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本書由(凝涉)為您整理制作 ================= 小狼狗飼養(yǎng)守則 作者:糯糯啊 文案 江南邊陲有個清溪鎮(zhèn),鎮(zhèn)上有個小姑娘名叫林羨,先克死了爹,后克死了娘,末了竟連訂過娃娃親的前未婚夫婿也差點不能免俗,從此惡名遠揚。 外頭冷言冷語撲面來,林羨站渾不在意的低頭看看乖巧抱著她手臂,唇紅面嫩的小男娃,安慰他,“婚姻之事有就有了,沒有也不強求的?!?/br> 小男娃抹抹眼淚開口軟糯,“阿羨嫁我便是了?!?/br> 林羨哄他不哭,胡亂點頭,卻不想沒幾年這話就成了砸自己腳的石頭。 女主假軟妹cp男主真病嬌。 女主:論如何把生意做成全國連鎖的小甜文。 男主:為媳婦兒不斷打怪升級成為boss的大寵文。 內容標簽:布衣生活 情有獨鐘 種田文 甜文 主角:林羨 ┃ 配角:林靖 ================= ☆、第一章 深冬風寒料峭,薄若蟬翼的窗戶紙帶著窟窿眼,哪里擋得住什么風寒。買柴雖一文錢有一大捆,林羨卻還不舍得買來燒火,在床上哆哆嗦嗦了大半夜才將將能睡。 這已經是沒有什么辦法,能用的被子都拿了出來,連前月抱來的小黃狗都不管臟污的摟在懷里,這才熬到了早上,等到了有太陽的時候。 林羨睜著眼睛躺在被窩里,掰著指頭算家里所剩的銀錢。手上還剩下七八兩碎銀子,再撐兩個月才到家里租出去的鋪子季度交租的時候,她一個人吃穿都省,家里還有一只抱窩的老母雞,若是能孵出小雞來,零碎湊湊想來是還算寬裕的。另外說起來,家里人雖然去的早,然而也還給她定下一樁不錯的婚事,再等五六年就好嫁過去。 后路總還是不用愁的。 只是這中間的時光,另外算上自個兒要攢出來的嫁妝,手頭上的銀錢到底還是十分緊巴巴,一時很難周折開來。 她正算的費勁兒,屋外忽然有了動靜,懷里的小黃狗跟著支愣起腦袋,濕漉漉的眼眸眨了眨。 自從林羨的娘病弱走后,林家的院門緊閉已久,沒親戚又無睦鄰,多數(shù)時候是不帶響動的。今天早上卻不知為何給人從外頭咚咚咚的敲出一陣急響來,落在人心上慌慌忙忙。 林羨忙一骨碌坐起來,扣衣扣穿鞋子,嘴上又急忙高聲應道,“哎,等等就來。” 小黃狗抬了抬頭,見林羨走,嗚咽了兩聲跟著跳下床去,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 外頭院子里給日頭撒的一地金光,看著暖意融融,可吸一口氣依舊凍到肺里,連著骨頭芯兒里都帶著寒意。她搓搓手,將門閂抽了,打開一條小縫往外看,略帶著些防備的問,“誰?” “林小娘子,”外頭猛湊上來一張滿是褶的臉,不仔細瞧恐還要以為是哪兒來的老妖怪。說話的是鎮(zhèn)上的媒婆,此刻笑成一朵花,開口時親親熱熱不見生,“我是你錢嬸子啊,外頭冷,讓我進屋坐坐去?” 林羨的目光落在錢媒婆身后幾個指指點點說細碎閑話的鄰居身上,心里有些猶疑,臉上卻勾出一個笑,客氣道,“原來是嬸子?!?/br> 錢媒婆不將自個兒當外人,沒等林羨將話說完徑直推了門便想進來。卻不料林羨的足尖早有防備的抵著門,她沒推動,低頭瞧見林羨依舊是笑臉,便聽見她前面沒說完的半句話跟著冒出來,“進屋冷成冰窖,家里沒買柴火,連炕頭都沒燒,還是在太陽底下站一會兒來的暖和些,莫要委屈了嬸子?!?/br> 那語調不起不伏,容貌雖然稚嫩,說話卻圓潤帶著些老成,語氣軟軟的將人擋在了門外。錢媒婆暗想,怪不得都說林家的小娘子獨能撐起一方門面,這哪里看得出是年后才要滿十歲的孩子。 錢媒婆才一句就吃了半口閉門羹,面上有兩寸掛不住。只到底是吃這口飯的,轉一瞬就換了笑容,看不出有什么齟齬,“那就隨小娘子的意思?!?/br> 她說著從門縫里那一點兒地方往里環(huán)視一圈,自顧自笑道,“我說小娘子啊,你這家宅可著實寬敞,放在鎮(zhèn)上也是拔尖的呢?!?/br> 小黃蹲在林羨腳邊,身子小小卻帶著警惕,發(fā)出嗚嗚的奶氣威嚇。 林羨用泛涼的指尖揉了揉小黃的腦袋,略安撫了它,后仰頭也不欲和錢媒婆兜圈子,徑直道,“不知錢嬸子這回來有什么事情?” 話雖然是這么問,可林羨心里隱隱已經有了些計較。媒婆上門不過為的是兩種事情,一為說親,二為退親。自己既然已經有親事在身,林羨的眉頭一擰,知道左不過是為了后頭這一種了。 不過話沒說出口,沒準也不是,也不好想的太早,她心道。 錢媒婆將雙手攏進衣袖里,抿唇笑道,“可不都說林小娘子是聰明孩子呢,那我也就只說了,我是鄭秀才家讓來的,他家要退親。” 這話猛的沒遮掩扔下來,林羨臉上的神色頓住,剩下的一絲僥幸像是給人一腳踩滅了的星火,簌的沒了蹤影。 錢媒婆假模假樣的又跟著嘆了一聲,然后快語道,“小娘子興許還不知道,前些天鄭秀才染了風寒好不了,那么小的病,也就兩天的功夫,如今已經去了半條命,誰成想能這樣?實實在在是造化弄人,今早那老太太立刻請人給算了一卦,說是有命硬的沖撞了,死爹死娘后竟連未嫁的親家公都克著了,你說這事兒……鄭家是有情有義的,花了不少銀子消災,還不想破了這婚約,然而終不得解,說是只有將這婚事斷了才成,這不,才請了我來,將這事情同你說清楚。” 林羨命硬的說法由來已久,早在林蕭氏還在世時,背后有那等嘴碎的一直說著也未曾停歇過。只這樣的話再覺得是真的,總也沒有當眾人面戳出來的。 命硬克人這是多大一頂帽子,竟就這么給鄭家人輕飄飄不當回事的用做了退婚的理由,偏還要裝出道貌岸然的為難樣。 林羨的心跟著錢媒婆的話一點點涼下去,又跟著周遭人若有似無的“果然如此”的目光生出一股子酸澀,垂在身側的指尖隱約氣的發(fā)顫。 她強自忍了酸楚,“原來倒是因為我的緣故?”她冷然的抬眸看著錢媒婆,“退就退便是,只一個事情我要問問清楚,說我命硬克人,‘死爹死娘親家公都克著’這話,是鄭家誰說的,便是鄭家的老太太,冒著不敬的名聲我也要問問退親還要潑我這盆臟水是什么意思,另外委屈嬸子了,來退一樁親事還要托言說是我嬸子,若讓你沾了這等子晦氣,不是傷了無辜么?!?/br> 這是明擺著咒我呢?錢媒婆差點兒給林羨氣個仰倒,后頭看戲的路人卻噗呲的跟著樂了一陣,卻也不敢立刻接話將事情推到鄭家人身上,她還指著這吃飯呢,哪兒能壞了自己的名聲。 錢媒婆沉著臉,也沒了松快的語氣,默了一陣挑著那刺人心的話說,“小娘子耍這嘴皮子的功夫有什么用?這親事沒了就沒了,救不回來,別說鄭家郎君讀書發(fā)奮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便是街角要飯的瘸子看看他敢不敢娶你回去,若是要我說,真是勸你行善積德的事情也可以做一做,不如就去了那尼姑庵里敲敲木魚,過一輩子反而沒得愁呢?!?/br> 這話說的實在難聽,縱使幾個路人也聽不太下去,插一兩句道,“錢婆子,對一個半大孩子,嘴也忒毒了些,也不怕?lián)p陰德,欺負人家里沒長輩幫持?” “就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吃了大糞,嘴怎的這般臭?” 錢媒婆轉頭啐他們一口,罵道,“關你們屁事都在這兒站著,又沒喝你們家里一口茶水!你們不怕她命硬妨著你們,你們自告訴我,我均幫你們提親,給你們家兒子成一樁美事,你們可有一個敢的?” 開口為林羨說話的路人哪有一個是真心要為她出頭?給錢媒婆厲聲一臊,立刻沒趣的往后退了幾步,百無聊賴的縮在邊角將林羨接下來的反應當做消遣。 別的不說,林家這些年接連的死人,直至如今只剩林羨這么一個,也太邪門了些。林羨命硬的名聲早有外傳,只不過沒人像鄭家這么直戳出來罷了。 “不過是退親,”林羨露在外頭給人看見的雙手松松垂著,連著臉上不在意的神色,語氣也很平穩(wěn),“又何須如此惡言惡語,退親后,管他鄭家是當宰相還是成皇帝,又管我是嫁給街角的瘸子還是瞎子,自都是大家的命,古言說的好,‘好人不長命’,后頭種種錢嬸子不怕瞧不見?!彼卦陂T后的那只扶在門閂上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露出青白的指關節(jié),將這時候的屈辱寸寸都凝進了心里。 外頭聽了這話又是一陣哄笑,直將錢媒婆的老臉惱的通紅。 “這是一樁,另外還有一件!”她用力的拍了下門板,跟著抬高聲調,只怕別人聽不見似的,“鄭家當初與你結親時候給的定禮呢?說明白了就要退回去,可別因著窮酸就貪了?!?/br> 錢媒婆的話里帶著鄙夷,吊著眼角語氣尖酸。 鄭家這樁親事的來由其實也簡單,鄭家當家人原是林羨外公蕭常的學生,雖考了個秀才便再未能往上走一步,卻也是有個讀書人的名氣。彼時林家在鎮(zhèn)上也算日子舒暢,算門當戶對又知根知底,是以定了這樁婚事。 ☆、第二章 鄭秀才半輩子讀書,哪里有多少銀錢,倒是林家祖上曾經富庶過一陣,小輩雖沒有發(fā)跡的,卻也還留著一個宅子與一個出租的鋪面。且若說定禮,當年不過給的是半吊銅板,此時悔婚還提起要回去,讓林羨心中一陣冷笑。 “定禮是有的,半吊銅板,說起來還了也是應該,只不過我記著我父親提過,那時家里沒什么好給的,僅就送了個黃梨木的小箱子過去,既然要核算清楚,這會兒見嬸子您沒帶過來,我實在也不好直接給錢?!?/br> 黃梨木的箱子少算算也要一兩銀子不止,如今空手過來竟還想帶半吊錢回去,再將貪錢名聲扔給她? 饒是錢媒婆素來巧舌如簧,此時也給林羨反問的有些啞口無言,只得含糊著接一句,“這我怎么知道去,鄭家人讓我要的。” “既然是鄭家人要的,那讓他們親自來就是了,我反正也有話要問,”林羨收回放在門沿的手,末了囑咐一句,“還麻煩嬸子帶句話,半吊錢一直準備著,帶著黃梨木箱子來換就是?!?/br> 語畢啪一聲將門給關的嚴嚴實實,差點兒摔著錢媒婆的鼻子。 今天這一趟跑的實在不順,錢媒婆暗道一聲晦氣,扭頭走下臺階,眼睛轉的只剩下眼白,環(huán)視一圈湊熱鬧的人群,一言不發(fā)的快步走了。 林羨拴上門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的眉目細致,隱隱有些她母親年輕時候的輪廓,只不過到底是近年來的日子清苦,不僅人看著瘦小不說,連帶著雙手也略有些粗糙。好在雙頰還泛著紅,透出幾分孩童的模樣。 不過前頭還在被窩里想著如何攢嫁妝,此時婚約離身卻是落得一身輕松。 林羨自嘲的笑笑,這兩年來巨變接連,如今不過是一樁退親難以算得上什么。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鄭家退親她并不責怪,唯一惡心的世偏還要編排了那樣的說辭給她戴一頂大帽子。 也只是人準了自己會庸碌一輩子,故而看輕了罷。 腦中胡亂想著,林羨走到院子里的雞窩旁蹲下身來小心將那四面緊閉的雞窩門打開一條小縫,伸出一根手指進去探了探溫度。母雞抱窩通常是要在天氣暖些的時候,可家里這只老母雞今年就趕巧在這兒時候抱窩,一共十四個雞蛋,密密實實的給它坐在屁股底下,儼然正經對待起來。 林羨也沒有其他辦法,家里只剩這么一只老母雞,這批雞蛋又是在家里公雞被吃了以后的最后一窩,若是不孵出來后頭少不了還要到外頭買雞崽子,實在不劃算。她只得早早的用稻稈將雞籠裹得嚴絲合縫,還加了好幾件破衣物蓋著,總歸里頭能暖一分是一分。 老母雞原本老神在在的閉眼孵小雞,一察覺外頭的光,立刻警覺的睜圓了眼睛,一歪腦袋想啄林羨的手。 林羨早有預料,飛似的將手縮了回來,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雞籠門,起身往廚房走。 老母雞已經兩天沒吃沒喝,雖不至于餓死,可總歸大冬天的,林羨怕它熬不過,是以去廚房取了一個幾天前做好的饅頭,掰成兩半,一半扔給小黃吃,又從另外一半上掰下一點兒來,送到了雞籠里的小盤中。 這回她仔細的看了看,見前兩天留在里頭的饅頭碎已經沒了。 林羨松一口氣,將剩下的一點饅頭塞進自己嘴里混亂吞吃下去,順手將雞籠門給重新關了起來。 孵小雞約莫要二十天,算一算還剩下十天的光景,這天氣后頭還要冷下來,林羨看看天色,嘴里慢慢嚼著冷硬的饅頭,覺得這么下去不是個事兒。 被人怎么看輕自己是他們自個兒的事兒,林羨想,她把日子過好了才是最要緊的。 若是養(yǎng)在別人家里,小黃說不定還能吃口稀粥,林羨垂眸摸摸小黃的腦袋,低聲道,“以后定給你吃rou湯飯?!?/br> 小黃嗚咽一聲,笨拙的將半個饅頭吃的滿院子追著跑,不知聽沒聽到,只瞧著樂在其中。 半個饅頭算是早飯加午飯,看看墊了肚子,中午陽光大盛,將院子照的暖意融融。林羨從屋里搬出一條凳子坐在上頭曬了一會兒太陽,小黃蹲在她的腳邊,仰頭看著林羨讀書,腦袋時而往下垂垂,打瞌睡。 林羨識一些字,但不多,還是她母親在世時候教的。 自從前朝孱弱亡國后,當朝從上至下皆尚武,女人讀書從來不多,如今更是屈指可數(shù)。林羨小時候家里光景還不錯,她母親林蕭氏有心和她爹商量送她去學堂,卻不想學堂里不收女學生,只能作罷,在家里由著林蕭氏這個半吊子教一教。 后再兩年,林羨父親去世,母親傷心過度一蹶不振,讀書的事情就給拋到了腦后,若不是林羨自己常常還想起看看書,恐怕如今已然成了個白丁。 這會兒一本論語看得磕磕巴巴,遇見些晦澀難懂的更是如同見了天書。林羨有些惱的將書放到凳子上,目光重新落回到那雞籠上。曬了一會兒太陽渾身回暖起來,四肢不像早起時候那般麻木,她想了想站起身來,將書和凳子放回屋里,又取出一個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竹筐子背到身上,走到門邊才回頭對小黃道,“你在家里看家,切莫讓人進屋?!?/br> 話一說完,林羨自個兒忍不住也覺得好笑。她低頭看看認真蹲坐著的小黃,笑著,“也只你我將這話當真了?!?/br> 說完就開門出去,小黃果然沒有跟上去,只原地坐著。 趁著這會兒出去找柴火,來回正好消磨一下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