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jié)
宋凝是劉掌柜的主子,而韓度月也是宋凝的未婚妻,再看平日里主子對未婚妻的態(tài)度,劉掌柜的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韓度月對劉掌柜的態(tài)度雖有些不適,但也清楚對方的想法,索性不去在意,等劉掌柜坐下后,便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其實這件事的道理十分簡單,送月閣的二樓雖說還沒有開門迎客,但畢竟與一樓是連著的。而一樓的生意好了,自然會有人打它的主意,也就難保不會出事了。 再則,一樓畢竟是已經開門了的,鋪子就擺在那里呢,就算有人模仿,但也不是頭一份了。但二樓可就不同了,畢竟還沒開門,若是有人真能探出其中關鍵,先送月閣一步開門,那可就是府城的頭一份了。 大概還不止是頭一份呢,若是真有人先送月閣一步,做了送月閣計劃已久的事情,那于送月閣而言,可就不只是丟人那么簡單了。送月閣為了二樓的服飾不知花費了多少精力,做了多少宣傳,若是在臨開張的時候被人捷足先登了,你說這會給送月閣帶來多少損失?” 這番話說完,劉掌柜已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來如此,難怪韓姑娘會如此之早便叫我盯著這件事了?!?/br> 從韓度月設計的那幾套衣裳開始制作開始,韓度月便叮囑了劉掌柜,讓她將每套衣裳的制作都分成五部分,設置在五間繡房里,分別讓不同的繡娘來完成。 另外每日完成相應的步驟之后,都要更換繡娘。 當然,最要緊的還是每日收工之后,都要將做好的部分收置起來,再換成一些不想管的繡品進去,這樣就算真的被什么人鉆了空子,至少也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 之前劉掌柜雖然也是一直照做,但多多少少會覺得韓度月未免太過多心,畢竟這一層層的防護實在是太復雜了。 直到發(fā)生了之前的事情,劉掌柜心底的那點子嫌棄這才化為了nongnong的佩服,能夠未雨綢繆到這樣的地步,不愧是主子看上的人啊。 “這樣的事情有一,或許便會有二,之后的事情還要勞煩劉掌柜費心了?!弊サ饺酥?,韓度月很明顯地松了口氣,縱然是壞事,但發(fā)生了總比一直懸著要好。 劉掌柜自然連連稱是,當下又親自帶韓度月去看了那幾套衣裳的進度,以及其他款式尋常的衣裳的進度。 “按照眼下的情況來看,大概再過幾日那些個尋常的衣裳便都能做好了,至于這三套衣裳,因為用人、用料都太過講究了一些,或許還要多等幾日,不過也應當不會超過十日的時間?!眲⒄乒褡詈罂偨Y道,才發(fā)生了之前有人暗中窺探衣裳的事情,劉掌柜自然更要用心把關,這速度也就隨之變得更慢了。 韓度月對此沒什么意見,這本就在她的計劃之中:“如此便有勞劉掌柜了?!?/br> 離開繡坊,韓度月直接回了住處,她記著今日應該有一封家信送過來。 從五月中旬過來府城,如今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蛋蛋現(xiàn)在都兩個多月了,韓度月早就想回去了,奈何這邊的事情實在太多,讓她脫不開身,只能用書信才寄托思念。 “小月今日這么早便忙完了?”韓度月剛下馬車,便聽到宋凝柔和的聲音傳來,一抬頭,就見宋凝也正□□馬車。 韓度月笑著迎上去:“今個兒不算忙,我就早些回來了,你怎么也這個時候回來?” “還不是想著你定會念著家中來信的事兒,所以一拿到信便趕緊給你送過來了?!彼文罅四箜n度月的小臉,從袖中取出封沒開封的信來。 韓度月接過信,臉上的笑容頓時更燦爛了:“那可真是有勞你了啊,宋公子?!?/br> 想了想,韓度月又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下:“對了,我之前從超市那邊出來,還見到你母親派來的丫鬟了呢,她說叫我過去見你母親,不過我沒去。” “她怎么會知曉你來了府城?”宋凝腳下一頓,神色略微嚴肅起來。 韓度月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不解:“難道不是從你這里得到的消息嗎?” ☆、第418章 417|411|405|10.2 韓度月從來了府城之后,過的一直都是三點一線的生活,幾乎連出門逛街的機會都沒有,自然不太可能遇到宋凝的母親,也正因此,她才會覺得張月蓮之所以知道她來了府城,應該是從宋凝那里得知的這個消息。 “我母親那樣的性子,我又怎么會將你來府城的事情告訴她?”宋凝微微搖頭,面露疑惑之色。 韓度月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那個小丫頭過來找她的情景,一時間也找不出答案來,便索性不再去想:“誰知道呢,如果沒什么大事,伯母肯定不會再派人來的;如果她有什么目的,那定然會再來找我,到時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說的是,只是你也知曉我母親的性子,只怕她想見你,不會是什么好事。”什么牽著韓度月的手進了屋,語氣里頗有些無奈。 他可以冷著家里的人,也可以縮減家里的用度,但唯獨不能像當初韓度月徹底脫離江家那般,直接離開宋家,這也就意味著日后他們還會面臨許許多多的問題。 這些問題他自然都會為韓度月處置妥當,但想來還是覺得有些頭疼啊。 韓度月回握住宋凝的手,活躍氣氛道:“你可別小瞧我啊,今日我也是太忙了,才沒有去見你母親的,可不是因為害怕。雖說我現(xiàn)在看著年歲小,但能力可不小呢,說不得你母親都不是我的對手呢,所以咱們可先說好了,日后我若是真把伯母給氣哭了,你可不能打我啊?!?/br> “是是是,我家小月最是厲害了?!彼文睦锫牪怀鲰n度月這是在故意逗自己開心,不過心里難免還是會多想一些今日之事。 按理說,母親對小月該是也并不喜愛,今日怎么會想到叫小月過去,而且還是背著自己? 兩人不知道的是,此時另一邊的宋府里,張月蓮正因為今日之事而生著悶氣呢。 “真是個沒用的,不過是叫她去做一件小事,竟都做不成,”張月蓮之前便已經發(fā)了一通脾氣了,眼下丈夫宋淵回來,她便又忍不住說起這件事來,“說起來那個丫頭也是個不孝的,就算還沒進我們宋家的門兒,可兩人到底已經訂了親,我這個婆婆想見她一面,她竟然還敢不來,實在是可氣!” 宋淵一向不喜張月蓮喜歡埋怨嘮叨的性子,聞言語氣便有些不悅地道:“她一個鄉(xiāng)下丫頭,不懂規(guī)矩也是正常的,你同她計較什么?最要緊的是將事情弄清楚才是?!?/br> “怎么是我同她計較?分明是她不懂禮數(shù),不知孝道,故意氣我呢?”張月蓮端起茶杯想要喝茶,但見到擺在眼前的茶杯只是尋常的青瓷,若仔細看,還能看到凸起之處,不禁愈發(fā)煩躁,“還有老三,也實在是不孝,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雙親,實在是……” 想起從前自己每日都有上等的血燕可以吃,用的都是五兩銀子一盒的胭脂,如今卻只能對著一堆粗瓷喝茶,張月蓮便覺得胸口仿佛堵了一團棉花,愈發(fā)地不順暢了。 只是她卻忘了,當初那套大荷葉式粉彩牡丹紋茶具,便是被她自個兒一氣之下給砸了,可真是怨不得旁人的。 宋淵聽得直皺眉頭,但念及此事也只有張月蓮來做才最為恰當,便又只得將訓斥的話語重新咽了回去,改口道:“這件事確實是為難你了,只是你也不想咱們今后的日子便是這樣過下去吧?” 由奢入儉難的可不只是張月蓮一人,從前宋淵每日書房里用的都是上等的玉蘭蕊,可如今用的卻是最尋常的羊毫筆;從前每日飯桌上飲的都是上等女兒紅,如今卻是淡而無味的茶水;還有那些身上穿的、頭上戴的、手里拿的……也全都變了個樣子. 張月蓮絞了絞帕子,咬牙道:“哼,我就不信我拿不到那法子,她不是不想來見我嘛,那我就屈尊降貴地去見一見她,看她敢不敢直接將我拒之門外!” “你也不必將話說得這般不中聽,說到底那也是老三未過門的媳婦兒,好言好語的難道不成?”宋淵對張月蓮的決定還算滿意,又擔心對方這性子會把事情搞砸了,不得不軟和著語氣提點了兩句。 “呸!你是沒瞧見那小蹄子當初是怎么對待我這個婆婆的,我若是再給她好臉色,那不這世道豈不是要亂了?”張月蓮聽了這話卻只覺得氣憤,顯然還是嫉恨著韓度月的。 宋淵不禁又是頭疼起來,若是叫張月蓮就這樣過去,別說是拿到法子了,估摸著不打起來都算是好的了。 “月蓮,我知曉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只是眼下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好,如此便只能暫且委屈你了?!彼螠Y壓下脾氣,柔聲安慰張月蓮道。 張月蓮瞥了宋淵一眼,想著這幾日他都是宿在林姨娘那里,剛想緩和的神色頓時又冷了下來:“這話你不說我也是知曉的,你難道真以為我是那等沒有分寸之人嗎?” 宋淵好心安慰卻換來冷臉,索性也不再管她:“我先過去書房了?!?/br> 說完,也不等張月蓮開口,宋淵便直接起身出了屋子。 “不過是為了錢財,還以為我看不出來嗎?”看著宋淵的背影,張月蓮氣得拿起桌上的茶杯,頓了一下,又咬牙放回了桌子上。 眼下家里境況凄慘,大概是連換杯子的錢都沒了,張月蓮就算想要摔杯子泄氣,也要掂量掂量。 一旁張月蓮身邊的貼身丫鬟如煙看得心驚膽戰(zhàn),轉了轉眼珠子,低聲勸道:“夫人,您可不能同老爺置氣,如今林姨娘已經很得寵了,若是您再這樣,只怕老爺……” “竟然還敢在我面前提起那個賤人,你給我閉嘴!”張月蓮沒等如煙把話說完,便氣得伸手將她拉過來在胳膊上掐了一把,又猛地推開,“去叫管家給我準備馬車,我這就要出門!” 如煙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露出不滿之色,只抱著胳膊應聲退了出去,只在出門時忍不住撇了撇嘴,眼里閃過一道不屑。 張月蓮稍微捯飭了一下,便帶著怒意急匆匆地出了門,奔著韓度月那邊去了。 這件事她本不想驚動宋凝,但想著此時韓度月估計早已把之前的事情同他說了,便索性直接找上了門,也不管宋凝會不會知曉此事了。 一下馬車,張月蓮便忍不住露出嫌棄和鄙夷之色,果真是不懂規(guī)矩的農家女,這還沒成親呢,便沒羞沒臊地往未婚夫這邊跑,也不怕叫人笑話。 “這位夫人,不知您找誰呀?”門丁見張月蓮走近院門前,轉了轉眼珠,開口問道。 張月蓮正了正神色,微揚下巴道:“我是你家主子的母親,不知你家主子可在家中?” “原來是夫人,可巧我家主子就在屋里呢,奴才這就去請示主子,夫人且先等等?!遍T丁聞言頓時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只是眼中卻閃過一抹精光,之前韓姑娘可是專門叮囑過,若是有自稱是“主子母親”的人上門,該如何應對。 張月蓮聞言不禁皺起眉頭:“不必了,我直接進去找他便是了?!?/br> “夫人且慢,我家主子之前叮囑過小的,說是無論誰來了,都要先進去稟報一聲才是,這規(guī)矩奴才不敢不從啊。”門丁露出一臉的為難,身子則是恰到好處地攔在張月蓮身前。 張月蓮眉頭皺得更深:“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這個做母親的,來看望自己的兒子,難不成還不讓進門了?” “瞧夫人這話說的,奴才也只是按規(guī)矩辦事罷了,”門丁整張臉都快皺到一起了,只是身子卻沒有半分要挪動的意思,“主子先前可是說了,若是奴才壞了這規(guī)矩,主子就要把奴才給趕出去啊,夫人您一瞧便是仁厚之人,定然是不忍心見奴才被趕出去的吧?所以還請夫人稍等片刻,奴才這就進去為您通報一聲。” 張月蓮莫名地便覺得這話有些熟悉,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頓時面露怒容:“好你個不知好歹的韓度月,竟然敢如此奚落我,實在是可惡至極!” “夫人這話是何意?這不過是這里的規(guī)矩,和韓姑娘又有什么關系吶?夫人您該不會是急糊涂了吧?”門丁一臉的不解,心里卻是蠻樂呵的。 張月蓮氣得臉色漲紅,又端著架子不想與這門丁理論,思來想去,最后直接一跺腳,轉身回了馬車上去:“哼,今日我便要瞧瞧,宋凝他敢不敢讓我這個當娘的等在這外頭!” 門丁沒應這話,只是一溜煙地轉身進了院子。 此時韓度月和宋凝正在書房里準備給家里回信呢,見到門丁一臉笑容地走了進來,韓度月頓時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公子、韓姑娘,外頭來了一位夫人,說是公子的母親?!遍T丁先是看了韓度月一眼,然后如實稟道。 不祥的預感被證實,韓度月頓時有些無力地看了宋凝一眼,后者也恰好看過來,笑著道:“小月,你且在這里寫信,我先過去見見母親。” ☆、第419章 417|411|405|10.2 “你也知道她這次來,估計也是為了找我,就算現(xiàn)在躲得了一時,怕是也躲不了一世,”韓度月聳了聳肩,放下信紙道,“況且我也想知道伯母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 宋凝或許不知道她與張月蓮之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韓度月自己卻清楚得很,當初兩人可幾乎是到了完全鬧崩的地步呢。 而在發(fā)生了那樣的事之后,張月蓮竟然還會如此主動地想要見自己,說她沒有陰謀,韓度月都不可能相信。 宋凝看了韓度月一眼,見她并不像是在為難自己,便也答應下來:“那你與我一道過去瞧瞧,只是若母親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你便當做沒有聽到,當然,若是只有我們三個在場,你說些什么也是無妨的?!?/br> 言下之意,如果沒有外人,韓度月也就不必一味地委屈自己,擺出一副受教的樣子了。 “若是她提及了什么事,你也全推到我的身上便是,萬不可讓她將事情扯到你的身上,知道了嗎?”宋凝又叮囑道。 韓度月含笑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種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也不會被她牽著話題往前走?!?/br> 兩人談妥后,這才叫門丁出去請張月蓮進來,誰知門丁卻一臉為難地道:“公子、韓姑娘,方才奴才進來之時,夫人便已經回去馬車上坐著了,不知奴才能不能把夫人請進來呢?!?/br> 韓度月愣了一下,轉而忍不住失笑道:“你還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呀?” 門丁委屈地點了點頭,只是眼中卻閃過淡淡的得意,他可是把韓姑娘吩咐的事兒做得很好呢,額,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好得太過了。 “他怎么了?”宋凝有些不解。 “我之前不是同你說了你母親叫人來找我的事兒嘛,還有一點小事是關于那個來叫人的小丫頭的……”韓度月笑得眉眼彎彎,將那個婢女的事情對宋凝說了一遍,最后道,“我也是抱著好玩的心情,交代了路子幾句,誰知道你母親竟然還真的來了?!?/br> 門丁的名字就叫路人。 宋凝聽得也有些好笑,調侃地看著韓度月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啊,怪不得她都被氣回到馬車上去了。” “公子,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路子想笑又不敢笑地看著宋凝問道。 宋凝十分無辜地聳了聳肩:“能怎么辦?你還不快去請夫人進來,若是夫人不肯,你便繼續(xù)看你的門就是?!?/br> “是,奴才這就去請夫人。”路子一聽這話,臉上的神色頓時一松,行了禮后趕緊跑了出去。 韓度月與宋凝對視一眼,問道:“你覺得你母親會直接進來嗎?” “我想著大概也得等上一會兒,不若你先將給家里的信寫了吧,”宋凝對這個問題顯然很無所謂,該請的已經請了,若是她不肯進來,他也不能強行把人抬進來不是,“之前信里伯母不是還問你何時能回家去嗎?我想著不若等那幾套衣裳做好,你便回家里去歇歇,這邊有我在便好。” 如今一樓的百貨生意已經漸漸步入正軌,二樓的服裝區(qū)正待開業(yè),三樓的家具還在緊趕慢趕地做著,還有女工那邊,也正培訓得火熱,如果她這個時候回家去…… “不用了,我已經打算好了,等蛋蛋滿一百天的時候再回去,正好可以好好慶祝一下?!表n度月擺了擺手,重新拿起紙筆,開始歪歪扭扭地寫起信來。 宋凝張了張口,只輕輕吐出口氣來,然后便站在桌邊目光柔軟地看著韓度月寫信。 外頭路子一出門,就趕緊小跑到馬車邊兒上,低聲道:“夫人,我家主子請您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