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奉書嚇了一大跳,感覺水濺到臉上,連忙抓住船幫,叫道:“師父!” 隨即看到陽光下一點細細的閃光,繞在那船槳上面。撲的一聲,什么東西落在水里。 原來是他們離岸太近,岸邊有人釣魚,魚線揮出去,卻沒注意到水里劃船的人。奉書背對著岸,看不見那魚線和魚鉤的軌跡,正是要落在她身上的。杜滸眼疾手快,揮槳把魚鉤打落下水。 奉書還沒緩過神來,就聽杜滸朝那釣魚的厲聲罵了兩句。那人也自知太不小心,趕緊賠禮道歉,換個地方釣魚去了。 若是被魚線纏住,或是被魚鉤勾住,可是免不了一番疼。奉書心驚膽戰(zhàn),又想到杜滸方才那一下,若是準頭沒有取好,不免自己被魚線魚鉤傷著,更是一陣后怕,回頭瞪了那個釣魚的一眼。 方才他扭頭看美人兒的那點“罪過”立刻顯得微不足道了。奉書連聲謝謝師父,殷勤接過船槳,幫他劃,一直劃到海子中央。 她撂下船槳,眼看著周圍藍天碧水,綠樹紅墻,想到他方才不假思索把自己護在下面的時刻,嘴角忍不住的抿出笑來,伸手攪著船幫外面的湖水,感覺身子隨著波浪顛簸起伏,心中忽然升起一線異樣的感覺,甜絲絲的,好像杜滸剛剛買給她的紅豆乳酪酥。 忍不住小聲說:“師父,今天早上,你對娘說,你……你會一直護我周全……我以為你只是說給她安心的……” 杜滸笑了笑,接過槳,慢慢搖著,“當然是真的。你之前惹下那么多禍來,我哪次見死不救了?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小祖宗,我什么時候丟下你不管了?” 奉書心中一熱,連忙雞琢米似的點頭,心想:“我真傻,這個問題還用問。” 杜滸又道:“只是單我一人護著你還不夠。你得學會自己保護自己。我?guī)е憔毩四敲炊啾臼?,讓你吃了那么多苦,也都是為了這個因由。你現(xiàn)在還不明白?” 奉書忙道:“我明白,我明白。你教了我這么久,自己也費了不少心?!苯吡ψ龀銎降恼Z氣,慢慢問道:“你跟我無親無故,為什么要……要……要這樣盡心待我?” 杜滸見她問得可愛,笑出聲來,“誰說你我無親無故了?當初是誰像小鴨子一樣跟著我,非要拜師學本事的?我既然收了你這個乖徒兒,不疼你,還疼別人嗎?” 奉書憶起自己當年的那副窘迫樣子,滿臉緋紅,扭扭捏捏地道:“當初……當初是我非要纏著你的,也沒有真的行對了禮節(jié),只是說說而已……你要是不愿意當這個師父,也不必勉強……” 杜滸更覺有趣,笑道:“原來是嫌當年拜師拜得太隨便,心里一直別扭呢?是不是怪我沒給你封紅包?好,那現(xiàn)在補一個禮,也不遲啊。我給你講講規(guī)矩,教你該怎么做……” 奉書連連搖手,帶得小船一陣搖晃,“不,不是,不必了……”忽然膝蓋上濺了幾滴水,她連忙收斂動作,端端正正地坐好,說:“我是說,倘若當初……我沒拜你做師父,沒做你的乖徒兒,你還會不會……也……也這么關心我……” 杜滸含笑看著她,不假思索地道:“那當然?!?/br> 奉書只覺得心中一根緊繃的弦突然斷了,打得她全身發(fā)顫,臉騰的一下子紅了,連忙低下頭。 只聽杜滸又笑道:“你是丞相的寶貝女兒啊,杜滸這條命是自愿賣給丞相的,哪能不管他的骨rou?眼下你又沒有爹娘照顧,處境又危險,只好由我來當這個便宜爹。我要是再不護著你,那就白瞎了丞相當年對我的信任啦。你放心……” 對小丫頭的責任太重,這番話早就成了本能,不假思索的說出來。奉書聽著他爽朗的笑,心中剛剛浮起的一絲絲甜意卻好像突然被沖進了海子里。明知他說的十分有道理,自己卻莫名其妙地焦躁起來,他后面說的什么,也一下子聽不進去,雙手用力握著船幫,鼻梁的上的酸楚越積越厚。 作者有話要說: 杜滸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停住了話頭,問:“怎么了?” ` 奉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覺得淚水馬上就要不受控制,心慌多于傷感,指甲狠狠摳著船幫木板,拼命想把眼淚忍回去。突然“咔”的一聲輕響,那木板讓她摳斷了紋理,一根木刺直接扎進了她食指指甲里。十指連心,她只覺得一股閃電般的劇痛攫取了全身,不由得痛哼一聲,眼中貯滿了的淚水順勢撲棱棱掉了下來,登時泣不成聲。 疑似表白第一彈…… ` 我看到了什么?【卓布林的秘密】的手榴彈!嚶嚶嚶,秘密君你沒有秘密了,全天下都在流傳你的土豪事跡~~~ ` 第149章 0142 ·寥陽殿上步黃金,一落顛崖地獄深·(晉`江獨家) 十指連心,她只覺得一股閃電般的劇痛攫取了全身,不由得痛哼一聲,眼中貯滿了的淚水順勢撲棱棱掉了下來,登時泣不成聲。 杜滸大吃一驚,連忙掛住船槳,捉住她的右手,略略一看,倒抽了一口氣,道:“別動,我給你□□。” 奉書咬著嘴唇,忍受著手指上的抽痛,吞下哭聲,一言不發(fā),心中反而覺得痛快了些。這大概就是對自己方才那點非分之想的懲罰吧…… 杜滸小心翼翼地給她處理了傷口,粗大的手掌把她一根白膩纖細的手指緊緊裹了起來,往她指尖吹了口氣,溫言斥責道:“這么大人了,怎么還手欠?真是一刻也不讓我省心。” 那一口氣一下子把她的心也吹得麻麻的。奉書輕輕把嘴唇咬痛,透過眼前的淚花,漠然看著他關切的神色,心里面一遍遍告訴自己:“文奉書,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自鳴得意什么?自作聰明什么?那都只是師徒的情分,是丞相的面子,跟你文奉書沒半點關系。師徒如父子,你再不要臉,也得有個底線?!?/br> 杜滸為了逗她高興,提出將船劃到析津坊的市場旁邊,去看天竺人弄蛇。她卻意興索然,將手指放在口里嗉了嗉,冷冷道:“我還是盡快回太子府吧?!?/br> 杜滸道:“怎的這么著急?天還沒黑,跟我吃了晚飯再走吧。” “我想回去了。天黑之后,府里的門禁會換一撥更嚴的?!?/br> 杜滸拗不過她,只好將船往回搖去。奉書心中一陣失落。她本以為他會再多挽留幾句的。 快到岸邊時,杜滸問:“回去該怎么說,都記住了?” “記住了。” “回去讓你做的兩件任務,還記得嗎?” 奉書點點頭,機械地重復道:“要我注意太子的儀仗。要我在上都監(jiān)視皇帝和太子的動向,若是他們提前回大都,就馬上向你報告情況?!?/br> “很好。這兩件事雖然看似有些莫名其妙……” “是跟救我爹爹有關,對不對?” 杜滸微微一笑,“好孩子,你很機靈。不過我的計劃還不成熟,現(xiàn)在只能告訴你,太子從上都回來得越早,你爹爹的事情,希望越大?!?/br> 小船靠上了岸。奉書淡淡地“哦”了一聲,跳上了地面,又朝杜滸伸出只手,道:“給我?!?/br> 杜滸見她態(tài)度突變,心中不免奇怪,卻也沒細問,將她早上換下來的衣服首飾遞了過去。 奉書轉身便走,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說:“那么,三月十五再會。我會把你要的情報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