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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有匪在線閱讀 - 第52節(jié)

第52節(jié)

    周翡睜著眼睛盯著謝允。

    她眼神清澈,太清澈了,乃至于燈下甚至微微泛著一點淺藍。她不冷嘲熱諷也不拔刀打架的時候,看起來非常柔軟可愛,謝允默默地移開目光,不跟她對視。

    周翡:“求求你了?!?/br>
    謝允“哼”了一聲:“求我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讓你一夜之間武功暴漲——我要有那本事,還寫什么yin/詞艷曲?早就賣大力丸去了!”

    周翡見他語氣松動,立刻眉開眼笑道:“我有辦法,只要你給我仔細說說斷雁十三刀?!?/br>
    ☆、第69章 來戰(zhàn)

    “斷雁十三刀沒什么底蘊,要從這一點來說,確實沒什么可怕的。”謝允將松松垮垮的外袍系好,水壺空了,他便不知從哪摸出一個小酒壺來,照例是淡得開瓶半天都聞不到酒味的水貨。

    周翡接過來,直接當(dāng)水喝了,完事砸吧了一下味道,她不滿地晃了晃空杯子:“這種酒喝來有什么用,要是就為了水里有點味,你撒一把鹽不就得了?”

    “暖身的。”謝允緩緩地搓了搓手,此時月份上雖然已經(jīng)臨近深秋,邵陽卻還拖拖拉拉的不肯去暑,推開窗戶,小院里的花草郁郁蔥蔥,沒有遲暮的意思,可謝允的手卻蒼白中微微有些發(fā)青,好像他是真覺得冷。

    謝允抱怨道:“我一個文弱書生,沒有你們大俠寒暑不侵的本事,特別夜深露重被人從被子里挖出來的時候——你哪來那么多事兒,到底聽不聽了?”

    周翡連忙閉了嘴,大眼睛四下一瞟,她難得靈機一動,長了一點眼力勁兒,溜須拍馬痕跡頗重地端過酒壺,給謝允滿上了一杯。

    平時就動輒毆打,這會有事相求了,倒會臨時抱佛腳了,早干什么去了?

    謝允頗為郁悶地掃了她一眼,平平板板地接著說道:“斷雁十三刀和你們這些名門之后所練刀術(shù)有很大的區(qū)別,你練過劍對吧?”

    謝允第一次在洗墨江邊見到周翡的時候,她手里拿的是一把非常窄而狹長的刀,有點苗刀的意思,但不知是不是她那時年紀尚小、身量不足的緣故,那刀的刀身和刀柄都比尋常的苗刀短且秀氣不少,老遠一看,它更像是一把單刃的長劍。

    “南刀破雪,北刀纏絲,雖然一個中正、一個詭譎,但都有個共同的特點,”謝允道,“就是這種成了一代絕響的刀術(shù)不是純粹的刀術(shù),關(guān)老也好,李寨主也好,當(dāng)年都是一代大家,他們流傳下來的傳世武功,集眾家之所長在外,又有自己的精魄在內(nèi)——打個比方,破雪刀中的‘破’字訣,就有□□的影子,而‘風(fēng)’,肯定從劍術(shù)中借鑒了不少,‘山’字更妙,跟當(dāng)年的山川劍隱隱有相互印證的意味在里頭,我說得對不對?”

    這些話,周翡此前聞所未聞,被謝允三言兩語點出來,她居然覺得真是那么回事。

    同時,隱約的疑惑又在她心頭飄浮起來。

    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真的能一針見血地說出她自己都尚在摸索的武功體系嗎?就算此人真的天縱奇才,能通過這一路上她磕磕絆絆的招數(shù)窺得破雪刀神韻……難道他還真見過山川劍嗎?

    殷家莊覆滅的時候,端王殿下開始換牙了嗎?

    “李氏是刀法大家,所以你肯定知道,學(xué)刀的門檻比學(xué)劍要矮上一點,所以有‘三年練刀,十年磨劍’的說法,但貴派的‘破雪’除外?!敝x允端著酒杯,緩緩地說道,“這就是‘破雪’被稱為宗師之刀的緣由,你要是沒有足夠的底蘊,可能連模仿都模仿不像,若我沒猜錯,你小時候跟令堂習(xí)武時,所學(xué)必不止于刀術(shù),各門功課都曾經(jīng)有所涉獵,對不對?但楊瑾就不是這樣,他練刀數(shù)年,只解決一件事——就是如何讓自己的刀更快?!?/br>
    周翡沒有插話,若有所思地回憶起楊瑾提在手中的斷雁刀,寬背,長柄,刀背上有金環(huán)如雁翎,非常適合劈砍。

    “你們名門之后,見識多,視野寬,倘若悟性足夠,能走到老寨主那個路數(shù)上,那十年后,別說是‘?dāng)嘌愕丁?,就算是斷魂刀,也絕不是你的對手,但是相對的,前二十年里,你們沒有他專心,沒有他基本功扎實,也沒有他的刀快,現(xiàn)在的南刀在你手里,更像是一個漂亮的花架子,剛搭起來,里面填的東西太少,雖然看著輝煌,實際一戳就破?!敝x允伸出兩根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告訴我,你打算怎么以巧破力?”

    周翡闖進來的時候像個熱血上頭的二百五,此時聽了謝允堪稱不客氣的一套分析,卻絲毫沒有激動的意思,反而冷靜地問道:“快是多快?‘力’又有多大?”

    “倒也不至于快到讓你反應(yīng)不過來的地步,他要是真能到那種程度,早就是新一代的‘南刀’了?!敝x允想了想,伸出手,做了一個斜斜下劈的動作,他的動作并不快,手指依然冰冷蒼白,乃至于帶著幾分孱弱,他也并不是紀云沉那種哪怕經(jīng)脈廢盡,依然帶著凜凜殺意的名刀,但他的動作非常精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遞到了周翡面前,落點正是一個讓她進退都不舒服的位置。

    “這一刀真正落下的時候,會比我的手快上成百上千倍,庸手見人來襲,很可能會倉皇格擋,”謝允隨手拿起他放在旁邊的扇子,在自己的手掌下輕輕一碰,“楊瑾的刀你看見了,非常重,倘若他順勢一壓,以你的功力,不見得還拿得住兵刃。當(dāng)然,你不是庸手,否則早就死在青龍主掌下了,你可能會順勢上前一步,側(cè)身避開,然后……”

    “斬?!敝荇湟采斐鲆恢皇郑仁桥c謝允凝滯在半空中的手掌擦肩而過,隨即陡然一橫。

    “這就是‘功夫’叫‘功夫’,而不叫‘招數(shù)’的原因,你沒有楊瑾那么扎實的基本功,所以你的身法絕不會比他的刀更快,你這一‘?dāng)亍瘺]有醞釀好,就會被他中途打斷?!敝x允搖搖頭,回手在周翡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又道,“當(dāng)然,依我看,最大的可能是你左支右絀地跟他對上幾招,每一回合,他都可以逼退你一步,步步緊逼,疊加在一起,直到你避無可避,到時候可就好看了?!?/br>
    周翡沉吟不語。

    “我知道你想維護誰的名聲,”謝允淡淡地說道,“所以你更要避而不戰(zhàn),好不容易占了理,應(yīng)不應(yīng)戰(zhàn)的主動權(quán)都在你,就算你怎么都不肯應(yīng)戰(zhàn),此事傳出去,也只是楊瑾手段下作,不配而已,不比你輸?shù)囊凰亢每???/br>
    約定的三日很快就過去了,周翡三天沒出屋,送飯的羽衣班小姑娘什么時候進去,都能看見她落地生根似的靠著窗口一動不動地坐著,不知練的是哪門子奇功。

    第三天一早,徐舵主和楊瑾等人就來了,還送了一份大禮——徐舵主找了兩個弟子抬了個滑竿,李大小姐連路都不用走,還如愿以償?shù)爻陨狭颂?,也不知神通廣大的徐舵主從哪弄來的。

    周翡沒看見李妍的時候,十分擔(dān)驚受怕,一見她就青筋暴跳,特別是此人縱身從滑竿上跳下來,一手黏糊糊的桃汁就要往她身上撲的時候。

    李妍:“阿——翡——”

    周翡:“你給我站那!”

    李妍才不聽她那套,吱哇亂叫著奔跑過來,桃核一丟,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阿翡你都不知道我這一路上遇到多少艱難險阻,差點就見不著你了……”

    徐舵主備好的一肚子話都給這“生離死別”的場面堵回去了。

    吳楚楚和不少羽衣班的姑娘們紛紛好奇地探出頭來打量她,李妍見到這一院子“姹紫嫣紅”,終于想起要臉了,她腳步頓了一下,遲疑地閉了嘴:“怎么這么多人——對了,我哥呢?”

    周翡的目光越過李妍,落在楊瑾身上,冷冷地說道:“被人拐走當(dāng)姑爺去了,躲開,我一會再找你算賬?!?/br>
    楊瑾站在十步之外,整個人就像一把鋒利的長刀,戰(zhàn)意十足地盯著她。

    李妍順著她的目光轉(zhuǎn)過頭去,見了楊瑾,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對周翡道:“就是那個黑炭,最可惡了——黑炭頭我告訴你,現(xiàn)在求饒道歉還來得及……”

    楊瑾刀背上的幾個環(huán)輕輕地一動,“嘩啦”一聲輕響,雁鳴似的。

    李妍倏地閉了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總算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了周翡和楊瑾之間的不妥之處。

    謝允臉上掛著兩個黑眼圈,疲憊地捏了一下鼻梁,對李妍嘆道:“姑娘啊,你就別添亂了?!?/br>
    周翡回頭沖霓裳夫人道:“晚輩想跟夫人借把刀。”

    此言一出,楊瑾的臉色越發(fā)黑了。江湖上但凡有頭有臉的人,手中兵刃未見得比人名氣小,他絕不相信周翡連把像樣的刀都沒有,這絕對是當(dāng)面的侮辱。

    霓裳夫人也是一愣,沒料到周翡這個背地里“虛懷若谷”的“好孩子”居然這么掃擎云溝的面子。她想了想,吩咐旁邊一個女孩道:“去將我那把‘望春山’拿來?!?/br>
    那女孩十分伶俐,應(yīng)了一聲,一路小跑打了個來回,捧出一把長刀來。

    霓裳夫人接過來,輕撫刀身,尖尖的手指一推,“嗆”一聲輕響,這塵封的利器發(fā)出一聲嘆息,露出真容來。長長的刀刃上流光一縱而逝,仿佛只亮了個相,便消弭在了內(nèi)斂的刀身里,刀身處有一銘字,是個“山”。

    “那會南北還沒分開,有一年特別冷,”霓裳夫人道,“幾十年不刮北風(fēng)的地方居然下起雪來,衡山腳下的路被大雪封上,走不得了,山陰處,有一處落腳的小客棧,我記得名叫‘三春’客棧,這么多年,大概已經(jīng)不在了。我,李徵,還有幾個朋友,一起給困在了那里,運氣實在不算好……誰知在那家倒霉的客棧里偶遇了傳說中的山川劍?!?/br>
    “殷大俠和李大哥一見如故,在三春客棧里喝了三天的酒,等大雪初晴,便一道約在了衡山的一處空地,酣暢淋漓地比試了一場,結(jié)果刀劍齊斷。他們兩人大笑,好像遇上了什么天大的高興事,我當(dāng)時卻還小,不懂什么叫做‘棋逢對手’,只覺得可惜,放下大話,說要替他們尋最好的材料,再打一副神兵利劍出來?!蹦奚逊蛉藵饷芾w長的眼睫微微閃了一下,抿嘴一笑道,“后來我果然找到人打了一刀一劍,刀銘為‘山’,劍銘為‘雪’……只可惜這一對刀劍一直沒找到機會送出去,亂世便至,誰也顧不上誰了?!?/br>
    她說完,將這把望春山遞到周翡面前,口中道:“你來了也好,這把刀用完就帶走吧,不必還來,就當(dāng)我是踐了故人約?!?/br>
    周翡道聲謝,接過來的時候,卻覺得霓裳夫人的手指緊了緊,仿佛不舍得給出去似的,然而片刻后,她終于還是留戀地松了手,神色有些蕭條,女妖一般好似顏色永駐的臉上陡然染上了些許風(fēng)霜神色。

    謝允在旁邊低聲道:“阿翡。”

    周翡瞥了他一眼,看見他隱隱的阻攔之色,便又飛快地移開視線,上前兩步走到楊瑾面前,倒提長刀,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允無聲地嘆了口氣,想起那天晚上的話。

    “躲過了這一場,然后我繼續(xù)頂著南刀的名頭招搖撞騙,等著張瑾、王瑾趙瑾挨個找我比試嗎?”周翡搖搖頭,“沒這個道理,就算我投機取巧也贏不了,那也是堂堂正正技不如人,比藏頭露尾強?!?/br>
    楊瑾大喝一聲,率先出手。

    他這是將自己放在了“挑戰(zhàn)者”的位置上,態(tài)度可謂十分謹慎,手中的斷雁刀背上的金環(huán)“瀝瀝”地響成了一片,不知是不是被周翡“連自己的刀都不拿出來”的態(tài)度刺激了,他出手竟比謝允描述得還要快!

    周翡卻并沒有用破雪刀。

    她提步便踏上了蜉蝣陣,將手中“望春山”當(dāng)成了她在洗墨江上拿的柳條,幾乎不施力地黏著楊瑾的刀鋒滑了出去。

    霓裳夫人陡然站直了:“齊門?怎么會是齊門?”

    ☆、第70章 三點水

    僅僅是一瞬間,霓裳夫人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她本能地想去看謝允一眼。

    不過霓裳夫人畢竟是個老江湖,飛快地權(quán)衡過后,她生生將自己僵硬的脖子凝固在了原地,憋回了自己一切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卻不免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這個來歷成迷的“千歲憂”是不是從她方才一聲脫口的驚呼里聽出了什么。

    即便對于羽衣班來說,“千歲憂”這個人也是隱藏在重重迷霧后面的。

    一個簡簡單單的文弱書生,能在當(dāng)今這個云譎波詭、四處暗藏危機的江湖中有驚無險地蹚出一條悠閑自得的路來?

    霓裳夫人雖然看過無數(shù)的話本,唱過無數(shù)傳奇,卻早已經(jīng)過了相信這些鬼話的年紀了。

    謝允卻好似全然沒有在意她的異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楊瑾和周翡的你來我往。

    周翡顯然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預(yù)期,畢竟,不是所有人都瘋到能在洗墨江里一泡三年的。

    從楊瑾的第一刀開始,周翡就沒還過手——謝允給出的分析相當(dāng)準確,他們兩人的功夫有再高深的刀法也無法彌補的差距,一旦周翡還手,這種差距立刻就會顯示出來,比較弱的一方就會完全喪失自己的節(jié)奏,一直被人壓著打。

    因此她并不還手,只是閃避,偶爾非常巧妙地從對手那里借一點力,不走遠、不靠近,始終保持著一點仿佛在刀尖上行走的愜意從容,不知她這樣躲來躲去有多吃力,反正外人看來,她顯得十分游刃有余。

    楊瑾不是鄭羅生、花掌柜那種內(nèi)家高手,在他不可能一掌掀翻周翡的情況下,他的刀再快,快不過洗墨江的細刃,力氣再大,大不過能牽動千斤巨石的牽機……更何況周翡現(xiàn)在還有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的蜉蝣陣助陣。

    要不是謝允不是第一天認識周翡,幾乎也要懷疑起這姑娘是不是真的深藏不露了。

    乍一看,眼下這種情況根本不是周翡無計可施,好倒像是她比楊瑾高明了不知多少,只為了看一看所謂“斷雁十三刀”的深淺而刻意拖延而已。

    可是……

    旁人或許還在驚嘆這女孩身法從容,謝允作為眾人里唯一一個知道輕重深淺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穿花繞樹的蝴蝶都得落在花間,周翡又不是陀螺,她不可能永遠不知疲憊地團團轉(zhuǎn)下去。

    除非……謝允的目光漸漸落到楊瑾身上——除非他自己露出破綻。

    不錯,楊瑾性情暴躁沖動,又是個武癡,從某個方面來看,他跟紀云沉有點像,確實很可能一時激憤失了水準,莫非周翡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那這小丫頭下山一趟可真沒少長心眼。

    不過在謝允看來,即使楊瑾被她遛得怒發(fā)沖冠,真的自己露出破綻,周翡能抓住機會一舉制敵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他相信她那雙閱遍江湖名宿的眼睛能一眼洞穿對手的弱點,可她的身手不見得跟得上這份眼力。

    果然如謝允所料,三十招之內(nèi),楊瑾還在有條不紊地步步緊逼,之后他的刀越來越快,幾乎成了一片殘影,刀背上的銅環(huán)聒噪地響成了一片。

    周翡轉(zhuǎn)了個大跨步,一手將望春山往身后一背,輕輕擋了一下楊瑾卷過來的刀鋒,而后整個人仿佛隨風(fēng)而卷的海浪,頭也不回地又上前一步,不知怎么一晃半繞過了羽衣班門口的一塊下馬石,楊瑾的刀緊接著追至,失之毫厘地與周翡擦肩而過,“嘡”一下落在了那石頭上,一剎那,石頭上居然仿佛有火星濺起來,與他眼睛里愈燒愈烈的怒火很有相映成輝的意思,楊瑾果然被周翡這種“輕慢”的態(tài)度遛出了真火。

    偏巧這時周翡回過頭來,微微提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這無疑是火上澆油,楊瑾猛地上前一步,轉(zhuǎn)瞬間遞出三刀——劈、帶、截,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徐舵主微微扣了一下手指肚,險些要叫一聲“好刀”。

    可是這“好刀”卻沒能截住泥鰍一樣的周翡,每次斷雁刀都像是擦著她的衣角滑過,每次都驚心動魄地差那么一點。

    楊瑾此時已經(jīng)有些急躁了,如果是尋常比武,他未必會這么沉不住氣,可是面對這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南刀傳人”,他卻是有些先入為主。

    周翡越是遲遲不出招,他心里對她的想象就越妖魔鬼怪,乃至于他無意中用了一個重復(fù)的招數(shù),左側(cè)腰處竟露出了空門。

    周翡等的是這個嗎?

    謝允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想必哪怕是別人拿刀追著他砍,他都不會提心吊膽得這樣全神貫注。

    她一旦出手,恐怕再沒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周翡居然沒有趁機動手。

    她依然是若離若即地甩開了楊瑾的刀鋒,同時,將左手一直拿著的刀鞘遞了過去,輕描淡寫地在楊瑾那處空門虛虛一點,笑了一聲,又飄然轉(zhuǎn)開。

    楊瑾額頭上頃刻間見了冷汗。

    她看出來了,卻不出手,為什么?

    在楊瑾看來,這場比武對于周翡來說,好似跟玩鬧一樣,她之所以繼續(xù),是因為還沒有看到他黔驢技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