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魯mama心知說話觸到周氏忌諱了,恭敬地點了點頭,“老奴知道了?!?/br> 周氏也不是怪魯mama,文博武今年已經(jīng)十八歲了,沈月淺才十三歲,兩人說親后最早也要等后年才成親,她心里想多留沈月淺兩年,等沈月淺十七八歲的時候文博武已二十出頭了,怎么等得了,何況,兩人身份懸殊在,文家哪看得上她們?她心里從沒想借沈月淺的親事攀上高枝,只希望那人真心對她好就成。 文家家世龐大,其間盤根錯節(jié),文博武又是長房,身上的擔(dān)子更重,她不想沈月淺嫁過去吃苦,哪怕,文博武心里或許存了那么點心思,她只當不知道。 余氏來南山寺主要還是為了周淳玉的親事,這兩年上門提前的不少,可是對周淳玉卻是無人問津,貴央侯府那位大少爺已經(jīng)說親了,吏部尚書的孫家,周寒軒的岳家,一來二去兩府又攀上些關(guān)系,余氏心里再不喜也沒法子,總不能管到孫家去吧。 誰知她們天不亮就出發(fā),方丈說后邊的房屋住滿了,余氏來是臨時起意也沒留意這點,如此看來,明日只怕是排不上了,余氏臉上一陣失望,轉(zhuǎn)身看向毫不在意的周淳玉以及淺笑嫣然的沈月淺,面露遺憾道,“排不上我這次算是白來了,今日上了香,我們明日就不來了?!?/br> 周淳玉穿了件素雅的灰白上衣,下邊系著淺黃色的百褶拖地長裙,襯得一張臉?gòu)汕蚊髌G,余氏心里一嘆,她的女兒容貌才華二者皆有,不該這樣被人嫌棄,又看向她旁邊容貌更出眾的沈月淺,嘆息更重了,沈家人在京里淪為商戶,從原先的老屋搬出去日子過得和乞丐沒什么區(qū)別,她們雖然分家出來,終究被連累了,已到說親的年紀,不知以后會怎么樣。。 沈月淺和周淳玉說兩句話扭頭見余氏唉聲嘆氣地苦著臉,抵了抵周淳玉的手臂,周淳玉斜眼看著她,隨后順著她視線看過去,哭笑不得,這兩年,余氏每次來寺里看她就是這副表情,上前挽上余氏手臂,安慰道,“排不到第一炷香就算了,我看著第二炷香也有很多人搶著排隊。” 沈月淺聽得好笑,周淳玉越來越會插科打諢了,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樁事看清一個人不覺得吃虧,可能是在寺里心情更容易平靜的緣故,她和周淳玉的日子過得瀟灑恣意,若是沒有妝娘子布置的課業(yè)和嚴苛的規(guī)矩禮儀,這樣住一輩子也不錯,走到余氏另一側(cè),學(xué)著周淳玉的樣子挽起她另只手,“大舅母,走吧,一起給佛祖磕個頭就回了,我娘行李該收拾得差不多了?!?/br> 余氏被兩人鬧得沒了脾氣,“走吧,回京后可要去探望你外祖母,幾年沒見著你娘,說起你娘說了好幾回了?!?/br> 周氏和沈懷淵的親事周太夫人極力反對,老太爺態(tài)度堅持才定下的,沈懷淵死后,周太夫人一直認為是周老太爺害了周氏,說起來哭個沒停,余氏勸了幾次無果也只能跟著抹眼淚了。 她們燒了香磕頭走出寺里的時候,日頭已升高了,照在不覺得灼熱反而暖洋洋的,沿著林蔭小道慢慢下山,路上遇著很多上山的夫人小姐,有的手里還拎著行李。 余氏說起周府的瑣事來,不可避免會提到丁家,丁家那位長媳和孫思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避免不了會走動,帶著她對孫思妍也不太滿意,那時候周丁兩家事情鬧得大,丁太夫人甚至派人亂傳些不利周淳玉的事,周家乃清流一派,周老太爺為人更是重禮儀,外邊的人竟說周淳玉是個狐媚子,先去勾引了承恩侯府家的少爺又和丁家少爺藕斷絲連,越說越來勁,非要徹底壞了周淳玉的名聲她們才甘心,因著這個,她對和丁家聯(lián)姻的孫家人也多有不滿。 南山寺香火鼎盛,上山的路有兩條,一條她們走的林蔭小道上,百米有處供人休息的亭子,太陽出來,山里的霧氣散了,在亭子里可以清晰看到遠處的青山和綠涔涔的湖,而且整片湖泊的形狀也看得一清二楚,湖泊呈屋頂形,盛傳早先那片湖不是湖,百年前,建造南山寺的時候,要燒瓦,便從那片地上挖土,來來回回,南山寺的屋頂建好后眾人才驚覺,那片地形成了坑,加之一年四季的雨水匯聚才有了她眼前的南山湖。 經(jīng)過岔路口,沈月淺指著前邊的一處亭子道,“大舅母,我們坐會兒再走吧?!蹦菞l道直通她們住的院子,道也不擔(dān)心被人沖撞了。 余氏心不在焉,想著丁家人心里膈應(yīng)得慌,沈月淺也看出余氏的不對勁來,以往雖有愁眉不展,她和周淳玉三言兩語岔開話就好了,此時聽著她的話也只是無精打采的應(yīng)了聲。 玲霜上前拿出帕子擦拭干凈了凳子才起身提醒她們可以坐了,沈月淺趴在亭子的護欄邊,山里不知名的野花多,在一簇綠茵下格外吸人眼球,沈月淺眼睛間,指著一處紫色簇成團的顏色道,“大舅母可認識那種花?我與表姐去小鎮(zhèn)的時候見有小孩子將花編成花籃,別提多漂亮了,魯mama也會編,不若我讓大山下邊摘些回來?” 余氏這才稍微打起了精神,定睛一看,搖搖頭,“我以前也沒見過,還是別讓大山下去了,不小心摔下去就慘了?!币娝樕嫌辛松癫?!沈月淺才和周淳玉對視了眼,心想,總算岔開話了。 不料,聽到一聲清朗的嗓音響起,說道,“那朵花再漂亮也比不上兩位小姐的笑靨,不知兩位小姐芳姓大名?!?/br> 亭子外,兩名男子一身黑一身白的服飾站在臺階上,身如玉樹,眉若月牙,英氣逼人,此時,正墊腳看著沈月淺身后的那一簇花,手里的折扇啪的聲收起來,別在腰間。 余氏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沈月淺和周淳玉年紀都不小了,此這處亭子只有住半山腰別院的人才經(jīng)過,住里邊的在京里多是有些身份地位,余氏打量著二人,認出其中一人來,“你是文昌侯府世子?” 去年,文昌侯府老侯爺病逝,她也去了的,遠遠的看過眼前此人一眼,文昌侯府因著三年前一事在京里名聲不太好,老侯爺走后,侯爺身子骨也不太好了,韓家人幫忙求情,皇上讓去莊子上的劉氏和宋安雯回來照顧侯爺,宋家子嗣單薄,皇上不能一下失去兩個助力,今年,文昌侯身子漸漸轉(zhuǎn)好,幫皇上辦的兩件差事不錯,故而,文昌侯請封世子一事不到三天皇上就應(yīng)承下來了,文昌侯府在京里的名聲也算稍微好了些,宋子御長相斯文儒雅,雖比不過將軍府的那兩位也算炙手可熱的人。 宋子御恭敬地鞠躬,抬眸,眼神在一身淺粉色的少女臉上滯留片刻才收回,借故看她身后的花,實則余光還是盯著她,禮貌道“晚輩正是,周大夫人也是來上香的?這位是我表弟,說話多有得罪還請周大夫人必要見怪?!?/br> ☆、第048章 狗咬渣男 余氏臉上帶著得體的笑,拂袖擋住二人的目光,噙著笑道,“哪里的話,為何只見你們不見宋夫人和宋小姐?”上香的多為女子,很少見著兩位少爺同行的。 “家母剛到,我與表弟閑來無事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大夫人可是從山上回來?”宋子御客氣禮貌,余氏也不好說什么,瞥了眼他旁邊怔神的黑衣男子,蹙了蹙眉,宋夫人從莊子里回來為人低調(diào)了許多,宋子御眼中的這位表弟該是劉家少爺,劉家少爺在京里算得上小有名氣,出了名的不學(xué)無術(shù),好聲色犬馬,若非劉老爺任刑部侍郎,那樣的人家誰愿意走動? 宋子御看出余氏的不滿,躬身道,“我和表弟再去轉(zhuǎn)轉(zhuǎn),不打擾夫人和小姐賞景?!痹捦?,轉(zhuǎn)身睇了眼劉書邦,“表弟,我們?nèi)テ渌胤睫D(zhuǎn)轉(zhuǎn)……” 劉書邦三魂六魄皆貼到沈月淺身上去了,哪聽得到旁人說話,余氏的袖子擋住了沈月淺的臉,可一身粉色衣衫皆落在了他心上,只見,劉文邦上前走了一步,賊眉鼠眼地盯著沈月淺的方向,“還未請教小姐芳姓大名,表哥,舟車勞頓,我們也進來坐坐,兩位小姐知書達理,不會霸著亭子不挪些出來的?!?/br> 宋子御聽得皺眉,自家表弟什么德行他會不清楚?四下看了眼,岔開的另一條道上幾十米的地方還有座亭子,那是供行人休息的,里邊有好些人了,“我們?nèi)ツ沁?,人多熱鬧?!?/br> 余光卻也不經(jīng)意的掃過淺粉色的鞋面,心也跟著澎湃起來,只不過,他還殘存著理智,劉書邦不應(yīng),他便抬手拉著他往外走,劉書邦被他抓著,伸手不推他反而去推余氏的手,眼神冒著綠油油的光,“小姐不理會我可是看不起人?” 余氏臉上已帶了薄怒,大山提步站在沈月淺身前,目光兇狠地瞪著他。 劉書邦在京里渾是出了名的,他和沈未遠在青樓爭執(zhí)后命人下了沈未遠面子,還讓他爹尋著沈未遠錯處不放弄得沈未遠身敗名裂連著整個沈府都遭殃的事更讓他得意,出門,誰遇著他都避著,何時被一個下人直視過?不過,當著沈月淺的面,有意想裝得大度,視而不見道,“小姐可是不方便?你家長輩既認識我表哥,論起來我們也算熟人了,看小姐年紀也就十三四歲,不知說親沒有……” 宋子御拉著他手臂的手松了松,若之前覺得劉書邦一無是處,問出這話后,宋子御對他稍微有所改觀。 周淳玉知曉兩人都是沖著沈月淺來的,冷笑了聲,“兩位少爺真是好教養(yǎng),出門沖撞了人不避著反而恬不知恥地貼上去,看著光鮮亮麗,人模人樣,不料和街上的地痞子沒什么區(qū)別……” 宋子御被說得面紅耳赤,一臉歉意地看著周淳玉,雖有兩年沒見,他是認識周淳玉的,“給周小姐添麻煩了,我這就帶他走。”作勢大力扯劉文邦的手臂,劉文邦吃軟不吃硬,來了氣,反拉著宋子御,余光掃過周淳玉的臉頰后目光就直勾勾地盯著她,貪婪地吞了吞口水,色瞇瞇道,“不知這位小姐芳姓大名?我乃刑部侍郎劉海之子?!?/br> 余氏怒不可知,一時之間也不與他們客氣了,“玲霜,扶著你家小姐先回去,華容,你也扶著小姐先走?!?/br> 宋子御心里難掩失望,目光隨著那抹粉色裙擺移動。 “來人,堵住了亭子,誰都不準走。”劉書邦愛美人可是出了名的,更是青樓的???,之前他沒留意周淳玉是衣衫顏色太過素雅,自然先注意到粉色裝扮的沈月淺,只一眼就被余氏擋住了,心底遺憾,能有周淳玉也不錯,況且,目光上上下下估摸著,周淳玉的身子,摸起來手感必然十分好,縱橫青樓多年,女人如何逃不過他的眼,一看就是個處兒,胸大臀翹,光是想著,身子都軟了,現(xiàn)在離得近,還能聞到一陣若有似無的脂粉香,更讓他心馳神往了。 玲霜扶起沈月淺,心生惱意,住了兩年多從未遇到過輕薄之人,“小姐,我們走吧?!?/br> 現(xiàn)在的宋子御雖喜愛美色還不到沉迷的地步,也算得上風(fēng)流俊俏儀表堂堂,上輩子和他成親很長一段時間后他都未曾提出納妾,一切都是劉氏起的頭,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一個兩個的小妾往他房里塞,漸漸,他不再滿足于府里,在外還養(yǎng)了幾個,說起來,上輩子她也稱得上毒婦了,先后杖斃了他身邊的四個人,兩個外室,兩個小妾。 “走吧?!甭曇糨p輕柔柔的,聽在人的耳朵里好似山間潺潺流淌的小溪,再次將劉書邦視線引了過來,猛地,推開他面前的大山去抓沈月淺的手,便是余氏也嚇了一跳,“你做什么?” 沈月淺往身后退無可退往旁邊走,瘋著風(fēng)吹起裙擺,被和大山推攘的劉書邦抓到,沈月淺身子被拉向大山,臉色已冷了下來,劉書邦握著那一撮裙擺更不肯松手,料子是上好的絲綢,觸感軟而滑,他更不會放手了,雖然他也想朝周淳玉撲去,可所有人都護這位護得緊,得不到的便是好的,他當然會抓著不放了。 大山不再客氣,抬腿踢向他小腿,身子往前用力一推,劉書邦重心不穩(wěn)地摔在了地上,他身后的奴才皆撩起衣袖準備上前幫忙,還未來得及就聽一聲狗肺,寺里人多,其中規(guī)矩便是不準帶狗,眾人回頭,便看通身雪白的小狗朝他們撲來,聽著叫聲心有恐懼,見是只白色的狗崽子不由自主放松了戒備,不以為然,劉書邦手撐著地,惡狠狠地瞪著大山,“給我打……” “打”字沒出口,頭頂傳來汪汪汪地叫聲,抬眼,驚恐地瞪大眼,額頭傳來撕心裂肺地疼痛,痛得在地上打滾,宋子御見勢不好,驚呼道,“快,快將狗弄開,快……” 劉家老太太最喜歡這個孫子,人是他帶出來的,出了事他少不了被懲罰,狗像黏在劉書邦臉上似的,怎么踢都踢不掉,其間不可避免又踢著劉書邦的臉,小廝們惶惶不安……小狗咬夠了才松開嘴,也不戀戰(zhàn),咬完了就往山上跑,小廝們反應(yīng)過來要追時已不見狗的蹤影。 而地上的劉書邦,臉上血跡斑斑,嘴上都有被狗咬過的齒痕,怒瞪著眼,眼珠子一動不動。 沈月淺偏過身子想看個究竟,頭往右一側(cè),被一個高大的身形擋住視線,她抬腳緩緩?fù)易咭徊?,對方也往右挪,沈月淺困惑,好奇的抬眼,對上一雙熟悉冰若冰霜的眸子,呼吸一滯。他正冷眼看著她,不等他出聲,他已背過身去,沈月淺悻悻然地低著頭,慢慢挪到周淳玉身邊,沒想著他來的這么早,周淳玉拉著她的手,也被地上一動不動的劉書邦嚇著了。 宋子御更嚇得厲害,臉色發(fā)白,身子發(fā)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讓小廝上前查看,小廝彎下腰,手指緩緩地探向劉書邦鼻尖,這時候,地上的劉書邦動了,嚇得小廝身子直往后退,面露驚恐。 “給……給我……抓住那只……狗,我要殺了,燉來吃……”劉書邦每說一個字,臉上鉆心地疼,顫顫巍巍伸手讓人扶他起身,猙獰地看著大山,大山無所畏懼地挺了挺胸脯。 沈月淺被劉書邦的臉嚇著了,已看不出本來的膚色,額頭上,鼻子,臉上還留著血,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依稀能看清皮膚下面猩紅的rou,惡心地捂上了嘴,丁丁一直乖巧溫順,從未張嘴咬過人,這還是第一次,養(yǎng)了兩年身子沒有一點變化,她寫信問文博武,文博武說一個朋友送的,一直是那個身量,不會長高。 小廝左右扶起劉書邦,手剛碰著他的衣衫便感覺他身子往下滑落,急急忙扶穩(wěn)了人,六神無主地看向宋子御。少爺成了這樣子,回去后他們也沒命活了。 事情發(fā)生得太快,宋子御也沒回過神來,還是旁邊的余氏說,“先請大夫來看看,止了血再說”他才反應(yīng)過來,喃喃重復(fù)道,“對,快扶表少爺回去,去山下請大夫?!?/br> 小廝扶著劉書邦走了,宋子御卻沒動,看向眼前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男子,再看被他擋在身后完全看不見的人,目光落在周淳玉身上,“不知小姐可清楚誰家養(yǎng)的狗?” 宋子御腦子不笨,這時候回去,鬧得人仰馬翻外便是他跟著挨一頓處罰,先找清楚了主人才是。 文博武身后的沈月淺身子一緊,手抵了抵文博武,她剛還惱怒,她站到這邊來了他還跟過來,竟是料到宋子御會質(zhì)問她們了,想護著她,沈月淺心里感動,低頭見小七緊緊抱著她的腿,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撫。 小七仰頭,紅潤的小臉血色全無,得了文博武叮囑自然不會亂說,乖乖的抱著沈月淺大腿,其實他也嚇著了,那個人臉上全是血,好嚇人,得到沈月淺的安撫,手上又用力了幾分。 周淳玉聽了宋子御的問話,下意識地看向文博武,這兩年多,他常常來,有時住一晚就走,有時會逗留幾天,想著法子帶京里好吃的好玩的給小七,小七再討喜也不會讓他紆尊降貴到這個份上,與其是喜歡小七,不如說……斜眼看向他身后安之若素的沈月淺心里已明白怎么回事了。 宋子御熏著周淳玉目光看去,心里一顫,該不要是他想的那樣才好,誰知,想什么來什么。 “狗是我的,世子還要問什么?”文博武沉著臉,十分不耐煩的語氣。 宋子御訕笑道,“狗咬傷了我表弟……” “世子要我賠償那位劉少爺?行,回去讓劉侍郎親自來我將軍府,我慢慢與他說,還有什么嗎?”文博武聲音地冷肅殺,春光明媚的天叫宋子御冷得發(fā)顫,“沒,沒了。” “沒了就回去看看劉少爺,一命嗚呼了來找我……” 宋子御臉更白了,轉(zhuǎn)身,身形落寞地往回走,回去等著他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人走了,文博武才轉(zhuǎn)身給余氏作揖,“晚輩去寺里,逢著小七出來尋沈小姐就一道了,我先送你們回去?!?/br> 余氏點了點頭,沒有文博武,還不知道怎么打發(fā)宋子御走。 文博武彎腰抱起小七走在前邊,周淳玉和沈月淺緊隨其后,余氏在最后邊,不時抬眼望著文博武的背影,之后又看著周淳玉,目光來來回回在兩人身上打轉(zhuǎn),心里隱隱見著點曙光,隨后又急忙搖頭否認,一路上心事重重。 ☆、第049章 有苦難言 他們回到院子沒來得及坐下喝口茶,門口文貴通稟說文昌侯府的人來了,聽聲音,語氣不是很好,周氏不知道她們被人沖撞了一事,納悶道,“我們與文昌侯府并無往來,她們來是為何?” 余氏端起茶盞啜了口茶,言簡意賅將亭子里的事說了,“劉少爺傷得重,劉家那位老太太沒來就算了,來了只怕會鬧起來?!?/br> 周氏忙拉著沈月淺仔細檢查,一臉擔(dān)憂,“沒傷著你那哪兒吧?是我沒考慮周到,這幾日人本來就多了,我該提醒你們戴上帷帽出門的。”細看,周氏察覺她裙擺有處卻是褶皺了,“你回屋里換身衣衫,我出去看看,對了,丁丁跑哪兒去了,莫不要碰上她們才好?!?/br> 劉少爺傷得再重也是自找的,那么大年紀的人了還不學(xué)無術(shù),沈未遠和他鬧得事情滿城皆知,周氏心里現(xiàn)在都還記得,“玉姐兒,你和阿淺一道回屋,我和你娘出去就好?!?/br> 旁邊坐著的文博武沒吭聲,周氏蹙起了眉頭,余氏補充道,“文大少爺說狗是他的,四妹你別說漏了嘴?!边@種事情推給文博武比她們好很多,劉侍郎在朝堂上有兩分人脈,周家不畏懼,可不能壞了兩位姐兒的名聲。 余氏一怔,張了張嘴,“武哥兒不是上山找方丈嗎,現(xiàn)在還去?”她不想文博武牽扯其中,畢竟,沈月淺在中間,劉家若有心潑臟水的話,還是沈月淺吃虧。 文博武正了正神色,臉上的陰郁之色還未消散,聽明白了周氏話里的意思,會意道,“我暫時不上去了,我先回我的院子,估摸著時辰,二弟也該下山了?!?/br> 周氏松了口氣,沈月淺卻不想回屋,打量文博武兩眼,待他出門了才上前拉著周氏的手,“娘,我和您一道,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要回屋,我們站著理,她們憑什么找上門來?!鄙蛟聹\沒說的是擔(dān)心周氏應(yīng)付不了劉氏,和劉氏打了一輩子交道,劉氏為人心腸狠毒,不擇手段,周氏不愿與人結(jié)仇的性子哪是劉氏的對手? “你聽話,娘心里有數(shù),回屋去?!?/br> 她們猶豫的時候,劉家太夫人和劉氏已經(jīng)進了院子,大山苦惱的站在門口,劉家老太太以死相逼,他不得不讓開,她們進來時,文博武和文貴剛越過拱門而出,雙方?jīng)]見著面,否則,沈月淺她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文昌侯府如今差不多是劉氏說了算,滿面春風(fēng),盡是掌家后的高人一等,若有似無的垂著睫毛,不屑一顧的神情,比起她,旁邊的劉太夫人則是怒氣沖沖,眼角下拉,嘴叫下抿,朱紅色的唇瓣岷成了月牙,見著幾人在屋子里說話,更是生氣,“周大夫人好定力,我孫子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你們還能悠閑地坐著喝茶,不愧是女兒名聲壞了都無動于衷的人,讓我老婆子著實佩服。” 劉書邦傷勢嚴重,去山下請的大夫還沒來,劉太夫人急得團團轉(zhuǎn),聽宋子御提到周家大夫人和小姐她心里就來氣,一個名聲敗壞的女子害得他孫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出口惡氣,怎么咽得下? 余氏神色微變,冷著臉出了屋子,沈月淺和周氏跟著。劉太夫人五十多歲了,看得出劉氏隨了她,眼睛小得像瞇著眼打瞌睡似的,穿著身不符合年齡的桃紅色緞面長裙,外罩一件西瓜紅的外衣,看上去和六十多歲的人差不多,半白的發(fā)髻復(fù)雜繁瑣,發(fā)髻上玉釵金簪一樣不少,頭頂還插著金色的步搖,乍一看不像是出門上香禮佛的,倒像是要赴誰家宴會的人,妝容精致。 “劉太夫人說的什么話?劉少爺躺在床上并非是我們做的,想必宋世子也和你說過了,那只狗出來得突然,我們也被嚇了一跳?!庇嗍夏樕辖z毫沒有畏懼和瞻前顧后的唯唯諾諾,這點讓沈月淺刮目相看。 劉太夫人徑直上了臺階,住的院子都是屬于南山寺,而這座院子在這一片宅院中算得上上乘,劉太夫人不認為周氏有能力住到這邊來,目光慢悠悠地看向周氏,京里驚訝了把,不免想起早些年關(guān)于沈懷淵的傳聞,嘴里哼了聲,難怪旁人怎么給他塞人都不要,竟是家里住這個美人,“這位是?”裝作不認識周氏道。 “這是我四妹,太夫人既然來了就進屋吧,您不來我們還準備過去叨擾您一會兒呢。”余氏不想惹事,真遇上死皮賴臉倒打一耙的她也不怕,周氏側(cè)開身子,給明月打眼色讓她奉茶。 劉太夫人進屋后,隨意打量了眼屋內(nèi)景象,在最上邊的椅子上坐下,“不用了,我們來可不是敘舊聊天的,我家孫子一事還請兩位夫人給個說法?!?/br> 劉氏目光一直盯著沈月淺,盯得沈月淺差點以為她也是重生的了,誰知,劉氏自己收回了目光,坐在劉太夫人身側(cè),聽著劉太夫人說,她不張嘴,自家兒子年紀不小了,難得看上這么個人,雖然家世不好,進門做妾也合適,一來二去,心里有了心思。 余氏在離她們近的椅子上坐下,茶幾上的茶是她剛才沒喝完的,拿起來,接著抿了兩口,反駁劉太夫人,“劉少爺是被狗咬傷的,劉太夫人要說法也找狗或者狗的主人去,與我們何干,再者,我倒是想問問劉太夫人,佛門重地,劉少爺行為舉止輕浮孟浪,是府上沒教好還是他骨子里就是那樣的人?” 余氏說的話可謂是毫不客氣,不管劉太夫人怎么回答,都跳進了坑,如果說是則承認劉府家風(fēng)不好,說不是,劉書邦骨子里流著劉家人的血,可不就是間接承認劉家人都是那樣子的? 劉氏多看了余氏兩眼,沒想到她能說得自家娘啞口無言,岔開話題道,“兩位小姐不常在京里,書邦看著你們面生想認識也是自然,京中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后你們回京了也能有個照應(yīng)不是?”話是回答余氏的,卻是看著沈月淺說的。 不得不承認,沈月淺的確長得好看,彎彎的眉黑得恰到好處,杏眼水光瀲滟,膚若凝脂,眉目含春,像是從畫上走出來的人似的,米分色衣衫更是為她平添了一份勃勃生氣,俏皮動人,難為宋子御如論如何也要想法子幫她說上這門親事,就是她多看兩眼都忍不住為之心動了。 “劉夫人說笑了,我外祖父雖已辭官可舅舅們還在朝堂為官,照應(yīng)我和我娘還是可以的,用不著旁人代勞。”劉氏以為她聽不懂話里的意思,糊弄她,在寺里這兩年多,她心里的仇恨淡了,可看著上輩子折磨她多年的臉,她的心仍無法如想象中的平靜,沈家人已經(jīng)得到了報應(yīng),文昌侯府,她對文昌侯府的怨念沒有之前深了,前提是劉氏不惹怒她的話。 劉氏嘴角抽了抽,面上悅,抿著唇,臉上膚淺地露出笑容來,“以前就覺得沈小姐驚艷絕倫,今日看著了,比三年前那會更好看了,嬌艷得跟多花似的,難怪書邦和子御走在路上會多看兩眼,何況你們有沒戴帷帽,誰見了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的。” 劉太夫人起先不滿劉氏接話,現(xiàn)下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冷哼道,“自己家的女兒不懂規(guī)矩還怪別人了?今日書邦的事情不說個子丑來,回京后我定會讓劉海參周家一本?!?/br> 母女兩一本白臉一個紅臉,配合得天衣無縫,余氏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遲疑地看向皺眉不言的周氏,參周府一本她倒不怕,只是其中牽扯到沈月淺和周淳玉的名聲,說來,的確是她們疏忽了,出門忘記給她們準備帷帽,事情鬧大了,外人還以為兩人是專門勾引人的狐媚子,周淳玉年紀等不得了,再拖下去就真的沒人要了。 劉太夫人垂眸,手輕輕敲著桌面,有恃無恐的看著兩人,大夫還沒來,可她身邊的以為管事懂些醫(yī)術(shù),說縱然劉書邦臉上的傷口好了也會在臉上留下印子,劉書邦平日引以為傲的臉毀了心里如何承受得?。考又?,劉書邦花名在外說親本就困難,臉上有了疤痕誰敢嫁給他?劉家雖不需要他光耀門楣挑起劉家的重擔(dān),可不能連繼承香火的人都沒有。 “我來的可是不是時候?”院子里傳來一聲清朗的聲音,劉太夫人抬眸眺了眼,心下震驚,宋子御說遇著將軍府那位大的,沒想著小的也來了,一身竹青色織錦長袍,身姿挺直,面容俊郎,懷里抱著只白色的狗,依稀能看見狗的嘴邊還掛著血絲,劉太夫人和劉氏對視一眼,始作俑者總算來了。 文博文不疾不徐走上臺階,進屋給在場的人見了禮,歉意的看著劉太夫人,“我在山上,聽寺里的師傅說見著我家丁丁滿嘴是血的到處跑,像是嚇得不輕,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在柴房的柴堆里把它抱出來,嘴角果然全是血,洗干凈了都還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