕眨著眼看王氏,“我早說過什么?將三個兒媳的嫁妝接過手,握著她們銀錢,還怕她們不聽話?阿淺多大年紀,十歲吧?她不清楚嫁妝意味著什么,周氏還不清楚?小孩啊,都是跟著爹娘有樣學樣……” 王氏聽了小王氏的話,蒼白的臉現(xiàn)出了狠絕,“平日我心疼懷淵不容易,一只眼閉一只眼,你說得對,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br> 小王氏不笨,她真要有能耐,此時怎會躺在床上,不忍潑她冷水,正色道,“府里你當家,什么還不是你說了算,外邊閑言碎語傷人,御史臺的一幫人無孔不入,我們都是快進棺材的人了不在意,懷慶懷康兄弟倆還得過日子不是?” 小王氏來沈府次數不少,年輕時她年輕貌美,身份顯赫,存著攀比的心思常來沈府顯擺,后邊年紀大了,愈發(fā)喜歡走到哪兒都被眾星拱月著,央樂侯府捧著她還不夠,被外人捧著才能顯出她地位來。 周氏和沈月淺她是見過的,周氏姿色出眾,最耀眼的便是那雙眼,清明澄澈堪比夜空的星星,她府里也有沒人,比周氏總少了點神韻,難怪懷淵被迷得失了魂,誓死不納妾。 她說的正是王氏心里的疙瘩,爵位該是她的兒子的,而不是下邊的孫子。拽著被子從墊子上直起身子,仰頭望向窗外,目光怨毒。 小王氏見她明白了便不再說話,她來是不想受沈府牽連,央樂侯府無人敢忤逆她,外邊,則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