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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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姐,你真是糊涂了。文璧好歹還是本朝官員,有他護(hù)著你,尋常人也不敢把你怎樣。文天祥在大元,可什么都不是。要把他的女兒隨便丟給什么亂七八糟的人,或者充入賤籍,或者悄悄地弄死,可都是易如反掌。五小姐,到時(shí)候你若是流落到什么煙花柳巷,我會(huì)記得去看你的?!?/br>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那老仆在一旁聽了,卻張開缺了牙的嘴,“嘿嘿嘿”連聲直笑。 奉書縱然年幼無知,也知道“煙花柳巷”絕不是什么好地方,登時(shí)手足冰涼,又是氣,又是怕,余光瞟到躺在地上的阿染,只覺得天地之間僅余自己孤身一人,終于再也無法假作堅(jiān)強(qiáng),撲撲落下淚,哭出聲來。 談笙微笑道:“文小姐,在下公務(wù)纏身,就不多奉陪了。對(duì)了,你的丫環(huán)是自己絆了一跤,額頭不巧磕到桌子角,這才一命嗚呼的,記住沒有?具體細(xì)節(jié)到底如何,隨你怎樣向令尊說,他不會(huì)多問的?!庇置钅抢掀停骸鞍⒋螅阍谶@里伺候著小姐,等她哭好了,就送她回去?!?/br> 他頓了頓,卻不見那老仆答應(yīng)。提高聲音又吩咐了一遍,卻還是無人應(yīng)答。 談笙罵道:“賊奴才,你……”轉(zhuǎn)頭去看時(shí),卻一下子驚呼出聲,一連后退了好幾步。奉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不禁尖叫一聲。 那老仆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佝僂著身子,臉上似乎依舊掛著惡狠狠的笑。一枝毛筆的筆桿從他的喉嚨里穿了出來。地上一小灘鮮血,正在不斷擴(kuò)大。 第47章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那老仆的尸體后面,一個(gè)人扶著書桌,慢慢站了起來。他整個(gè)人形銷骨立,似乎比談笙還要弱不禁風(fēng),全身的衣裳污穢破爛,身上滿是橫七豎八、染著血污的繃帶。 談笙的表情,則好像白日見鬼。不過眼前的這個(gè)人,也確實(shí)和鬼怪沒什么區(qū)別。 奉書睜大了眼,驚叫出聲:“杜架閣……你……你怎么……” 談笙只驚愕了片刻,立即刷的拔出劍,指向奉書的咽喉,喝道:“都給我別動(dòng)!” 話音未落,只聽嗤的一聲響,又是一枝筆從杜滸的方向飛來,打在談笙的臂彎。那是一桿細(xì)細(xì)的小筆,但談笙卻痛叫一聲,手一張,劍掉在了地上。 奉書臉上還掛著淚,卻一下子不知哪里來的勇氣,跳起身來,把那劍踩在了腳底下。與此同時(shí),房門嘩啦一響,小黑子破門而入,一雙眼睛瞪得血紅,張開的大口里發(fā)出無聲的怒吼,揮拳朝談笙猛擊。談笙哪躲得過,被當(dāng)胸一拳擊倒在地,額角撞在桌子上,頓時(shí)鮮血淋漓。小黑子再上前一步,把他死死扣在地上。談笙用力掙扎,頭上的儒巾歪在一邊,袍服撕得片片碎裂,卻始終掙不脫小黑子的鐵掌。 談笙的臉被按得貼在地上,咬牙道:“來人!來人!” 小黑子再次提起拳頭,朝杜滸看了一眼。杜滸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黑子便一拳打在談笙流血的額角,談笙登時(shí)雙眼一翻,昏了過去。小黑子一只腳踏在他背上。 杜滸慢慢走到奉書面前,伸手給她擦掉了鬢邊的汗水,問道:“你沒事吧?” 奉書這才驚魂略定,呆呆立了好久好久,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撲進(jìn)他懷里大哭起來。 “你是怎么……怎么來的……嗚嗚……你知不知道……他……方才……阿染……” 杜滸全身是傷,被她一碰,“嘶”的抽了一口氣,輕輕把她推開,瞟了一眼談笙,朝小黑子說:“這人詭計(jì)多端,你去把門鎖上。” 小黑子踢了談笙一腳,跑去照辦。 杜滸又道:“卸了他手臂,讓他動(dòng)彈不得,再也耍不出花招?!?/br> 小黑子卻不懂怎樣叫做“卸了他手臂”,眨眨眼睛,露出不解的神情。 杜滸搖了搖頭,走到談笙身邊,扶著桌子,蹲下來,一手探進(jìn)他腋下,一手托住他肩膀,攢了片刻的力氣,用力一扭。 奉書只聽得“咔嚓”一聲輕響。談笙立刻便醒了,臉上的神情痛楚之極。小黑子倒也機(jī)靈,及時(shí)捂住他的嘴,讓他叫不出聲。 奉書這才明白,杜滸是把他的肩膀卸脫臼了。她打了個(gè)寒顫,自己的肩膀也似乎隱隱作痛起來,輕輕叫了一聲。 杜滸倚在書桌旁邊,將談笙打量了一眼,笑道:“怎么,這點(diǎn)痛就忍不住了?你敢再叫,你的左手便也是同樣下場(chǎng)?!?/br> 談笙臉色煞白,道:“你……你怎么沒死……怎么會(huì)……怎么會(huì)……” “嘿嘿,沒想到吧。你派去看守我的那個(gè)韃子,現(xiàn)在正躺在我的鋪位上,是個(gè)真正的死人。而你這里,哼,你的這些心腹守衛(wèi),在我杜滸眼里,也不過是些泥人木頭人。不過話說回來,你在驛館外面駐扎了那么多侍衛(wèi),只怕也是心虛吧?你在怕什么?嗯?” “你……我現(xiàn)在是……朝廷命官……你孤身一人,還敢再無禮……” “韃子皇帝今天也救不了你!”杜滸輕輕踢了踢談笙的肩膀,談笙便再也說不出話。 杜滸憐憫地看了看阿染的尸身,冷冷道:“只是沒想到,你還真敢動(dòng)手……我要是來得再遲一刻,你是不是連文五小姐都敢殺?你也是讀書人,怎的一肚子都是惡毒念頭?蛇蝎心腸!斯文敗類!真給我們漢人丟臉!” 奉書聽他一句句的罵,心里面當(dāng)真是痛快淋漓,若非礙著自己的淑女身份,真想像小黑子、杜滸一樣,朝談笙身上也踢上兩腳。 杜滸忽然轉(zhuǎn)向她,“五小姐,我向你保證過的,你只要堂堂正正地跟他對(duì)質(zhì),他一根手指頭也不敢碰你。你要聽他的真話,現(xiàn)在就問吧?!?/br> 奉書又驚又喜,輕聲道:“你昨天……昨天就已經(jīng)計(jì)劃好了……” 談笙眼中射出怨毒的光,“好啊,你和她互相勾結(jié)……”忽然撇到了杜滸又提起來的腳尖,便不敢再說什么了。 奉書死死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談相公,你再仔細(xì)回憶回憶,我四姐是被誰殺的?” 談笙咬著嘴唇,半晌才向她投去一個(gè)輕蔑的眼神,“是我殺的,又怎么樣?” “你還想殺我。” “沒錯(cuò),那是為你好!” 小黑子并不知道奉書的這些過往,聽到他們一問一答,目瞪口呆,看著奉書,目光里露出詢問的意思。 奉書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談相公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呢?!?/br> 小黑子狠狠瞪了談笙一眼。談笙嚇得一個(gè)哆嗦。 奉書竭力忍住眼眶中的淚水,冷冷道:“那么你殺我四姐,也是為她好了?” “不然呢?眼看著她投向蒙古人的懷抱,看著她今后淪為異族奴仆,讓她在韃……在蒙古人身邊承歡賣笑?我漢家女兒,豈能受此侮辱?不如死了干凈!” “可是她不想死!” “那也由不得她!誰讓她生為女身,又逢亂世,這是她的命!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漢家好女子都是這樣死節(jié)殉國(guó)的?潭州城破時(shí),守將李芾一家三十多口全部自盡,南人都贊他忠義!陸秀夫負(fù)主蹈海之前,也是命令他的妻兒先投水的!怎么到了我這里,就變成罪行了?五小姐,你的圣賢之書都讀到哪兒去了?” 奉書氣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們姐妹和你非親非故,你……你有什么資格為我們做主?就因?yàn)槟闶悄腥?,你力氣比她大?就算是我爹爹……他也絕不會(huì)……絕不會(huì)讓我們?nèi)ニ溃 ?/br> “若是換了文丞相,自然是下不去手,所以我是在幫他啊。五小姐,你知不知道,當(dāng)初我看著你母親和另一個(gè)jiejie讓元軍擒去,心中只后悔我為什么沒早點(diǎn)殺了她們,以報(bào)丞相的知遇之恩!我……” “你要是真覺得你在做好事,又為什么敢做不敢當(dāng)?為什么要編謊話?還逼著我……我也跟你一起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