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不用cao心，父皇不會給兒子選世家的人，母妃要是得閑了，不妨看看那些外放的官員家的小姐。擇個性子溫和，能孝順您，幫著照顧弟弟meimei的就好?！?/br>
    “你啊，這是給你挑媳婦，不是為母妃和弟弟meimei選?！笔飮@了口氣。

    “這宮中，本王為母妃長子，王妃不能擔(dān)當(dāng)起教導(dǎo)弟妹的重責(zé)，我又如何能放心？”

    ☆、第55章 襟懷凄愴亦蒼然

    “這宮中，本王為母妃長子，澤王妃若是不能擔(dān)當(dāng)起教導(dǎo)弟妹的重責(zé)，我又如何能放心？”

    “論理，你是本宮長子，王妃確實有幫著本宮教導(dǎo)弟妹的本分；但正是因為你是本宮長子，王妃的性子不能溫和，太過溫和，是壓不住黎氏的兒媳婦的。”

    “德母妃的兒媳不是黎家的秀女就是陸家的秀女，兒子媳婦身份上是壓不過二哥的媳婦的。既然如此，為何一定要澤性子強勢的？”

    “你父皇不會把陸家的嫡出小姐指給你二哥當(dāng)側(cè)妃，黎氏那是癡心妄想。嫡妻，陸家小姐也是當(dāng)?shù)玫??！笔锵氲嚼枋系哪欠雠?，不由得失笑?/br>
    “陸家的難不成還能進宮不成？”慕遙詫異，這陸家小姐年歲比自己還要小，還是端賢夫人陸氏的親侄女，不會被納入后宮吧？這也太荒唐了。

    “慢慢看，你父皇自然會做出決定?！笔飺u搖頭，皇帝的決定不是她一個后宮的女人能置喙的。

    后宮，后宮，后宮從來都是女人們的斗獸場；但后宮跟前朝又豈是能輕易分開的。

    睿帝是個有野心的皇帝，也是個善于隱忍的皇帝。他少年親政，二十年前一直在謀劃拔除世家；他出兵西北，讓昆桑臣服；他踏平鳳陽，實現(xiàn)了皇室三代人鏟除鳳陽王的夙愿。

    這樣一個男人，做出的決定，往往都是深思熟慮的，不是自己一顆甘愿在棋局中被他利用廝殺的棋子能阻攔的。

    既然不能阻攔，就要學(xué)會在他的底線范圍內(nèi)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得到最大的好處。

    她從入宮開始，就是為了牽制黎氏的一顆棋子。從前是，現(xiàn)在是，將來不想再是，就得自己成為執(zhí)棋的人。

    只有最高的權(quán)勢在自己手上，命運才不會被人捏著。所以有了孩子后，她的心變得很了，既然那個位置是皇家人最想要的，那么就把它從他手中拿走，給自己的兒子。

    “可惜了，慧母妃家的姑娘了?！蹦竭b搖搖頭，陸家的不嫁給英王，就只有陳家嫡出小姐才能安撫住德莊貴妃了。

    母妃和慧母妃走的太近了，杜、陳兩家聯(lián)姻固然父皇不反對；但若是連成一線支持作為自己的后盾，對于二哥來說就不妙了。

    在父皇還沒有選定繼承人之前，自己和二哥必然得斗的旗鼓相當(dāng)，才能給繼任者余地。

    “陳家小姐，不出意外就是你二哥的正妻了。你慧母妃那么精明的人，定然知道你父皇的打算。無非是想陳家保持中立罷了。你心里有數(shù)，別傻傻的信任陳家就好?！?/br>
    十娘想到慧敏夫人之前流露出想把侄女嫁給兒子時意思，不由得笑笑，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當(dāng)時根本就不是在試探自己，而是一早已經(jīng)猜測出了皇帝的打算，在跟自己委婉的提醒罷了。

    她陳家要想在這爭斗中全身而退，就得保持中立，但暗中澤慕遙也不失為一種穩(wěn)妥的方法。

    只是這誠意，到底是不足，也落了下乘了。

    “那陳家就得舍去了?！蹦竭b把被他哄睡著的十皇子交給守在一旁的若敏，帶下去休息。

    “也不是沒有好處，陳家做為百年世家，底蘊深厚，但內(nèi)里藏污納垢，實則不算是一個好的合作伙伴。本家和分支這些人和諧，不想陸家爭斗那么明面化，趁著這次機會，重新洗牌也不錯。”

    “母妃說的不錯，陳家分支，作為大母的娘家，有了分支，對于現(xiàn)在的本王來說足夠了。”

    “不貪心，很好。你手里握著南鑼十三郡，這就是你比你二哥強的底牌。”十娘敲敲床弦，“你舅舅會在南鑼經(jīng)營許多年了，你實在是該感謝你父皇?！?/br>
    “兒子曉得，會小心的。父皇那邊，就算已經(jīng)猜出了，沒有證據(jù)前，也不會治兒子的罪的。有八叔在，兒子還是安全的?！?/br>
    “留京親王守玉京，任宗正，這是宮中暗衛(wèi)自組建起就不成文的規(guī)定。你八叔看好你，但也不能胡鬧。你那些人，都收斂些，你父皇現(xiàn)在是護著你；等他……到時候那就是你私自蓄養(yǎng)私兵的罪證?！?/br>
    “暗衛(wèi)的事，母妃不要再插手。兒子弄這些，就是不想您再被父皇的暗衛(wèi)左右。您太過關(guān)注了，反而會引起父皇的質(zhì)疑?！?/br>
    “是母妃考慮不周了。本宮玉京的那包子鋪做的還不錯，你若是得閑了，不妨去那買些，孝敬你外祖和曾祖母?！?/br>
    “兒子醒的，杜家是兒子最堅實的后盾；三爺爺那，自從見到莫庫后對兒子的看法也轉(zhuǎn)變了不少?！?/br>
    “陸家、陳家的姑娘的去處自然有你父皇cao心，母妃現(xiàn)在要說的，是你三舅舅家的四姐兒的婚事。”十娘對于侄女的婚事有一番考量，還需要跟兒子通氣。

    “四表妹今年選秀，卻是不巧。今年世家中適齡的公子不多，實非良配?！?/br>
    “你四弟在宗人府待著，你父皇也于心不忍。他的意思是，這次選秀擇一賢良的給你四弟做正妻。”

    “父皇不會寒了杜家的心的，他還用得到南鑼十三郡?！?/br>
    “母妃要說的是，你四弟的婚事不足為懼。你五弟那邊，你是個什么打算，眼看著你二哥把人拉攏到他那邊么？”

    “母妃不是不知道，當(dāng)年在西北，五弟故意使計誤導(dǎo)六舅舅。這種人，如何能讓兒子放心結(jié)盟。且上次南疆夜宴之事，本王那好五弟可不是沒有趁亂渾水摸魚的?！?/br>
    “你啊，就是太方正。不過也怪不得你八叔看好你。夠方正，夠正直，才能在皇室中做好執(zhí)刑者。你五弟那邊，雖然他人不怎么樣，可別忘記他身后的納蘭氏一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家手里的資源如果能為你所用，也不失去為一個好的助力?！?/br>
    “姑且不論四表妹性子是否合適皇家生活，單單是五弟那善于隱藏的性子，表妹就一定拿捏不住他。與其將來被人從背后插刀，不如一開始就不給豺狼機會?！?/br>
    “可惜了，納蘭家的人脈關(guān)系。既然你不要，就算了。也對，與其一開始就防備，不如不給機會。這樣的話，你表妹那邊，復(fù)選時想辦法讓她被撂牌子，讓你舅舅他們cao心去吧?！?/br>
    “母妃要是放心兒子，兒子倒是想到了一個人，對杜家和兒子都有些用處，且表妹嫁給他，能自己當(dāng)家作主。”

    “哦？”十娘生了興趣，“說來聽聽，成的話，你就幫你表妹把這事定了?！?/br>
    “母妃還記得跟著黑姑姑一起回來的鳳陽王世子么？”

    “你是說在戰(zhàn)場上被你們使計救下的鳳陽王世子慕云冥？”

    “不錯，鳳陽王戰(zhàn)死，白家家主被擊殺，鳳城白家覆滅，那位白姑娘也在大火中喪生。可慕云冥還活著?！?/br>
    “你父皇封了他侯爵，也是為了安撫玉京朝中白家為官者罷。白家出能臣，鳳陽王如果真的想他自己在天下承諾的那樣，怕是白家那位家主和姑娘不會為了這位世子而背叛鳳陽王。”

    “再怎么說，也是慕家的人。又能牽制白家，父皇沒有理由不留下他。”

    “你是說，把你四表妹說過慕云冥？”十娘反應(yīng)過來，“這成么？畢竟慕云冥可是跟你父皇同輩，你四表妹只有十四歲不到?！?/br>
    “母妃，皇家聯(lián)姻，這輩分還算的過來么？這些虛的，真講究起來，早亂了?！蹦竭b想了想，低聲道，“三爺爺進了內(nèi)閣卻遲遲做不了內(nèi)閣大學(xué)士第一人，無非是杜家在朝中能幫著說話的人太少?！?/br>
    “西北勢力拱手讓給父皇，南鑼十三郡在兒子手上，杜家現(xiàn)在在玉京真正能依靠的不過是三爺爺一人。三舅舅沒有實權(quán)，九舅舅去要南鑼，其他舅舅都外放做官，表哥們無一人入仕，朝中真有什么，母妃和舅舅們也是鞭長莫及?！?/br>
    “白家就算不能完全為杜家所用，在關(guān)鍵時刻幫著三爺爺說幾句話，說不得就能扭轉(zhuǎn)乾坤?！?/br>
    “四姐兒的婚事，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辦成？”

    “還需要母妃幫著轉(zhuǎn)寰。你過些日子不是要召見表妹和其他秀女么？到時候，兒子還要借母妃屏風(fēng)一用。”

    “你倒是個膽大的，想出這個餿主意。還讓慕云冥來想看你表妹不成？”十娘佯怒道。

    “母妃，這表叔無父無母，又家破人亡的。我身為表侄不是該多關(guān)心長輩么？”

    “出去一趟，倒是學(xué)得油滑了不少。既然這么急著想看人家姑娘，母妃就多叫些人來，讓澤親王也相看相看，把未來的王妃一并選出來可好?！?/br>
    “母妃不用打趣兒子，兒子才不信您心中沒有合適的兒媳婦人選，不過是自己也想相看罷了。非要扯上兒子說事兒。您還真是……”

    “都叫你猜著了。說說看，母妃滿意哪個？”

    “母妃滿意的就是兒子滿意的。兒子留京聽政，人不在南邊，南鑼的勢力就不好掌控，九舅舅又掌南鑼軍政，父皇多少是不放心的。如果兒子的岳家也在南鑼，為了兒子，兒子媳婦的爹爹可不就得得盡心盡力，既要防備九舅舅做大，又不得不親近他，跟兒子外家搞好關(guān)系。這互相牽制，才是父皇一貫的做飯。母妃和兒子這么識趣，可不就會讓父皇更加滿意？”

    “既然人家小姑娘的消息，你比母妃清楚，就當(dāng)知道，這是你父皇能給你的最大倚仗了。見見心里有數(shù)，好好對她。母妃看中她，除了你父皇考慮的那些外；還有一點，就是她和她哥哥也是龍鳳胎，她們家在子嗣上旺盛，將來成婚了，在子嗣上與你有利。”

    “母妃，子嗣咱們不是說好了，隨其自然，不奢求不強求么？有小六和小十在，兒子總不會終老無人送終的。”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哪里就到了那地步？”

    “母妃，兒子說句不該說的話，兒子這當(dāng)兄長的，教導(dǎo)弟弟，比父皇還像兩個弟弟的父親。長兄如父，說的就是兒子呢。將來小六和小十，不孝順哥哥了，母妃記得幫兒子討公道?！?/br>
    “你這是誠心氣本宮？”十娘的聲音顫抖，眼淚滴到衣襟上，“害你的人，阿娘一個個都不會放過。慕靜傾和黎氏，哼！”

    “母妃這又是何苦呢？兒子都看開了，您也看開點?！?/br>
    ☆、第56章 樸實無華幸福多

    養(yǎng)心殿，皇帝批閱奏折。

    八王坐在一旁不知道在盤算些什么，算到一半，把筆一扔，“皇兄，臣弟的三名暗衛(wèi)首領(lǐng)這賬，和我暗衛(wèi)折損的這筆損失，您打算什么時候允許臣弟自個兒清算？”

    “八弟，黎氏一脈現(xiàn)在不能動，這其中的干系朕想皇弟你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被实郯雅玫恼圩臃畔拢瑢χ干隙Y部無人整理的折子愣了愣神。

    “臣弟不懂，臣弟只知道暗部十二衛(wèi)中好手中的好手，統(tǒng)領(lǐng)三人死在了某個一意孤行，好大喜功的人手里?！卑送跖镜呐南率种械拿苷郏叭绻皇悄隳皆茷懙膬鹤?，早死在鳳陽無數(shù)次?！?/br>
    “暗衛(wèi)三部副統(tǒng)領(lǐng)補上統(tǒng)領(lǐng)之職。護主殉職的暗衛(wèi)，照顧好家中的妻兒。你抽個日子回族中一趟，挑些合適的人選回來。”皇帝對著八王得怒氣并不意外，直接安排好了接下來的后續(xù)安撫工作。

    “護主？真可笑，為了一個皇子，居然是護主？”八王對著暗處輕擊，“辛寅，戰(zhàn)場布局失禮，折損出生入死的兄弟，該當(dāng)何罪？”

    “不用逼問他，是朕下令，他的作用除了收復(fù)鳳陽，還有保住皇子安然無恙?！被实郾仆肆讼胍F(xiàn)身的辛寅，“辛寅完成任務(wù)，解除暗衛(wèi)身份。留京為朝廷效力，此生跟暗衛(wèi)再無糾葛?！?/br>
    “好，好皇兄，好六哥。臣弟無話可說?！卑送鯇ι匣实郯岛钜獾难凵?，“從此以后，英王的任何事情跟暗部無關(guān)。暗衛(wèi)十二衛(wèi)和暗部所有暗衛(wèi)，有權(quán)拒絕皇帝關(guān)于調(diào)查和保護英王的任何要求。責(zé)任由本王一力承擔(dān)。”

    “八弟這是要支持遙兒？”皇帝搖搖頭，“你皇兄還沒死，不用急著站隊，慕遙比你聰明多了。別終年打鳥，被鷹啄傷了眼。”

    “皇兄多慮了，暗衛(wèi)不參與皇位相爭，只聽令總領(lǐng)和皇帝的調(diào)遣。暗衛(wèi)不能也不會參與這骯臟的爭斗。”八王微微瞇起他的桃花眼，“但愿英王沒有反倒宗人府手上的那天！”

    “王座之路從來就是踏著鮮血鋪就的路，目前看來，小二小三比起小四小五倒是合適的多。朕這局已經(jīng)布好了，就看二人如何走了。這大梁的江山總要交到有能力守護它的人的手里?！?/br>
    “皇兄還是這么無情，臣弟想告辭了?！卑送鯛斒掌鹗掷锏拿苷?，“臨走之前，也叫皇兄知道，親兄弟明算賬。既然皇兄您一力包庇親子，他造下的孽，就由您來償還。暗衛(wèi)訓(xùn)練人手的費用和軍備，想必您的私庫還付得起。這些銀子就托辛寅送到弟弟府上即可。告辭?！?/br>
    “放肆！八弟，你這是跟朕說話的態(tài)度？”皇帝想到斤斤計較的八王，有了不詳?shù)念A(yù)感，“南鑼十三郡練兵的軍需部想要了？”

    “這個不勞皇上cao心，澤王和杜九會有辦法的?！卑送跻涣贸崎T干脆的走了。

    徒留下生氣的皇帝和干站著的辛寅，皇帝瞪了辛寅一眼，“你還不滾，在養(yǎng)心殿呆著種花么？”

    “臣不敢，皇上要是想賞花，御花園多得是鶯鶯燕燕，比臣種的花好多了?！毙烈鹕蠞灿?，

    “您說了，臣以后跟暗衛(wèi)沒有關(guān)系；那么臣支持哪位皇子，看不慣哪位皇子也是臣自己說了算。”

    “你別胡鬧，給朕省點心?！被实郯颜圩釉蚁蛐烈?，“收起你那心思，別害了你舊主而不自知！”

    “臣辦事定當(dāng)穩(wěn)妥，您放心?！毙烈掌疰倚Φ拿婵?，嚴(yán)肅的跟皇帝對視，“英王自私自利，難當(dāng)大事。如果大梁交給他，才真的是永無寧日。臣慕辛胤，有生之年，絕不做英王爪牙！臣也告退！”

    辛寅一彈衣衫上的灰塵，也抬腳走了。

    “反了，反了你們！一個個自作主張，愚蠢！”養(yǎng)心殿里傳來了皇帝的咆哮和茶盞落地的清脆聲。

    引起皇帝、八王、辛寅爭執(zhí)的英王，此刻正在自己母妃德莊夫人的寢宮麟趾宮。

    德莊貴妃看到兒子，自然高興。忙把這些日子相看秀女名冊和自己的盤算和盤托出。

    不料，一心為著兒子著想的黎氏，并未得到兒子的贊許，反而被兒子將了一軍。

    黎氏捏緊了手中的帕子，揮退了下人，緊緊的瞪著自己的兒子，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質(zhì)問道，

    “你再說一遍？你要娶誰當(dāng)正妻？”

    “兒子不要陸家的姑娘，兒子想娶的是陳家的嫡出小姐?！庇⑼鯚o視德莊夫人的怒氣，一字一頓道，“兒子非她不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