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在行當里這類人名聲極其不好,稱為瘟耗子,因為他們沒底線什么都挖出事的也多,沾染上就像瘟疫很容易被牽扯惹禍上身。 好一點的是自己有團伙,能搭班子有些技術會選墓摸寶的,這類人叫中品。 往往都有一個在圈里能說上話的掌眼帶著,一般從外地來的盜墓賊來西南地界插枝都喜歡和這類人合作,因為參與的人多所以每次為了防止走空(踩點的墓里沒水頭或者被人先盜過)沒收效。 所以這類盜墓賊選墓都很慎重基本不會出差錯,出貨最多的也是這類人,但往往貨的成色和水頭不會好到什么地方去。 至于上品就是像葉九卿這樣的,雖然是盜墓的土耗子但也有原則,兩百年內(nèi)的墓不盜,這類墓時間近盜了里面也不會有什么好東西,而且先人講究入土為安,才被埋了兩百年刨出來損陰德。 另一種是墳頭墓碑保存完好的古墓不盜,這類墓可能是有主墓,或有旁支后人在,挖之不恭有違道義。 最后一種是名臣賢士的墓不盜,先人高功福澤后人,盛名之下必無虛士不能僭越冒犯,說白了你就是知道關二哥墓在什么地方,你會去盜嗎?拜都來不及不是,這算是盜亦有道。 葉九卿雖說是盜墓賊,但也是挺傳統(tǒng)的人,雖然不指望他忠孝仁德,但這道義兩字從葉九卿嘴里說出來絕對不是做作。 何況像他這身份早就不小打小鬧,但凡葉九卿要親自出馬的必定是大墓,圈里人私下叫他葉九鳳,鳳凰無寶不落,意思就是說值得葉九卿盜的墓里面東西絕對不簡單。 那天掀開遮羞布從外面進來的是張平和蔡全,他們平時都是跟著將軍挖墓的,一大早兩人神情慌張,我隨口問了一句出了什么事,慵懶的連頭都不想抬。 張平說城東宅子后山的墓給人刨了,我一驚,瞪大眼睛硬是半天沒敢相信。 葉九卿為人豪爽仗義,同行若是在他地界上有難,只要找到四方當鋪葉九卿總會仗義援手,因此在西南盜墓這行當里,提到葉九卿無不帶著敬意,但要是招惹到他,即便是天王老子葉九卿也不認賬。 盜墓是玩命的行當,能干這個的也不會是善茬,所以不管是湖南長沙一帶的土夫子或者是嶺南的南蠻子,再遠點就是北邊的侉瓢子以及最有名的關中地仙官,這些都是行當里對不同地方盜墓賊的稱呼。 這些人若是來西南踩盤子,不管是大墓小墓都先得給葉九卿送上拜帖拜山,葉九卿得點了頭才能在他地界上動土,出了貨不管好壞,支鍋的金主還得客氣的孝敬幾樣,這叫上貢。 否則亂了規(guī)矩就得自個掂量掂量葉九卿這三個字的分量,指不定來的時候容易回去怕就沒那么簡單,俗話說的好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何況葉九卿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條蛇。 葉九卿在城東外有一處風水極佳的宅子但很少回去,在宅子的后面有土丘,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是一處古墓,葉九卿的宅子在那兒,即便知道是古墓也沒人敢動。 那古墓我去看過規(guī)模還不小,葉九卿當然不會干吃窩邊草的事,能在這個圈立足到現(xiàn)在除了圈里人給面子,白道上也得要有關系,人家不動你那是給你面,暗地里干什么人家不管,可臺面上總不能伸手打別人臉,真要是把這墓給刨了還不落下話柄招惹是非。 這道理葉九卿懂,行當里的人當然也清楚,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墓一旦被刨開,事后都得算到葉九卿頭上,這不是存心打葉九卿的臉,搞不好還會牽扯到四方當鋪來。 蔡全說圍繞墓檢查了一圈發(fā)現(xiàn)有盜洞,但還沒有打通到墓室,說明盜墓的人還沒得手,現(xiàn)場有掩埋的痕跡估計晚上還會去,他們打算先告之葉九卿聽候指示,當鋪里說話管用的人都不在,只能眼巴巴等著人回來。 這都欺負到家門口了哪兒還能等,萬一讓人得手跑了葉九卿好面估計這張臉掛不住,我讓張平他們帶我去,兩人愣在原地沒動,知道他們是怕擅作主張回來會被葉九卿責罰。 我瞪了他們兩人一眼不以為然的說,天塌下來還有小爺頂著,我一個簽了斷當?shù)娜硕疾慌?,你們怕什么?/br> 張平和蔡全對視一眼,估計也知道這事拖不得,點頭帶我去。 到城東土丘已經(jīng)是晚上,蔡全把我?guī)У剿l(fā)現(xiàn)的盜洞,往下瞅了一眼,盜洞已經(jīng)打穿墓壁,旁邊的樹上還系著繩子。 看來人已經(jīng)下到墓里,在周圍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把風和接應的人,張平在四周查探一番回來告訴我,只發(fā)現(xiàn)一個人的腳印。 我眉頭一皺重新看看那盜洞,是從古墓墓室旁邊三米的地方直直打下去,可見這盜墓賊早就精準的探出主墓室的位置,而這種打盜洞的方法在西南很少見,像將軍挖墓都是從夯土頂層斜著打盜洞,直接打到主墓室,誤差絕對不會超過半米。 而眼前的盜洞叫豎井,是平行著墓室,豎著挖下去然后再橫著挖通墓室,這是南蠻子慣用的手法,這樣的手藝絕非一般人能掌握,看來墓里的這個南蠻子還是老手。 我招呼蔡全和張平去附近把風警戒,既然繩子還在上面這人準跑不了,過了幾個小時我看見下面盜洞里有光亮估計是得手打算開溜,往下望看見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盜洞下面,發(fā)現(xiàn)繩子不見了多半也是慌了神,剛一抬頭我就撥亮手電光線剛好照在那人臉上。 光亮中盜洞下面抬頭的是一個年紀和我相仿的年輕人,我和他幾乎同時愣住,看這盜洞的手法我尋思這南蠻子怎么也該四五十歲才對,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年輕人,而且當土耗子的都是晝伏夜出,和四方當鋪那幫歪瓜裂棗的糟老爺們一樣賊眉鼠眼才對。 可下面的這個年輕人剛毅的面容中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兩道濃秀的劍眉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翹著的嘴角像是一直帶著笑意,像是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整個人透著一股不羈的放蕩,可卻看不出一絲邪氣。 第4章 南蠻子 他在下面下意識用手擋住我手電的光線,盜墓最忌諱就是被斷了退路,所以下墓探寶總會留一個信得過的人接應,如今繩子在我手里相當于他的生死也在我手里。 年輕人向后退了一些,縮到我光線找不到的地方,聲音從下面?zhèn)魃蟻?,合子插鏢,山頭上是哪方仙人? 聽這話就知道這年輕人也是老油子,一張口就是黑話,合子就是賊的意思,插鏢是說到貴處謀生,一上來就用黑話還表面身份是想探探我虛實。 看看我是同行還是無意中路過,是同行還有的談無非是求財,說好了還能一碗水分著喝,若是無意中路過的外人,那就裝傻充愣隨便找個緣由搪塞過去,看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命都在我手上還能這么淡定的繞彎子,心里不痛快抓了一把土扔下去,下面的年輕人猝不及防一臉都是,我在上面晃了晃手里的電筒說:“你今晚吃的什么?” 那少年抹了一把臉上的泥灰吐了幾口唾沫,抬頭的時候居然還能笑的出來,一時半會沒明白我問的意思,好半天才吐出三個字,回鍋rou。 “我看你吃的是熊心豹子?!蔽矣秩恿艘粔K泥土下去他也不躲閃,剛好打在他身上。“既然你是刨墓的,知道這是誰地界?” 少年在下面木訥的看著我,遲疑了片刻竟然搖頭,很慶幸葉九卿不在,否則看見這情形立馬會把他給埋了。 我問他知不知道葉九卿,他還是在下面搖頭,我以為他在裝傻,把繩子拖到洞口,意思再不老實我就扔繩子走入,年輕人在下面一看急眼了。 “我第一次下墓真不認識你說的這人……”年輕人說到一半停住瞇著眼睛看我半天嘴角又翹起?!芭?,失敬失敬,上面的仙人就是葉九卿,大水沖了龍王廟有得罪的地方還望海涵?!?/br> 我愣在上面半天不知道說什么,看他的樣子還真不像是裝瘋賣傻,能打出這樣精準盜洞的人居然不認識葉九卿。 見我不說話年輕人指了指身后的盜洞,依舊笑的很自然對我說:“初來乍到不懂規(guī)矩,這是東挺的銅坑,里面銅盆子遍地還有地龍、地鼠滿倉,都原封未動算是孝敬仙人,還望高抬貴手行個方便?!?/br> 這年輕人越是這樣說,我越不確定他到底真是二愣子,還是在演戲裝瘋賣傻,這行當里的切口說的比我還溜,怎么看也不像是初來乍到第一次下墓。 挺是指停尸,東挺是說男尸,銅坑指的是戰(zhàn)國墓因為里面多有青銅器,至于銅盆子就是陪葬的銅器,地龍是指銀子,地鼠是說金子,意思是話說這下面是戰(zhàn)國墓墓主是男的,里面有好貨而且頗豐都沒動過,他什么都不要只求一條生路。 我剛想回話,發(fā)現(xiàn)下面的年輕人又縮回到我看不見到陰影里,光線中他背后有東西折射著光亮,我用手指了指加重語氣:“藏著掖著干嘛,手!手里的東西從背后拿出來。” 年輕人臉上的笑容終于變的不自然,現(xiàn)在輪到該我笑了,他遲疑了片刻,我見他沒動靜,踢了幾腳土下去,看見他有些忍不住想發(fā)火的樣子。 “裝,繼續(xù)給小爺裝,就瞧你不是什么好鳥,還敢在小爺面前藏私,你既然是行當里的,亂了規(guī)矩在先,藏私在后,我就是現(xiàn)在把你給埋了也合情合理?!蔽叶自诒I洞邊把繩子松下去聲音低沉的說?!皠e給小爺討價還價,想活命趕緊的,手里的東西交出來,葉九卿地界上的貨也是你能碰的。” 年輕人估計知道不能蒙混過去,深吸一口氣和我對視一眼,那眼神簡直能射出刀來,極不情愿又無可奈何的從身后拿出一樣東西,綁在我放下去的繩子上。 為了表示再沒藏東西高舉雙手在下面轉了一圈,抬頭的時候那目光宛如黑夜中的鷹,孑然獨立間透著盛氣凌人的冷傲。 我幸災樂禍的看著他無能為力的樣子,提起繩子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藏在背后的是一個漆木匣子,看上面的花紋和工藝是戰(zhàn)國的物品,這物件怎么也得有上千年的時間。 在封口處有一層淡銀色的火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封口的方式,而且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火漆。 下面的年輕人寧可被我欺凌也要裝作賠笑,看這古墓就知道規(guī)模不小,里面少不了好貨,這年輕人什么都沒動唯獨拿了這漆木匣子,想必在他心目中這漆木匣子里面的東西,甚至比整個墓里的陪葬品還值錢,以至于生死關頭都不肯交出來。 張平和蔡全從外面回來,說是聽到我說話的聲音擔心我一個人應付不了,往下瞅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一個年輕人反應也和我最開始一樣,然后兩人都看著我,等我拿主意。 “去找點干柴枯枝,把這兒給點了?!蔽艺酒鹕硎掌鹗掷锏钠崮鞠蛔诱f。 他們兩人一聽都面面相覷愣住,目瞪口呆的問我:“把……把下面的人做活種?” 活種的意思就是坑殺,這是懲罰盜墓賊同行的方式,我白了他們兩人一眼:“小爺是橫但還不壞,讓你們找塊地點火,不是讓你們把下面的人給點了?!?/br> “為啥?”張平有些茫然的問。 “點了太現(xiàn)眼吧,這下面可就是掌柜的宅子,半夜這土丘上起火肯定有人回來滅,到時候準會發(fā)現(xiàn)這墓給人刨了,這還不牽扯到掌柜身上。”蔡全也在旁邊搖頭。 “墓都給刨了你們難道還指望填回去,誰相信有人敢來這里刨墓,瓜田李下,是不是掌柜干的都會算到他身上,這事得找一個人來頂鍋?!蔽抑噶酥副I洞下面的年輕人故意提高聲音。“有人來掌柜地界動土,不教訓教訓這事要傳出去,他那么好面,怕是臉掛不住,活該這二愣子倒霉,既然敢來就認命吧。” 兩人一聽估計也覺得我說的對,一點頭各自去找干柴和枯枝,我把繩子重新系在旁邊的樹上,調整好長度松到盜洞里,下面的年輕人也沒有再求救的意思,好像那漆木匣子沒有了,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繩子在盜洞里距離他還有好幾米,反正他伸手是夠不到的,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臉幸災樂禍的邪笑:“別說我沒給你機會,這盜洞可是你自己打的,能不能爬上來抓住繩子就看你自己本事,不過你得快點,否則有人來了就跑不掉了?!?/br> 張平和蔡全已經(jīng)在旁邊點燃了火堆,深夜里這火光格外的醒目,他們兩人催促我趕緊走,免得被人看見會牽連葉九卿,臨走的時候我還不忘再往盜洞里踢了幾腳土,年輕人在下面也不閃避,抬手指著我一臉冷峻的說:“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非打得你媽都不認識?!?/br> 那一刻,我忽然愣住,瞧著下面那人的神情,讓我想起我見到葉九卿的時候,我居然在他眼中沒有看見絲毫的畏懼和恐慌,他身上有一種和他年紀不相符的從容和淡定,特別是他身上的傲氣,似乎與生俱來,落在我眼里像是一種挑釁。 “不用了,他媽本來就不認識他。”張平的回答讓我們?nèi)嗽谏厦嫘Φ目觳須狻?/br> 走的時候還聽見年輕人在下面大罵,我把旁邊的繩子再往上提了一些,趾高氣昂的對盜洞里年輕人說:“別罵了,省點力氣想象怎么爬出來吧,你要是真沒被人抓到那就是造化,聽好了,小爺是顧朝歌,要找我就來四方當鋪,隨時給您候著?!?/br> 第5章 月宮九龍舫 回到四方當鋪的時,葉九卿他們已經(jīng)回來,得知城東后山出了事,一宿都在房間等我們回去,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張平和蔡全早就溜的沒影,見我回去問起后山古墓的始末,聽到我把那年輕人留在墓中還在山頭點了火,葉九卿站起身背著雙手在房間來回走了好幾圈,停在我面前眉頭一皺,嘴里咕噥出兩字。 不成! 累了一晚我四仰八叉倒在葉九卿的座位上,端起他的茶喝了一口,不以為然的說:“有什么不成的,都跑到你頭上刨墓了,不教訓教訓,事傳出去丟的可是你的面?!?/br> 葉九卿還是搖頭,他意思是說,聽我的講述那年輕人如果真是第一次下墓的愣頭青,雖說亂了規(guī)矩可不知者無罪,就這么把人留在墓里被人抓了還好說,萬一山頭火滅了還沒人注意,那小子多半會被困死在墓里。 這要傳出去就不是丟面的事,無緣無故就滅了行當里的人有違道義,這可會臟了他名號。 樹老根多,人老心多,葉九卿是真的老了,早些年他哪兒會有這樣的想法,埋個人算啥,他自己親手埋的恐怕也不是一兩個了,這十多年光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讓他當初那身結實身板軟成腰間的贅rou,連同一起軟的還有他的心。 “不成。”葉九卿撓了撓頭,走到我面前端起茶杯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我喝光,心浮氣躁的回頭看了將軍一眼。“這事不成,你帶些人去把那耗子給拉上了,先帶到這里問清楚再說?!?/br> “這事恐怕咱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插手了?!迸赃叺姆獬羞B忙阻止?!澳强墒侨~哥的宅子,如今墓給刨了,而且小爺又在山頭點了火,要是咱們的人出現(xiàn)被人瞅見,這可是黃泥巴掉進褲襠里,不是事(屎)也是事(屎)。” “師爺說的對,又不是沒給耗子留繩子,何況這半夜三更,那么大的火怎么也會有人看見?!蔽覐娜~九卿手中拿過茶杯,一邊倒茶一邊說?!斑@節(jié)骨眼上,去那還不是往槍口上撞,何況我就是想教訓教訓他,真沒打算把他怎么樣,有什么好擔心的?!?/br> “這事我看小爺處理的挺合適,葉哥你就別為一個耗子cao心?!睂④婞c點頭大大咧咧的說。“就算那小子是愣頭青,這都刨到咱頭上總不能一點教訓都不給,是我連繩子都不留?!?/br> “咋地?你還想把人弄死在里面?”葉九卿瞪了將軍一眼,封承和將軍都知道葉九卿脾氣,一時半會也不敢說話,葉九卿又來回走了幾圈,摸了摸頭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重大的決定,轉頭對我說。“事情是你挑出來的,明兒你去見冤家,想辦法把城東古墓被刨的事告訴冤家,反正她惦記這地也不是一兩天了,就讓那小子在墓里凍一晚當是教訓,冤家知道古墓被刨了一定會馬上去,那二愣子也不至于死在里面?!?/br> 我一聽去葉九卿這話立馬站起身,雖說我是四方當鋪簽了斷當?shù)娜?,按理說命都是葉九卿的,他說什么我都會去做,可唯獨見冤家這事沒得商量。 “誰愛去找誰去,這事別算到我頭上。” 我說完就往屋外逃,剛出門迎面撞上推門進來的趙閻,哐當一聲,從年輕人手里帶回來的漆木匣子掉在地上,一直還忘了這匣子,趙閻被我撞的差點沒站穩(wěn),罵罵咧咧說我趕著去投胎,話說到一半就停住,從地上拾起那匣子看了半天,眉頭一皺問我從什么地方來的。 我站在門口把匣子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趙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招呼我把門關上回去,我極不情愿的跟在趙閻身后,他把漆木匣子拿到葉九卿面前,將軍和封承都圍上來,葉九卿端詳了那匣子一會表情也有些凝重,抬頭看我一眼一本正經(jīng)的問。 “這匣子是從那古墓里刨出來的?” 我點點頭,葉九卿和趙閻對視一眼,葉九卿面色詫異邊搖頭邊說:“不對。” “什么不對?”我好奇的問。 趙閻在旁邊說,城東宅子后山的古墓是戰(zhàn)國時期的,而這漆木匣子的工藝和紋飾卻是西漢,而且最離奇的是,匣子的封口用的火漆,就是我之前一直沒看明白的淡銀色東西,絕對不該是戰(zhàn)國時候該有的東西。 “這火漆是什么?”將軍湊過頭看了看問。 “這叫蘭金,元封元年,浮忻國貢蘭金之泥,謂此金出湯泉,狀混混若泥,冶煉后其色變白,有光如銀,稱之為銀燭。常以此泥封諸函匣及諸宮門,鬼魅不敢干?!狈獬幸姸嘧R廣很快認出來?!爱敐h世,上將出征或使絕國者,多用此泥為璽封,武帝以后,此泥乃絕?!?/br> “蘭金從元封元年到絕跡,在歷史上只存在了短短的五十年不到的時間,一個戰(zhàn)國時期的古墓里面怎么會有西漢的東西?”趙閻一臉遲疑的喃喃自語。 葉九卿抬頭又看了我一眼,我愣了一下:“看我干嘛,真是從那古墓里出來的物件,那二愣子裝瘋賣傻就是沖著這東西來的,我身上的本事可都是你們四個人教的,再沒眼力勁,是戰(zhàn)國墓還是西漢墓我還是分得清?!?/br> 葉九卿收回目光,估計他自己也清楚,那古墓在后山都這么久,從格局和下葬的特點,稍微有點經(jīng)驗的都能看出是戰(zhàn)國墓,葉九卿接過匣子看了上面蘭金片刻,在燈下認真的端詳,當看到匣子的底部,我看見葉九卿臉色突然目瞪口呆一怔,猛然抬頭問我:“這東西還有誰瞧見過?” “就……就我一個?!焙镁脹]看見葉九卿這樣慌亂的神情,第一次還是十五年前他看見我項鏈的時候。 其他三人看葉九卿這反應都有些茫然,圍過去站到葉九卿旁邊的那刻,好像那匣子底部有邪法,所有人都呆滯震驚的愣在原地。 我看見他們這樣的反應都有些好奇,偏過頭去想看看那匣子下面到底是什么,燈光下我看見匣子的底部也是蘭金的火漆,只不過在蘭金上面有一條栩栩如生的盤龍。 那盤龍與眾不同,在龍身的金鱗上,是一雙招展的雙翅。 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樣,旁邊的四個人還是呆滯的站立,我來回在他們臉上打量:“什么來頭,能讓你們反應這么大?”