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第132章 表明心意 “是?!彼味Ь吹攸c頭,提著江度婉就直接把人丟了出去。 “啊!”伴隨著一聲尖叫,江度婉的身體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線條,最后“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李愷睿追到韓家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兇殘的一幕,他的目光隨著江度婉的身體,一起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線條,最后都快直了。 韓度月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笑瞇瞇地看向李愷睿:“李公子,你是不是也有話要和我說呀?” 李愷睿下意識地連連搖頭,他可是不止目睹了江度婉被人丟出來的那一幕,還聽到了之前從院子里傳出來的那四聲“啪啪啪啪”,所以就算他之前確實有話想對韓度月說,現(xiàn)在也不敢開口了。 “既然沒人要和我什么了,那宋二,關院門吧?!表n度月點了點頭,直接轉身進了院子,宋二又恭敬地應了一聲,看都沒看院子外的兩人,直接把院門給關上了。 李愷睿心有余悸地吞了口口水,心想著難道江度婉被打了幾下,就真的不打算鬧騰了? 他帶著疑惑回頭看過去,頓時有些無語,因為江度婉被剛剛那一摔、一嚇,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李愷睿站在原地猶豫了兩秒鐘,就直接一個人走掉了,他還要去和江家人討論退親的事情呢,沒有了江度婉的搗亂,想必事情會順利許多。 此時宋凝已經(jīng)回到了府城,其實他前一日便回到了家中,只是因為時候有些晚了,所以還沒有過去給父母親請安。 這日一大早,宋凝簡單洗漱后,穿了件寶藍色凈面杭綢的直裰,帶著小廝去了內(nèi)院。 他已經(jīng)快要十五歲了,早就從內(nèi)院搬出來了,只是因他是個商人,需要時常出門,所以也不常住在外院的院子里。 到了主院,宋凝直接問守在門邊的丫鬟:“母親可起了?” “夫人已經(jīng)起身了,三少爺快進去吧,昨日夫人便問起您呢?!毙⊙诀咛鹛鹨恍?,有些羞澀地看了宋凝一眼,又伸手去幫他打簾子。 宋凝點點頭,抬腳進了屋。 屋里,一個身著銀白小朵菊花青領對襟褙子的中年婦人正坐在那里吃粥,面前的桌子上擺了幾道小菜,還有兩碟點心。 “孩兒給母親請安,母親近來可好?”宋凝看了婦人一眼,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 此人正是宋凝的母親張月蓮,張月蓮今年已經(jīng)四十一歲,但因平日里保養(yǎng)得當,故而瞧著只約莫三十來歲的樣子。 張月蓮轉頭看了宋凝一眼,見了兒子,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喜悅之情,只淡淡點頭:“起來吧,昨個兒幾時到的?” “大概是亥時左右,因太晚了,所以才沒過來給母親請安?!彼文龔牡厣吓榔饋?,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 張月蓮又點了點頭:“你用了早膳嗎?” “一早起來便急著來給母親請安,還不曾?!彼文穆曇衾镆矝]有什么喜悅,他早就習慣這樣的態(tài)度。 張月蓮舀了半勺粥,送入口中:“既如此,你便回去吧,我這里也沒什么事,你父親昨夜沒歇在我房中。” 張月蓮雖是正妻,卻不是自己丈夫唯一的女人,宋凝的父親宋淵可以說是個十分風流的人,妾室便有五房,還有好幾個沒有名分的通房。 宋凝抿了抿唇,并沒有按照對方的意思退下去,而是淡淡地道:“母親,孩兒有些話想同母親講?!?/br> 張月蓮有些詫異地看了宋凝一眼,接著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粥碗,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坐吧?!?/br> “多謝母親?!彼文c頭,在椅子上坐下。 張月蓮也不繼續(xù)喝粥了,直接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聲音平緩地問道:“可是近來外頭的生意出了什么問題?” “母親放心,生意的事都很順利,并沒有遇到什么問題。”宋凝恭敬地答道。 張月蓮不禁微微皺眉:“那你是……” “母親,再過幾日我便十五歲了。”宋凝微垂著眸,聲音顯得有些輕。 張月蓮“哦”了一聲,語氣終于有了些變化:“瞧我這記性,竟然連這么大的事兒都給忘了,還要你來提醒我。時間真是快啊,你現(xiàn)在都這么大了呢。” “是呀,一眨眼的功夫……”宋凝配合地跟著感慨了一句,然后循序漸進地道,“我記得母親從前說過,二哥便是十五歲成的親?!?/br> 張月蓮目光一閃,臉上多了一絲笑意:“你難不成也想娶媳婦了?可我上次帶你去知府大人家中參加宴會,你怎么好像完全提不起興致?” 這說的正是上次宋凝被強制回府后,參加的那次“相親會”。 “母親,其實孩兒心中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彼文ы聪驈堅律?,目光和神色都顯得十分認真。 張月蓮聞言臉上的笑意卻立刻淡了,語氣也變得淡淡的:“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怎么之前都不曾聽你提起?” “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只是沒曾向母親說起,”宋凝稍微斟酌了一下,他十分了解自己的母親,母親雖然并不關心他,但這并不代表她不會關心自己的親事,說到底他還是宋家的子孫,他的親事便是宋家的家事,“孩兒并非有意隱瞞母親,只是孩兒雖然是真心喜歡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卻不一定對孩兒有意,畢竟孩兒也不敢草率地接近那位姑娘,故而孩兒這才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母親?!?/br> 張月蓮沒有繼續(xù)說話,而是讓屋中的下人將面前的飯菜撤了下去,又讓人上了盞熱茶,慢慢地喝著。 宋凝也不著急,只垂眸坐在那里,安靜地等待著,他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急躁,否則只會讓這件事更難進行下去。 張月蓮又喝了幾口茶,這才語氣淡淡地問道:“你說的是哪家的姑娘?” “她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只是孩兒覺得她很好,孩兒覺得……”說到這里,宋凝微微停頓了一下,聲音愈發(fā)低緩,“孩兒就算是宋家的子孫,但也是個商人,便該娶個尋常人家的姑娘為妻?!?/br> 張月蓮將茶杯往桌上一放,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以你的身份,難道就只能配一個尋常人家的姑娘?你未免也太過妄自菲薄了吧?” “孩兒只是覺得這樣就很好,并沒有妄自菲薄的意思,”宋凝微微地嘆了口氣,對母親的反應并不意外,“孩兒自小便任性,母親也是知道的,當初孩兒想要經(jīng)商,開始的時候家中人都反對,但最后也沒拗得過孩兒。其實孩兒心里知道,那是父親、母親疼愛我,否則我又怎么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話說得雖然柔軟,但其實已經(jīng)是變相的威脅了,意思便是,但凡是我拿定了主意要做的事情,你們就算反對也沒用,因為我絕不會改變主意。 而如果你們還想要我這個兒子,不想壞了母女間的情分,那最好就別攔著我,我自然也愿意賣你們這個面子。 張月蓮胸口微微起伏,聲音變得有些尖銳:“我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你反倒是為了一個女子來威脅起我來了?” “孩兒不敢,孩兒只是覺得這樣也沒什么不好,既然孩兒已經(jīng)做了商人,又何必在意那些虛名?”宋凝的聲音很輕緩,但語氣卻十分堅定,這代表了他的態(tài)度。 張月蓮瞪著宋凝,隔了好一會兒,才冷笑一聲:“你這么一大早的過來見我,便是為了拿這件事來氣我的?” “母親,孩兒是真的很喜歡那位姑娘?!彼文龥]有回答,而是繼續(xù)強調(diào)自己的想法。 張月蓮則繼續(xù)追問:“那位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她是一個農(nóng)家女。”宋凝猶豫了一下,如實作答,這件事終歸是瞞不過去的,與其讓母親派人過去探查,倒不如他主動說出來。 聽到這話,張月蓮倒吸一口涼氣,詫異地瞪大眼睛:“你竟然看上了一個農(nóng)家女?你當真不是在同我開玩笑?” “孩兒是認真的,孩兒覺得她很好?!彼文Z氣堅定,沒有絲毫遲疑,也沒有因此而生氣,這是意料之中的反應。 張月蓮直直地看著小兒子,見他神色雖顯得淡然,眸中卻流露出不容置喙的堅定,便知曉兒子這是打定了主意,就像當初他選擇經(jīng)商時那般。 不,或許這次兒子的心意比那次還要堅決,連一絲一毫的猶豫和恐懼都沒有。 張月蓮不禁沉默下來,等再開口時,語氣也跟著放緩了:“你真的這么在意那位姑娘?” “是,孩兒很在意那位姑娘,十分在意?!彼文敛涣邌莸亟o出肯定的答案。 張月蓮忍不住嘆了口氣,帶著回憶的味道道:“你的性子一直都是這么倔,打小便是,這都已經(jīng)快是大人了,竟還是如此,真是讓人拿你沒有辦法啊?!?/br> “孩兒讓母親費心了?!彼文晕⒐创?,神色也有所緩和,因為他聽出了母親語氣中的緩和之意。 張月蓮又嘆了口氣,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既然你如此心儀那位姑娘,我也不好一直攔著你,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就都隨了你吧。等你成了親,便把人納進來吧?!?/br> ☆、第133章 堅持 是“納進來”,而非“娶進來”。 一句話,讓宋凝嘴角才凝聚起來的笑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頓了一下,聲音略略有些拔高:“母親,我是要娶那位姑娘進門的。” “你說什么?一個農(nóng)家女,也配得上這個字眼?”張月蓮不高興地反駁,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足夠妥協(xié),故而在這一點上,是絕不可能妥協(xié)的,“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想!” 宋凝沒說話,也等于是在沉默地堅持自己剛剛的說法。 張月蓮看了眼宋凝,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太過嚴厲,便又放緩了語氣道:“凝兒,劉知府府上的三小姐你也是見過的,年紀比你小一歲,長得如花似玉,性子也是溫婉可人,你有哪一點不滿意?那樣的女子,才該是你的妻子?!?/br> “母親,孩兒只會娶她一人,絕不會再有其他女子進門。”宋凝再度開口,再一次表情自己堅定的立場。 張月蓮被氣得胸口起伏,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小兒子一向不服管,她是知道的,但是在這件事上,她絕不打算退讓:“婚姻大事,自當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輪不到你在這里胡言亂語。我累了,你先回去歇著吧,沒事就不必過來向我請安了?!?/br> “母親若是不同意孩兒的請求,孩兒只能選擇讓母親失望了?!彼文酒鹕?,卻并不急著離開。 張月蓮氣得一拍桌子,語氣尖銳地道:“你何時不讓我失望過?當初我讓你讀書、科考,你有不讓我失望嗎?我讓你不要經(jīng)商,你有聽我的嗎?你除了會忤逆我,還會什么?你就這么見不得我這個當娘的心里舒坦嗎?” “母親息怒,孩兒并沒有旁的意思,孩兒只是……”宋凝凝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悅的事情,隔了片刻,那股子郁氣才漸漸消散,他吐出口濁氣,堅定而低沉地道,“若是母親執(zhí)意不答應孩兒的請求,那孩兒只能選擇離開宋家,自立門戶了。” 張月蓮的指尖輕顫,語氣里也多了幾分不敢置信:“你這是在威脅我?為了一個登不得臺面的農(nóng)家女來威脅我這個母親?!” 宋家現(xiàn)在瞧著顯赫,其實也不過是最近幾年的事情,宋家老大宋廉二十歲時便高中狀元,之后圣上欽點他留在翰林院編修,兩年后調(diào)任吏部,任考功司員外郎,又兩年便做到了吏部文選司郎中這個職位。 吏部乃是決定文官任免的機構,宋廉年紀輕輕便做到了這個位置,定然是才華橫溢,且為人八面玲瓏。 但同樣起著關鍵性作用的,還有支撐他一路走來的那些物質(zhì)基礎,換言之,也就是錢財。 身在官場,總不可能一人孤身行走,若要結交同僚,巴結上司,便少不了這些俗物來做鋪墊,而宋廉所花費的銀兩,大部分都是來自于宋凝這個經(jīng)商的弟弟。 “孩兒不敢,孩兒只是想為自己再做一次主?!彼文⑽⒋鬼?,聲音不卑不亢,仿佛沒有聽出母親聲音里的氣急敗壞。 張月蓮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她之所以如此生氣,除了因為被兒子威脅了之外,還因為這宋家平日里的花銷也大多是宋凝拿出來的。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考慮,宋凝都算得上是個非常有錢的人,而韓度月雖然對這一點還不是太清楚,但已經(jīng)在無形中抱上了這樣一個粗壯的大腿,同時也等同于被開了一個十分粗壯的金手指。 有錢人,怎么能不任性一點呢? 張月蓮想起平日里自己用的二十兩銀子一盒的水粉,想到她手上戴著的通身晶瑩剔透的翡翠鐲子,再想到她之前才吃了一半便讓人撤下去的燕窩粥,最后想到這些都是從宋凝的鋪子里拿來的,突然之間就更加說不出話來了。 宋凝見狀,十分體貼地再度開口:“這件事并不著急,我還要在府城再待上幾日,母親不妨仔細想想,或是同父親商量一番。” 張月蓮咬了咬牙,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你先下去吧?!?/br> 走出主院,宋凝對著天空長嘆了口氣,他記得當初自己說要經(jīng)商時,父母親是如何堅決地反對。 那個時候宋凝當真覺得父母親在這件事上絕不可能妥協(xié),但當他拿出自己名下的幾間鋪子的契約,當父親看到賬本上那些精確的數(shù)字,頓時沉默下來。 第二日,兩人便同意了宋凝的請求,只說他年紀還小,那幾間鋪子的房契、人契暫時由他們來保管,還有鋪子里的賬本,最好每月都拿來讓他們過目。 當時宋凝欣喜不已,既是因為自己的請求終于被兩人同意了,還是因為他以為父母親這樣的舉動是真的在關心他。 直到后來,那幾間鋪子的掌柜叫苦不迭地跑到自己跟前訴苦,說近來總有宋家的人過去買東西,說是“買”,其實就是直接取走了。 在那個時候,宋凝這才知道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他的家人,也許從來都沒有把他當做家人吧。 也是,他自小便不愛讀書,既沒有大哥的學識淵博,也沒有二哥的才華橫溢,難怪父母親都不喜歡他。 真是難怪…… 自那之后,宋凝在生意上的事便一直瞞著宋家的眾人,只過個一兩年,便拿出一間生意不錯的鋪子來,算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不過面對這些,宋家的人倒是已經(jīng)十分滿意了,宋凝有經(jīng)商的天分,這一點毋庸置疑,在他看來只算尋常的鋪子,在宋家人看來,已經(jīng)是極好的了。 而支撐宋家一直風光地走到現(xiàn)在,又支撐宋廉一路往上爬的那些銀子,便是從這些鋪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