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 本圖書由(風(fēng)之星影)為您整理制作 作品僅供讀者預(yù)覽,請在下載24小時內(nèi)刪除,不得用作商業(yè)用途; 如不慎該資源侵犯了您的權(quán)利,請麻煩通知我及時刪除,謝謝! ★━☆━★━☆━★━☆━★━☆━★━☆━★━☆━★━☆━★ ================= 《貴女盛寵札記》 作者:子醉今迷 ================= ☆、第一章 深夜,天邊的云漸漸消散,明月初現(xiàn)。夜風(fēng)肆虐,吹入京郊外的一片密林。高大梧桐枝椏上的一片枯葉終是無法支撐,脫離墜落。剛剛觸到已死的冰冷馬匹,風(fēng)勢忽地加大,枯葉隨風(fēng)旋轉(zhuǎn),最終掉入一片血腥粘稠之中。 橫七豎八的尸身里,脖頸被砍斷的婦人忽地微微動了下。不多時,一名身材嬌小的四五歲女孩兒鉆了出來。她臉上身上沾染著泥土和血污,都已看不清原本的顏色。唯有雙眼澄澈透亮,正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修羅地獄般的殺戮景象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到了這個地方? 還有耳畔傳來的狂風(fēng)呼嘯聲……為什么能夠聽見! 多年來,她一直是耳不能聞、口不能言的??! 借著月光,清霧不敢置信地打量著自己和四周。剛要邁步前行,突然聽到了某種聲音。她脊背驀地發(fā)冷渾身驟然一僵,慢慢側(cè)過身去,便見一只野獸正定定地望著她。 是狼。 它吐著舌頭一點點往前挪著,粗粗喘.息間,口中噴出的白氣依稀可見。見清霧躬下身子,灰狼稍微停了一下。但很快,它又慢慢舉起了前爪,往前邁了一步。 清霧知道自己不能跑。不然的話,它猛然撲上來她只有死路一條。她努力作出鎮(zhèn)定的樣子,慢慢彎著腰在周圍摸索,打算找出一塊可以丟出去攻擊它的大石頭或者其他什么夠分量的“武器”。 可是,什么都沒有。 觸手之處,只有混了泥土的粘稠的血,還有地皮上貼著的干枯草根。 在這死氣彌漫的地方,心底的恐懼一點點蔓延上來。清霧生怕被野獸看出自己實際的驚慌,忙垂下眼簾掩去心思,急速思考著,用自己現(xiàn)今這矮小的身子該如何脫險。 心念電轉(zhuǎn)間,她摸向懷里,正打算掏出細(xì)長堅硬的某物在它靠近時拼死一搏尋個出路,突然,馬蹄聲突兀響起,驚動了虎視眈眈的灰狼。破空聲劃過夜空?;依堑秃鹨宦曨j然倒下,身上插著一支羽箭,傷口處正不住地往外冒血。 馬蹄聲近,清霧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手臂一緊,自己已經(jīng)被拽著騰空而起,緊接著,跌入一個不容置疑的懷抱中。 “周圍或有狼群,我們需得盡快離開。” 少年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宛若寒天里的玉泉,帶著徹骨涼意。這般的疏離冷傲,原本會讓人低眉斂目恭敬退讓,卻讓惶恐不安初到此地的清霧慢慢平靜下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隱隱地,有狼嚎聲傳來。 少年攬著清霧的手臂收得更緊,眉端輕擰。 被他牢牢地護在懷里,清霧這便發(fā)覺了他的為難之處——他一手抱著她,一手拉著韁繩,完全騰不出手來抽馬疾馳。而狼群,很快就要趕到了。 清霧心下焦急,在自己全身上下不住尋找,最終指尖在懷里的簪子處停了下來。 那是她從那婦人身下鉆出來前,從婦人頭上拔下來藏在身上的,只因不能確認(rèn)歹人是否還在周圍,拿著用來防身。先前她便是打算用此物刺傷灰狼。 清霧將簪子塞到少年的手里,指了指馬。然后她側(cè)身摟緊他,輕輕動了動身子,示意他可以松開手不必再擔(dān)心她掉下去,盡管放心拉韁抽馬。再不濟,還能用簪子刺馬瞬間提速以求逃脫。 少年在她抱緊他的剎那全身一顫幾乎僵住。在察覺到她的意圖后,他不由莞爾,唇邊漾起了極淺的一個笑容。 ——此處遠離京城,若真刺傷了馬,如何回城? 雖說女孩兒的這個舉動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不過,這倒是讓他省事許多。 少年用左臂攔緊女孩兒,左手持韁右手拍馬。馬兒長嘶一聲快速馳去。不多時,便已離開很遠。少年不敢大意,繼續(xù)前行,直到確認(rèn)距離足夠遠必然不會被狼群追上,方才拉韁緩行。環(huán)顧四周,已經(jīng)到了邊界之處,將要出了密林。 他將馬停下,讓女孩兒靠著他的左臂重新坐好。估量了下將要行去的方向,這才重新上路。 密林的另一處邊界,卻是平靜許多。沒甚野獸出沒,只聞樹葉沙沙的響聲。 在這靜寂之中,馬蹄聲漸行漸近,驚擾了原本在林中休憩的鳥兒,也驚醒了在林邊樹下合目休息的英武少年。 他打著哈欠側(cè)耳細(xì)聽,辨出來人是誰,趕忙站起身來。拿下披著的大氅,拍去上面的塵土后剛剛打算穿上,鼻子忽地一陣酸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激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不至于罷……就這么坐一下下,竟然睡著了?”秦疏影還沒來得及揉去眼里的水霧,朦朧間就見一人一馬已停在了他的跟前。拍拍拴在一旁躁動不安的駿馬,秦疏影對著來人抱拳行禮后轉(zhuǎn)身去一旁的小溪邊洗了把臉。 “陛下不是說要去散心么?怎地那么快便回來了。其實只要不誤了早朝的時辰、不被鄭大人他們發(fā)現(xiàn)破綻,便無礙?!?/br> 冰冷的水讓他瞬間清醒。久經(jīng)沙場的秦大將軍立刻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周遭空氣里好像有那么一絲絲的血腥氣? 他猛地回頭半瞇起眼,在月光下仔細(xì)分辨,這才發(fā)現(xiàn)樹影下的白衣少年單手持韁,左臂完全被斗篷遮住。而那本應(yīng)潔白無瑕的斗篷上沾染著點點暗色。 分明是血跡! 秦疏影驚到了。甩去手上水珠緊走幾步想要為少年查看傷勢,被對方輕輕側(cè)身避了過去。 兩人多年一同長大,雖是君臣,也如兄弟。他何時被少年這般刻意提防過?秦疏影愈發(fā)不放心??戳讼聮煸隈R側(cè)的弓箭,箭支少了一個,且弓身也有血跡。 秦疏影暗下決心,不待對方有所準(zhǔn)備,出手如電朝向披風(fēng)蓋著的那處突襲而去。 少年雙目陡然凌厲,左側(cè)巍然不動,右手一抖亮出袖中劍,華光閃過左臂前方、堅定守護。秦疏影反應(yīng)迅速急急后退方才得以避開劍氣。 一人馬上一人馬前對峙半晌,秦疏影自嘲笑笑正待開口,少年已然將劍收起,五指微動,小心翼翼掀起了遮掩的半邊披風(fēng)。 他左手臂彎中,分明睡著個女孩兒。四五歲大小,臉上身上到處是泥土印子和血跡。此刻正乖巧地縮成一團,依偎在少年的懷抱里。 …… 天將明時,空中竟是飄起了雪花。 這是京城今年下的第一場雪。天氣驟冷,即便有厚厚的棉衣在身,也抵擋不住如此嚴(yán)寒。柳府雖算不上十分富貴的人家,卻從來不在這些方面虧待仆從。今兒一大早柳夫人就吩咐了給各處添置些取暖的炭火和棉衣。 門房剛分派好由誰去管事那里領(lǐng)東西,就聽外頭大門處咣咣咣地直響。聽那動靜,不像是手扣門環(huán)的聲音,更像是有人抬腳猛踹。 大清早的門就被人踢了,那還了得?自家老爺在京城里雖不是頂有名望,但也是跟著秦大將軍上過戰(zhàn)場的,怎能容人欺侮到頭上來! 幾個門房再顧不得那些物什,齊齊沖了出去準(zhǔn)備瞧瞧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子居然敢這么橫。將門打開往外一瞅,大家伙兒都怔住了。 ——身上覆了薄薄一層雪、正抬著腳往門上招呼的,不是自家老爺又是哪一個? “愣在那里作甚?還不趕緊把門打開!” 柳方毅扯著嗓子一喊,幾人都回了神,趕緊把門敞開讓出路來。 張管事聞訊也趕了來,瞧見惹出大動靜的是柳方毅,十分意外,“老爺不是剛?cè)パ美?,怎地這么快就回來了?” 柳方毅緊了緊懷里抱著的大氅,剛正的臉上滿是小心翼翼,隨口答了一句就問:“夫人和少爺們呢?可是都在屋里?” “都在。這樣大的雪,夫人沒讓少爺們?nèi)W(xué)堂,都在房里。” 張管事話還沒說完,柳方毅已經(jīng)說了聲“好”,大跨著步子往里行去。 何氏安排添置之事時自己提筆隨手記了一些。待到此事已畢,才發(fā)覺手臂有些泛冷。如今已經(jīng)穿了棉衣,若再加衣裳,未免有些太厚、身子舒展不開。何氏便拿了手爐來捧著。剛剛覺得身上開始回暖,就見黃mama急急掀了簾子匆匆進屋。 “夫人,老爺回來了,正趕過來呢?!?/br> “甚么?” 何氏很是意外,忙將手爐擱下準(zhǔn)備出去迎,卻被黃mama給止住了。 黃mama來柳府不久,不知老爺那番話會不會惹惱了夫人。但她不清楚柳府情勢,若是隨意將老爺?shù)囊馑几牧?,恐怕更不好。只得將柳方毅先前說的話原樣轉(zhuǎn)述給何氏聽。 “老爺說了,今日下雪,夫人萬不可出門去。若是凍著受了涼,還要請大夫還要開方子還要吃藥,當(dāng)真麻煩。倒不如在屋里好生待著,等他過來?!?/br> 柳方毅行伍出身,說話但憑心意,不會注意措辭。何氏與他夫妻多年,自是曉得他的脾性,明白他不過是關(guān)心她的身體罷了,并不是真的嫌麻煩。 何氏這便歇了先前的念頭,吩咐丫鬟們備好熱茶后,她自顧自取了手邊案幾上的一本書,邊隨手翻看邊等他。 黃mama見狀,暗暗松了口氣。看著丫鬟們有條不紊地做事去了,她便退了出去。 柳方毅進到屋里的時候,何氏才剛剛看了三頁書去。見他進來就將書冊擱到一旁,緩步過去準(zhǔn)備幫他脫下落了雪的外衫。剛走幾步,這便發(fā)覺不對。 “這大氅,好似不是老爺?shù)??”而且如今天寒地凍的,這樣披在外頭的衣裳,也不該在懷里抱著不是? 柳方毅嘿笑道:“這是秦大將軍的?!彼麑⒋箅┞堕_,又不住念叨:“別亂動,別亂動?!闭f著話的功夫,在他懷里不住掙扎的女孩兒便現(xiàn)出了模樣。 何氏看她好似不愿在柳方毅的懷里待著,忙把她接了過來。 驟然離開極其溫暖的大氅,即便被何氏攬在懷里,女孩兒依然不住地瑟瑟發(fā)抖。 何氏心疼極了,不顧她身上的臟污,仔細(xì)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抱了在一旁坐下。女孩兒靠在的懷里倒是安靜得很,不再掙扎。 柳方毅大為驚訝,繞著兩人轉(zhuǎn)了幾圈,奇道:“怪事兒。怎地不讓我抱著,卻肯讓你這般?” 何氏無奈地嗔了柳方毅一眼,“你捂得那樣嚴(yán)實,孩子八成是憋壞了所以想出來透透氣罷。” 柳方毅一怔,剛正的臉上騰地下有些泛紅,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嘿嘿笑著。 何氏將女孩兒摟得更緊了些,這才騰出空來問柳方毅,“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方毅看了眼女孩兒澄澈的眼睛,用手半掩著口,壓低聲音在何氏耳邊說道:“這孩子是秦大將軍救回來的。家里人被流寇所殺,只她活著。大將軍想要為她尋一戶妥帖的人家,在找到她家里其他人之前暫時收養(yǎng)她。我琢磨著自蘭姐兒之后咱們一直想要個女孩兒,就和大將軍說了。他就將這女娃娃交給了我?!?/br> 聽到夫君提起早夭的女兒,何氏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忙掏出帕子輕輕拭去,又有些怨他,“那找到她家里人之后呢?豈不是還要離別一回?” “誰知還有沒有那么一天?這世道好不容易剛平靜了幾年,小丫頭遇到了這樣的慘事,我瞧著心疼?!绷揭銍@著氣去看女孩兒,“你瞧,多乖的孩子。真是招人疼。” 何氏瞧著她,心底也喜歡。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道:“不說那些了。先給孩子洗洗換身干凈衣裳罷?!闭f著就喚了人來準(zhǔn)備熱水。 柳方毅問道:“要不,拿幾件以前給蘭姐兒準(zhǔn)備的衣裳給她換上?” 何氏搖了搖頭,“之前給風(fēng)哥兒準(zhǔn)備的新衣還有好些未曾穿過,先拿一套暫且用著。今兒讓人趕制一身出來,明日一早給她換上?!?/br> 柳方毅不解地看著何氏。他時常搞不懂這位書香門第出身的嬌妻的想法。 何氏叫人先端了盆溫水過來,邊用布巾給女孩兒擦拭著,邊道:“她既是來了,就是我的乖囡囡,斷然不是代替蘭姐兒過的?!?/br> 柳方毅一聽這話,眼睛一亮,驚喜道:“你這是答應(yīng)了?哎我和你說,這丫頭聽話著呢,就連大將軍都不住贊她。你肯定會喜歡?!?/br> 女孩兒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眼中慢慢匯聚起了神采。 柳方毅發(fā)現(xiàn)了,不禁笑著對何氏道:“你看,咱們囡囡聰明著呢。我們這樣說,她竟好像聽懂了似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