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胡悅越走越覺得沉重,這一切都是他所造成?白日還說要周全所有人,如果這里所有的人都是他所害,那么他還有什么能力和資格去保護誰呢? 他跪倒在了地上,而只差一步他就到達了井邊。 井在不停地翻騰,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想要跳出來,或者是想要抓住胡悅,把他拖入其中。 胡悅停下來,心中的疼痛讓他額頭冒著冷汗,但是即使如此,他卻依然咬著牙站了起來,再走一步就到了井邊。 再走一步,忽然他腦中出現了一個人,他跪倒在胡悅的面前,似乎隨時都會消失。 那個人是楚玨,胡悅瞬間停住了所有的動作,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 此時他滿頭大汗,身后已經站了許多的人,這些人都已經死了,變成了生死符的一部分。 但是楚玨……難道他要讓楚玨也變成這樣的存在? 胡悅回過頭,一張詭異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是一張似哭似笑,幾乎所有的表情都可以在這張臉上看到的一張臉。 他說:“為什么停下?” 胡悅說:“我想要停下便停下。” 他說:“只差一步?!?/br> 胡悅說:“差一步就變如何?” 怪人說:“你就可以知道你是誰?!?/br> 胡悅問道:“然后呢?” 怪人的臉更加的扭曲,他的聲音也變調了,他說:“那你就能真正做到沒有一絲一毫情感了。” 胡悅捏著拳頭,他閉上眼,心中默念,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指甲掐入了掌心,掐出了滴滴鮮血,他一個人站在那里猶如一個石雕。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睜開眼睛。一切都是虛幻泡影,身后的這些人都猶如冰雕一般的融化了。面前的石井不再。 而身后那個古怪的人也消失了,一切都不再存在。只余下一聲嘆息:你還是看不破。 第65章 生死符(三) 胡悅渾身一軟,單膝跪倒在了地上。手上都是血跡,額頭滿是冷汗。 他抬頭看著眼前的人說:“這就是你的算計?” 玄冥子抱著手搖頭說:“你如果看破了,說不定就成了?!?/br> 胡悅抬頭說:“我現在大概能猜到你的目的了?!?/br> 玄冥子說:“沒錯,我的目的從來不是秘密。我希望能擁有完整云的消息。” 胡悅想要站起來,但是之前的心神消耗極大,他幾乎氣空力竭,玄冥子嘆了一口氣一把把他拉了起來說:“其實我還有其他的方式可以逼你回想起來。” 胡悅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玄冥子看著他的側臉說:“算了,還有時間。” 胡悅說:“我可沒多少時間了,你說吧,你想要如何做?別把我逼急了,真的……不要把我逼急了。” 玄冥子語速極快地說:“我要楚玨的元神?!?/br> 胡悅馬上回道:“想都別想?!?/br> 玄冥子扯著嘴角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那么說,所以我要等你恢復了所有的記憶,那個時候你會比我還要決絕,不會在乎任何人的性命。那才是你,真正的你?!?/br> 胡悅低著頭,仍由玄冥子扛著,他問道:“你知道過去的我?” 玄冥子說:“您老多大了?過去的你也許我上輩子的上輩子見過?!?/br> 胡悅哈哈一笑,隨后還是說:“我不會犧牲任何人,無論是誰都一樣?!?/br> 玄冥子說:“只要有楚玨的元神,你就能夠開啟生死符中的元神記憶,而且楚玨的元神如此之強,也許未必就會變成生死符呢?” 胡悅依然不說話,玄冥子無奈只能繼續(xù)請拖著他往回走。玄冥子說:“而且就算咱們不動這個腦子,你覺得其他勢力呢?別忘了還有其他人盯著云呢。而現在能夠最接近云咒的只我這頭是生死符,如此兇戾之物。但是其他人呢?也許會更加的兇惡。” 胡悅說:“那又如何?” 玄冥子說:“還有幾個很強悍的角色,他們可不會像我這樣只是設個法來套你?!?/br> 胡悅說:“你忒謙了,這哪里是套話,用那么多死靈做束縛,一不小心我就變成瘋子了?!?/br> 玄冥子說:“這里的生死符都是假的,只有一處是真的,就是在觀情齋內的那塊。當初你不也是進入心魔鏡之中嗎?你難道沒有回想起些什么嗎?” 胡悅哼了一聲,撇過頭去。玄冥子說:“你要回觀情齋嗎?” 胡悅說:“你把小英放在虹翹身邊是作什么?” 玄冥子道:“我有我的用意,必要的時候她是我的殺手锏?!?/br> 胡悅說:“如果你對她不利,可別怪我翻臉。別忘了生死符現在在我手里。楚玨元神不能動,還有您這個大國師的。” 玄冥子瞥了他一眼,不陰不陽地說:“你以為我就那么簡單的把生死符給你而不做手腳?六合七過,子入午時。” 胡悅低頭不語,玄冥子冷哼一聲,把人扛在肩上說:“我送你回觀情齋,你現在也只有那里能回去了。 兩個人回到觀情齋,胡悅推門而入,隨后對玄冥子說:“我就不送你了,你可以自便回去了?!?/br> 玄冥子哼了一聲,拍了拍袖子,轉身便走,也不多言。 胡悅終于不用在強撐,他滑落在地,捂著額頭張著嘴,那種仿佛撕裂的疼痛在他的腦內翻騰,記憶在逐漸的相連,但是這種過程比死還難受。 “夢靈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夢靈……” “根本就沒有什么歌姬夢靈,沒有……” 胡悅抬起眼。雙眼通紅,他的眼眶開始流下鮮血。他仰面躺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抵抗這種噬腦之疼。 胡悅喘著氣,伸著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他的眼眶還在流血,這些血像是從腦中流出來一樣。 他的記憶再回復的同時,卻有一些東西在消散。他張著嘴,想要喊什么,但是卻怎么都喊不出聲,他的腦中卻快速地在思考。 一個一個畫面從他的腦中劃過,一個一個局在自己的腦內相連。 在他幾乎已經要崩潰的那一剎那,他只喊出了一聲:楚玨……隨后便昏死了過去。 就在胡悅昏死之后,他的身上出現了詭異的變化。胡悅的額頭出現了紅色的云紋,而一直被胡悅封存的生死符,卻開始不安的躁動。 原本壓制在生死符上的血咒,因為胡悅額頭上的云紋變得越來越淡。而生死符馬上就要從圓盤中飛出。 胡悅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坐起身來。額頭上的云紋慢慢的淡了下去,但是他的眼中卻透著一絲詭異的神色。 他站了起,生死符也回復了之前的穩(wěn)定。 胡悅走到生死符的邊上,打開了銅盆,生死符的顏色已經變成了血紅。而里面的水也像是血一般腥臭。 胡悅單手撈出了龜板,他看了一眼邊上的石頭。那是楚玨所贈的盤亙石。他捂著額頭,又是一陣劇痛,他倒退了幾步。額頭上的云紋再次出現。胡悅再睜眼,流露出詭異的紅光。他一手甩開盤亙石。龜板的顏色也變得更為深紅。胡悅捏緊龜板,眼神出現了某種過去不會出現的神色和決絕。 就在胡悅拿著生死符深思的時候,楚玨終于進來了,他看到胡悅手里的生死符,臉色為之一變,他說:“這是哪里來的?” 胡悅抬頭說:“往深處說,是一個局,往淺處說,撿來的?!?/br> 楚玨說:“這是生死符?!?/br> 胡悅眼中劃過一絲古怪,說:“你也認識?” 楚玨嘆息說:“你給我惹了一個大麻煩。” 胡悅哈哈一笑,說:“對你來說只是麻煩而已。” 楚玨說:“生死符的作用你可懂?” 胡悅說:“從活人的身上攝取元神。” 楚玨說:“你留此的目的是什么?” 胡悅躺回了床上,單手支撐著腦袋,閉目養(yǎng)神,不回答楚玨的問題,楚玨知也不打擾,自顧自地坐著沏茶,但是捏著杯子的手卻重了幾分。 一盞茶過后,胡悅這才開口說:“楚兄你知道云咒嗎?” 楚玨說:“知道,而且很熟悉。” 胡悅說:“在鏡中,有人說……云咒是我所為?!?/br> 楚玨端茶的手微微一晃,但是隨后依然吹了吹茶湯,開口說:“那又如何?” 胡悅睜開眼,他看著自飲自足的楚玨說:“如此邪妄之物,你覺得我還是一個好人嗎?” 楚玨朝他看去,倒是笑的很爽朗,道:“我是因為你是一個好人所以才與你相交的嗎?” 胡悅被那么一說,倒是不知再開口,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楚兄啊楚兄,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以你為餌,去釣那深潭之中的魚啊。” 楚玨喝了一口茶,道:“請君自便?!?/br> 胡悅瞪了他一眼,那種郁悶又無處發(fā)泄的情緒讓他坐起了身,他捂著額頭說:“你到底肯不肯告訴我?只要你告訴我……你見的人是誰……我就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我……” 楚玨依然淡然地說:“當你能知道的時候,我會告訴你?!?/br> 胡悅不再和他糾結這個問題,他說:“那生死符在我手中,我現在至少要知道關于這一段云的內容。楚兄可愿幫忙?” 楚玨臉色一沉,說:“賢弟你在給我下局啊……” 胡悅沒有往日的笑顏,臉色蒼白,但是目光卻非常的銳利,他道:“對,如果說在你剛進來之前我還在猶豫,但是如今我決定一睹,生死符的啟動是需要元神。” 胡悅話畢,楚玨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迅捷地伸出左手直接抓住了胡悅的下巴,動作霸道蠻狠,但是眼中卻依然平淡溫和,他飲了一口的茶水,對著胡悅的唇邊渡了過去,胡悅依然睜著眼睛,任由楚玨糾纏。但是眼神卻變得復雜,又動搖,也有決絕。這種矛盾在他的眼中變化。但是他卻沒有推開身上之人。 楚玨干脆單膝跪在了床上,杯盞落地,他雙手捧住身下之人的臉,吻得更深。胡悅心中知道楚玨是心寒了,因為胡悅做出了一個讓他失望的抉擇。 楚玨低頭看著胡悅,胡悅有些氣急,他抬著眼睛,喘氣道:“你可以拒絕?!彼肓艘幌?,又補充道:“我希望……你能拒絕?!?/br> 楚玨湊近胡悅的耳邊輕聲道:“這個局也是一個賭約嗎,如果我贏了,你的心你的人都要給我。你敢賭嗎?” 胡悅要開口,卻被楚玨搶先發(fā)話道:“如果我贏了,你就要和我永遠在一起。永遠。你敢賭嗎?” 胡悅的身體有些微微發(fā)抖,他笑了一聲,伸手拉住了楚玨的手臂,硬是把人拉向自己說:“行,我賭。但是如果你輸了,你不但會失去我,也可能連自己都無法保全。你是傻嗎?” 楚玨看著胡悅的眼睛,他說:“你在替我擔心。你舍不得我真的萬劫不復?舍不得我受到傷害?或者你期望我現在就甩袖而歸。從此與你形同陌路?從此與你絕緣?” 胡悅勉強笑道:“對,我希望你那么做。” 楚玨眼神微微一暗,說:“看來我們還是要面對這個問題的?!?/br> 胡悅繼續(xù)說:“那你準備怎么辦呢?” 楚玨一把壓住胡悅,他湊近胡悅說:“如果讓你一輩子都下不了床或許也是一個解決的方法,我會讓這兒不被任何人發(fā)現,只有你和我。怎么樣?這是不是一個好方法呢,我的慕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