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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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家丑不可外揚(yáng),周翡心里把李晟扒皮抽筋一番,嘴卻閉緊了,木著臉沒吭聲。 謝允道:“無妨,我在這都被關(guān)了倆多月了,有吃有喝挺好的,你哥一時半會應(yīng)該沒事?!?/br> 周翡正要說什么,忽然耳朵一動,飛身掠入墻角,與此同時,謝允抬手將那小窟窿用石頭堵上了,視線被擋住,聲音卻還傳的過來,似乎有什么鐵制的東西磕在了石頭上。過了一會,謝允把石頭拆了下來,沖周翡揮揮手,說道:“送飯的來了——你餓不餓?” 周翡上躥下跳了一整宿,早就前心貼后背了,但又不太好意思大喇喇地跟人要東西吃,于是頓了一下,委婉地說道:“還好。” 剛說完,一股飯香就居心不良地從那小小的石洞里鉆了進(jìn)來,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除非能住上客棧,否則吃不了幾口正經(jīng)飯,乍一聞見熱乎乎的飯菜味,她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有點(diǎn)饞。 結(jié)果謝允那奇葩說道:“你要是不餓我就先吃了,要是也餓……我就擋上點(diǎn)再吃?!?/br> 周翡緩緩摩挲著自己的刀柄,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不用客氣,自便?!?/br> 謝允真就“自便”了,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嚼了兩下,繼而還是拿起小石板把那處窟窿堵上了,說道:“還是怪不好意思的,擋著點(diǎn)吧。以后有機(jī)會,我請你上金陵最好的酒樓,唉,自從南遷以后,天下十分美味,五分都到了金陵?!?/br> 周翡實(shí)在不想搭理他了。 謝允又道:“今天這頓我就不方便招待你了,這里面加了料?!?/br> 周翡吃了一驚:“什么?” 謝允慢條斯理地說道:“‘溫柔散’,聽過么?想你也沒聽過,都是邪魔外道們不入流的手段,蒙汗藥的一種,專門放倒馬的——英雄好漢們不能以尋常蒙汗藥對付,用這種藥馬的正好,一碗飯下去半天起不來,內(nèi)外功夫更不必說了?!?/br> 周翡奇道:“那你怎么還吃?” “因為本人既不是駱駝也不是王八,”謝允幽幽地嘆了口氣,“吃一碗半天起不來,不吃就永遠(yuǎn)都起不來啦?!?/br> 周翡一伸刀柄,把擋在兩間石洞中間的小石頭板捅了下來,對那一口一口吃蒙汗藥的謝允道:“那個謝公子……” 謝允一擺手:“咱們雖然萍水相逢,但每次都險象環(huán)生,也算半個生死之交了,你叫聲大哥吧?!?/br> 他慣會油嘴滑舌,要是隔壁換個姑娘,大概又開始新一輪的沒正經(jīng)了,但是不知是不是當(dāng)年周翡拎著斷刀擋在他面前的那個印象太深,謝允總覺得她還是三年前那個小女孩。跟“大姑娘”胡說八道是風(fēng)流,可是面對“小女孩”,他便忍不住正經(jīng)了一點(diǎn)……雖然也只是一點(diǎn),但多少有點(diǎn)人樣子了。 周翡問道:“方才我問你此地主人,你繞開沒回答,是有什么不方便說嗎?” 謝允端起一個碗,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湯,沉吟了片刻。 一個人被關(guān)在山洞里兩個月,就算是個天仙,形象也好不到哪去,周翡注意到他雖然言語輕松,但其實(shí)只吃了半個小饅頭,挑挑揀揀地少許吃了幾口菜,實(shí)在不是個成年男子的飯量,大概也只是勉強(qiáng)維持性命而已,他兩頰消瘦得幾乎凹陷下去,嘴唇干裂,臉上胡子拉碴的,但這人端坐著不說話的時候,卻奇異的依然像個公子——有點(diǎn)邋遢的公子。 “倒也不是?!敝x允低聲道,“只是我方才也不知道你是誰,這里面牽涉太多,不便多言。我聽說李老寨主曾經(jīng)和霍長風(fēng)霍老爺子是八拜之交,你到岳陽附近,有沒有去拜會過?” 周翡搖搖頭。 “唔,”謝允略微點(diǎn)了一下頭,“此事要從兩個多月以前說起,霍老爺子今年七十大壽,廣邀親朋故舊,他早年憑著霍家腿法獨(dú)步天下,為人忠肝義膽,又樂善好施,交游很廣,好多人落魄的時候都跟他打過秋風(fēng),所以帖子一發(fā),大家自然都來捧場,這事你大概不知道。” 周翡確實(shí)沒聽說過。 謝允接著說道:“他們未必敢給四十八寨發(fā)帖,萬一真把李大當(dāng)家招來,可就不好收場了。我當(dāng)時是跟著雇主來的,到了一看,遍尋不到你們四十八寨的人,連賀禮都沒見有人來送,當(dāng)時就覺得不對。嘖,只可惜我那人傻錢多的雇主不聽我的,我又不好丟下他們先走,只好一起蹲了黑牢?!?/br> 周翡問道:“你見到霍堡主了?” “見了?!敝x允頓了頓,又道,“但是已經(jīng)傻了?!?/br> 周翡:“……什么了?” “基本不認(rèn)識人了,連自己叫什么都說不清,一會叫長風(fēng)一會叫披風(fēng),沒個定準(zhǔn)?!敝x允唏噓道,“據(jù)說是幾年前生了一場大病,之后就一天不如一天,到現(xiàn)在時時刻刻得有人看著,話也說不清楚,像幼兒一樣,想當(dāng)年也是絕代的人物,叫人看了,心里著實(shí)難過……自從霍老爺子不能過問事務(wù)以后,霍家堡便是他弟弟霍連濤說了算了,唉,這個人你以后見了,最好躲遠(yuǎn)一點(diǎn),我看他長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恐怕有點(diǎn)心術(shù)不正。” 周翡:“……” 她感覺謝允對人的評價標(biāo)準(zhǔn)好像有點(diǎn)問題。 “這個霍連濤野心勃勃,以其兄長的名義把一大幫人聚來,當(dāng)然不是為了給他傻哥哥過生日,他是想把這些人聚集起來,締結(jié)盟約,組成勢力,自立成王?!敝x允解釋道,“對外,他們說是要再造一個‘四十八寨’?!?/br> 周翡傻眼道:“然后把不同意的都關(guān)起來?” 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謝允搖搖頭:“雖然好像就是那么回事,但不完全像你想的那樣,這話說起來就更長了,三年前,甘棠先生出山……” 周翡猛地聽見她爹的消息,立刻站直了。 “他將梁紹辛苦經(jīng)營了一輩子的勢力接過來,以一己之力壓下南朝中蠢蠢欲動的蠢貨,靜待蟄伏,而偽帝病重的消息攪得南北內(nèi)外沸沸揚(yáng)揚(yáng),當(dāng)時比現(xiàn)在還亂,最流行的就是扯一面大旗,在山腳下撒泡尿就敢當(dāng)自己占了一座山頭,英雄狗熊你方唱罷我登場,被曹偽帝挨個釣出來,險些一網(wǎng)打盡,幸虧有你爹黃雀在后,將計就計,在終南山圍困偽帝座下大將,斬北斗‘廉貞’,頭掛在城樓上三天,重創(chuàng)北朝?!?/br> 周翡連大氣都沒敢出。 “那一戰(zhàn),偽帝元?dú)獯髠?,卷入動蕩的各大門派也都未能獨(dú)善其身,‘俠以武犯禁’,你爹大約也有些故意成分在里頭?!敝x允道,“此后數(shù)年,武林中很大一部分門派與世家都成了一盤散沙,世道確實(shí)安生了不少,但分久必合,洞庭一帶以霍家堡為首,很多人謀求抱團(tuán)成勢已經(jīng)不短時間,霍家請的人大多與之志同道合。只有少數(shù)人是陰差陽錯不明就里的,或者礙于面子不得不敷衍的。” 周翡:“都在這了?” 謝允一點(diǎn)頭:“嗯,不過這么掉價的事不一定是霍家人做的,否則他們臉都蒙上了,卻還要使霍家腿,豈不是脫褲子那什么?洞庭一帶的江湖人大多歸附了霍家堡,這其中魚龍混雜,有一些……” 他停頓了一下,周翡脫口說出方才學(xué)會的新詞:“邪魔外道?!?/br> “……一些不大體面的江湖朋友,”謝允十分客氣地說道,“當(dāng)時霍家堡一再挽留我們,一天三頓給我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可惜我們這些人敬酒不吃吃罰酒,人家最后沒強(qiáng)逼,好言好語地送我們走了,誰知剛離開霍家堡,就被人暗中偷襲,一股腦地扣押在這里,只要我們答應(yīng)在洞庭會盟畫押,便放我們出去?!?/br> 周翡想起荒村里那個刀下鬼,心里的疑惑一閃而過,想道:“腿法可以假裝?那么粗的大火腿也是一朝一夕能憋出來的嗎?” 隨即她又想到,那“大火腿”當(dāng)時好像確實(shí)沒有當(dāng)著王老夫人的面出過腿功。 她越想越不明白,整個江湖的云譎波詭在她面前才露出冰山一角,周翡已經(jīng)覺得目不暇接了,她隨口說道:“那就畫唄,出去再說?!?/br> 謝允大笑道:“然后說話不算數(shù)是小狗么?那不成的,就算一諾不值千金,也不能翻臉不認(rèn)人,反復(fù)無常的名聲傳出去,將來還如何在世上立足?況且平白無故被人關(guān)在這,倘若就這么服軟,面子往哪放?” 以周翡的年紀(jì),還領(lǐng)會不到英雄好漢們面子大過天的情懷,但她頗有些“求同存異”的心胸,不理解也不去跟人掰扯,想了想,她說道:“那我想個辦法把你們放出去?!?/br> 謝允看了她一眼:“妹子啊,你聽我的,回去找你家長輩,遞上拜貼到霍家堡,就說丟了個人,請霍家堡幫忙尋找?!?/br> 周翡皺眉道:“你剛才不是說這黑牢不是霍家堡的授意?” “水至清則無魚,”謝允往石洞山壁上一靠,懶洋洋地說道,“你這不懂道理的小鬼,非得逼我說什么大實(shí)話?” 周翡三言兩語間就從“美人”降格成了“小鬼”。 她雖然頭一次下山,十分不諳世事,卻有點(diǎn)一點(diǎn)就透的敏銳,立刻聽懂了謝允的言外之意——霍家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說不定還有正牌子侄牽涉其中,邪魔外道有邪魔外道的用場,萬一弄出點(diǎn)什么事來,把這些“不體面”的朋友往外一推頂缸就行! 這都什么狗屁道理? ☆、冒險 謝允見她神色,就知道她明白了,頗有些“得天下英才而教”的愉悅,忍不住笑道:“不錯,不愧是甘棠先生的女兒,有我年輕時候一半的機(jī)靈?!?/br> 周翡聽了他這句不要臉的自夸,沒好氣地腹誹:“你可真機(jī)靈,機(jī)靈得讓人埋在地底下倆多月,就快發(fā)芽了?!?/br> 她從烏煙瘴氣里滾下來,滾了一身塵土,臉上灰一塊白一塊的,唯獨(dú)睜大的眼睛又圓又亮,像只花貓,謝允一看她的樣子,就不由自主地想讓她躲開這是非之地,能跑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至于自己的安危,倒是沒怎么太放在心上。 謝允沖她招招手:“聽我說,你在這里忍耐一天,等到戌時一刻,正好天黑,他們又要換班,最好是趁那時候走,到時候我給你指出一條道,你從牢房這邊走,山壁間石頭多,好藏,被關(guān)起來的那些人看見你,應(yīng)該也不會聲張。” 接著,他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事無巨細(xì)地跟周翡說了此地地形,叫她在小孔對面的石壁上畫出,有理解錯的地方立刻就給她糾正過來,當(dāng)中被送飯的打斷幾次,外面不時傳來南腔北調(diào)的怒罵聲。 有一陣子,謝允被“溫柔散”影響,話說到一半突然就沒了聲音,靠在身后的石壁一動不動,好像是暈過去了。 周翡不由得有點(diǎn)心驚膽戰(zhàn),石洞里光線晦暗,照在人臉上,輕易便投下一大片陰影,謝允看起來幾乎有點(diǎn)不知死活的樣子,好在他沒多久就自己醒過來了,臉色雖然又難看了幾分,卻還是軟綿綿跟對面的周翡道:“我活著呢,別忙瞻仰遺體……剛才說哪了?” 他不但講了地形,還詳細(xì)地告訴周翡什么路線最佳,以及一大堆如何避人耳目的小技巧,儼然是個偷雞摸狗方面的高手。 周翡一一用心記了,最后忍不住道:“你不是一直被關(guān)在地下嗎,這些都是怎么知道的?” “被他們關(guān)進(jìn)來的時候過一眼,”謝允道,“沒看見的地方是通過上面那些好漢們?nèi)杖樟R街推測的?!?/br> 周翡恍然大悟,又學(xué)到了一個新招——原來他們并不是沒事消磨時間罵著玩,還能通過這種心照不宣的方式傳遞消息! 謝允說著,往上瞄了一眼,透過細(xì)小的空隙漏下來的光線,他對時辰做出了判斷,對周翡道:“我看時間差不多,你該準(zhǔn)備了,他們用敲梆子聲的方式代表換班,不難避開,小心點(diǎn)?!?/br> 周翡是個比較靠譜的人,不忙著走,她先回頭把自己在墻上寫寫畫畫的痕跡又細(xì)細(xì)看了一遍,確保自己都記清楚了,才問謝允道:“還有什么事吩咐我做嗎?” 謝允正色囑咐道:“你記著一件事?!?/br> 周翡料想他這樣費(fèi)勁吃力地謀劃了一整天,肯定有事要托自己辦的,當(dāng)下便痛快地一點(diǎn)頭道:“你盡管說。” 謝允道:“你上去以后,千萬不要遲疑,立刻走,這些老江湖們坑蒙拐騙什么沒經(jīng)歷過?自然能想到脫身的辦法,你千萬不要管?;厝ヒ膊灰蛣e人多說,不要提這個地方,你放心,這個節(jié)骨眼上,霍連濤不會想得罪李大當(dāng)家,肯定會想辦法把你哥全須全尾地還回去?!?/br> 周翡倏地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追問道:“然后呢?你們怎么辦?” “涼拌?!敝x允不慌不忙地說道,“我夜觀天象,不日必有是非發(fā)生,你權(quán)當(dāng)不知道這件事,要到人以后,盡快離開洞庭?!?/br> 周翡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他。 她下山不過數(shù)月,已經(jīng)見識了人世間的摩肩接踵、車水馬龍、蓬蒿遍野、民生多艱,見識了十惡不赦之徒、陰險狡詐之徒、厚顏無恥之徒……沒想到在此時此地,還讓她見識了一個佛光普照的大傻子! “你瞪我干什么?”謝允沒骨頭似的坐在墻角,有氣無力地微笑道,“我可是個有原則的人,我的原則就是,絕不支使小美人去做危險的事。” 周翡遲疑道:“但你……” 謝允打斷她:“這地方挺好的,我們兄弟四人有說有笑,再住上倆月都不寂寞?!?/br> 周翡隨著他的話音四下看了一眼,十分納悶,哪來的兄弟四人? 便只見謝允那廝指了指上頭,又指了指對面,最后用手指在自己肩頭按了一下,悠然道:“素月,白骨,闌珊夜,還有我?!?/br> 周翡:“……” 娘啊,此人病入膏肓,想必是好不了了。 “快去,記著大哥跟你說的話?!敝x允說道,“對了,等將來我從這出去,你要是還沒回家,我再去找你,還有個挺要緊的東西給你?!?/br> “什么?” 謝允十分溫和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上次擅闖你們家,雖然是受人之托,但到底害你爹娘分隔兩地,還連累你折斷了一把劍,回去想了想,一直覺得挺過意不去,那天在洗墨江,我看你用窄背的長刀似乎更順手些,就回去替你打了一把,眼下沒帶在身上,回頭拿給你?!?/br> 周翡一時間心里忽然涌上說不出的滋味。 她是不大會顧影自憐的,因為每一天都記得周以棠臨走時對她說的話,無時無刻不再挖空心思地想更強(qiáng)大一點(diǎn),卻拼了小命也得不到李瑾容一點(diǎn)贊許。 而她也很少能感覺到“委屈”。因為幼童跌倒的時候,只有得到過周圍大人的細(xì)心撫慰,他才知道自己這種遭遇是值得同情與心疼的,才會學(xué)著生出委屈之心,但如果周圍人都等閑視之,久而久之,他就會認(rèn)為跌倒只是走路的一部分而已——雖然有點(diǎn)疼。 周翡什么都沒說,拎起自己的長刀,徑自來到自己掉下來的那個洞口,飛身而上,用手腳撐住兩側(cè)石壁。 所幸她人就很輕,十分輕巧地便從十分逼仄的小口上爬了出去,外面微涼的夜風(fēng)灌頂似的卷進(jìn)她的口鼻,周翡精神微微一震,心道:“這可是恕難從命,大當(dāng)家沒教過臨陣脫逃。” 再說了,就算逃出去,誰知道從這鬼地方怎么原路返回? 周翡作為一個到了生地方就不辨南北的少女,早忘了自己的“原路”是哪一條了,讓她回去找王老夫人,難度就跟讓她自己溜達(dá)到金陵,抱著周以棠大腿哭訴她娘虐待她差不多。 她在石壁間的窄縫里一動不動地等著,這回終于看清楚了——果然如謝允所說,兩側(cè)山巖上掏了好多洞口,是兩面相對而立的大監(jiān)牢,好多牢房里都關(guān)了人,倒是沒聽見鐐銬聲,想必一天三頓“溫柔散”吃得大家都很溫柔,不鎖也沒力氣越獄了。 周翡大致觀察了一下地形,便開始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的第一個目標(biāo)。 距離她約莫七八丈遠(yuǎn)的地方,有個茅草頂棚的小亭子,是崗哨交接用的。 謝允說,交接的時候,先頭的人經(jīng)過小亭子撤走,后來的人要短暫地在周圍巡視一圈,有那么片刻,交接亭是“燈下黑”,但是亭子里有油燈,她必須動作足夠快,運(yùn)氣足夠好,還要注意不要露出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