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元宵節(jié),是無法慶祝了。全家都在急急忙忙收拾東西準(zhǔn)備長途跋涉。 大家最為擔(dān)心的,莫過于初到家中的乖巧女孩兒。 她身子不好,又要跟著坐那么長的車、行那么遠(yuǎn)的路。也不知能否吃得消。 就在眾人為她憂心不已的時候,二哥柳岸汀忽地說道:“不如,霧兒的生辰,不如就定在十六?六歲生辰,正月十六,盼她永遠(yuǎn)順?biāo)?。且,能在啟程前給她將生辰慶祝了。也算是給這段行程添點好兆頭罷?!?/br> 他這個提議,全家叫好。 因著清霧當(dāng)時仍在孝中,大家只給她煮了長壽面。直到后來出了孝,方才正兒八經(jīng)慶祝。 但這日子,就這么定了下來。 霍云靄一手拉著清霧,一手拿起酒壺,走到窗邊的大桌下,這才和她肩并肩地坐下。 這坐法,不分朝向,不分尊卑,實在隨意得很。 清霧并非死板之人,只稍稍留意了下,就將這想法拋諸腦后,再不多想。 霍云靄卻是心里默念著那個“十二”,拿過兩個酒杯,為兩人各倒了一杯酒。而后擺在兩人的面前。 其實,今日他煮了這面,一來,是思及親人,心中大慟。二來,也是借此警告自己。 父皇當(dāng)年便是壓抑著遲遲未做決定,結(jié)果成了一生的遺憾。 他絕不容許相同的事情出在他的身上。 既是認(rèn)定了她,就一定要好好守住。 霍云靄垂眸細(xì)思,清霧哪知道身邊的少年此刻在想甚么? 她一看到自己眼前的酒杯,就囧得不行。忙推到一邊,甚至連其中佳釀灑出來了些許,都顧及不到。 “不行。我不能喝?!?/br> 霍云靄微微側(cè)首,朝她看過來,淡笑道:“一杯而已。無妨。”將杯子又?jǐn)R到了她的跟前。 “不行?!鼻屐F赧然道:“一杯也不行。你上次不也說了,我醉相不好。今日可是小年夜。我還是……不喝了罷。” 霍云靄詫異,慢慢說道:“我何時說你醉相不佳了?” “那你為何不許我在旁人面前飲酒?”清霧奇道:“若醉相尚可,平日里也可小酌些?” 女孩兒的神色認(rèn)真且茫然,少年頓了頓,雙頰染上緋紅,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再不多言此事。只自顧自地斟滿酒杯,又時常給她添一杯茶。 兩人均不是多話的性子。 如以往一起習(xí)字時一般,大部分時候都是沉默,只偶爾說起一兩句?;蚴窃u點下菜肴的好壞,或是好奇下點心的做法。 氣氛悠閑而又美好。 在這樣的情形下,清霧總覺得提起竇mama的事情不太合適。躊躇再三,終是將話語咽了回去,打算明日再說。 不知是今日心愿得償太開心了所致,亦或是佳釀純度太高的緣故,霍云靄沒喝多久,竟是有些醉了。 他醉了之后,倒也不吵不惱。只勾著清霧的脖頸,趴伏在她的肩上,動也不動。 清霧覺得就這么坐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偏偏殿門緊閉,在這兒大喊大叫外頭也不見得能聽到多少聲響。而霍云靄又一早吩咐了人,不準(zhǔn)過來打攪…… 她便去推他,想讓他暫時趴到桌上,她好出去叫人來扶他去床上睡著。 哪知她剛一使力,他就朝她勾唇一笑,眸中波光流轉(zhuǎn),竟是顯現(xiàn)出十足的魅惑之意。 然后…… 他雙手堅定地攬住清霧脖頸,再也不挪動分毫。 清霧默默地嘆了口氣,知曉自己是無法脫身去叫人了,認(rèn)命地獨自扶他起來。 好在他雖然醉了,卻并不是特別沉。壓在她嬌小的身子上,也沒讓她太過吃力。 清霧搖搖晃晃地這樣和他前行,時不時地探手扶正他的身子,好歹到了殿門前。又扶了他一下,就梆梆梆地用腳去踢殿門。 此時守在外頭的是于公公。 看到霍云靄這副模樣,頓時驚到了。再一細(xì)瞧,又放心了稍許。左思右想著,他拿不定主意,最終還是顫巍巍地探出手去,幫清霧把人給扶到了龍床邊上。 即便到了床上,那攬得死緊的手,也還沒松開。 清霧扶了他這一路,早已有些累了。如今躺在床上,才發(fā)覺身子又酸又疼。想要回去休息,偏生他不放手。 無奈之下,只得暫時蜷縮在他的身側(cè),將就著先睡一會兒。 誰知這一睡,再睜眼,身邊人已經(jīng)不在了。 看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賬頂,清霧先是有一瞬間的茫然,繼而驚醒。趕緊坐了起來。 稍稍停了會兒醒醒神,這便翻身下床。 衣衫還是昨日那一套。只是有些皺了。想來是睡覺的時候壓的。 天還黑著。守在門外的是小李子。 他看清霧出來,趕緊躬身行禮,“于公公已經(jīng)將四周的人都遣走了,如今這里只有小的伺候著。姑娘……有何吩咐?” 清霧發(fā)覺小李子對她恭敬了許多,未曾多想。讓他給打了水簡單洗漱了下,這便問道:“陛下如今身在何處?” 聽她問到霍云靄,小李子明顯松了口氣,說道:“陛下正練功呢?!?/br> “練功?”清霧朝著窗外看了眼天色。 “是。陛下每日都是這個時辰練功的。之后才去早朝?!?/br> 清霧還在記掛著竇mama那件事。聽聞后,心下暗暗思量。 如今到了年底,再過幾日就要封印過春假,這些天事情尤其得多。早朝還不一定何時能夠完畢。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著他練武之后還未去早朝的那個空閑,與他先行商議過。不管事情如何,終歸是心里有了底了。 主意已定,清霧再不耽擱,當(dāng)即讓小李子領(lǐng)路,就朝霍云靄練武的院子行去。 繞到昭寧宮后面,又穿過一條小巷來到一個拱門前。 小李子不敢再過去了,停在院門口,朝清霧道:“陛下練功誰也不許打擾。只秦大將軍有事的時候,能夠過去說一兩句。小的可不能繼續(xù)往里走了?!?/br> 清霧雖未來過霍云靄練武的地方,但他這個習(xí)慣,她倒是聽過的。 于是應(yīng)了一聲,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靠近。就在院門口這里等他好了?!?/br> 說著便舉步入內(nèi),卻不深入,僅停在院門內(nèi)側(cè)。 待到站穩(wěn),她抬眼一看,不由就愣住了。 燭光之下,竹林之中。身姿挺拔的雋秀少年正揮劍起舞。劍光翻飛,竹葉飄落。 當(dāng)真是…… 極其賞心悅目的一副畫卷。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沒說錯。黃桑確實想……嗯……敬清霧一杯。 不過,被清霧拒絕了! 只不過后來的醉酒嘛…… 他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就由大家去體會了~哈哈 剛剛到家。于是這一更現(xiàn)在才發(fā)。 下一章才寫了一小半。 龜速如我,不知道能不能按時發(fā)出下一章了。 大家早點睡吧。明早起來看。 ☆、第75章 霍云靄長年練武,目力極好。且由于兒時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警惕性極高。 清霧一過來,他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只是現(xiàn)下使的劍招還未到收勢,這才沒有立刻過去。 待到收劍,他一刻也未多等,直接朝著女孩兒掠了過去。行至她的跟前,方才停住。 少年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緊緊貼在身上,顯露出他勁瘦毫無一絲贅rou的身軀。 清霧看他這副的樣子,有些擔(dān)憂。就朝周圍不住看著,四處尋覓。 “你在找甚么?”看她不住四顧,霍云靄就也順勢朝著周遭望了過去。覓了半晌,卻甚么也沒發(fā)現(xiàn)。更是不知她為何這般。 “你未帶擦拭之物?”清霧沒有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又將視線轉(zhuǎn)回了少年滿是汗水的面上,奇道:“那你這樣……怎么辦?” 霍云靄這才曉得,清霧是在為他找尋東西來擦汗。 他抬手欲往女孩兒鬢邊捋去,看看手上沾著汗水,又趕緊收了手。不在意地道:“哪用得著擦?擦也擦不完。倒不如回去后沖一下,很快就好了?!?/br> 清霧自小身子弱,早已養(yǎng)成了時刻注意身體的習(xí)慣和思維模式。 聽他這樣,不由說道:“夏日里就也罷了。如今天寒地凍的,不注意些身子,萬一凍著了,那該怎么辦?” 一句“不礙事”本已到了嘴邊。霍云靄轉(zhuǎn)念一想,笑容愈發(fā)深了些。轉(zhuǎn)而說道:“你,這是在為我憂心?” 他低低地道:“即使如此,那我便擦一擦罷。免得你再掛念著這事兒。只是,需得用你的帕子了。我的未帶?!?/br> 清霧哪曉得這人會這樣子說話? 登時羞紅了臉,怒視他,“愛擦不擦。你著了涼,與我何干?當(dāng)真是不該好心。” 口上這樣說著,到底是擔(dān)憂他。雖然有些憤懣,依然不甘不愿地拿出自己的手帕來。 邊往外拿,邊還不住叮囑道:“你用過了就還我。省得落到了你手里被人發(fā)現(xiàn),又是麻煩一樁。” 最后一個字的音還沒落下,她口中的話語驟然一轉(zhuǎn),變作了一聲驚呼。 原來,霍云靄壓根沒去接她的帕子,而是直接握住了她拿著手帕的手,直接這樣擦了上去。 少年剛剛練完武,身上的汗都是泛著熱熱的濕氣。 女孩兒的手剛一觸到,便瑟縮著要往回收。被他強行拿著,這才沒有得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