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周崇寒瞪過去,對面那人也不甘示弱地瞪回來:“你膽兒挺大啊,跑到我家里來勾搭我的女人?”蕭遠也不跟他廢話,撇了手里的東西,就湊過來推周崇寒,周崇寒不退反進:“我?guī)依掀呕丶?,跟你沒關(guān)系!” “你老婆?”蕭遠伸手揪住他衣領(lǐng)就給他一拳,周崇寒也沒躲,整個人撲過去,把他推到桌子上,桌子的東西就嘩啦啦地往地上掉,蕭遠使不上勁兒,眼睜睜地看周崇寒一拳也落了下來。 “你們別打了!”宋巧比腦袋都疼,怎么就讓這倆冤家又遇見了! 倆冤家哪能聽進去,又滾到地上扭打,家里地方小,噼里啪啦地東西全倒了,都砸到他們身上。 蕭遠翻到上面,占了點優(yōu)勢,揮打底下的周崇寒,周崇寒被書架掉下的東西壓住了,不大好反抗,任他一下下地捶打,宋巧比見機不妙,直接奔過去,撲倒在周崇寒身上:“蕭遠,你別打了!你要打就打死我們一家算了!” 蕭遠還真差點打到她,不過就在那一瞬間,他也就停下了手。 他這一停手,底下的周崇寒就逮住機會了,一掙脫,直接把蕭遠推到地上去,但他沒有直接過去報復(fù),而是扶起了身旁的宋巧比問:“你有沒有事?” 宋巧比抬頭看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忽覺不忍,他都被人打成這樣了還問她? 她沒法生氣了,只能粗著氣吼他:“你還不趕緊走!趕緊走?。 ?/br> “你跟我一起走……” “你有完沒完?!” “我完不了,你一輩子能記著,我就一輩子完不了!” 宋巧比不想跟他廢話,只把他往門口推:“你別神經(jīng)病,周崇寒!我不會跟你走的!你記著,咱倆早就離了婚,我是自由人,我愿意去哪兒去哪兒!咱們馬上就去辦離婚手續(xù),領(lǐng)了離婚證就分道揚鑣,以后誰也別找誰!”宋巧比直接把他推出門外,想拎他的箱子,也是拎不動,周崇寒無奈,只能幫她拎,大概也是恢復(fù)了點理智,吸了吸鼻血說:“你是自由的,我也可以走,但是,要跟我離婚?我不答應(yīng)!” 箱子和這聲音剛出門,宋巧比就把大門砰地關(guān)上了,再回頭看,只見蕭遠一臉喪氣地仍坐在地上發(fā)愣。 ☆、第42章 一聚才懂(1) 宋巧比回頭看蕭遠,他仍悶悶地坐在地上發(fā)愣,她便走過去收拾地上的東西,她肚子大,蹲起不便,慢吞吞的,蕭遠也不來幫,連看她一眼都不看,由著她收拾一會兒停一會兒,喘一陣粗氣。 “你怎么不跟他走?”蕭遠忽地抬頭問,聲音冷靜得出奇。 宋巧比再看他,才發(fā)現(xiàn)他臉上也都是傷,嘴角都腫了,不過兩顆大黑眼珠倒還藏著光,一半鋒銳一半陰冷,像把匕首。 “什么意思?” “我說……你怎么不跟你的丈夫走?”蕭遠歪了歪腦袋看宋巧比,好像在研究她。 “我和他已經(jīng)離了婚,他不是我丈夫!” “可是你倆連離婚證都沒領(lǐng)……”蕭遠嘆了口氣,又仰著脖子說:“怪不得前幾天你去辦準生證,我說我要跟你先領(lǐng)個結(jié)婚證,你還那么吞吞吐吐……原來,你倆一直也沒辦手續(xù)……” “上次趕上大雨,他還急著去國外,所以……” “所有的理由都不是理由,所有的理由也都可以是理由?!笔掃h苦笑一聲。 繞,他都覺得自己繞得要命,可是他想說的,她懂嗎? 宋巧比不太懂,但也猜得到他心思,直接地干脆說:“蕭遠,實話跟你說,我上次猶豫跟你領(lǐng)結(jié)婚證不是因為我跟周崇寒還有婚姻關(guān)系,而是……我想再考慮考慮?!?/br> “你跟周崇寒結(jié)婚的時候怎么就不考慮清楚呢?” “當(dāng)時我只是一個人,現(xiàn)在我是兩個人!”宋巧比下意識地去摸肚子。 蕭遠從地上站了起來,甩了甩頭說:“說白了,你心里還是覺得你和他是一家,我是外人……你不信我,不相信我能對你是真的,更不相信我能對你的孩子負責(zé)……”說到這,他無奈地呼了一口氣:“我不明白,為什么當(dāng)初我想玩的時候,你卻想結(jié)婚,現(xiàn)在我想認真的時候,你卻改了主意……” 宋巧比心頭一軟,走過去,拉住蕭遠,抬起頭看他,他臉上帶著比外傷更重的內(nèi)傷表情。 “蕭遠,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覺得這對你有點不公平……也怕對孩子不公平……” 蕭遠也看她,看到她眼睛里去,深幽純真的眸子,熟悉的神情,他心疼,五臟六腑地疼。 “阿比,那你呢?我只想聽你說……” “說什么?” “聽你說,你愛我,你想嫁給我……”蕭遠真害怕她不說,一伸手把她摟住了,臉頰貼臉頰,嘴唇貼頭發(fā),這么近,他希望他能貼得更近一點:“阿比,哪怕你說你不愛我,你只想找個人依靠……但是這個人會是我,你愿意嫁給我,即使只是一時沖動……” 宋巧比覺得懷里的蕭遠激動地甚至是有點發(fā)抖,像個需要保護的小鳥,這念頭讓她整個人都震撼了,她忽然感到,她是應(yīng)該接受此刻的蕭遠的,這或許是這男人一生里,最深情的時刻,最柔軟的樣子。 她已是母親,自然有母親的天然沖動,她覺得懷里的這個緊貼著肚子里的那個,就應(yīng)是她的宿命,男人都是孩子,他們頑皮、幼稚、小氣又犯錯闖禍……但終究都是孩子,不是嗎? 她從來不是圣母,但此刻卻真有種神圣的感動,于是她沉著聲音說:“好,蕭遠……我嫁給你,我是說,我愿意嫁給你……” “你說的當(dāng)真?”蕭遠懷疑自己聽錯了,忙拉開她一點,盯到她臉上問。 宋巧比差點兒被他這樣子逗笑了,點頭:“嗯,我當(dāng)真?!?/br> “那……周崇寒……” 這名字,宋巧比一想到這名字,忍不住皺了皺眉,心下一陣陰影,蕭遠似乎也看出來了,忙搖頭說:“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提他!好了好了,咱們不提他好嗎……” 宋巧比凝著眉已經(jīng)去想周崇寒了,但很快,她抬眸一嘆:“也許……我跟他的緣分就到此了?!?/br> 蕭遠頓時挑眉笑了:“嗯,咱以后都不提他,誰讓他不珍惜你,他活該!”接著一把又摟過宋巧比笑著:“哈!阿比,我好開心呢!我發(fā)誓,我要對你和孩子好,好一輩子!” 這誓言,換做幾年前,宋巧比或許還能當(dāng)個真,現(xiàn)在她只是笑了,推開他:“好了,咱還是趕緊收拾收拾這里吧,你看,弄得多亂,哎!以后可別打架了……我頭都疼……” 蕭遠忙應(yīng):“嗯嗯!我以后再也不動他了。就算再碰見他,就當(dāng)他不存在!”說完,就跑過去忙收拾東西,宋巧比要跟他一起收拾,他就擺擺手,把她趕到沙發(fā)上去:“你歇著,我來!” 呵呵,給個糖果就樂得動力十足,跟又加了油似的,也是,男人,是需要被接納的動物。 但宋巧比卻沒有他那么興奮,她心里卻還有個隱隱的困擾,但她又說不好這困擾究竟是什么。 當(dāng)她把這事兒告訴杜琴這位專家時,杜琴馬上說出了她這困擾的癥結(jié):“你難道對周崇寒就完全死心了?” “為什么不?” “我覺得你在他身上花心思花得多啊……” “什么意思?” 杜琴受不了遲鈍的人,當(dāng)然,宋巧比平時不遲鈍,只是懷了娃,一孕傻三年。 “宋巧比,這么淺顯的道理我不必跟你絮叨吧?咱先拋開愛不愛這么宏觀的問題,就說你在誰身上下的注多?自然是周崇寒吧?下得注多,自然期待高……” “可是賠的風(fēng)險也大啊,你看我現(xiàn)在,就是賠了……” “你賠了?我倒覺得你賺了,懷個孩子就賺了車房和財產(chǎn),這已經(jīng)算厲害的了……不過對你來說,或許就是個小頭而已,你想贏的是他的心,所以你現(xiàn)在肯定不甘心……” 宋巧比不服,反駁:“懷上孩子可辛苦呢!” “懷這孩子,有一半是出于你的意愿,你本可以打掉,但是你又不肯……” “……可是,我為什么還要贏他的心?他有心嗎?” “這你要問自己啊,下注的時候不小心把感情也下進去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他也是回過味兒來了,想再找你和好……” “呸,他是沖著孩子來的?!?/br> “不管沖著什么,他想給你們一個機會?!?/br> “我跟他,早沒機會了,我要嫁給蕭遠了。”宋巧比刻意強調(diào)了后一句。 杜琴點點頭:“蕭遠這人呢,也湊合,只是他沒個長性,今天做浪子,明天又想試試丈夫的角色,說不定將來心血來潮,又想做回浪子呢?” “那我就誰都不跟,自己過,挺好!” “嘿嘿,那還不如現(xiàn)在就自己過,也挺好?!?/br> “你什么意思?你覺得我嫁給蕭遠不靠譜?” “哎呀,這世上哪有什么靠譜和不靠譜,事在人為,男人都需要□□的,把他們想象成寵物都不為過,訓(xùn)練成個什么樣子,看你的本事?!倍徘傩πΓ皖^看手機去了,看她朋友圈里各色小鮮rou的照片。 宋巧比探究地看過來:“發(fā)現(xiàn)你最近挺喜歡小男生的啊……說說那個小徐怎么回事?” “什么小徐?” “別裝了,就是你們單位的那個啊……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好歹常駐在你這兒呢……” 杜琴恍然大悟:“哦他啊,咳!沒意思,太粘人!” “呵呵,你啊你!”宋巧比嘴上這么說,心里還有點小羨慕,她什么時候能做到杜琴這樣,灑脫得很,對男人,早就練到無招勝有招,只走腎不走心。 過了兩天,宋巧比正要找周崇寒的時候,周崇寒主動來找她了,這次是在她單位。 宋巧比現(xiàn)在每天都上班,不過挺個肚子,樣子也土,又送了禮,請了宴,單位自然不為難她,不用她跑業(yè)務(wù),就讓她坐辦公室做點行政工作,打個下手。 她老板來找她,敲了敲她桌子:“下班吧,你不是今天去做孕檢嗎?” “呃?我昨天做過了啊……”她不識相,她老板瞪她,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站起來收拾東西:“哦對,你看我這腦子,懷孕果然傷智商!” 她老板護送她到門外:“你家那位在門外等呢,不過小宋,我勸你一句,你要是真跟他離了,就別輕易回頭,好馬不吃回頭草,要是沒離呢,也別走得太近,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不會好好珍惜你的?!?/br> 宋巧比當(dāng)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心下一合計,明白了幾分,還不是因為北院項目的事情,早在他們?nèi)飩鏖_了,周崇寒吃里扒外,為了私人利益,不擇手段,出賣北院,口碑驟降。 不過她面上只淡淡地微笑:“領(lǐng)導(dǎo)說的對,放心吧,我有分寸?!?/br> “嗯,別怪我沒提醒你,他要真在這圈里混不下去了,也會連累你的?!?/br> “呵呵,我?”她又笑了,笑話,她怎么會被連累,她區(qū)區(qū)一個搞行政的角色,根本算不上混圈兒。明明是她領(lǐng)導(dǎo)怕連累他們公司,因為他們跟周崇寒先前有過合作,走得挺近,現(xiàn)在,他臭了,他們也得離得遠點兒,免得被熏染了。 “他來找你,我沒讓他上樓,讓他在樓下等你了?!彼I(lǐng)導(dǎo)可真行,這份德行也是cao練得嫻熟,當(dāng)初用到人時,鞍前馬后的,現(xiàn)在呢,一腳踹開不說,連請上來喝杯水都嫌沾上,宋巧比心里不覺一陣惡寒。 “那我走了,領(lǐng)導(dǎo)。”宋巧比可不想如他領(lǐng)導(dǎo)所愿,對他感恩戴德,只是匆匆一揮就下樓去了。 門外不遠處,周崇寒站在樹蔭下,天氣熱了,他把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一件白襯衫。 宋巧比嫌太陽曬,把手舉起來,壓在眉毛上去看他,他也看過來,兩個人隔著一條馬路都發(fā)怔。 他瘦了,更顯高了,臉頰凹陷,也是清俊了,不過臉色不好,臉上的傷痕還清晰可見,不上樓也是對的,這個樣子,哪像個大設(shè)計師的氣質(zhì),落魄得緊,但是他現(xiàn)在豈不是落魄嗎? 她緩緩走過去:“正好我也想找你?!?/br> “那正好,前面的咖啡廳,坐坐吧?!彼此瑵M目的溫柔,讓她想起過去,他喂她吃藥,背她去醫(yī)院,幫她按摩腳,抱她睡覺……她心一牽牽地疼。 “臉還疼嗎?”她忍不住地問。 周崇寒沉默地揣著兜往前走,隔了半天,才淡淡地回應(yīng):“疼得不止是臉?!?/br> 宋巧比以為他還會說什么,結(jié)果,他再無話,低著頭還往前走,她腳步有點遲緩了,他便頓住,等她跟上。 太陽正暖,空氣也好,天藍地綠,大地一切都在恢復(fù)春的活力,走一段,宋巧比出了汗,剛要抹,他掏出絲質(zhì)手絹遞過來:“累了嗎?” 她微微一怔,她沒見過他用過手絹,禁不住低頭看,是灰色的方格絹子,質(zhì)地很好,柔軟。上面還殘存淡淡的柚子香味……是他的味道,她熟悉的。 “英國垃圾桶不多,紙巾也不大環(huán)保,不如用這個,印度買來的?!彼忉尅?/br> 她輕輕笑了笑:“國內(nèi)人很少用了,看起來倒是很紳士?!?/br> 周崇寒沒回話,只盯著她看,眼睛跟那太陽似的,看得她有點不自在了,忙調(diào)回目光:“走吧,馬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