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四阿哥撒潑打滾

    富察.馬齊火急火燎跑回家，沒進(jìn)門就嚷嚷，“夫人，快，拿一萬兩銀票給我?！?/br>
    石氏手里拿個撥浪鼓正逗唐王，猛然抬起頭，“爺要那么多錢干嘛？”

    馬齊興奮地說，“你可不知道今天早朝上發(fā)生了什么事，太子把這些年得的賞賜還給了皇上，皇上命人把那一箱箱寶物抬到大殿之上，可把我們嚇傻了，開始還以為宮里的阿哥出了什么事，后來才知道，阿哥們請皇上把寶物換成物資送給震中的百姓和前線的戰(zhàn)士。

    “索額圖大人當(dāng)即表示愿為朝廷出一份力，皇上龍顏大悅，令戶部記上賬，來日國庫寬裕了再悉數(shù)還給我們。家中如果還有余錢，多給為夫一些，皇上日理萬機(jī)，可萬一看到賬冊上咱們絹的錢，一定會對我的印象極好?！?/br>
    “家中的房屋要修葺，額娘說妞妞的洗三沒能辦成，滿月要大辦，別說一萬，就是五千現(xiàn)銀也有點難?！笔厦碱^皺了一下，“太子殿下起的頭？他才多大？別是皇上——”

    “慎言！”馬齊慌忙打斷她的話，“聽幾個御前侍衛(wèi)議論，地震那日就是太子去找皇上，皇上才注意到天氣不同尋常，進(jìn)而測出地震，說起來太子殿下還是咱一家的大恩人呢。而太子純孝，皇上每每御門聽政時都愁眉不展，太子為了替皇上分憂，想出這個法子很正常，以后且不可妄言?！?/br>
    “是，妾身記下了?！笔弦娝敲磭?yán)肅，指著床頭上的木柜子，“最底層有個青藍(lán)布包，里面是咱們成親那日額娘給我的體己錢，還有七千兩，爺再去賬房支三千兩吧?！?/br>
    “這個，夫人，我怎么能用岳母給你的錢啊?！瘪R齊連連搖頭。

    “爺說的這叫什么話，你我夫妻一體，夫貴妻榮，妾身還指著爺來日給妾身掙個誥命呢?！笔虾龆α?。

    馬齊一拍腦門，“瞧我，魔怔了不是?！闭页鲨€匙，拿出所有銀票，“今天戶部可能要忙很晚，一時半會回不來你也別焦心，照顧好妞妞，等著來日穿爺給你的一品誥命。”

    “瞧你阿瑪高興的?！笔虾眯Φ膿u搖頭，渾然沒把他說的一品放在心上。

    唐王思緒凌亂，據(jù)他所知，太子還是個奶娃娃，居然知道幫皇帝分憂？？？

    康熙午后去給太皇太后請安，說起捐銀之事，直搖頭，“也不知道他們每天想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事不干，想著為朕分擔(dān)？就那么丁點東西，還不夠京城百姓飽餐一頓呢。”

    “皇帝，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太皇太后橫他一眼，“當(dāng)哀家老了，耳朵聾了，不知道你今兒早朝上一會兒就籌集百萬兩銀錢啊。”

    “嘿嘿……”康熙可不是嘚瑟么，縱觀上下五千年，哪個孩子那么小知道為父分憂，“太皇太后，這事您怎么看？”

    “能怎么看?！碧侍蟪趼犔K麻喇姑說起早朝的事，直呼不信，讓她繼續(xù)打聽，的確是幾個小阿哥整出來的，“那天哀家就瞧著不對勁，煎熟的知了先給哀家說的過去，胤禛素來孝順?？梢藡迥莾商焓剐⌒宰?，對皇貴妃的態(tài)度可不怎么好，精怪的小四兒居然請宜嬪吃，怎么可能？他沒上去踹宜嬪一腳還是因為他現(xiàn)在站都站不穩(wěn)?！?/br>
    “瞧太皇太后說的，小四人小心大著呢?！笨滴跆圬范G只比太子少那么一點點，“朕問過保成身邊的奴才，那天早上胤禛非鬧著去貓狗房的，說好的去毓慶宮吃點心，他卻和保成在書房里嘀咕好一會兒，然后保成就來找朕，胤禛要是小心眼，自己找朕不就成了？”

    自從在太子里衣上發(fā)現(xiàn)病毒，康熙就加強(qiáng)了對后宮的掌控力，有個風(fēng)吹草動他都知道。

    太皇太后搖頭失笑，“誰跟你說這個，真當(dāng)你兒子文曲星下凡？！哀家要說的是胤祉本來吵著要吃知了，因為哀家，胤禛才不準(zhǔn)胤祉碰，皇帝覺得你那些嬪妃和胤祉，誰在胤禛心里的分量重？”

    康熙無語。

    太皇太后繼續(xù)說：“皇帝也別胡思亂想，左右孩子還小，話都說不利索，你心里有底就好了。還有，記得謝謝哀家，若不是哀家隨手把白玉葫蘆給胤禛玩，小四兒即便動動眼皮就有上千個法子，也沒臉拿蟲換寶玉。

    “對了，胤禛鬧著捉知了的時候，遺音和白芨一直陪在他倆身邊，保成要不是對小四嘮叨，快些長大早日為你分憂，你那個整日里只想著玩的兒子能想起你這個父皇？”太皇太后呵呵一笑，“自己信么？”

    康熙捂臉，“朕讓小四去上書房，可他不樂意，朕也沒辦法啊。”他知道，太皇太后不滿他對胤禛的放任，可孩子那么聰明那么乖巧那么可愛，還那么懂事，知道為哥哥著想，康熙不忍硬逼他啊。

    “哀家不是那惡人?；实垡郧巴Ъ艺f胤禛生而知之，看胤禛干的這兩件事，哀家倒覺得他比咱想的要聰明，或者這兩次只是巧合，我們想多了，可那股子機(jī)靈勁也是愛新覺羅家百年難得一見的，要讓孩子長歪了，你父皇會從東陵來找你的?！?/br>
    康熙頭皮發(fā)麻，“您老別嚇唬孫兒?！?/br>
    “哀家可沒跟你開玩笑，胤禛再不去上書房，你父皇可就來和你開玩笑了?！毙⑶f說著話站起來，“皇帝請回吧，哀家累了?！?/br>
    所以，您老不舍得逼迫小四兒，讓朕出頭當(dāng)壞人咯。

    康熙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小人兒，一會兒吐個葡萄籽，一會兒吐個西瓜子，好不歡樂，“吃那么多涼的，你額娘知道么？”

    “知道。”胤禛睜眼說瞎話，天氣太熱，沒有空調(diào)，皇貴妃涼涼說他身體弱，不準(zhǔn)他離冰塊太近，熱得受不了的小四選擇性忘記他腸胃弱，逮著冰涼的水果就一通狂吃。

    “先別急著吃，說說，什么時候去上書房？”康熙上午親自把他送到張英跟前，中午放學(xué)，張英就來稟告，他前腳走，胤禛后腳就跑了。

    三伏天坐在只有幾扇窗的書房里？小四裝聾作啞，又拿一塊西瓜。

    康熙伸手奪走，“不說以后沒得吃。”

    又來這招，怎么人人都會？不就欺負(fù)他年齡小，想當(dāng)年他在緝1毒大隊時，只有他欺負(fù)人的份好不好！

    “哇啊……哇啊……”胤禛干嚎一嗓子，小手捂住眼，邊哭邊叫，“額涼，額涼，哥，哥哥——”實在哭不出來，沾滿西瓜汁的手指往眼角一抹，眼睛里進(jìn)了東西，頓時淚如雨下。

    “閉嘴！”康熙額角青筋凸起，“再裝模怪樣，朕，朕打的你屁股開花！”

    胤禛反射性捂住屁股，神色一僵，他又不是真小孩，捂什么捂，抬手往屁股上掐一下，疼的哼唧一聲，眼里又出來了。

    滿滿委屈的大眼不斷流著淚，怯怯地看著康熙，無聲地指控他殘忍，他暴虐，他欺負(fù)未滿周歲的小孩兒。

    康熙頭疼，不禁揉揉太陽xue，梁九功抖動著肩膀忍的好辛苦，四阿哥太有意思啦，伺候皇上十多年，今年之前都不知道皇上有那么多表情，時而無可奈何，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狂躁的抓起胤禛，“再不老老實實去上書房，我，朕明天就把你額娘降為貴妃！”

    “壞銀！”胤禛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趴康熙手上咬一口。

    “哎喲”一聲！

    康熙盯著對面的小子，“皇貴妃，從明天起，胤禛搬去毓慶宮！”

    “?。俊辟〖咽险龑χ滴跏稚系难例X印發(fā)愣，身子一跳，“去，去毓慶宮？這，這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朕說合適就合適！休沐日再回來。”康熙不能天天來景仁宮捉胤禛，又不能把恁大點的孩子扔去阿哥所，他若是去毓慶宮，后宮嬪妃可不敢因此拈酸吃醋，太皇太后也會舉雙腳贊成，“白芨白薇，給你主子收拾東西！”

    小太子一聽胤禛要來和他住，臉上一喜，轉(zhuǎn)而又困惑，父皇啥意思？毓慶宮不是他這個太子的東宮，只能他住么？索額圖叔公說的。

    “父皇，小四明天來，可兒子還沒給他收拾房間？”太子想了想說。

    阿哥們還小，年輕的帝王也就比尋常父親嚴(yán)厲一些，還沒日后的多疑，對于太子臉上的疑云并未多想，“小四聰明么？”

    “聰明，非常聰明！”太子笑著說，“小四是兒子見過最最聰明的小孩?！?/br>
    康熙樂了，你總共才見過幾個小孩，“還記得父皇給你講的傷仲永么？既然記得，那小四每天只知道玩，不愿意去上書房，和傷仲永像么？”

    太子認(rèn)真思考一番，“好像！可，可小四很聽話，不會變成笨蛋的?！?/br>
    “聽話？”康熙像聽到了笑話，“偷吃冰鎮(zhèn)西瓜吃的鬧肚子，屢教不改叫聽話？每天不去上課叫聽話？”

    “弟弟還小啊?！碧余?。

    康熙嚴(yán)肅地說，“就是因為小好管教，再大點還不無法無天！”一錘定音，不容置疑。

    小四阿哥賴在皇貴妃懷里就是，就是不愿意去，看到來接他的太子，抬手抹淚，“哥……嗚嗚…窩，不去……”

    “父皇會揍人的噢?！碧訝科鹚氖郑盎寿F母妃別擔(dān)心，孤會照顧好小四的?！?/br>
    佟佳氏想了一夜也沒想出攔下胤禛的法子，今早去給孝莊請安，以孝莊對太子的重視，怎么也該勸著皇上，可老太后卻說，胤禛早慧，合該跟太子好好學(xué)學(xué)……她兒子才九個月，九個月，話說不利索，路走不穩(wěn)的小孩兒啊。

    可是，皇上手上的牙印，皇貴妃涼涼狠狠心，“去吧，中午放學(xué)了，川菊去接你。”佟佳氏強(qiáng)迫自己不看他，“額娘也沒法辦，如果不想去，就自個去找皇上?！蓖蝗灰活D，回過味了，胤禛貓崽子那么大點敢扇皇上，現(xiàn)在又敢咬皇上，再不給他立規(guī)矩，以后大了，豈不是要把天捅破。

    “額——娘，不去?！必范G就是不動，拽著佟佳氏的手。

    毓慶宮是什么地兒？太子?xùn)|宮啊，以歷史上的索額圖那德行，他，他會活不久的?。?！

    蒼天?。〈蟮匕?！他不想死啊……嗚嗚……

    ☆、第18章 四阿哥鬧上書房

    鑲黃旗聚居地，頭條胡同八號，工部郎中富察.馬齊府門前，賓客云集，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唐王窩在奶娘懷里，被一個又一個锃亮的腦門閃的眼花繚亂。

    看著男人個個馬甲加身，婦人旗袍裊裊，心下再次涌出一股又一股沉悶，真的投胎，真的投胎，真的變成女人惹……

    “給妞妞起名字了么？”蒼老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唐王眼珠轉(zhuǎn)動，看到經(jīng)常來看他的鈕鈷祿氏扶著小丫鬟的手走過來，嘴角動了動，無聲地喊，“奶奶。”

    “還沒有，不知道起什么合適?！瘪R齊躬身回答寡母的話。

    富察.馬齊之父去世時，時任戶部尚書，位列議政大臣，適逢三藩叛亂，因竭力備辦軍需，朝夕不懈，疲勞猝死?？滴鯙榇烁械椒浅Ｍ锵?，追加其太子太保。

    而其妻鈕鈷祿氏身上也有從一品誥命，可算是眾人之中身份最高的。

    石氏抬腳走到老太太跟前，“額娘，請您給妞妞起個名字吧?！?/br>
    “我么？”鈕鈷祿氏轉(zhuǎn)過頭看著奶娘懷里的小孩兒，那烏溜溜的大眼仿佛黑珍珠，“就叫尼楚赫吧?！?/br>
    “尼楚赫？”馬齊咀嚼一會兒，“好，好名字！謝謝額娘！妞妞以后就叫尼楚赫了！”說著輕撫一下小孩兒的臉。

    唐王神情一動，剎那間，靈魂仿佛被定住，好像打上了尼楚赫的烙印，從此他不再是李唐天下的唐王，他是大清五品小官的女兒，尼楚赫??？

    康熙見胤禛腫著眼泡，拉著太子的手磨磨蹭蹭走來，自己倒成了十惡不赦的大混蛋，萬分堵心，“哭什么哭？虧你是皇子阿哥，多大了還哭，丟人么？”說著話伸出手往他鼻梁上刮一下。

    胤禛“嗷嗚”一口，康熙帝連連后退，“小混蛋，咬人上癮了？！”

    “哼！”小四很生氣，小四很難過，小四這么小就離開娘去“寄宿學(xué)?！保浅７浅２话?，彷徨……始作俑者，就是他的階1級敵人，他一定對敵人像嚴(yán)冬般冷酷、無視到底！

    不過，得先找個地方坐下，走得好累，腳疼，“白白，抱啊?！?/br>
    康熙無奈地輕笑一聲，見小孩耷拉著腦袋玩手指，“父皇這是為你好，等你長大就知道了，別不知好歹啊。”

    “你才不知好歹！”小四嘟囔一聲，誰也沒聽懂，氣氛轉(zhuǎn)為沉悶。

    太子看看大的，瞅瞅小的，“父皇渴么？兒子給你倒茶？”

    “朕還有事，明天帶小四去上書房，別忘了完成師傅布置的功課?！笨滴跽酒饋?，抬手揪一下胤禛的沖天辮，“若是不聽話，朕罰你太子哥！”

    “卑鄙！”胤禛猛然抬起頭，無聲地控訴，恨不得把他的背影盯出洞，依舊改變不了，豆丁大的他去上書房的事實。

    翌日，胤禛早早地起來了，小太子倒心疼上了，“再睡會兒，天大亮了再去上書房，我和父皇解釋?！?/br>
    胤禛迷迷糊糊地晃晃腦袋，“書房，睡?！鄙斐雠汗?jié)般的小胳膊，方便白薇給他穿衣裳。

    小太子無語，頓時覺得他的擔(dān)心很多余。父皇有張良計，小四有過墻梯，這場大戲，太子決定，擊鼓助威，外加圍觀！

    可，愁煞了張英。

    大學(xué)士張英是上書房總師傅，也是阿哥們的漢語老師，見小四阿哥來了上書了，消失了兩個多月的嬰兒床也跟來了，張英抖動著嘴巴，硬是憋不出一句話。

    “咋了，張大人？”太子見他發(fā)愣，“身體不舒服？”

    張大人捂著心臟，瞅著坐在床上，腦袋一晃一點的四阿哥，“太子，請您把昨天學(xué)的內(nèi)容背誦一遍。”

    太子答一聲是，開始了一天的例行檢查。隨著胤褆背完最后一個字，上書房里適時響起了小孩的鼻鼾聲。

    張英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又睜開，咬咬下唇，“太子，四阿哥睡在在這里，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太子當(dāng)然曉得，而小四那么小，睡眠不足就沒精神，沒精神就沒胃口，沒胃口就容易生病，一生病的小四兒就不活潑可愛了，“父皇讓小四回來，沒說不準(zhǔn)他在這里睡覺，小四以前不也天天睡？”

    “是呀?！必费|不具備玲瓏心，直言道，“小四又沒調(diào)皮搗蛋，想咋睡咋睡，你管那么多干么?！?/br>
    張英一窒，“……臣以為，皇上希望看到四阿哥認(rèn)真聽講。”

    “父皇怎么想的張大人很清楚？”小太子站起來，一臉疑惑地問，“大哥，這叫揣摩圣意么？”

    “這叫揣摩圣意！”胤褆張嘴便說，“好大的膽子，張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