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胤褆相視一眼，“所以你見天去神機營，就為這個？”

    小四點點頭，看起來很乖很老實，“我剛才有意的，能把熊賜履嚇唬回家最好啦。太子哥哥，你不應該夸夸我么？干么還打人？”

    “你多大？”太子氣得肺管子疼，也沒力氣吼他，嘆道，“萬一擦、槍走火，你讓我們怎么辦？”

    “不會的！”胤禛是誰，玩槍的行家，“戴梓試過啦?！?/br>
    哥倆一聽這話，提著的心放了下來，“熊賜履的事我們不會幫你，如果熊大人不追究，只能說你小四運氣好。”

    “好吧?！碧舆^一頓兄長愛，胤禛就已經(jīng)很慶幸了，“那明天的事？”

    “明天你想怎么做？”太子正直血氣方剛的年齡，別看被康熙教的溫良恭謙，一旦康熙同意，他能立刻騎馬提刀前往戰(zhàn)場。

    “不難，我膽子可是很小的，又不敢殺人，”太子嗤之以鼻，小四裝作沒聽見，“屆時大哥二哥擋著我，容我把斗篷里的鳥銃拿出來上膛，嚇唬他們一下?！?/br>
    “你的小魏子和小安子那么忠心，干么拉上我們？給你墊背？”胤褆似笑非笑的問。

    小四抬手一指，“沒出息的，瞧他嚇的?！?/br>
    胤褆回頭看到小安子的臉色煞白煞白，“你們主子膽子那么大，倒有兩個膽小如鼠的奴才，難得啊?！?/br>
    小安子擠出個笑容，比哭還難看，總不能說，主子私藏一把鳥銃，讓魏珠兒放到他被窩里吧。

    “大哥，行嗎？”小四問，“說不定只有這一次噢。”

    “你要誤殺了人呢？”胤褆說起人命像話家常。

    “不會的，我都打聽好啦，沙俄士兵的帽子很高，我往上面打，打他們帽子上。”小四托著下巴，“汗阿瑪一定饒不了我，你們得幫我攔著汗阿瑪，等他氣消了，我的屁屁就保住啦。”

    “屆時挨揍的人會變成我們，對吧？”太子睨了他一眼。

    “小四很有兄弟愛好不好？太子哥哥?！必范G頗為失望的看他一眼，“汗阿瑪當場生氣，只要你們攔住，稍后給他解釋清楚，汗阿瑪絕對不會再生氣。我跟汗阿瑪交手那么多次，這點還是有把握的?！?/br>
    太子身子一歪，坐到椅子上，抓住他的腦袋，“來來來，告訴哥，上次那頓胖揍怎么算漏了？”

    “……”小四啞口無言，老天爺跟他過不去能怪誰，“對了，戴梓做這個鳥銃的時候還發(fā)明出了連珠銃……明天有人拿著那支火銃擱沙俄使臣面前顯擺一番，效果一定更好。”

    胤褆呆呆地往椅子上一坐，“四弟，先別說，容哥緩緩神?！?/br>
    “沒啦，就這些?！毙∷呐呐拇蟾绲募绨颍醋《绲牟弊?，詭笑道，“哥哥們，大干一票，別猶豫啦！”

    太子眼皮一跳，咬牙道，“孤明天就把你的話本全部收走！”

    可算搞清了小四的屬性，尼瑪！土匪！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啊！

    ☆、第45章 小四黑死索額

    胤褆雙眼黏在鳥銃和連珠銃上下不來，無論胤禛說什么，他都無意識地點頭。太子稍稍猶豫一下，小四兒就輕飄飄來一句，“太子哥哥想背棄大哥和小四么？”

    太子抬手給他一巴掌，“少拿話激我，孤明天就陪你這小人走一趟，大不了被汗阿瑪胖揍一頓?！?/br>
    小四樂得咯咯笑。

    下午和兩位兄長跑到山腳下，試用一番連珠銃和鳥銃，回程的路上碰到康親王，太子問起他明日議和之事，康親王不知小四也在馬車里，便告訴了他雙方商定的地點和時辰。

    翌日，天未明，憊懶的四阿哥爬了起來，驚得伺候他的宮人以為出了什么事。

    太子剛用好飯，瞧著魏珠兒牽著小四走進來，眼皮直跳，“平時上課有這一半勤快多好?！逼鹕韼退o斗篷，只留兩只眼在外面，“孤昨晚求汗阿瑪半天，汗阿瑪才同意我和大哥跟過去?；仡^我們趁汗阿瑪不注意把你送到帳篷里，找個地方躲起來，記住了嗎？”太子絮絮叨叨個不停，小四沒一絲不耐。

    “記住啦。二哥，昨晚我想去找你，到你門口看到索三進去了，索三找你干啥？”小四好奇地問。

    太子無奈道：“索額圖怎么惹到你了？天天索三索三的叫?！?/br>
    他就是看索三不順眼，他會說么？

    胤禛：“如果第一眼看到某個人歡喜，那我以后就很喜歡他，如果第一眼對他感官不好，以后就會很討厭那個人，而那人也一定有問題，現(xiàn)在沒啥事，也是因為我不知道?！?/br>
    “全憑一時好惡來決定一個人好壞，小四你太武斷啦。”太子道：“這樣對索額圖不公平。還有，熊賜履昨天被你嚇病了，想過你任性而為的后果么？”

    “他膽子小也能怪我??？”小四瞪大眼，仿佛不敢想象。

    太子白他一眼，看著環(huán)佩吩咐小太監(jiān)收拾他出行所用的東西。

    小四得了個沒趣，嘿嘿笑兩聲，蹭到他身邊，抓住太子的手，“哥哥，二哥，太子哥哥，小四有個小小的問題想請教你。”

    “說！”太子吐出一個字，懶得跟他廢話。

    小四揉揉鼻子，“這樣的，我聽人家說，人才管用不好用，奴才好用不管用，如果太子哥哥你用人時，是選好用的還是選管用的？”揚起小臉等答案。

    太子給了他一個，小四你也有笨的時候，“世上人那么多，不缺奴才也不缺人才，干么要選？”

    “……”小四眨眨眼，他二哥啥時候?qū)W會發(fā)散思維啦，他咋不知道，“這樣??？那索三屬于哪一種？”

    “孤還以為你放過他了，原來在這兒等著？？”太子瞪他一眼，“是不是想知道孤對他的看法？”

    小四頭如搗蒜。

    太子站起來，伸個懶腰，“索額圖是個人才，早些年也盡職辦差，最近幾年越來越不像樣，驕縱yin1奢，汗阿瑪對他已有不滿，看在郭羅瑪法面上只是叱責他幾句，如果他還不知悔改，說不準汗阿瑪明日就收拾他。”

    胤禛瞧太子說得很不在意，神情一動，難道因為噶布喇健在，赫舍里一族還在噶布喇手中，導致太子如今不怎么依賴這個叔公？

    “太子哥哥既然知道，干么還和他走那么近？汗阿瑪看到不生氣么？”小四很天真地問。

    “你呀，整天cao不完的心。先說說最近又看了什么話本？”太子道。

    胤禛不想表現(xiàn)得太妖孽，偶爾語出驚人全推到話本上，嫌棄道，“你們在路上淘的都不好看。我在神機營玩得時候聽人家侃大叉，說什么如果李承乾沒有被廢，大唐后來會怎樣？還有武則天么？”

    “所以呢？”太子挑挑眉。

    小四盯著他，“真說？”

    太子點頭。

    “好吧，好吧，他們講到武則天就開始歪樓武則天的男人，下面是我自個想的?！毙∷膿]退宮人，低聲道，“小四好怕汗阿瑪是漢武帝和唐太宗，太子哥哥，你，知道小四啥意思么？”

    太子神情一震，他，他今天之前真不知道。

    低頭瞧著弟弟小心翼翼的眼神，伸手把他拉到身邊，“告訴孤，真是你自個想的？沒人同你說什么？”

    小四點頭又搖頭，“當然啦，那些大人都當小四還小，啥都不懂，其實我可明白了，就算沒吃過豬rou，也見過那么多豬走啊。人家不常說，話本來源于生活么。”

    康熙一直以來表現(xiàn)得都非常疼愛、信任太子，有小四這個調(diào)皮蛋天天亂揮蝴蝶翅膀，康熙如今瞧著太子依舊哪哪都滿意，胤褆平時雖然也愛找太子切磋，卻沒一絲較量的意思，以致于太子丁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如今聽到小四這番話，仿佛回到千年前，衛(wèi)太子和李承乾同他何其相似……收起眼中最后一絲復雜，太子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小四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看出什么？”小四疑惑，“太子哥哥指什么？”

    太子輕輕說：“汗阿瑪?！?/br>
    “?。俊毙∷幕腥?，“沒有沒有，因為索額圖一路上三不五時地來找你，小四怕你受索三影響，他和熊賜履一樣沒腦子，真不知道汗阿瑪干么總把這些人放在你身邊，我說汗阿瑪?shù)难酃庠絹碓讲顒?，你和大哥還不準我說，你看他都重用些什么人，那個余國柱，我聽花姐兒說，他是個大大的貪官，還有明珠，魏珠兒都知道他偷偷倒賣朝廷命官，還有——”

    “等等！”太子趕忙喊停，“你的意思汗阿瑪年齡不大就開始老眼昏花，怕他變成晚年的漢武帝，受‘江充’教唆？”

    “對啊對啊，太子哥哥不覺得汗阿瑪已經(jīng)開始了么？”小四道，“別看汗阿瑪那么厲害，其實他老耳根子可軟了，索三的兩個弟弟，心裕和法保屢次空班，當值的時候還跑到外城玩樂，放在五年前，早被革職查辦了，如今汗阿瑪只罰俸一年，是不是越來越心慈手軟啦？”

    “小四，他們也是孤的叔公?！碧硬坏貌惶嵝阉?。

    “我知道，所以才說給太子哥哥聽的。”小四動動腳，“我要坐下，站著好累。”

    太子起身把他抱到椅子上，“說吧，為什么因為他們你才說的？”

    小四掰起手指，“汗阿瑪現(xiàn)在對他們寬容，看似看在太子哥哥和承恩公的面上，一旦積少成多，汗阿瑪忍無可忍了，他們就會變成太子哥哥身上的一個污點，太子哥哥不要當回事，因為在外人眼中，他們是你母族，和你關系非常親近，犯了錯多少有你的影子。

    “就算你說索額圖來找你，你冷著一張臉給他，誰信？汗阿瑪看不見，外人看不見，小四能看見，可汗阿瑪說小四說話像放屁，到時候小四想幫你證明也沒用啊?！?/br>
    “汗阿瑪應該能辨清是非吧？”小四這么一說，太子沒剛才那么自信了。就說這次，汗阿瑪腦袋一抽把神機營帶來了，路上不止一次后悔興師動眾，下次再抽，豈不知又抽了什么，就算事后后悔，衛(wèi)太子已死，漢武帝建了思zigong，已發(fā)生的事再也不能挽回。

    “嘿嘿……”小四看到太子重視他的話，樂了，“小四和那些老jian巨猾的大臣比，誰厲害？”

    “當然是他們?！痹谔友壑?，弟弟早慧，聰明，但是個心地善良的娃兒，有點小算計也無傷大雅，怎么能和浸1yin官場多年的人放在一起。

    “所以啊，汗阿瑪有時候都能被我騙了，他們想騙汗阿瑪豈不是更容易?！毙∷淖詈笠粨?。

    太子醒醐灌頂，“那我要怎么做？讓汗阿瑪嚴懲法保他們？那樣的話，郭羅瑪法會不會誤會我？”

    “承恩公是個明白人，會理解太子哥哥的。不過，太子哥哥干啥讓汗阿瑪嚴懲他們？”小四奇怪。

    “什么話不都是你說的？”太子比他還奇怪。

    小四眨眨眼：“我沒有啊。小四是提醒太子哥哥和索三保持距離，來日汗阿瑪清算索三，朝臣們第一反應不是想到太子哥哥會幫索三說話，而是同情太子哥哥，有那個不著調(diào)的，太子哥哥這些年真不容易?！?/br>
    “是嗎？”太子思考那個可能性，余光瞟到小孩的大眼，太子突然笑了，“孤是不是也該和你保持距離？”

    “嘎？”小四震驚，真的震驚，“為啥？”

    “因為索額圖也經(jīng)常說你連累孤，害得孤被汗阿瑪責罰，比如接下來這件事。”太子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瞧著小四來回變臉，“哈哈……哈哈哈哈……孤逗你呢?！?/br>
    “太子哥哥！”他為誰辛苦為誰忙?。?/br>
    “開玩笑，開玩笑，別惱?！碧影阉У酵壬希靶∷乃妓?，孤先在這里說聲謝謝，孤以前沒想過，也沒注意過。孤和小四一樣，左右不了汗阿瑪對誰的態(tài)度，而孤以后和那些立身不正的大臣保持距離，就算十個江充在世也無法陷害孤。這就是小四想要告訴孤的，對不對？”

    “太子哥哥好聰明?！毙∷臐M臉崇拜，前世十一歲他和太子相比，簡直就是渣渣，“小四看了好多書才知道，太子哥哥居然這么快就理解啦，好厲害！”

    “你的意思孤讀書少？”太子有意逗他，瞧見小孩又忙著解釋，頓時大樂。

    梁九功還沒進門就聽見太子爺?shù)男β?，沖院里的小太監(jiān)問，“是不是四阿哥在？”

    “梁公公來了？快進來吧?！碧痈呗暤馈?/br>
    “奴才給太子爺請安，給四阿哥請安?！绷壕殴σ?guī)規(guī)矩矩打個千，“皇上令奴才來告訴爺，議和之事有變，彼得帝也來了，望爺和大阿哥心里有個準備?！?/br>
    太子：“彼得帝？何人？”

    “沙俄那個小皇帝，比太子爺您大兩歲，名字太長，奴才只記得彼得倆字?！绷汗唤嗳嗄X袋。

    “哦，彼得.阿列克謝耶維奇.羅曼諾夫？”太子問“對，對！這么繞口的名字也就皇上和太子能記得住?！绷壕殴ЬS道。

    太子擺擺手，“這有什么，你大概第一次聽說，回汗阿瑪，孤知道啦?！?/br>
    “是！”梁九功起身，瞅一眼小四，有些奇怪，按照時辰，四阿哥應該剛剛起床才對啊。

    太子瞧見梁九功最后的小眼神，好笑的搖搖頭，“現(xiàn)在怎么辦？來人換成了沙俄皇帝，如果用鳥銃嚇唬他，搞不好會激怒沙俄士兵，屆時咱們的人在戰(zhàn)場上討不了好?！?/br>
    “是呀，好麻煩，那個小皇帝不在家往這里跑啥啊?！毙∷膿项^，突然，靈光一閃，趴在太子耳邊嘰嘰咕咕一番，哥倆就去找胤褆。

    ☆、第46章 彼得大帝嚇壞啦

    康熙一行來到城外，眺目遠望，一片坦蕩，除了不遠處臨時搭建的帳篷，四周連個障礙物都沒有，這便是兩國首腦會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