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家世好、智商高、精于專業(yè)又足夠努力,外加一張帥臉,這樣的男生能認識做朋友已經(jīng)可以用“何其有幸”四個字來形容,竟然會對她心動有好感? 蘇豆一張臉飛快的紅透,她默默用被子捂住了臉,完全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就這樣發(fā)生了…… 第二天,蘇豆又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 鄭曉曉嚇了一跳:“你半夜做賊去了?” 蘇豆垂著腦袋趴在書桌上,她思考了一個晚上,最后總結(jié)性地覺得:會對她有好感,大神真是個善良又品味簡單的好人??! 吃完了早飯要去自習室,蘇豆在路上已經(jīng)想好了,她要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她管不了別人,但是她要管好自己。 結(jié)果圖書館大門口迎面碰上了張顧寒。 他神色如常,朝她招招手,遠遠的,一雙視線便落在她臉上。 蘇豆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淡定地面對大神,可她發(fā)現(xiàn)根本不行,只要看到他的那張帥臉,哪怕一個角,她就會飛快的臉紅,腦子里不停轉(zhuǎn)著那句“好感度猛增”“心動三秒”。 別多想別多想千萬別胡思亂想! 蘇豆一邊警告自己一邊走過去,結(jié)果半路上一沒留神差點被臺階絆一跤,幸好反應快,可因為一時的在張顧寒眼皮子地下慌亂,她更為窘迫。 這次才是真的沒辦法正視大神那張俊臉。 “2.6,”她無語地望了望圖書館門口的天,一邊邁著并不歡快地步子朝張顧寒那邊走過去,一邊面無表情地默默在心里道:“把‘特殊裝備’的馬賽克重新打上吧。” 2.6【收到。】 再抬眼,蘇豆看到的便是大神那張打著“實物”二字的臉,藍色字體一邊一個遮去了張顧寒望過來的眼睛。 這么一遮,蘇豆真是覺得心里輕松多了,步伐也輕巧了不少——馬賽克真是個好東西啊。 兩人一碰面,張顧寒便看到蘇豆兩個眼圈,雖然面對蘇豆時心態(tài)已然變了,但依舊神色如常,只是表情有些詫異:“昨天沒睡好?” 蘇豆心里有鬼,聽到這話心坎一跳。 張顧寒又端詳她的臉色,開口道:“因為文章的事?” 蘇豆小小松了一口氣,默認地嗯了一聲。 張顧寒看著她,雖然表情自如,但事實上,有些感覺的本質(zhì)一旦變化,其他東西也都會跟著分崩析離再重新組合。 打個比方:好比之前他看蘇豆,就像看蒸籠里一只熱騰騰的包子,雖然也覺得香,但那就像隔著食堂的打飯臺,不是自己的,不想吃也不會宵想。 但現(xiàn)在他想吃了,便會覺得一切阻隔讓他無法拿到包子的障礙物都必須清掃,他不但想自己伸手拿了吃,還想包子能夠主動靠近一些,更想包子繼續(xù)熱騰騰香噴噴。不想嚇跑包子嚇憋包子。 但相由心生,人的心理狀態(tài)一旦變化,表現(xiàn)在臉上的微妙的神色都會緊隨著改變,只是一般人自己看不到而已。 張顧寒“心懷包子”,從容淡定都是本能下裝出來的,他既沒有追求過女生,也沒有戀愛經(jīng)驗,之前和蘇豆相處純屬自由發(fā)揮,如今只能摸索中開拓前路。 他嘴里說著陳州的事,心里卻想著“吃包子”,眼神很快就跟著變了,如今旁邊要站熟悉他的個人,肯定要心里腹誹他在想什么壞主意,那變化的眼神,真是太赤果果了! 但問題是——蘇豆看不到。 在她眼里,“實”“物”兩個碩大的字體,一邊一個占據(jù)了張顧寒的眼睛,讓她就這樣錯失了那個“想要吃包子”的火熱眼神。 但更進一步的問題是——看不到又怎么樣? 2.6盡職盡責地發(fā)揮著它許愿石對“特殊裝備”的實時監(jiān)控功能。 那不被期待的提示聲緊跟著在蘇豆耳邊響起,然而這次,竟然沒有跟著想起警報聲,取而代之的,是類似煙花爆竹的歡慶背景聲。 【“特殊裝備”已自主激活“愛情密碼”?!俊竟苍S愿者蘇豆,自動收獲“特殊裝備的真心”一顆。】蘇豆已經(jīng)走到了張顧寒面前,聽到耳邊,臉色瞬間驚恐了——昨天才是猛增好感而已,今天就直接收獲真心了? 大神,你真心送出來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 蘇豆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低頭猛咳嗽,脖子根瞬間漲得通紅,這個時候給臉打馬賽克已經(jīng)沒用了,給整個人都打上馬賽克吧。 2.6很聽話,“實物”二字瞬間放大,豎著擋起來,在蘇豆眼里,那真的就是個行走的長腿“實物”了。 這形象雖然慘不忍睹,但好歹,終于能直視了。 壓住心頭翻騰的情緒,蘇豆好不容易重新直面“實物”。 張顧寒卻奇怪蘇豆的神色怎么有些不對,她目光游移,好幾次刻意錯開視線不去看他,難道是他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了? 他下意識就歸正表情,這才察覺出自己眼神不對,但不動聲色的掀篇過去一向是他的專長,他很快便一本正經(jīng)道:“我昨天晚上問到了,推薦你那篇文章去市青年報的是教務處的許主任。你的情況我已經(jīng)和她說過了,她這會兒應該在辦公室,你和我一起過去,把情況再說明一下?!?/br> 蘇豆愣了愣:“啊?不用和輔導員說?” 張顧寒:“和班級事務無關,找輔導員用處不大,文章是許主任推薦的,她比任何人都重視,走吧?!?/br> 蘇豆和張顧寒一起去往教務處的辦公樓,兩人一路上誰也沒主動開口,各懷心思。 前者在張顧寒和陳州的事之間來回搖擺焦慮;后者則琢摩著到底該怎么追女生,他是不是應該在這之前給張煜凌打個電話先咨詢一下他的心理舊疾? 走著走著,系主任的辦公室近在眼前。 張顧寒敲門,伴隨著一聲“請進”,大門被他輕輕推開,蘇豆剛要抬腿進門,抬眼看清辦公室內(nèi)的人愕然一愣——陳州?他也在這里? @ 許主任人到中年,一輩子兢兢業(yè)業(yè)在學校里工作生活,把學校當家,最是關心學校里的學生,只要有機會就給她看中的學生推薦工作推薦實習崗位。 陳州上次在??习l(fā)表的那篇名為《我所焦慮的大學生活》就很受她的賞識,剛好一位朋友在市青年報當領導,一個桌子上吃飯,許主任就把那篇文章推薦了過去,報社主編一看,覺得那篇文剛好能體現(xiàn)現(xiàn)在大學生的焦慮現(xiàn)狀,當即便敲板收了稿子。 普通人很難在市青年報發(fā)表自己的文章,陳州那次也算借此接觸到了更好的平臺,以后畢業(yè),簡歷上也會有這樣漂亮的一筆。 結(jié)果還沒多久,許主任就聽說這文是拿的別人的稿子,當即震驚了! 如果是聽的傳聞,最多也就左耳進右耳出,可說的人偏偏是機械系的張顧寒,她老公剛好又是機械系的系主任,話經(jīng)由他老公一傳,那就不是普通傳聞了。 拿不屬于自己的稿子發(fā)表是很嚴重的事,放她上學的那個年代是要被全年級人唾棄的,文賊是個什么性質(zhì)? 她當即把陳州也叫了過來,既然誰都說稿子是自己的,那就當面對一對。 而陳州自從進了許主任辦公室臉色也極差,他沒料到事情直接被捅到許主任這邊,覺得自己還真是低估了蘇豆。又見陪著蘇豆一起進門的竟然是機械系的那個張顧寒,心底一時有些打鼓。 許主任對學生一直沒架子,辦公室門一關,引著幾人去里面的小會議室落座,還給三個學生都倒了水。 蘇豆幾乎沒怎么見過學校領導,一時表現(xiàn)得很拘謹,張顧寒倒是表現(xiàn)得很隨意,直接喊許主任一聲“師母”。 這聲“師母”聽得旁邊的陳州拿眼睛在蘇豆身上直掃——他們是什么關系? 許主任一坐下,看看蘇豆,又看看陳州,盡可能地緩和又鄭重道:“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一個稿子,卻又兩個原著作者,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女生有優(yōu)先權(quán),你先來吧,叫什么?” 蘇豆立刻報出自己的名字,盡可能視線往許主任那邊轉(zhuǎn)——沒辦法,張顧寒就坐在她旁邊,因為有馬賽克,在她眼里,那椅子上撐著一個大寫的“實”,椅子下面立著一個大寫的“物”。 蘇豆把情況說了一遍,沒有一個字廢話,精簡又能讓人聽明白。 她說完,許主任便點點頭,跟著看向陳州。 陳州表情冷冷地,朝蘇豆道:“既然你說是我拿的你的文章發(fā)表,證據(jù)呢?” 蘇豆又不傻,私底下她會說沒有直接證據(jù),都鬧到許主任面前了,這么說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她正色回視陳州,一本正經(jīng)匡道:“陳州,你可以不承認,我沒有直接把證據(jù)拿出來是顧慮同學情誼,覺得沒必要把事做絕,你自己主動承認,也好過我把證據(jù)拿出來?!?/br> 陳州心里一跳,其實他并不是百分百確認蘇豆那邊沒有其他底稿,當初敢做得這么大膽,一方面是因為有許愿石存在,另外一方面他拿到稿子的時候聽蘇豆隨口說了一句“這稿子臨時寫的,其他人還沒看過呢”。 可現(xiàn)在呢,他的除石突然消失了,他心里也沒底,只能硬撐著厚臉皮不承認,他只能賭一把了,賭蘇豆沒有證據(jù),就算有,他也可以不承認。 他當著許主任的面,回道:“蘇豆,我知道你在文協(xié)的時候給協(xié)會會刊、校內(nèi)的刊物都投過很多稿子。你寫東西,我也寫,稿子我早就發(fā)表了,都登上市青年報了,你現(xiàn)在說稿子是你的?” 蘇豆在關鍵時刻一點也不慫,心里也非常鄙視陳州:“對!是我的!” 陳州:“你胡說!” 蘇豆這還是第一次和人硬碰硬,雖然不擅長,但她一想到陳州的無恥就恨得牙癢癢:“偷了就是偷了!” 許主任一直沒有做聲,張顧寒則垂著頭,突然的,他的目光朝陳州那邊望了過去。 大概那個眼神太過鋒利,陳州本來就不占理,被他這么一掃,當即心虛地錯開眼神。 張顧寒禮貌地朝許主任抬手示意,許主任點點頭,他便湊過去對身邊蘇豆低聲道:“沒用的,他不承認,拿你的底稿吧?!?/br> 這個聲音壓得剛剛好,不高也不低,有些字聽不到,可“底稿”二字卻分外清楚。 許主任一聽到便挑眉頭,陳州按在桌下的手緊緊捏了捏。 蘇豆抬眼看那碩大的“實”,透過字體筆畫間的縫隙仔細地辨認出臉上的一對眼珠子,她心想大神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沒證據(jù)嗎?現(xiàn)在讓她拿什么底稿? 她裝模作樣地與張顧寒湊在一起,眼睛瞇了瞇,一個勁兒的拿眼神回瞪,怕他不懂,還特意擠了擠眼。 可張顧寒兀自鎮(zhèn)定在桌下握住蘇豆的手,“安撫”一樣的輕輕一捏,又很快松開。 這么一捏把蘇豆的魂兒都給捏得飄了起來——大神啊!你的司馬昭之心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捏我我還能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嗎? 做馬賽克的那兩個大字都遮擋不住你那濃烈的想要泡我的決心?。?! _(:3」∠)_ 而偏偏,張顧寒還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完美:他絕對不是趁機占蘇豆便宜,他就是在安撫她,在她身旁做堅實的后盾。 蘇豆預感到2.6又要出聲了,果然2.6沒有讓她失望【警告,“特殊裝備”為成年人類男性,許愿者為成年人類女性,兩秒前兩人距離為‘0’!】【從獲得真心到距離為零的時間太過短暫,警告,這會大大增加嚴重后果的發(fā)生概率!】蘇豆:“……” 而在語言造詣上,2.6突破了一個石頭的極限,蘇豆都快無力吐槽了,它竟然還能繼續(xù)道【警告!根據(jù)除石2.6總結(jié)的人類經(jīng)驗,當兩人距離為負數(shù)時,嚴重后果發(fā)生的概率為百分百!警告!】距離……為……負數(shù)? 蘇豆要當場以頭搶地再掀桌了(╯‵□′)╯︵┻━┻,都說了安安靜靜當你的除石!沒事不要瞎總結(jié)經(jīng)驗!!你一個許愿石一本正經(jīng)地黃爆小心被河蟹?。?! 她默默從張顧寒臉上挪開眼,拉開兩人距離,好像距離這種東西會滑動,一不留神突然變成負數(shù)一樣。 而旁邊的張顧寒又默了,他自覺做得不動聲色,為什么蘇豆在旁邊的表現(xiàn)這別扭?難道他的方式不對?! 而這兩人短暫的交流和眼色在陳州那邊看來卻沒有一點粉紅桃色,在他看來,蘇豆認真思考的表情帶著十足的篤定和把握,張顧寒更是在旁邊等得不耐煩,索性勸蘇豆把證據(jù)直接拿出來。 如果真是這樣…… 陳州的腿下意識的抖了一下,心里也越來越?jīng)]底,有底稿?難道真的有其他底稿?蘇豆當初那么放心的把稿子給她根本因為她從來都丟著其他可以當證據(jù)用的底稿? 各人各個心思,那邊張顧寒在腦子里飛快思考著蘇豆的問題,又抬起臉,面無表情地朝向陳州的方向道:“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自己承認和我逼你不得不承認性質(zhì)不同,追究起來也不一樣?!?/br> 面對蘇豆,陳州尚且能挺直了腰板,可如果硬碰硬的對象是有a大風云人物之稱的張顧寒,那意義就不太一樣了。 陳州猶豫著沉默了一下,睫毛一垂思考著,可張顧寒卻盯著他,在他剛剛垂眼的瞬間道:“心虛了?” 陳州心口一抖,立刻反駁,嗓門兒瞬間拔高:“沒有!” 他不那么激動地開口還好,一開口就尖銳得破了音,引得蘇豆和許主任一起望了過去。 心虛的人心里一定有鬼,再裝依舊也是裝,有人裝得好,可有人卻破綻百出,陳州本身就是學生,閱歷決定了他不可能成功蒙混過關,被張顧寒一激,臉色便聳動了,要想繼續(xù)完美的偽裝已經(jīng)不可能了。 許主任心中也有了計較。 她沒有讓張顧寒蘇豆去拿證據(jù),反而讓他們先回去自習,她來和陳州聊一下。 順桿子爬這個道理蘇豆還是懂的,許主任都這么說了,她便站了起來和張顧寒一起朝外走,離開前轉(zhuǎn)頭瞄了陳州一臉,后者頹敗地埋頭坐著,儼然一副“氣數(shù)將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